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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稚的阳台  编辑
游戏是生命的主要元素。
——罗杰斯与萨依尔
对成人来说,游戏意味着休闲,但对孩子而言,游戏就是工作。
人类的童年期之所以越来越长,就是为了使人拥有更多的游戏时间,即学习时间。


01
孩子为什么游戏
有些孩子天生是领导者,而另一些则是追随者;有些孩子喜欢过家家,而另一些热衷于踢足球。但几乎所有的孩子天生都热爱游戏,在两三岁的时候,这一点尤为明显。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游戏都可以进行。
在这个充满幻境与想象的世界里,孩子可以毫不费力地随意出入。对成人来说,游戏意味着休闲,但对孩子而言,游戏就是工作。
不同于成人的是,孩子非常热爱自己的这份工作,很少想到要休一天假。游戏也是孩子交朋友、体验生活以及探索学习的主要途径。
一般来说,一个不愿意或者没有能力投入游戏活动的孩子,都存在必须重视的心理问题,就像一个成人没能力工作或不愿意谈话的情况一样。
受过严重虐待或不被尊重的孩子,需要首先学会游戏,才能从游戏治疗中获益。这些孩子为什么对游戏感到格格不入呢?因为他们没有一个无忧无虑、尽情玩耍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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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学者都把游戏描述为一个充满魔力和想象的场所,孩子能在其中得到完全的释放,从而成就自己。心理学家维吉尼亚·阿克斯莱(Virginia Axline)在一本有关学前孩子的书里说:
“他们自己可以造一座大山,然后安全地爬到山顶,向世界大声地宣布:我自己可以造一座大山,我也可以再把它夷为平地。在这里,我最大!”
在我女儿3岁生日聚会上发生的一件事,清楚地说明了游戏的基本点。我在我家街道对面的公园里安排了形式多样的游戏,又拿出我自诩为心理学家的专业本领,把这些复杂的游戏一一给孩子们讲解。
没想到他们却毫无反应,只是围在身边傻乎乎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外星人一样。
我不可能叫他们再回到屋子里去,因为他们的情绪已经调动起来,都憋足劲想玩点儿什么,可就是对我的游戏没感觉。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妻子过来给我解了围。
她上来就说:“好啦,现在所有人,冲到草地的那一头,然后再冲回来!”
孩子们欢快地在公园里跑了起来,尖叫着,欢笑着,一路跑过去又跑回来,然后乱坐在地上,咯咯地笑个不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们看着我,一个男孩问:“太好玩了,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吗?”
就在那一刹那,我恍然大悟。
我想谈一谈游戏的“理论层面的意义”,尽管它很抽象。游戏当然具有好玩的一面,但是,它同时具有深刻而复杂的重要意义。
在生物界,智慧越高的动物,玩游戏的时间越长。与鼻涕虫和树木不同,人类对于世界和自身的了解,都是通过主动的探索和实践来进行的。有些学习只要人活着就会自动进行,但许多学习则在游戏中发生。
人类的童年期之所以越来越长,就是为了使人拥有更多的游戏时间,即学习时间。游戏之所以重要,不只是因为孩子“喜欢玩”游戏,也是由于,即使是最平常的游戏,其中也蕴藏着层层深意。
举一个最简单的游戏做例子:亲子间相互抛掷垒球。假如父母能像用显微镜观察事物那样认真观察孩子的一举一动,就能发现一个简单的接球练习其实具有很多功能。
孩子正在训练手眼和身体的协调性;父亲与孩子玩得非常开心;经过苦练,孩子终于掌握一个新技巧,还得意地露了两手;垒球飞来飞去,划出美妙的弧线,就像架起了一座亲子间的空中桥梁;父亲的夸赞,如“漂亮”“接得好”,都会给孩子带来自信,并让孩子对父亲产生信赖感。
一个简单的游戏也可能隐藏着强烈的情绪暗流。有一位向我咨询的父亲,曾描述他儿子怎么用力掷球给他。他从儿子掷球的力道看出孩子很生气、很沮丧。
我们一起分析后发现,孩子其实很可能是在问:
“你能够接住我投给你的球吗?我对你是不是太情绪化了?我这样发泄情绪合适吗?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发火吧?”
