Zaha Hadid ©  Brigitte Lacombe
2011 年,在广州大剧院前厅,参加落成庆祝活动的人们,把扎哈包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正式演讲时,扎哈不停抱怨空调太热、桌上鲜花太丑,丝毫不掩饰长途旅行后疲惫烦躁的坏心情。
知道些内情的人猜想,她对广州大剧院外观的完成度不满意;不知情的人会说,这是如日中天的建筑巨星耍大牌。但无论如何,扎哈突破常规的“三维空间”设计第一次真实地出现在中国,人们被这空间包裹着,漫游于其中,像进入未来时空一般,难以按捺新奇与兴奋。大概没有人会注意或记得,那次演讲她是站着完成的。

广州大剧院 © Zaha Hadid Architects
广州大剧院 ©Iwan Baan
2012 年,普利兹克建筑奖在北京颁发,多位普奖得主齐聚清华大学大礼堂。一众大师已在台上久坐,迟迟未见扎哈的身影。主持人最终不得不宣布,扎哈因身体原因无法登台。她带着灰暗的面色,努力从后台慢慢地走到台侧,在观众席前伫立片刻,默默地向观众挥了挥手,似是无声的歉意。
清华学生们对这几分钟的现身,报以长时间雷鸣般的掌声。允诺出席又临时取消,在很多人心里,这多少还是如扎哈这般明星才做得出来,而且这行为本身,甚至进一步扩大了扎哈的明星效应。
随后,银河 SOHO、望京 SOHO 的几次活动,扎哈仍如约而至、面对上万名中国观众的围观。“您如何理解可持续发展?”她总是懒懒的,把这 些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宏大提问,留给能言善辩、对答如流的Patrik;而“一个理科女孩能不能改行做建筑设计”的人生讨论,却能让她饶有兴味、春风拂面。只是这几次大型活动,很少看到她长时间站立,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坐着的。

2012年北京银河soho开幕 © Hufton and Crow

望京soho© Hufton and Crow

Patrik and Zaha 在MAXXI  © Iwan Baan
之后,虽然陆续有零星消息传来:扎哈走路已经十分艰难,与客户开会都要预约有电梯的会议室;扎哈身体每况愈下,晚境凄凉,无家人照顾……
在媒体对扎哈时尚光鲜的报道声浪中,这些消息微弱得引不起重视。即便如日本奥运主体育场设计这样的“罗生门”,若不是光芒耀人的扎哈来做事件主角,恐怕大家还会觉得这戏码不够烈火烹油,不够摄人心魄。
当 2016 年 3 月 31 日,扎哈突然去世的消息传来,很多人以为这是个愚人节的笑话。我们理所应当地认为,在无数考验中幸存下来并蜚声国际的“女魔头”,会具有无穷的生命力,无论多少挑战总能过关斩将;即使不能次次克敌制胜,她不世出的天才设计,也总能让这个乏味庸常的世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难以逆料的是,巨大的光环背后,她的健康早已一点点消耗殆尽……
© soho中国
在扎哈去世后的两到三天里,在中国最普及的移动互联网平台“微信”中,几乎每个与建筑、设计相关的“群”里,人们在纪念她的同时都伴随着长篇累牍地讨论,甚至在几千条留言后仍争论不休。
拥之者众,质疑者也不乏其人:有人觉得,她的“形式主义”助长了中国标志性建筑物“眼球效应”的歪风;有人认为,时尚化后的扎哈的低劣模仿者众多反而遮蔽了她的原创性;有人担心,规模扩大后失去创新的体制化管理将把扎哈事务所变成擅做“曲线”的商业公司;有人直言,扎哈自作聪明,自以为可以在东方市场收得盆满钵满,却陷入资本和政治的陷阱无法自拔……

银河soho © Iwan Baan

凌空SOHO© Zaha Hadid Architects

东京新国立竞技场© Zaha Hadid Architects
决定出版“扎哈·哈迪德纪念专辑”之时,对这些争论我们并没有什么坚定的观点或是得出什么笃信的答案;相反,我们只是意识到,对于这位建筑圈最热门的话题女王,我们根本不了解她
完全不同于“纪念”专辑该有的“盖棺定论”的风格,这份出版只是《建筑创作》编辑部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踏上的一条“重新发现”之旅,一次“故作周全”、实则“不期而遇”的漫游与相逢,一份对渺茫的过去和幻想中的未来都保持着开放通路的混沌地图……

Zaha Hadid © Gautier Deblonde
“扎哈不写宣言,她用建筑实现宣言;扎哈拒绝束缚和局限,她没有把这样的意志留在演讲厅,她身体力行。”
对敏于言的中国人来说,著述无疑是思想研读的最佳入口,扎哈却几乎没有留下著作。查阅她的采访,除了反复强调“建筑设计这份职业要求极高,除了不断地努力工作别无他法”的言辞,几乎找不到她对建筑学任何定性的结论。她甚至很少为自己的作品辩护。
要接近真实的扎哈,基本上只有两条路径:研读她的作品;采访与她人生相关的人们。

