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熟悉没药花园的小伙伴都知道,我们在公众号上讲述的案子大多来自媒体报道和官方的资料,加上对网络上一些信息的甄别和整理。但平时我们在工作中也会接触到一些当事人向我们讲述从未被报道过的精彩案件,它们非常有意义,很值得写出来。

因此,我们开辟了这个新专栏,写出这些真实讲述。由于这些案件发生在全国各地,为了兼顾匿名的需求和阅读的连贯性,我们会把这些案件统一放到虚构的乐江市以及刑警队长熊穆的身上。
虽然我们会对一些破案细节进行加工改编,但会尽最大可能还原真实的破案过程,并坚持如实写出“凶手身份”和“作案动机”。
本文是“熊穆”真实破案系列的第一篇。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案件,就为老法医的经验智慧以及办案人员的抽丝剥茧能力所折服,而这一起凶杀案带出的多起案件也是真实发生的。
(字数:13,600)
下水道藏尸
2003年10月19日,乐江市的气温骤降,家住城郊平化门附近的居民李荣发现下水道又堵了。不知为何,最近一周下水总是很不顺畅。李荣以前当过管道工,因此决定自己下去检查下。
他掀开石板,进入下水道后,立刻被臭气熏得头晕。他捂住口鼻,用手电筒照了一圈,光束竟照到一个人形的东西卡在那里,他吓得魂飞魄散,立马爬上来报案。
容宝路派出所民警接到报警电话后赶到现场,从下水道中打捞起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尸臭混合着下水道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两个被请来打捞的民工都忍不住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下水道里捞出男尸的消息很快吸引了附近居民,他们纷纷跑来围观、掩着口鼻议论着。
接到命案报告后,市局的熊穆也来到现场。熊穆是乐江本地人,虽然刚满三十岁,但因为之前破获过几起大案,已经成为刑侦支队副队长。他的性格沉稳,话不多,但做事果断,又细心如发。
他还记得那个傍晚天气阴沉,马上要下雨。他戴上手套,屏住呼吸,蹲下来检查死者。这个男性看上去40岁多岁,格子夹克虽然沾满泥垢,脖子后的标签品牌是七匹狼,脚上皮鞋也能看出像是百货商场的高档货,这显示他生前的经济状况应当比较好。
熊穆暗想,这一带是比较混乱贫穷的城乡结合部,大多是从事劳力的外地人所住,这人是自己跑来此地,还是被抛尸至此呢?
技术室的同事勘察现场后,没能提取到诸如指纹、鞋印等有关凶手的线索,但一名警员进入下水道后,却发现了一个做工优良的棕色皮质男式手拿包,包中装有一些票据和两张银行卡。
在这个包隐蔽的夹层拉链中,竟还藏着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的主人名叫陆云东,出生于1961年,家庭住址在乐江市珠光区。
经查,陆云东的老婆叫凌丽华,前几日刚刚向她家附近的派出所报告了丈夫的失踪。
负责尸检的是法医高从耀,参加工作快十年了。他根据下水道阴冷潮湿的环境和尸体腐烂程度判断,陆云东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一周前,也就是10月12日左右。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应当是根电线粗细的绳状物;此外,死者头部还有多处钝器伤。
当夜,陆云东的妻子凌丽华确认,尸体正是她的丈夫。
凌丽华约摸四十来岁,短发,穿着朴素,看起来温厚老实。她虽然没有哭哭啼啼,但双眼通红,面布愁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熊穆向凌丽华了解她家的情况。凌丽华叹气道:“我老公搞了家建筑公司,规模不算大,却忙得很。我平日里在社区工作,比较清闲,儿子已经念高中了,平时家里是我照顾多一些。大概从10月13号开始,我就联系不上老陆了,三天后和小叔子一起报了失踪案。”
熊穆让她看看陆云东的包和随身物品,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凌丽华立刻说道:“他有一部诺基亚手机,每天都带着的。而且他平常皮包里一般都备着至少2000元现金,这些都不见了。”
熊穆试着拨打凌丽华提供的手机号码,提示“不在服务区”,看来是被人拔掉了电话卡或者在开机状态下拔掉了电池。
他征得凌丽华的许可,和同事方海等人,一起随凌丽华回家搜索。陆云东夫妇居住在洪华小区的四室一厅。
熊穆留意到这房子的四个房间中的三个都用作卧室,还铺了床褥,便好奇地问道:“你们家就三口人吧?”