另一位父亲提到,他的孩子很喜欢玩接球,但是一旦他漏接了,孩子的泪水便会忍不住落下来,而且还会发无名之火:
“我叫你投得低一点儿,但你从来不听!”
这个例子中的孩子所发泄的情绪跟玩垒球毫无关系,他只是将别处积累的情绪借机发泄了出来。
并非所有的游戏都包括以上那么多含义,但是通常,所有游戏都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有意义。
首先,游戏是孩子尝试成人角色和技巧的途径,就像幼狮们从厮打中学习生存技能一样。

不同的是,人类世界的儿童们不仅学习相互争吵,也学习和谐相处:“过家家”就是一个重要的学习途径。
通过游戏,孩子一边探索世界,一边尝试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能力,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孩子变得越来越自信和成熟。
游戏也是孩子学习如何与人建立亲密关系,甚至如何与别人重归于好的方式。黑猩猩喜欢在同伴的手掌上挠痒,特别是它们刚吵完架的时候。
因此,游戏的第二个意义可以归结为:满足人们对联结、对亲密情感的无尽需求。这一点对人类来说尤为重要。
游戏对儿童的第三个意义,可能也是人类特有的,就是从情感创伤中得到康复。如果一个孩子在学校过得不怎么顺心,回到家里,他就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表现出来。
他们可能把在学校的遭遇唠叨一番,甚至可能迁怒他人;他们或者把自己锁在屋里,或者大闹一场。但孩子也经常自发地通过游戏的方式来放松自己。
他们可能会坐在电脑前,对外星人来一阵狂轰滥炸;大孩子们也许会打电话跟朋友聊聊天。他们也可能“表演”上课的情形,所不同的是由他们自己来扮演老师。
通过假装扮演老师,孩子重新回顾了故事的经过,不过这一次的故事中,掌控者是孩子自己,而在这个过程中,孩子的心情也就逐渐恢复平静。
难熬的一天过去之后,将自己托付给安静的故事书,或者痛快地打一场激烈的网球,也是有效的办法。
我女儿的学前班老师说,学前班的孩子一天要笑300次。如果我们都能达到这个水平,那我们会多么开心?让我们享受更多的快乐吧——唱一支傻乎乎的歌,假装不小心摔了一跤,说话的表情也不妨夸张一些,抡起枕头对打一场,再讲一些笑话。
如果你已经厌烦了每天提醒孩子20次要带午餐、倒垃圾,那么下一次就试试用唱歌剧的方式来发出你的提醒,至少这次他会注意到你的声音。
游戏力不只是游戏而已。我们能够以游戏的方式,或更感性的方式来互动,不管是做家务、运动、做作业、看电视,还是制定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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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培育亲密,远离孤独感
从父母与婴儿第一次深情的目光对接开始,游戏就成为联结亲子关系的一根纽带。人们在玩游戏时,可以拉近彼此的关系,培养亲密的感情,如蒙猫猫、捉迷藏。
在职业咨询中,我就遇到过一个孩子,他发明了一个非常好的游戏来增进亲密感。他先让爸爸妈妈坐在长沙发上,然后向他们冲过去,倒在他们中间的空隙里。
最后经过一场“肉搏”大战,看爸爸妈妈谁能先把他抢过来。其实,这个游戏就是一场欢乐而另类的拔河比赛。
游戏一直是建立亲密关系的最佳方式之一。如果你问学龄儿童什么是游戏。他们会说,游戏就是同朋友一起做的事。
我女儿5岁左右时热衷于“假想游戏”,或者称“假装游戏”。在我对她感到失望生气时,有时她会对我说:
“我们来假装我是你女儿,你是我爸爸,然后你在生我的气。”
我心里想,这一点就是眼前的事实,根本用不着假装。但是当我听从她的建议后,很快我的怒火就不见了,两个人都喜笑颜开。
我女儿很聪明,用游戏的方式把我们从一触即发的瞬间拉回来,转而还能增加彼此的亲密感。当我读到黑猩猩也会玩“假想游戏”时,我对此印象就更为深刻了。
黑猩猩,特别是成年的雄性会彼此打架,但它们也是和解的专家,它们善于道歉。但有时候,当两只黑猩猩无法通过道歉的方式达成和解时,其中一只会假装在草丛里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大声叫唤其他的黑猩猩过来观看。
不过因为实在没东西可看,其他的黑猩猩会逐一离开,但是刚才同它吵架的那只却会留下来,继续假装一起在草丛里发现新东西,兴奋得跳上跳下。最后它们会安静下来,开始为对方梳理毛发,这是友谊恢复的标志。
既然连5岁的孩子和黑猩猩也知道通过游戏来重归于好,那么这个办法一定是一种本能。但是有些时候,事情并不总是这样,让孩子走出阴影有时并不容易。
内心的孤独感,会让有些孩子默默地躲在角落里,而在与人相处时却又变得蛮不讲理、横行霸道。他们的不安与恼怒甚至惹人生厌,但那其实都是在表达,他们需要更多的关怀与帮助。
这些情况发生时,我们需要为孩子创造更多的游戏时间,而不是惩罚了事,或者索性撒手不管。
当孩子倍感孤独时,他们可能看上去精神萎靡、少年老成,也可能极度亢奋、坐立不安,做什么事都不能集中注意力。这两种情形都不正常。
一个孤独的孩子说:“没意思透了!”
