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哭得失态，家里狗血的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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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哭了又哭，失态的样子吓坏了所有人
昨晚去朋友店里狂吃了一顿。我没有喝酒，但是我的双目就像今年属相的眼睛，红彤彤的。
是的，我又痛哭了一场，在单位里，失态的样子吓坏了我的同事。
我也吓坏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在父母的事情上我还是这般无法冷静？我恨我自己，是那种无法排解的恨。
我恨我自己这样百转纠结，恨自己怎么就洒脱不起来。
不就是我的老娘亲又发病了吗？不就是我的老娘亲非要跟我的老父亲干架吗？不就是我的老娘亲发来长长的信息，表示要和我的老父亲血拼到底吗？为什么我不能像我的姐姐哥哥一样，昧着良心说：老妈，你是对的，老爸是该死。
好吧，我就彻底不要脸了。谈谈这种比刀割后再撒盐还疼的痛。
先就说说疫情期间，我的原生家庭里狗血不堪的情形。
去年12月初，我们一家都阳了。阳之前，为了保护我84岁的老娘亲、86岁的老父亲，我买齐了所需的药品，防护用品，营养品，水果食品等，分别送给独居的母亲与养老院的父亲。大家都知道，举家同阳的日子，细节不必说，都是熬出来的。都知道老人是那危险时期的重点保护对象。然而，病毒的传染性防不胜防，两老还是几乎同期被感染了。
大家都病着。我女儿烧成心肌受损，我先生转阴后又复阳。就在这个节骨眼的一个深夜，我被枕边的手机振动与铃声摇喊醒（我关照过父母感觉不好就电话），母亲说不出话，手机里只有急促的呼吸……我立即明白了，我飞速冲到先生的房间让他喊120，一边套上裤子与外衣，狂奔到隔壁楼栋的母亲住处，母亲正瘫软在沙发上，胸口一起一伏直喊难受……一阵焦虑与等待，好在时间不长120终于被我先生呼叫到了楼下。120人手太紧缺，车子也是旧的，就来了一个瘦小的中老年男子与一个单薄的年轻女子。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劲，一起把老妈弄下楼，一起用肩膀把躺在担架上的老妈扛推上了救护车。一路呼啸，但是当地最好的两家三甲医院早就病员为患，塞得满满。最后母亲的推车搁在当地中医院的走廊里，手机打遍了我所有能用的关系，终于，母亲住进了中医院，吸上了救命的氧气。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袜子没穿，口罩戴反了。
母亲的CT出来了，是医生判断的肺部感染，好在没到非常严重的程度。但不马上治疗是危险的。天亮的时候，我给哥哥姐姐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姐姐来到了医院，跟母亲说了一句说儿子要回来。我的老娘亲想都没想，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居然哇哇大哭，嘴里大喊：“不能让他来，他不能复阳啊”。医生在一旁摇头。我复阳的先生在一旁皱起了眉头。
在外地的哥哥没有回家。我们建了姐弟妹三人商议群，便于情况联系。母亲住院几天后，父亲那边也说胸闷难受，CT显示轻微肺感染。但父亲所在的养老院，每天都有人因感染而过世。我一边照顾母亲，每天与父亲保持通话。父亲有时会问母亲情况，让我不要担心他，照顾好母亲也照顾好自己。听到父亲关心母亲，我就寻思带一句话给母亲，或许母亲会有所欣慰。不料，母亲居然听到我提及父亲，便是大怒：不准在她面前提这个人，不要他的虚情假意。我只好叹气闭嘴。谁知，在医院的母亲，几次半夜打电话喊不舒服，我都是狂奔到医院（请到了护工）。
母亲有次心脏发病以为自己不行了，跟我说：估计自己逃不过去了。然后就对我说，她这一辈子对我父亲不能放下怨恨。
我说，不是不提老爸了嘛。老妈你就好好治疗，好好活着，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我妈说：但我活得不开心，死了也好，不过要死得一起死……
