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全国两会正在召开，聚焦民生关切，办好惠民实事。
此前，有位全国政协委员、医学教授准备提交一个提案，主要内容为：
  • 将全民免费医疗列为基本国策；
  • 尽快逐步推进6岁以下儿童、80岁以上老年人免费医疗。
他表示，我国8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大约有3580万，仅占我国人口总数的2.52%。他认为，“对这一部分人群进行免费医疗是完全可行的”。[1]
而另一位政协委员也连续多年提出类似提案，建议从基层卫生机构开始，逐步推进“免费医疗”。
（图片来源：新浪新闻）
相信每一位代表的提案，都经过了调研分析和深思熟虑。类似的提案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思考——“免费医疗”，真的可行吗？
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一辈子不生病。从心底说，每个人都希望“看病不花钱”。
但不可否认，目前的医疗花费是老百姓头上的一座“大山”，甚至不少人调侃道——“前半生用命换钱，后半生拿钱换命”。
不少人对于“免费医疗”最简单的理解就是：看病时，不用掏钱了。
但是，看病过程中的各项检查、治疗、药品、人工等成本是客观存在的。如果对患者免费，那么接下来的的问题就是——看病的钱，从哪儿来？谁来掏？
一个简单的答案是，国家财政，以及/或者医疗保险（医保）。
但这二者都不是“免费的午餐”——前者主要来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税收；而后者账户中的金额，本质上也来自于个人和/或单位以及国家（统筹部分），比如我们交的“五险一金”里的医保部分。
根据《全国医疗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2012年至2021年，覆盖了我国10亿余人的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的收入稳步提升，但支出也逐年攀升，结存率（即“（收入-支出）/收入”）呈总体下降趋势。
（2012-2021年居民医保基金收支情况，单位：亿元[2]）
如果真的实行“全民免费医疗”，所需要的资金，最终还是会以税收或社会保险费的形式来自于广大人民。
早在2020年，国家医保局曾明确表态：如果实行免费医疗，不仅会压缩基本医疗服务范围，降低待遇水平，还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医疗浪费。
并明确指出：“以基本医疗保险为主体，医疗救助为托底，补充医疗保险等共同发展的医疗保障制度体系，是符合现阶段我国国情的医疗保障的制度。”[3]
而在2021年，国家卫健委也对类似提案有过答复：“考虑到我国还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现实，财政支撑能力尚且有限，医保筹资水平还不高，基金支撑能力还不足，一段时期内暂不具备实行全民免费医疗的各项基础。”[4]
去医院看病时，很多人首先考虑的，往往是要把病治好，其次才是“花多少钱”。
甚至，能不能挂上号、还有没有专家号、预约多久以后才能看到医生等问题，比“花多少钱”，也更加重要。
所以仔细想想，很多人想要的并不是“免费医疗”，而是“高质量、易获得、价格低”的医疗服务，即“看病不难、看病不贵、能看好病”。
经济学上有一句话：免费的，反而是最贵的。
也就是说，为了实现“免费”，可能往往在背后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部分实行计划经济的国家（如委内瑞拉）确实实行的是完全免费的医疗，但这种“免费”的医疗水平很低。
在加拿大，对于一些不是很紧急的小病，一般会先让家庭医生看，再根据情况转诊至大型公立医院。有时候，一个家庭医生需要处理5万多个预约，人均要等待十几周以上才能看上病，病情被耽误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如果要去私立医院看病或看急诊，那可就不免费了。
（加拿大各省就医等待时间最长记录，注意单位是周[5]）
一个简单的道理：如果看病真的都免费了，那么顶尖医学专家的号，会不会排队到几年以后才能挂到？
如果，“免费”的代价是更久才能看上病，以及更低的医疗服务水平，你愿意吗？
事实上，“免费医疗”并不是指老百姓看病时完全不掏钱，而是指“不用承担主要的医疗费用”。
这里有两层含义：一，更多的医疗服务项目逐渐纳入医保范畴；二，为了限制来自医院或患者的“过度医疗”，依然会设置一定的“自付”比例。
多年以来，我国一直在努力实现一个目标——用较低廉的费用提供优质的医疗服务，以不断减轻老百姓的医疗负担。
目前，老百姓可以免费享受以下这些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包括[6]：
  • 城乡居民健康档案管理
  • 健康教育
  • 预防接种
  • 0～6岁儿童健康管理
  • 孕产妇健康管理
  • 老年人健康管理
  • 慢性病患者健康管理
  • 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管理
  • 结核病患者健康管理
  • 传染病及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报告和处理服务
  • 中医药健康管理
  • 卫生计生监督协管服务等
而各地也根据实际情况，逐步将妇女“两癌”筛查项目、基本避孕服务项目、贫困地区儿童营养改善项目等等纳入公共卫生服务，造福更多的人。
在2020年，新冠疫情刚开始的时候，我国就宣布新冠免费治疗。而如今，即便新冠已经“乙类乙管”，国家也明确发文“全额保障新冠患者的住院费用”[7]。
此外，近年来，国家也不断通过医保药品准入谈判和药品耗材集中带量采购的方式，将不少好药、救命药以及人工关节、辅助生殖等技术纳入医保，进一步降低老百姓看病的费用。
不可否认的是，医疗费用在很多时候会影响治疗的效果，比如要不要用药、用什么药以及是否继续治疗下去等等。
现实中，“因病致贫”或者“因病返贫”的现象也并不少见。
相关代表表示，“全面免费医疗”并非立马可以实现，而是一项长期计划，需要“制定出具体的实施时间表，从制度安排上把它放在整个国家政策体系的最高层次”。
而从特定人群、特定疾病、特定疗法或特定项目开始逐步免费，似乎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和尝试。
在此之前，我们或许有更多事情要做，比如：
  • 切实提高各级医疗机构水平，减少过度检查、过度治疗、过度用药；
  • 建立健全高效、便捷的分级诊疗和转诊制度，让老百姓更愿意在家门口看病；
  • 老百姓树立正确的健康观，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做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
这需要全社会和我们每个人的共同努力。
审稿专家：陈秋霖
中国社会科学院健康业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
参考文献
[1]https://news.sina.com.cn/c/2023-03-01/doc-imyikram7956522.shtml
[2]http://www.nhsa.gov.cn/art/2022/6/8/art_7_8276.html
[3]http://www.nhsa.gov.cn/art/2020/12/30/art_26_4232.html
[4]http://www.nhc.gov.cn/wjw/tia/202112/255a02a3db1e414e91e6d9259f3dcbd5.shtml
[5]https://mp.weixin.qq.com/s/WmoluWPcZw1t7l3ynuvGaQ
[6]http://www.zs.gov.cn/zsfsz/gkmlpt/content/2/2054/mpost_2054554.html#2285
[7]http://www.gov.cn/zhengce/2023-01/07/content_5735492.htm
*腾讯医典内容团队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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