一个12岁的孩子抽泣着说:“没人喜欢我!”
一个家长说:“我不知道我3岁的孩子在想什么。他看起来好难过,却又不告诉我他怎么了。”
你试图让女儿打电话给朋友,她却尖叫道:“我不要!万一她不在家怎么办?”
一个8岁的孩子总是在运动场的角落里站着,即便在场的都是他认识的孩子,他却还是说:“我不喜欢踢足球!”
对于这些孩子的孤独感,大人最有可能的反应是生气或担忧。我们大都会把重点放在恼人的表面行为上,而看不到他们内心深处所掩藏的痛苦;
或者,即使我们清楚地看到了痛苦,但自己却也无能为力。对于任何父母而言,这些都是最艰难的时刻。我们需要一把钥匙,来打开关闭孩子心灵的那扇门,帮助孩子重新回到快乐的世界。游戏力,就是这把钥匙。
我们工作营里的一位妈妈给我打电话,讲述了她怎么运用游戏力的方法与儿子恢复了亲密联结。她和丈夫两个人离开儿子大卫出去度了一个星期的长假,回来之后发现3岁的大卫变了。
这位妈妈说:“大卫变得非常黏人,容易烦躁。每一次我出门,或者只是离开一下房间,他都会死拽住我不放。昨天我准备出门打网球,那是我每周唯一的一次练习,一周里最珍贵的个人时间。大卫一看见我带着网球拍要出门,就抱住我的腿,大哭着不让我走。
我解释说,现在是妈妈的运动时间,可他却抱得更紧了。眼看就要上演一场拉锯战,我也开始失去耐心。”
“这时我想到了你说的游戏方式。我没有拔腿就走,而是把大卫抱起来,一起坐在沙发上,愉快地对他说:‘好了,我不去打球了,我要跟你在一起,一起睡个午觉。我真的好累好累啊!多舒服的枕头啊!’我打了一个哈欠,趴在他的身上,假装打起了呼噜。
大卫大笑了起来,把手捂在我的嘴上,不让我打呼噜。我假装醒来,四周寻看,问:‘我的大卫呢?怎么不见了?这个枕头肥嘟嘟的,还不怎么平。’然后趴在他身上继续打呼噜。”
“咯咯笑了一阵子后,大卫把我推起来说:‘妈妈,走吧走吧,你快迟到了!’我们在门口亲密地拥抱再见,他也高高兴兴地度过了这段没有我陪伴的时间。等我回到家时,他给了我一张画。在画里,我正挥舞着一把巨型网球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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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培育自信,远离无力感
你怎么看待孩子玩医生看病的游戏呢?许多人立刻想到的是,孩子开始对身体好奇了:
“我看你的身体,你看我的身体。”
医生看病的游戏,是孩子了解自己身体的一种途径,而大人们却感觉很难掌控这类生理知识游戏的尺度。其实不必如临大敌,说到底,这不过是过家家的又一内容。
日常家庭生活里发生的种种情形,都会引起孩子的兴趣,他们想知道一切事情的究竟。通过游戏,他们学会了做饭烧菜、清洁整理、上班下班、争吵辩论、看护婴儿。
周围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学在心里。反复练习这种游戏,孩子会变得越来越自信。
孩子也通过游戏来认识世界。两岁的小家伙把食物扔到地上,为什么我们大人不会感到有趣?因为我们知道地心引力的存在(而且我们又不得不擦地板了)。
