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演完《漫长的季节》里的傅卫军之后,蒋奇明的微博涨了好几倍的粉丝,甚至出现了诸多如#蒋奇明 丑帅#、#蒋奇明 性张力#的热搜。
当然,相比动不动就上千万粉的其他年轻演员,他翻了几倍也只是堪堪二十万而已,这个数字好像还不至于到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程度,所以他几乎和《漫长的季节》开播前没什么太大区别,其他演员转发宣传剧情的时候,他在自己微博里一本正经地和粉丝抽奖送剧里殷红的发卡。
配上粉丝数底下的那句他的个签——精神病院可好了,把你们亲戚都送进去。就更加能说明其人其事了。
我们也考据了一下“火”之前他是什么样子。
有网友截图过他2020年发的一篇求职微博,因为疫情三年剧院没有工作,他还表示为了积累经验观察生活,什么活都可以干。
相对现在红火,这条微博也成了被观众称赞很久的种瓜得瓜。
大家都喜欢看这种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因为能力够硬而爆火的剧本,有一种沧海拾得遗珠的快感,所以三年后,再看他即将开拍的新剧《我的阿勒泰》,最新的豆瓣评论区已经被“期待蒋奇明”攻占。
他其实自己也在早年话剧的采访中有提到过,在《杂拌、折罗或沙拉》的后台采访中,主持人问他如果演影视剧,他想演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说觉得小人物魅力特别大,因为他的张力可以被无限放大,那种介于正常与不正常之间的人的状态是完美的,也是最有魅力的。
而我们刚好就是因为“小人物”的角色认识了这个“小人物”演员,他在演这些小人物时携带的张力,以及那种正常与不正常之间的状态,非常独一无二。
这份独一无二,也是我们今天那么想努力让更多人认识他的原因。
正文
纵观蒋奇明迄今参演的三个影视角色,其实都是“小人物”。
《亲爱的小孩》里待在家里啃老,无所事事的平庸闲人,《宇宙探索编辑部》里享乐主义者结巴,还有《漫长的季节》里生长于福利院,被世俗欺凌的哑巴,很显然,这些角色都并不是那么讨喜和易被共情,加之不属于主演,留给演员的空间也并不都那么丰富。
但神奇的是,蒋奇明的表演能力以及魅力就体现在,他好像并不需要依赖于台词、形象这些表象的设计来表达情绪,演绎人物所思所感。
而是在充分了解角色后,用大量的表情状态、肢体动作来完成叙事,融入情境,同时超越既有设定的限制,反过来去赋予人物颜色。
这或许得益于话剧、音乐剧演绎的多年锻炼,声台形表这四项基本功已经练得扎实,加上舞台和银幕之外的谋生经验(当过罗森店员),让他对生活有过细致体察。
总之,给他的空间越多,他的发挥就越出色。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漫长》里,蒋奇明饰演的哑巴傅卫军,连一句说出口的台词都没有,但反而他越能靠多层次的状态,去填充人物。
就拿被非常多人夸的第一场打架戏来说,傅卫军从出场、跟兄弟交流、到打完结束,都在释放一种与角色经历相符的“动物性”,所以有着非常强的张力。
这本身也是蒋奇明自己对人物的理解,也的确演绎得相当出彩。
(他在专访中提到过,他认为傅卫军从前只围绕姐姐沈墨而生活,世界很小,“我觉得当一个人的生活,就这十几二十年他只围绕一件事的话,那他的韧劲儿、他的冲动,都是可以被无限放大的,他的动物性就是体现在这儿。”)
面对亲如家人的兄弟,他释放出了绝对安全和依赖的信号,比如对话上,他会用手语交流加上挑眉的担忧,确认兄弟没事;肢体上,他抬起兄弟下巴,拉近距离审视伤口。
这是二人作为社会边缘群体,建立起的一种专属沟通系统,蒋奇明借此表现出了类似“护崽”的那种亲昵。
而面对欺负过沈墨的敌人,蒋奇明模拟的是野兽从蛰伏对峙,到蓄力,再到迸发的狩猎过程。
你看傅卫军出场,是从侧旁安静而过,仿佛是不经意地按了一下男人肩膀,并没有强烈地示威或者展示气场,就像树林里野兽悄声奔来,只带着少许风声,起的是一个暗藏杀机的势。
随后他慢慢扳正一个歪掉的后视镜,转过头对男人露出了一个仿佛无害的笑容,再借由对地上后视镜的捡起、摩擦,和兄弟旁若无人地沟通,既在审度形势,又降低了敌人戒备,更为之后的攻击蓄力。
直到最后,敌人已经说“放你们一马”准备上车时,他才扑上去制裁,流露出本能的肆意和凶残,就像猛兽撕咬早就看好了的战利品。
整个过程的层次建构,节点变化都很清晰。
那场因为沈墨被大爷折磨,他要报复大爷儿子的戏也是如此。
傅卫军先是蹲守观察,然后伸手拨弄孩子的头发、拉拉耳朵,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再打出一个幅度有点大的手语,给其暗暗制造压力。
‍直到听到孩子亲口问“你要换啥”(兄弟帮他买游戏币,假意说没钱可以以物换物),他才以又一个笑容撕开真面,拍打孩子胳膊、踢腿、最后把手拧断,将盯准、玩弄、惩戒猎物的整个情境,模拟得非常漂亮。
‍从剧里这些动作戏可见,他对自身气质和角色特性的结合发挥,分寸拿捏得很准。‍
更妙的是,除了以状态写人,蒋奇明还擅用细节化的眼神和肢体处理,来建立人物情感。
就拿他喜欢的女孩殷红来说吧,殷红因喝多呕吐,被沈墨带回家,次日将要离开的那一场,傅卫军是先从楼梯口探半个身子出去,看她梳妆;‍