我的心一阵惊悚，问我妈：跟谁一起死啊？
我妈咬牙说：跟你爸。
我气愤了：老妈凭什么可以决定老爸的生死？
我妈手一挥：你走。
我一路走回家一路哭。止不住。
这些，我没有在姐弟妹三人群说。因为我知道说了没有用。我亲爱的姐姐拿着妈妈的钱，说着妈妈爱听的话。我了不起的高学历大哥，连父母爱听的话都不需要说，就可以享用妈妈和爸爸的钱。我在路上一边哭，一边看着路灯在泪光里迷糊不清，昏昏沉沉。
这时候，我了不起的大哥三人群发来信息，说自己一个人在家，感觉是复阳了，腿脚不能动，而我的嫂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让我和姐姐晚上隔一段时间，就电话他，要他不接就说明有危险，让我们联系他的老婆和岳父。然后发下两组电话号码。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打电话给我哥，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我只好拨我嫂子的电话，我嫂子接通后态度不好，说了几句我没听懂的话就挂了。晚上我又打我哥电话不接，我拨通他岳父的手机后，听了一番叙述之后，怅然又悲愤。原来是我哥在疫情期间对家人不管不顾，多次自己在游戏厅玩通宵，这次阳后刚好，又出门通宵游戏了一把，回家喊没劲，嫂子生气带孩子回了娘家，我哥自己害怕自己发生急猝危险，所以让我们关注他。
我怎能不流泪？我在这里父母两边玩命照顾。我妈却舍不得我哥奔波。我先生复阳了还在抬人抬车，我老妈舍不得儿子阳，却舍得女婿冒险。但我还是擦去了泪水，毕竟我们挽留住了母亲的生命。
可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呢？母亲终于在除夕的前一天办理了出院手续。虽然她自己说晚上不需要人照顾，但我睡在自己床上也不踏实。这大过年的，让一个生病的老娘独自在家不行的。除夕过去了，大年初一过去了，我陪着母亲，看着她能吃下我烧的三顿饭，是欣慰的。看着母亲瘦弱蹒跚的样子，我不敢想下一个春节她会在哪里。
是啊，我尽我做女儿的情分。但我不知道我的哥哥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除夕我哥没有赶回家探双亲，甚至除夕夜与初一晨，我陪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没有等到儿子的半句问候。我承认，我的内心是愤慨的，是有无法按捺的伤感的。
大年初一傍晚，我哥带着老婆儿子回家了。事先等到通知的我，还是做了一顿晚饭，希望母亲能够和儿子一起吃顿春节团圆饭。然而狗血的事还在继续发生。
傍晚六点，我哥到了我家，身子还没坐到椅子上，就对我说：今天我就不在这儿吃了。约好了，我今天有同学聚会。
我的先生、我的女儿，和我一起惊呆了。我的母亲倚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初二，我哥带着老婆孩子玩了本市一个景点。初三我想约我哥谈谈父母问题，我哥说，白天忙，又去玩了本市另一个景点。
初四上午，我哥要走。约定初三晚上三个子女碰面谈谈。
我喉咙常年服药。我想，常年累月，都是先生陪我照顾我的父母，他有发言权，我也需要一个说话的，帮我表达。
结果怎么着？狗血的事又继续发生了。
一见面，我哥就拿出儿子的权威，主持会议道：申明一下，每个人只能发言6分钟，我来用手机设定一下倒计时。说好了，我们只讲事情，不许谈亲情谈感情。谁违规会议即刻终止！然后目光向我扫视。我说，家里人，规定什么时间啊，就这么说呗。我先生也说：大家好好说话是对的，但限定时间就不对了。
我的高学历大哥，举起手机，高声问：你们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我立即走。