但作为孩子,他并不知道。食物掉到地上一百次了,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世界对他而言是全新的、有趣的,到处都等着他去发现,包括我们喝止他的表情和声音,对他们也是新奇的经验。
我在前面曾提到过,大孩子将游戏定义为自己与朋友一起做的任何事情,而对学龄前儿童来说,游戏却是他选择去做的任何事情。游戏之所以有魅力,部分原因应归结为这种主动选择。
我女儿上幼儿园大班后,有一段时间不愿意自己穿衣服,我和她都为此感到困扰。她觉得我对她态度不好了,不像以前上小班时一样愿意帮她穿衣服、愿意与她做伴了。
而我呢,则认为她明明可以自己做到的事情,现在却在故意找麻烦,不愿合作。她说不清自己被抛弃的感觉,只是一味坚持自己穿不了衣服;我却把这一切理解为无理取闹和偷懒依赖,自己因此也变得很不耐烦——早上还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唠叨说教的效果最多等于零。有一次,与其说灵机一动,不如说是情急之下,我抓起她的两个布娃娃表演起了玩偶剧。
我让一个娃娃满怀恶意地说:“哈哈,她不会自己换衣服吧?她不知道怎么穿衣服啊!”
另一个娃娃则颇有信心,愉快地回击说:“她会的,她真的会自己换衣服。”
第一个声音又说:“不可能,她只有5岁啊,她不可能会自己换衣服!”
这时,艾玛开始自己换衣服,而第一个娃娃正好背对着她没看见:
“看哪,她根本不是自己穿的衣服。”
第二个娃娃高声反驳:“是她自己穿的!你没看见!”
这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却立刻见到了奇效。在这个时候,艾玛不仅自己穿好了衣服,还笑得乐不可支,不再哼哼唧唧了。我也是开怀大笑,不用暴跳如雷地催她了。
玩了几次以后,她已经养成自己换衣服的习惯,我不用每天早上都演一回这个玩偶剧了。
之后偶尔有几次,她直截了当(不是哭哭啼啼地)对我要求说:
“爸爸,来玩那个说我不会换衣服的娃娃游戏吧!”
游戏不仅让我们两人解除了对立,重新享受欢乐,更为艾玛建立了信心。一旦走出了内心的孤独和对抗,她的成长之路就更加开阔。
当然,在收获这个结果之前,我肯定要投入一些时间。很多父母都会说,哪有那么多时间总和孩子玩游戏?但是只要仔细算一算,就会发现游戏的投入产出比是非常高的。
就拿我来说,以前花在唠叨、发脾气以及不停催促上的时间,加在一起可比游戏的时间多出太多了。
经常受挫的孩子,或者无法通过游戏获得掌控感的孩子,通常会陷入一种困境,我们称之为“无力感的堡垒”。草地和球场固然充满魅力,但要出去享受外面的世界,是需要勇气和自信的。深陷于无力感的孩子,无法自由地玩耍游戏,显得懦弱而无助。
有时,他们也许会表现得胆大包天、任意妄为,但内心深处却是极度的无力感。如果孩子担心受伤,害怕被拒绝,对这个世界缺乏探索的信心,那么他就会逃避:“我不想要……”“我不会……”“蒂米在打我!”这些都是他们的口头禅。
无力感的表现形式,有时也确实令人困惑。就像一位妈妈告诉我说:
“你说我的孩子无力,可是为什么他在学校里打人,连老师也怕他,只能请家长?”
无力感是一个防卫森严的堡垒,能够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而先发制人、对别人进行攻击也是防卫方式之一:
“我讨厌你!吃我一记(踢人一脚,咬人一口,推人一把……)!”
“你是个大笨蛋!”
“都得听我的,我才跟你们玩!”