Zaha Hadid 1983年在莫斯科©Nicholas Boyasky

Zaha Hadid 的早期画作
扎哈早年的好友、AA 时期的同窗、事务所的同事、她的学生、她的中国项目业主,我们都一一敲门,邀约一次或多次面谈交流。
这其中,有 Rem Koolhaas、哈佛建筑学院院长 Mohsen Mostafavi、AA 学院院长 Brett Steele、英国艺术家 Nigel Coates 等这样的建筑界设计界巨擎;
有多年和她朝 夕相处的工作伙伴 Patrik Schumacher,Satoshi Ohashi,有在 AA Unit9 直接接受过扎哈教学、目睹她事业起航的学生 Nicholas Boyarsky
有深受她影响的中国青年建筑师马岩松、李世奇、刘延川、潘岩,还有广州歌剧院、SOHO中国、国家美术馆项目中熟知全过程的甲方代表。

Rem Koolhaas©王祥东

哈佛建筑学院院长Mohsen Mostafavi©樊昌林
话题从扎哈开始,跨越了广泛的认知领域,从“五月革命”到“20 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伦敦” ,从“马列维奇”到“德里达” ,从“二战后世界格局”到“互联网时代” ,我们从一个又一个方向走向扎哈,在众多被采访者的脸上,读到了悲伤、思念、愤懑、激赏、困惑、感佩,也抵达了或“无语凝噎”或“怆然泣下”的情感边界。
这些采访,是对当代西方建筑历史的回忆絮语,是对世界建筑职业生态的窥探感知,是她与时代一路走来平行又交织的成长痕迹。
我们像拼图一般,努力靠近一个现实中真实的扎哈。然而,在这嘈杂的众生相中,在这迷宫般的时代与人生中,我们接近的,也许只是她留在世道人心中被异化的、虚幻的倒影。


香港山顶俱乐部© Zaha Hadid Architects
维特拉消防站© Christian Richters
当我们回归到扎哈的作品,翻看从 1980 年代至今的十几个经典项目的图纸,一切喧嚣又似乎归于平静。这是独属于她的世界,一切不言自明。
从手绘居多的早期,到逐一建成的晚期,扎哈的创作一以贯之,连续演进,逻辑缜密:她蛰伏了三十年,才等到人们习惯用“三维”的方式感知建筑; “现代主义”发展至此,终于摆脱了笛卡尔坐标所规定的几何范式,国际式“方盒子”的困窘早已被遗忘于历史陈迹之中;未来之门向 “复杂科学”的广阔 纬度打开;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扎哈并非“横空出世”,而是镶嵌在历史版图中的一座“桥”;

卡迪夫湾歌剧院© Zaha Hadid Architects
罗马MAXXI博物馆 © Iwan Baan
她的职业生涯,开始于对历史的艰苦挖掘,结束于对历史的巨大推动。在她前面, “现代主义”在困境中全无方向,将历史符号化的“后现代主义”正试图在往昔时代的残渣中榨取最后一丝余温;在她身后,从精神观念到物质工艺,建筑创作的边界获得了极大的拓展,建筑行业的每个方面的潜能都获得了巨大释放,开始发生划时代的变革。

Zaha Hadid © Virgile Simon Bertrand
扎哈的“形式”天赋让人印象深刻,而这“形式”的创造力根植于对“历史”的研判,对“城市”和“人”的体悟;她从未背离对城市的初衷、从未辜负对人的承诺。
从“层” (layer) 到“景观” (landscape),扎哈的形式关键词都与城市空间有着深刻的联系,她坚信建筑可以激发人在城市中的新的生活方式和内容,这些信念从始至终、因地制宜地贯彻在她的设计中;中国广州和北京的人们,也因此仍在享受她心中和笔下的城市美好。

广州大剧院和望京SOHO © Zaha Hadid Architects
最终我们决定,这份《建筑创作》“扎哈纪念专辑”将呈现为两册。
扎哈的主要作品图纸图片独立结集,成为第一册;几乎没有文字,扎哈的设计是其中唯一的语言。优雅、纯净、充满力量,属于扎哈本身。
第二册集合所有评论访谈,这样或那样,好的或坏的,仿佛扎哈的灵魂在喧嚣的凡世投射的光芒与阴翳
正如扎哈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似乎有着清晰的自明和自觉;而这个世界却总在时间长河百转迂回的矛盾困惑中不停地问:她是谁?

AC《建筑创作》2016年第6期总第193期
【89°世界】
扎哈·哈迪德纪念专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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