我哥见我摇头，握着手机，拨腿就冲出房间。我姐姐追出房间追回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大哥。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是：妈的，连做人做事的底线都没有，还谈什么？我和先生不想吱声。我们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大哥被大姐拉回来了。他怒气冲冲地往床上一坐，撂开被子，把双腿往被褥里一伸盖上，人半倚这床头，然后打开倒计时，让大姐先说。大姐说了莫名其妙的几句话，就说我不需要6分钟。我没有本事，我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好了。不要说我是老大，谁有能力谁就是老大。我先生忍不住问大姐：那大姐说说看，父母的事情怎么解决呢？我哥在一旁立即敲桌子：注意注意。单方面发言，插话就是违规！
我哥满意地看着大姐，说大姐没有违规。然后他简短说：父母不可能关系好的。剩下就是父母照顾问题。这样，照顾妈妈以姐姐为主。照顾爸爸以妹妹为主。我在外地不方便，条件不具备，妈妈也舍不得我花钱。以后费用问题再商议。
轮到我发言了。这样的情境下，我胸潮难平，思绪不知道从何拉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哥哥很少回家，也很少电话。父母二老都是事业编退休工资高，钱不是问题。目前父亲住进了养老院平日可以让子女安心。但路途再远也要探望，生病也需要照顾。妈妈是三天两头不舒服，已到了需要照顾的时候。我希望二老能够各自安养天年，不要再生事端。父母在经济上不存在太大困难，都是大几千的养老金，父母需要的是照顾，是问候，我们作为子女，各自扪心自问，父母为我们付出多少，我们为父母付出多少？姐姐说不要谈谁是老大，是的，我也从来没有拿自己当小妹妹看过（我当时哽咽了）……
我看着哥哥姐姐，说，这么大，我没有跟哥哥姐姐撒过娇，再困难，不肯跟父母哥哥姐姐开口，对哥哥姐姐，我不说掏心掏肺，也是真心真意。
我姐姐在一旁就不耐烦了。嘴里叽叽咕咕：就你好，就你好……我哥在一旁提醒：规则、规则，6分钟、6分钟……
我看着哥哥问：你还记得吗？你在南京读研的时候，我几次坐绿皮火车给你送东西去学校。因为你一直丢三落四的，第一次送东西，是我19岁那年，送完东西，你把我送上火车你就走了，后来我问人家那是一趟去乌鲁木齐的班车，我在火车快开的时候窜下车门。后来又几番辗转回到了家……
我在倾诉的时候，我哥闭着眼睛，不停地把手机举起来看时间。然后时间一到，他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问正在说话的我：时间到了，你可以不说话了吗？
我憋着气：等我说完！
我哥举起手机，从床上弹身而起，被子一掀，往我和先生面前一站，问：说好的规则要不要遵守？我先生静静地看着他：你妹妹还可以说话吗？我哥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以！我哥说那我走了。我先生说：你走吧。
我姐姐又要去追。我说别追了。我把姐姐拦下来。我先生对着我姐姐气愤难耐：大姐大姐，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父母培养出来的高材生！对自己的父母都这么冷漠，对兄弟姐妹也是可想而知！平时什么事情不干，兄弟姐妹好容易聚在一起聊聊，6分钟的规则，威风给谁看啊？
我的大姐，语气跟我的母亲如出一辙：他就是个书呆子，就是这个人唉，你跟他计较什么！
好吧。我无语。无语到狗血的事情进一步升级。
初三不欢而散。我也不抱希望了。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初四早上，我去我妈住的房子。
一进门，我哥见到我，就拉我要发火，我心如死灰地说：你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谁知，我哥突然像发疯一样，他一米八的人拖起我一米六的人，像拎小鸡一样，把我往沙发上一摔，然后拿手掐我的脖子，我吓得用腿蹬他大喊救命。可是我哪里比得上我哥的力气，我被他死死掐着脖子喘着气。看着他红着眼睛对我大吼大叫，好像说什么让父母离婚的话。
这时候，我妈妈冲过来，抱着儿子，哭喊着：随便你怎样，只要你不打妹妹，只要你不打妹妹。我哥松了手，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头脑一片苍白又一片血红。我拿出手机，不知道打给110还是打给我先生。我就看见我妈跪在我哥面前，求他不要动手。我哥还在那里又蹦又跳：我定的规则，说好6分钟，超过时间她还说，我的规定限制不了她……我忍无可忍，拨通了先生电话：我哥打我了。我妈给我哥跪着。你过来。