要想治愈这些孩子的无力症,我们的方法就是:全身心地与孩子一起游戏,帮助他们走出困境、建立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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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培养情绪康复力,不再深陷悲伤
能够光明正大地了解身体的隐私,只是孩子玩看病游戏的目的之一。有时候,孩子要扮演医生,并假装真的有人生病了,这是他们借助游戏,从或轻或重的坏情绪当中恢复的典型例子。
一个3岁的孩子在诊所挨了一针,回家后,他会玩什么游戏呢?当然是打针游戏。他会想当谁呢?当然是医生或护士——之前那个给他打针的人。
那谁会被打针呢?他的第一选择通常是爸妈或者别的大人,如果没有大人在场,他会拿一个毛绒玩具或者洋娃娃代替。
那他会要你做什么呢?你得一边装作真的很痛、很害怕,一边大声喊:
“我不要,我不要打针,请不要给我打针。我讨厌打针!求你了,不要!不要!”
这个游戏让孩子处于交往中的强势一方。让被打针的一方变成给别人打针的一方,这种角色转换虽然简单,效果却很好。
被打针的遭遇让孩子觉得自己很无力,并让他联想起过去所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挫折,想到自己不能对做什么、吃什么和穿什么做出选择,以及其他数不胜数的无法由他决定的事情。
去医院当然不是他的主意,但是打针游戏却能让他心情好起来。他看到大人也有无能为力、绝望、丢脸的时刻,而他这次却是强大无比。
游戏可能只是假装的,但从悲伤中振作起来的需求却很真切。孩子选择这个假想游戏,是因为他需要克服打针所留下的真实痛苦。
这不仅仅是好玩而已(尽管孩子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不少乐趣),而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它的目的是让孩子自己再次经历整个过程,让恐惧感通过哈哈大笑释放出来。这就是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玩这个游戏的原因。
我们都记得漫画里有这样的场景:老板骂了爸爸,爸爸就回家骂妈妈,妈妈就去骂小孩,小孩就去欺负弟弟,弟弟就去踢小狗,小狗就在地毯上尿尿。
要打破这个循环,大人必须积极甚至主动地帮助孩子。大人假装成被打针的小孩时,可以不像他的小弟弟一样质疑:
“凭什么总是你当医生?”
也可以不大喊:“妈,哥哥弄痛我了!”
但不幸的是,作为有教养的成人,我们大都会说“别闹了,我正忙着呢”,或者“不要烦我,我不喜欢这样”,而不是跟他们一起玩。
当然,有时孩子需要的也不一定是游戏,而是一个可以让他投入其中的温暖怀抱,痛痛快快地哭诉说这针扎得好疼。
有时孩子却因为尝试用游戏的方式进行自我心理修复,遭到大人的打击或者惩罚,如果这样,那么他在心理上就会退回到自我封闭的世界。而那之后,他就可能尝试一些真的不好玩的方式了,例如找一根真正的针,扎小弟弟或者家里的猫。
他们会把情绪暂时压制下来,但等到下次去看医生时,他就会在诊所里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叫。当我们看到一个孩子表现出过度恐惧、暴力倾向或情绪失控时,我们自己却不能冷静下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并分析一下。
我们不会反思,孩子最近有合理而足够的发泄渠道吗?有讲述心事的充分机会吗?我们通常只停留在行为问题的表面,因为那是最让我们生气和担忧的,但绝不去想用游戏的方式把问题解决好。
我的朋友萝莉在游乐场认识了一位母亲,并在聊天之余同她的两个小孩玩在了一起。萝莉很喜欢和孩子打闹成一片,那个3岁的小女孩和她弟弟很快就在她身上爬上爬下了。
他们的妈妈觉得两个孩子应该安静一点儿。萝莉还来不及劝阻,妈妈就已经过去把两个孩子拉了下来,狠狠地打了姐姐的屁股。
萝莉虽然想告诉这位妈妈打小孩不对,但在这种情况下,母亲一定听不进去。于是她决定观察那个挨打的小女孩。
没多久,这个女孩就找了一根棍子要去打弟弟。萝莉走过去,轻轻地拉开她,拿走棍子,用一种夸张的玩笑口吻说:
“天哪,不不不,你不可以这样!”
