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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偶像纷纷跌落神坛的年代里，选择一个不会背叛的对象，无论是对粉丝还是对商业资本而言都是一个看似更稳妥的选择。而如何推出一个虚拟偶像？他与真人偶像的区别在哪里？我们尝试模拟了虚拟偶像团体出道过程，发现难度与成本并不亚于包装一个真人偶像，且同样存在翻车风险。
撰  文 | 孙一迪  Daffy
责  编 | 施 杨
继本年度之初，当家花旦代孕丑闻曝光后，岛美娱乐公司顶流男爱豆针针再陷性丑闻。
流量艺人接连“塌房”，岛美娱乐公司负责人决定加紧推出布局已久的“虚拟偶像”。斥重金打造的“Youngest虚拟偶像团体”是岛美两年前就在酝酿的项目，因为技术问题和运营成本高昂，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推出时间。而真人偶像纷纷跌落神坛的空档，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既然流量明星的核心在“人设”，那“永不塌房、永远年轻”的虚拟偶像，未尝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比岛美娱乐布局更早的华月娱乐和其他几家娱乐公司，最近几年也在纷纷推出虚拟偶像团体。但这些偶像以“二次元”形象居多，影响力存在于相对较小的圈子。如何打出差异化，吸引这些真人流量塌房后的粉丝的注意力，成为岛美运营团队首要考虑的问题。
运营团队接到新的任务后，立即开始了对Youngest的出道包装。但面对这样的“偶像”，极具经验的运营团队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以下是Youngest的出道实录。
2022年8月
岛美娱乐在官方账号发布了Youngest练习生宣传片。五位虚拟练习生被设定为5个17岁的男孩儿，因为都有舞台梦想，开始了作为练习生的生活。虽然性格设定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拥有异常俊美的面容。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为高度拟人的CG形象，Youngest并没有被特别标注为“虚拟”。
2022年9月
18日，知名豆瓣娱乐小组“鹅鹅鹅”中，一条名为《有人看吗，这个新团的弟弟们有点好看，是真人吗？》的帖子下收获了上万条回复。因为成员们过于“完美”的外貌，引发了网友热议。不少网友认为，五位练习生均为CG技术合成的“数字人”。也有神秘网友发言称，某位成员是自己小学的校友，从那时起就因美貌名声在外。
第二天，岛美娱乐在官方账号发布了关于五位成员更详细的背景介绍，疑似对昨日引起争议帖子的回复。回应引发了更大规模的讨论，相关话题很快登上了微博热搜第一。著名整容科医生表示，这五人都是整容模板级别的美貌，是真人的概率微乎其微。
2022年10月
公司推出出道PK团综《Who are Youngest》。5位练习生中只有三位拥有成团出道机会。团综内容为五位练习生的训练和生活日常，以最终的考核结果和人气决定出道位。
人物形象，上列来自XNOX工作室@外来人员WLS，下同；下列左一来自北京世悦星承（StarHeir）科技有限公司@虚拟人Vince，下列左二来自胡斯卡尔(北京)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岛美娱乐称，这是酝酿了两年之久的重磅项目，并明确了五位练习生的“数字人”身份。同时表明，区别于对手华月娱乐在几年前推出的二次元形象虚拟偶像女团，Youngest将以服务粉丝的“真实”追星体验作为首要目标。而该项目也是岛美娱乐在下一个5年，将倾力打造的重点项目。
2022年11月
团综持续放送中，5位虚拟偶像练习生在全平台开设私人账号，人均吸引粉丝数50万+。关于虚拟偶像的练习过程和相处模式成为讨论热点——“明知道都是编故事，为什么这么上头？”
除正片之外，关于虚拟偶像们日常生活的花絮内容则需要额外付费点播。因为出色的人物设定与极具吸引力的戏剧编排，付费花絮创造了高达500万的点播收入。
据悉，为给予观众最真实的剧情体验，岛美娱乐的编剧部门有多达15人的团队，平均每三位编剧服务于一个虚拟偶像角色。同时，他们还采访了大量练习生，力求还原练习生活的真实场景。
2022年12月
团综放送接近尾声，竞争日益激烈。五位练习生的后援会先后成立，开始策划及实施有组织的集资和打投活动，增加自己pick选手的人气。