先生和女儿赶过来，女儿进门就问：舅舅，你为什么要打我妈妈？我哥说：你问她自己。我先生生气地指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和大舅子翻脸：问问你自己的老婆吧，为什么对你意见大？为什么我们在照顾妈妈，你却在通宵玩游戏！？
我哥哥暴跳如雷：你们给我滚！滚！滚！（我妈住的房子买的时候写了我哥的名字，所以他可以请我们滚）
我老公一句话不说，拖着我回家。
我哥又拦住我女儿：你也是大学生，应该有水平。我来跟你谈谈。
我女儿说：对不起，我没有水平，我跟家人说话做不出6分钟的事。
我被拉回了家。我哥哥紧跟着收拾东西带着媳妇和儿子走了。老娘一个人孤零零留在房子里。我哭着对先生说：我哥哥让我们滚蛋。你就不要去了。但我得去，虽然房主让我们滚，但房子里住着我的亲娘啊……我先生长长叹气。
更气坏人的是，我老爸打电话来，差点心脏病厥过去。老爸说：儿子回外地弯到养老院来的，不是来看老爸，是耀武扬威地向老爸宣战：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老妈要跟离婚，要你好好算账！你做好准备吧。说罢，扬长而去。
这里，请允许我骂一句我同父同母的兄弟一声chu sheng, 老爸一个人在养老院历经新冠的恐惧，还在康复期间，平时不照顾不关心不花费还要搜刮老爸就算了。别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别人家的爸爸，也不能这样对待一个80多岁的老人啊！
这个春节就是这样渡过的。
老头子也难免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我给母亲发了一段信息：
妈妈永远是给儿女生命的妈妈。无论观念相同与否，我永远不会弃妈妈于不顾。
之所以年初一我主动喊一声”姐姐”，是因为至少姐姐还肯为妈妈吃苦受累，除夕初一还主动在时间点电话问候妈妈。身上还有人味。
哥哥对妹妹的态度，我无所谓，但他对父母有没有一点点发自内心的心疼，让我心寒。
父母都有经济来源。
儿女也都有经济来源。
我们这个家庭，缺的不是钱!
缺什么？
父母长辈的言传身教，给孙子孙女们带来怎样的人生感受？
我们是不是都应该反思？
停止家庭内耗!
停止健康内耗!
人生已经太苦太累。
不能抱团取暖，起码不互相伤害。
母亲没有回复我。她的心思，没有放在儿子存在重大人生态度问题上，原来她是把这一切的一切：我对母亲对子女教育方式的质疑，我对老妈对待老爸的态度方式的不满，都归结于老头子。她觉得自己的不幸福，家庭的不和谐，子女之间的闹腾，所有的所有，都是老头子的错，一切是她的丈夫，背后捣的鬼。
我的母亲甚至让我的哥哥带信给我的父亲，说当时道歉信是小女儿（我）交她手上的，是小女儿（我）逼着她保证不再找老爸的麻烦的。
昨天，我的母亲信息发来长长的威胁。至少发给四个人：我爸，我姐，我哥，还有我。
文字里，母亲咬牙切齿，说以前的赔偿远远不够，道歉信更是不够深刻。说工资翻了300倍，该赔偿多少细细算。这一次一定要老头子赔礼赔钱。不然天翻地覆。
我妈一面让我不要插手，一面又要发短信给我。几天后就是母亲的生日，我刚好在这里定好旅行团准备带她出门踏春的。她长长的短信飞进我小窗的时候，我觉得外面灿烂的春光发生了大爆炸。
坐在办公室里，我顾不上小美女同事在一旁，我就突然抽泣到嚎啕难抑。
这时，朋友预约好吃饭的电话到了，说就等我一个。我不能爽约，可吃着吃着，他们说到父母的时候，我的哭病又发作了。我跟朋友请假回到家。
我在母亲的楼房前望了望，我害怕进去。恐惧见她。回到家，女儿和先生见我眼睛通红通红的，说了我两句，我又不可控制地冲着他们大哭大叫：我没有办法回避，没有办法洒脱，因为她是我的母亲。你们懂吗？我们群里有朋友的母亲过世了，可人家说，她的母亲走的很安详。我的母亲她不能安详，我无法让她安详，你们懂吗？懂吗？
我哭了很久。女儿抱着我，先生一脸无助。
有知情的朋友听完我的故事。直摇头。我问：不信？
朋友说：不是不信，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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