女孩大笑了起来,要和萝莉再玩这个游戏,揍弟弟的念头此时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位妈妈看到萝莉不用吼叫也不用处罚,就把一次冲突成功地化解了。
不难想象,如果小女孩打了她弟弟,那么她会受到怎样的处罚。母亲可能会认为处罚这个女孩理所当然,而不会想到孩子的攻击行为的根源却来自妈妈自己。
幸运的是,这个事情被轻松地化解了。小女孩本想通过消极的渠道——欺负比她更无力的弱小者,来发泄自己先前受的气,但游戏让她的情绪转向了积极的方向。
萝莉也没做多少,她无非就是待在孩子们的身边,不让他们受到伤害,用了一种轻松的玩笑口吻说话。其余都是小女孩自己做的,用小玩偶代替了弟弟,玩起了“打小人”的游戏。
去医院打针,被父母体罚,这只是两个例子而已,相比之下,由于童年时的伤害而需要心理治疗的人却数以千万计。没有人能事事遂愿,也没有谁的童年一直都是欢声笑语,能够永远不吃亏、不受委屈。
此外,除了大大小小的心理伤痛之外,孩子每天还必须面对这个世界上的种种信息,需要转化、吸收;在他们的生活里,每天都会涌现大量的新鲜事物,需要他们筛选分类。

在这些时候,游戏作为孩子的最爱,就能帮上他们的忙。做游戏既能帮助孩子进行心理治疗,又能帮他们处理信息,正可谓一举两得。
快乐的游戏可以轻松地化解一些小困扰,但是如果孩子长时间陷在负面情绪中,就很难快乐地游戏。再次强调这两个概念:那是因为他们被困在孤独感和无力感的堡垒里,找不到出来的大门。
区别孩子究竟是孤独还是无力并不容易。假如女儿说:
“我不想玩足球,我讨厌足球!”
那么,到底是因为她踢得比队友差,所以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她在球队里交不到朋友?
假如一个一年级的孩子,只要老师不在就欺负其他孩子,那么他是因为觉得无法融入群体(但却意识不到这样做只会更被排斥)呢,还是在实验他自己的力量,看看会有什么后果,会引起别人什么反应?
那些心灵遭受过严重伤害的孩子,会花很长时间沉陷在孤独和无力的情绪里,而很少有甚至没有时间来自由地游戏。
即使那些成长最健康、得到最充分关爱的孩子,当感到害怕、被压制或者被冷落的时候,也会遭遇孤独感和无力感的困扰。
想象一下,孩子过完了糟糕的一天,他们是不是好像失去了开心游戏的能力?他们是不是好像更愿意躲起来,或者攻击别人,或者不断地惹你生气?他们是不是失魂落魄,压根儿提不起精神,对生活失去了热情?
也许他们是麻木了,喃喃重复同样的话,或者反复玩同一个游戏,想不出新点子,开心不起来。也可能他们的游戏看起来比平常更疯狂、更鲁莽。这些都是孤独感和无力感的征兆。
如果孩子不能用游戏使自己康复,他就可能被淹没在坏情绪中,乱发脾气。他们可能把气撒到别人身上,到处顶撞他人,稍不如意就痛哭流涕。
有些孩子则会躲进房间里,把所有的情绪出口统统都封堵起来(双目无神地看着电视,强迫性地、不停地换频道)。
他们看起来无精打采,了无生气。这一类情绪征状经常被大人忽略,因为“安静”的他们常常被认为是“乖孩子”,但事实上孩子正在经受煎熬。
当孩子把自己关在孤独、无力的堡垒里面,把吊桥收起时,做父母的该如何帮助他们呢?我们可能会觉得无能为力,因此想放弃算了。我们甚至会躲到自己的堡垒里,可是这样一来,面对孩子时就会更容易感到挫败。
“他就是被宠坏的。”
“我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我讨厌自己对他们大吼大叫,可是下次我还是会吼他们。”
“他突然怕起水来,可我已经买了一整年的游泳课,所以他非去游泳不可。”
“走开,我现在很忙!”
加入孩子的世界,将他们从封闭的情绪和乖僻的行为里解救出来,重建联结,重获自信,游戏是最好的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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