除了人气投票，该综艺还开放了助力技能提升的专项付费渠道。粉丝付费越多，技术后台在唱跳技能提升部分的参数设置也越高，舞台服饰也更为华丽。“我可以不买衣服，但弟弟的舞台装必须好看！”成为很多氪金粉丝的心声。
一段时间后，部分粉丝反馈，虽然氪金数量并不少，但自己pick的选手仍落后于其他几位。“割韭菜骗局”、“操控数据”等问题受到热议。
2023年1月
Youngest最终成团，三位出道选手发布正式出道单曲《We are Youngest》。与此同时，未成团的两位选手会举办告别式和发行纪念周边。岛美娱乐宣布，因为考虑到虚拟偶像高昂的运营成本，他们将不再以任何形式活动。
6万份纪念周边一上线就销售一空。原价200元的纪念周边礼盒，一度被炒到了2000以上。线上告别会则吸引了超过200万网友，粉丝亲眼见证了虚拟偶像数据被后台删除的全过程。一些粉丝表示“太残忍了，再也不会爱了”，“没想到追虚拟爱豆会这么虐心，还有比这更虐粉的吗？经济公司不做人。”
2023年2月
Youngest举办首次线上演唱会，吸引了超过200万网友同时观看。粉丝可以通过打赏PK，决定下一首曲目的C位成员。
据报道，两个小时的线上演唱会，Youngest的三位成员共计收到打赏超过300万，其中最多的一位收到了125万。
2023年3月
岛美娱乐宣布，向粉丝征集原创音乐作品，优秀作品将被收录到Youngest出道后的首张专辑内。此消息一出，B站上爆发了为Youngest创作音乐作品的热潮，平均每天有200+新歌诞生。
2023年4月
Youngest开始在抖x、小绿书等平台每周定时直播两次，期间会演唱部分粉丝创作的歌曲Demo，并进行实时互动。首播当日，即吸引了500万人次关注。当晚，“Youngest的声音来自谁”、“Youngest皮下好活泼”、“Youngest人设崩了好好笑”等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榜top3。
2023年5月
月初，Youngest在各大平台发布参与时尚活动的照片，“弟弟们真是衣架子”的赞美声不绝于耳。15日，Youngest微博突然官宣蓝血代言。最新款服饰宣传片中，Youngest也有出镜。而据相关媒体报道，虚拟偶像的代言费用远低于真人流量明星。
2023年6月
Youngest受邀参与李嘉柒直播间，首次出镜带货。快速口红试色技能，引发网友惊叹。而当成员对一款零食做出评价时，弹幕飘过“你尝过吗？”瞬间引爆评论。
当晚，Youngest的粉丝在岛美娱乐公司的官方账户下骂声一片，纷纷指责运营团队过分追求变现，损耗Youngest声誉。翌日，运营团队发布道歉声明，向粉丝及直播当晚的观众道歉，称未事先考虑虚拟偶像带货的局限性，与直播团队讨论不足，今后将谨慎选择合作。
2023年7月
经过3个月的海选，Youngest推出了首张歌迷音乐作品集，并在全平台发布。经纪公司宣布，专辑收入的1/3将用来捐助公益事业。此外，还会与原创作品的作者分成，但未透露具体分成份额。“粉爱豆还能赚钱，这是第一次”的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榜一。
2023年8月
Youngest举办首场线下演唱会。官方出售5个不同价位演唱会入场券，2888：三人的单人近距离直拍4k专享，可看偶像对你单人wink飞吻等饭撒，拥有发布大弹幕的权限；1888：三人的单人近距离直拍1080p专享，拥有发布大弹幕的权限；888：一人的单人直拍720p专享，发布小弹幕权限；688：演唱会前排视线专享，发布小弹幕权限；288：演唱会入场券。
演唱会吸引大批粉丝的同时，高价门票也受到了部分网友质疑。
2023年9月
Youngest受邀担任北京电影节宣传大使，并参与出演电影节宣传短片《你看你看，我的脸》。“Youngest演技绝了，真人流量不羞愧吗，机器人都比你强”的帖子引发热议，粉丝纷纷要求经济公司为Youngest接洽影视剧演出业务。有网友评论：“到底是Youngest演技好还是幕后人员技术好？”。
2023年10月
Youngest三位成员登上《Vague》杂志封面，封面中人气较低的成员Yong意外占据C位，引起其他两家粉丝不满，纷纷在网上留言指责经纪公司偏心。Yong后援会在微博发起话题#用数据为Yong证明#，《Vague》当月杂志销量突破年度记录。
2023年11月
Youngest受品牌邀请参与巴黎时装周全息投影走秀，与真人模特互动，时尚感出众。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称，后续也将考虑以这样的形式，让Youngest出现在更多场合，如影视剧、线下粉丝见面会等。增加粉丝追星体验的真实感。