然后一步一看地挪进门里,才敲响了门,露出一个局促的笑容。
这过程里有羞怯,但更多的是不舍得挪眼的迷恋,手部动作不停、嘴巴紧闭,呈现因喜欢而产生的紧张。
直到她道别离开,傅卫军仍目送女孩,彻底看不到才把目光收回来,嘴巴慢慢微张,身体恢复松弛,也回到了孤独和虚无里。
这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单场戏之一,蒋奇明演绎出了和别人对手时截然不同的状态: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会暂时地卸下充当保护壳的动物性,而回归作为一个年轻男青年的一面——柔软,干净,贪恋美好。
他只有对最亲近的人才会显露“人性”,对姐姐沈墨也是如此,尤其去银行取钱,帮沈墨顶罪的那场。
这场戏里,他为了姐姐,对于自首所下定的决心,对所拥有一切的放弃,没有用任何笔墨去明写,而是通过笑容、眼神、以及动作的表演来展示:
对银行蹲点的警察,他的笑容和扫视,都不再含有抵抗之意。
摘下助听器,也就是亲手斩断了和外界的连接,我理解为这是他对世界上最后一件珍视的事物的割舍。
最后面向人群里沈墨的那个纯真笑容,也表明他拔去了社会身份赋予他的硬刺,只剩下把希望让渡出去的,作为大时代下渺小之人的无助。
他用表演为这个人物收了一个非常饱满的尾。
可以说,《漫长》里蒋奇明得以如此惊艳,得益于剧本加成,以及人物足够的留白空间,这包容了他的发挥,让实力得以充分展现。
而在《宇宙编辑部》里,固然因为角色特性较少,发挥有限,但他依然显现出了作为演员的灵性,即在这样一个风格化强烈的故事里,做到了最大化的自然。
这听上去很容易,但其实非常考验演员,因为蒋奇明饰演的那日苏并不是主角,但又与彩蓉姐和晓晓这两个配角不太一样,她们两个的行事自有明确的逻辑和动机,人物也有各自鲜明的性格。
彩蓉姐在旅程中虽然刻薄但始终兜着唐老师;晓晓是以杂志粉丝和外星人爱好者的身份加入了这段旅程。
那日苏和她们不同,他是个没有多少笔墨的角色,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更少的表演空间里把人物立住,即便是作为一个背景板,当观众的目光游移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也不能让观众出戏。
那日苏初登场是在电影开始的第33分钟,对这趟行程他只有一句话:我觉得满世界找外星人,这就是一件很酷的事。
这句话里就是他为自己找到的人物支点,“很酷”这个词并不用来修饰外星人,而是用来修饰“这件事”。他并不在乎外星人存不存在,他只在于他要去做的事情本身。
所以全程他虽然拿着DV做背景板,但当骗子向唐老师介绍外星人留下的腿骨时,当鸟烧窝的村民在介绍灵异事件时,彩蓉姐全程嗤之以鼻不屑地翻白眼,当我们瞟向一侧的那日苏,他的眼神仍旧是非常笃定的,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在享受旅程的人。
这符合他对那日苏的了解,在他幕后的采访中表示,导演对那日苏的定位是一个偏享乐主义和存在主义的人,他工作在内蒙的一个天气站里,周围也没有什么人,过着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本不该有的平静生活。
他需要一个能够活在当下的出口,而喝酒就是他的出口,他并不在意这趟行程的目的,不在乎外星人存不存在,所以他可以随时喝到大醉。但他需要人,需要这趟行程本身,他眼神里的笃定刚好透射了他的需求,这是在这部片里他最好的表现方式。
当然在《宇宙》里,他的角色本身并不算多么丰富,所以在电影放映后也没有很多集中在他身上的讨论,我们也是在看过他《漫长的季节》之后才带着进一步认识蒋奇明的想法去重看了这部电影,并从中发现了他的表达。
杨幂前几天因为粉丝争番位的事情发了一条微博,她说“那一排名字,都应该为角色让位”。
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因为一部戏里最重要的,还是角色,而角色只有出场顺序的不同,没有番位的差别,也没有出场时间的差别,演员看到的应该是角色完整的一生,这对每个演员都很公平。
目前来看,这正是蒋奇明对待角色的态度,目前他只演过三部影视剧,《宇宙探索编辑部》里是大多数情况下处于背景板的那日苏,《漫长的季节》里他在第三集的片尾才出场,《亲爱的小孩》里他饰演主角的弟弟,在家庭戏中很偶尔才出现。无论是从出场作用还是顺序来看,都是五番十番,妥妥的配角,都是他口中的小人物。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让小人物们,在光影之间得以存活一刹,也让我们重新认识了这些名字。
那么,对于整个影视市场而言,我想演员们也都只有抱持这样的心态,我们的荧幕和银幕上,“傅卫军”才不会只是昙花一现吧。
音乐/
配图/《漫长的季节》《宇宙探索编辑部》、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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