凌丽华立刻明白了熊穆的好奇,答道:“老陆经常加班、应酬,有时回来晚,我已经睡了,他为了不打扰我,就睡在客房。”
第四个房间被用做陆云东的书房。熊穆发现一只上锁的玻璃书架内,整齐排列着十几本手掌大小的同款笔记本。他让方海设法用别针弄开锁,翻开一看,这些竟都是日记本。
从1996年开始,连续六七年,几乎一天不漏,陆云东详细记录了自己的行程活动,干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熊穆很惊喜,赶紧查找今年的日记本。
可奇怪的是,今年上半年的还在,下半年的日记本却在陆家怎么都找不到。难道它连同手机、现金一起被凶手拿走了?如果真是那样倒可以证明,凶手和陆云东相识。日记本中想必有关于凶手的线索,所以凶手才会一并带走吧?
第二天,电信公司反馈了查询结果,手机最后使用时间是在10月12日晚上9点多。经核实,陆云东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了一个已经回家的公司员工,安排第二天一早工地上的一些事。
而在那以后不久,手机就失去了信号,再也没有通话记录。看来,他很可能就是在那天晚上遇害的。
很快市局成立了“10.19凶杀案”专案组,熊穆任组长。他开会为大家布置活儿:“陆云东的社会关系非常复杂,每个月电话费都要大几百。
我们需要排查最近这些日子,特别是10月12日那天,和他联系过的电话号码。还有他是生意人,重点调查看看他有没有经济纠纷或者其他仇家。”
接到任务,专案组组员们都立刻忙了起来。
社会关系
在员工的眼中,陆云东作为老板,看起来老实巴交,其实精明谨慎、很有头脑,公司业务在他的打理下蒸蒸日上。他对员工要求很高,但也时常会用小恩小惠博取好感,譬如有时去工地,会给工人们都发个烟什么。
建筑公司能接到大工程,很多时候得靠打点关系,陆云东能做到今天,也正因为为人处世也比较圆融,他很少与人争执,更没有听说结什么仇家。
他的办公室干净整洁,各类文件的归类清晰明了。秘书帮忙打开了保险柜,柜子里有几沓、大概5万元左右的现金,还有几份合同。在查阅公司文件后,熊穆和同事没有发现和凶案有关的信息,也没有找到丢失的日记本。
熊穆让秘书整理出来一份目录,列出一年之内和陆有过债务纠纷的。陆云东的公司没有外债,名单上都是欠陆工程款的个人和公司,但经过调查,这些债务的金额都不大,陆云东也没有步步紧逼地追债。
熊穆和老方找到陆云东的合伙人,也就是他的弟弟陆云路,了解公司的情况。
陆云路讲了一件事:
上个月他和哥哥一起去一家夜总会消费,出来时在电梯里遇到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由于电梯比较拥挤,他的烟头不小心蹭到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衣服上,那个年轻人炸了,要打他,而陆云路也大为恼火,掏出手机想叫工地上的兄弟们来。
这时大哥立刻按住了他的电话,并嬉笑着脸掸去了对方胸口的烟灰,说道:“再过几个小时都要周一上班了。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小事一桩,何必生气?把医药费留着喝酒多好。”三言两语把矛盾化解了。
“我当时很生气,但大哥开口,我也没再说什么。后来我想想他说的有道理,我们不应该被情绪左右,每次做事之前都应该想想,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陆云路看起来十分敬佩他的哥哥。
在问完问题后,方海已经站了起来,但熊穆留意到陆云路坐在办公室的茶几边,夹着烟,显得欲言又止。熊穆便看着他的眼睛,说:“对你大哥的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放心说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大哥是泥瓦匠出身,这二十多年,完全靠个人能力和奋斗,积累了这些家产。仇家倒是没听说,但是男人嘛……像他这么老实的人,到了最后也无非那点追求……
此前我发现不时有个年轻女人给他打电话,便问过一下,他说那是他的女朋友,也有几年了。嫂子应该不知道这事。我就不知道这事和案子有没有关系……”
熊穆听后有些惊讶,之前他们问了不少他周边的朋友和家人,都没人反映这样的情况。不过这也正常,有些男人喜欢吹嘘男女关系,而有些人更在意自己的社会形象,嘴很严,私底下和台面上完全是两个样子。
熊穆和方海又到陆家询问。凌丽华穿了一身黑衣,神色凝重,已经开始忙起陆云东的丧事。她低头沉默了好一会,突然说道:“其实我知道。”
她终于承认自己和陆云东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他们几年前已经分床睡,家里三口人分别住三间卧室。陆云东这几年更是经常不回家过夜。
方海忙问这个情人的身份,但凌丽华说:“老陆这人还是比较爱体面,从来不让那女人出现在朋友、同事面前,所以我也真不知道她是谁。为了不给自己心里添堵,我也从不过问,反正我和他之间,唯一共同的话题就是儿子了。
我知道他嫌弃我,对我没多少感情,但对儿子倒是挺关心。特别后年儿子要高考了,他很着急。他总说他自己文化水平低,儿子怎么也得上个好大学。所以就算不回家过夜,顶多两天就会给家里打个电话,问一下儿子的情况,一周总要回家吃几顿饭。
这回一连四天没接到他的电话,我和儿子打电话都联系不上,我才觉得事情不对。”
熊穆详细询问了凌丽华在10月12日那天的行踪,那晚她和儿子都在家。熊穆在心底想,考虑到陆云东和妻子的感情现状已经维持好几年了,他每月给妻子和儿子提供丰厚的生活费,凌丽华似乎并没有杀夫的动机。
正聊着时,陆云东16岁的儿子陆安下晚自习回家了,他长得更像陆云东,或许因为父亲突然遇害,他此刻情绪低落,和熊穆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向自己的房门走去。
熊穆和方海也准备告辞,但这时陆安却突然回头,问:“你们想知道我爸在外面的女人,是吗?”