同月，《娱乐周刊》发表专题讨论文章《虚拟偶像的“虚”与“实”》，通过对比采访真人偶像和虚拟偶像的粉丝，尝试分析虚拟偶像走入真实要多远。某位资深站姐表示：“追真人明星，接送机、线下演唱会、握手会等，可触碰偶像的机会还是不少的。让粉丝意识到偶像的真实存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它可以坚定粉丝付费的信心。因为所有的付出都落在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身上。但在虚拟偶像这里，我很难获得同样的真实感”。
2023年12月
Youngest一周年出道预热，岛美娱乐推出《Youngest的诞生》记录片。完善了Younges成员过去16年人生故事的同时，首次揭秘了创造Youngest的幕后团队。核心人员出身好里坞CG技术团队，Youngest是他回国创业后制作的第一个虚拟偶像团体。
纪录片在粉丝界引发热议的同时，几家著名风险投资机构也开始了与幕后团队的接触。
2024年1月
Youngest出道一周年，重磅推出专属粉丝APP。在该APP内，粉丝可根据自己的喜好，对Youngest成员进行个性化定制（人设、外形、爱好、生活习惯、特长等），打造“手机里的偶像”。用户还可以与Youngest成员互动对话，此项服务为付费内容。上线两周后，部分粉丝反馈，Youngest成员的对话，过于简单，互动感不强，有割韭菜嫌疑。
2024年2月
一位自称Youngest成员背后的“中之人”（虚拟偶像背后的配音演员）在微博自爆，不满经济公司的分成方式。自己作为Youngest成员的声音来源，是YoungestIP价值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却一直遭受剥削。随帖，他还晒出了自己穿戴CG设备进行直播的照片。但该账户在发布相关内容后仅半个小时就删除了帖子。
这一事件在粉丝群体中迅速酝酿，大量粉丝称“幻灭”，“中之人”形象与Youngest成员人设相差过大，“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下头了”。仅有少数粉丝称，“中之人”是虚拟偶像的核心部分，虚拟偶像的外形只是一个壳子，背后的“中之人”更值得喜欢，支持偶像维权。
岛美娱乐在三天后才对此事发表回应，称是公司内部员工之间的矛盾引发的爆料。爆料存在大量与事实不相符的内容，已做出内部处理，具体情形不便透露。因模糊的回应和此事造成的不良影响，当日岛美娱乐的股价也应声下跌。
2024年3月
根据后台数据，Youngest首次更新人设，粉丝惊呼，“弟弟的新特质，爱了爱了”。同时也有粉丝开始质疑，专属APP后台的设置数据被收集，所以才能定制出符合粉丝期待的人设。“这样的迎合可能挺多人喜欢的吧，但我突然意识到了他们也就是一堆数据，可以任人设计。怎么说，就挺下头的”。
2024年4月
有网友爆出，Youngest首张专辑承诺支付给原创作者的款项至今未到账。经济公司出面澄清，版权权益尚在进一步商讨中。粉丝在微博评论下留言，“经纪公司做做人吧，好好的虚拟偶像都能给整出黑料，真的服”。
2024年5月
数据显示，近2个月来Youngest粉丝专属APP的日活数量增长困难。运营部门在召开数据分析会议时指出，近期，各家娱乐公司纷纷推出与Youngest人设相似的虚拟偶像形象，且运营模式基本类似。在Youngest受到负面新闻影响的同时，粉丝因为新鲜感而转投他家的现象可能是影响APP日活的关键因素。
与此同时，技术团队与运营团队的矛盾日益显现，幕后团队或与岛美分家的消息不胫而走。月底，技术团队宣布与BM娱乐签约，称将打造国内顶级“虚拟女团”。对于未来是否仍将负责Youngest的技术支持，团队宣称还在讨论中。
后记：
偶像是贩卖梦想的工作， 粉丝在偶像身上投入情感也收获快乐，归根结底是在为情感付费，偶像的商业价值也正在这里。在偶像纷纷跌落神坛的年代里，选择一个不会被背叛的对象，无论是对粉丝还是对商业资本而言都是一个看似更稳妥的选择。
而如何推出一个虚拟偶像？他与真人偶像的区别在哪里？我们尝试想象了这一过程，发现难度与成本并不比亚于包装一个真人偶像，且同样存在翻车风险。但不可否认，依靠现在的技术和可预见的科技发展，虚拟偶像模仿真人偶像，依靠贩卖“外表、吸引力及人设”的方式实现商业变现是完全可能的。
但对于依赖情感链接的粉丝经济而言，偶像的人设固然重要，但人设背后的“人”永远是核心。是人就会离经叛道、不可预测，最危险的地方最迷人。而一段程序，一个人为创造的“偶像”，最安全也最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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