熊穆心头一惊,看来他在门外偷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你知道她是谁?”熊穆和凌丽华几乎同时问出口。
“嗯。”他低下了头,小声回答,“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叫钱小雅,是我小学班主任。他不在家的时候,就是在她那。”
熊穆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一翻笔记本,正是过去半年和陆云东联系最多的十几个手机电话号主之一。看来这儿子不声不响,默默观察了许多事。
他询问陆安10月12日那天他和他母亲做了什么,陆安表示两人都在家里,母亲在客厅看电视,他在房间做作业,后来10点多睡了。这是他们母子每晚的日常。
“那你知道你父亲记日记吗?”
“知道。”他点点头,“我爸记日记的习惯坚持了好多年,无论这一天有多忙、多晚入睡,睡前一定会写日记。他还鼓励我写日记,说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将一天所有做过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可以避免遗忘,有利于今后的反省。”
但是末了陆安说,他也不知道,最近的那本日记本会在哪里。
出了陆家,熊穆和老方直奔钱小雅所住的小区,这是一个刚交付还不足两年的高档楼盘,小区内还配备了当年并不多见的保安。
钱小雅28岁,高挑靓丽,在附近一所小学教语文,小区里的保安都认识她,叫她钱老师。
钱小雅打开门时十分惊讶,似乎并没有猜到熊穆等人的来意。当她听说陆云东已经死亡后,她显得更为震惊,呆坐在沙发上抽泣起来。她一边用纸巾擦眼泪,一边承认了自己和陆云东的关系。
她说她和陆云东在学校的家长会上认识,之后因为陆安的缘故又见了几面,在陆安毕业后,陆云东才对她发起了猛烈的追求,经常送花、送品牌服装。
她说她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是普通的职工。几年前,她唯一的弟弟出了车祸,对方肇事逃逸,陆云东帮他们支付了全部的医药费,钱小雅的弟弟几次大手术后基本恢复了健康。钱小雅感激之余也对陆产生了感情,两人在一起已经四年了。
钱小雅说到伤心处,泣不成声,表现得比陆妻更伤心。她说陆云东平时对她很照顾,出手大方,现在住的这套两室一厅也是他送给她的。熊穆在心底估摸,以当时2003年的市价这套房子应当价值好几十万人民币。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是在10月11日星期六晚上,他在我这里过的夜,第二天接近中午时才走。他离开时对我说,他接下来几天的一大早都要去个工地,那里离家更近,所以后面几天就不过来了。
所以后面三天我都没有主动联系陆云东。这也是我俩的默契,当知道他在家里时,我就尽量不找他,等他方便时联系我。
但一直到10月15号我都没收到他的电话和短信,所以那天中午,我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但都是不在服务区。我也正在着急,不知道该找谁打听呢,你们就来了。”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说,她还给熊穆看了她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确实从15号至今,她每天都会尝试拨打几次陆云东的电话。
熊穆又询问了钱小雅在10月12日当晚的行踪,她说那晚她去看望和母亲和弟弟了,是在母亲家吃晚饭并留宿的。第二天一早也是从那里去学校上班的。
询问结束后,熊穆突然又想到了日记本,便随口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见过陆云东的日记本?”
“是那个蓝色小本本吗?”钱小雅用手比划着问,“他12日走的时候,确实把这本子给忘在这了。”
她的回答让熊穆十分惊喜。
钱小雅说,她在心里不觉得这算是日记本,因为她瞥过一眼,里面记的全都是流水账似的日程和数字,所以哪怕日记本留下来了,她也没兴趣打开看。平时陆云东做记录时也并不背着钱小雅,日记本也随意地放着。
熊穆拿到日记本后松了口气。他开始还担心它被凶手一起拿走了。日记本上最后的记录停留在10月11日,也就是案发前一晚。熊穆准备带回去好好研究下:案发前几天的行程中有没有和陆云东遇害相关的信息。
他们离开钱小雅家的小区时,在门口遇到几个值班的个保安。熊穆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又折返,拿出陆云东照片,询问保安们是否记得这个男人。保安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保安说:“我记得这人,应该是钱老师的丈夫吧?只是他好像并不是每天都回家住。”
另一个保安则反驳说:“这哪是丈夫啊?我明明见过几次钱老师挽着另一个男的深夜回小区。”
“另一个男的?他长什么样?”熊穆忙问。
保安回答:“个头有一米七五左右,二三十岁的样子。”
熊穆和老方面面相觑,想不到刚才钱小雅在他们面前哭得那么伤心,其实背地里已经有了其他人。
熊穆查看了小区大门口唯一的监控,找到了钱小雅和那个男子挽手回家的录像。
在证据面前,钱小雅只能承认,这是她工作小学的体育老师孙文胜。他们两人自从今年年初开始就开始交往,在学校里是公开的男女朋友关系。
她一改之前悲戚的模样,埋怨起陆云东来:“刚在一起时他说他真心爱我,以后要和我组建家庭的,还说相信我也会对陆安视如己出。但后来呢,却成了他要顾忌儿子的感受和成绩,不能离婚。
他不仅从不提结婚的事,也从不介绍我给他的熟人、同事认识。这两年我越来越感受不到他的真心,他总是来过个夜就走,把我这里当什么了?
我感觉自己的青春白白耗费在他身上。现在我也28岁了,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所以我几次提出想要分手,可他就是不答应。”
“他为什么不答应?”方海问。
钱小雅支吾了半刻,才回答:“他起先说,因为他还爱我。可弄到后来,我才明白,这两年房价涨了不少,他是后悔把这套房子写我名下了。
他说想要分手的话,我得把房子转回到他名下,或者卖了一人一半。”
“你的新男友是什么态度?”熊穆问道。
“他说,这房子在法律上已经是我的财产,不用理会……”
“确实啊,法律上既然房子写在你名下,就是你的了。你不愿意配合,他也不能拿你怎么办吧?”
熊穆后来解释,在那个年代他们还没有听说,原配以丈夫不当处置婚内共同财产为由起诉第三者返还财产的案例。
“他是精明的商人,哪有这么容易接受损失?有次争执起来,他竟威胁说,要去学校里散布我和他的关系,看学校敢不敢让被包养的二奶教书育人。”
钱小雅说完又哭了起来,“我当时感觉很受侮辱,也挺害怕的,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我和他的关系就一直不冷不热的维系着。”
熊穆在心底想,陆云东这么说,很可能只是吓唬这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人,他自己爱面子,未必真会把事情闹那么大。但看来,他也是真的不愿意放手这套房子,肯定不会让钱小雅带着房子轻易离开。
这么看,陆云东突然死了,倒是替钱小雅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存在杀人的动机,只是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做到勒死一个男人并抛尸。而她的新男友不管是出于爱还是出于对财产的觊觎,都存在帮助她的可能。
熊穆问她,知不知道10月12日晚上孙文胜的行踪。钱小雅说她当天回母亲和弟弟那了,没有和孙文胜见面,并不是很清楚。
但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肯定地对他们说:“孙文胜不会是凶手!我了解他,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日记本
当时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在参加案情分析会后,激动地说:“好了,基本可以确定了,这就是一起情杀案,陆云东乱搞男女关系,一定是在偷情的时候被人家男友勒死在床上!就给我往这个方向查!”
局里也有不少同事认为,钱小雅和孙文胜有重大嫌疑。
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刑警周建国说:“钱小雅可能把陆云东约到酒店或其他地方谈判,而孙文胜就守在那里杀害了陆云东,这样一来可以帮助钱小雅摆脱陆云东,二来可以保住钱小雅的声誉和房子。”
按照这个思路,专案组立刻把钱小雅和孙文胜被带回局里分开审问。大家本以为他们很快就会交代罪行,却没想到半天一夜过去,没有任何进展。这两人咬死不承认和陆云东的死有关。
钱小雅的母亲和弟弟作证,她在10月12日下午就到了母亲家,晚饭还帮忙一起包饺子,当天没有出去过,但亲人的证词总归不那么可靠。而孙文胜则自称自己在10月12日当天一个人在宿舍睡觉、看球赛,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
熊穆站在讯问室外听了一会儿,走进办公室直摇头,嘴里嘀咕着:“不太对。”
方海问他怎么了?
熊穆回答:“如果是钱小雅那一对做的,他们为什么拿走包里的现金和手机,却留下了身份证和票据呢?通常来说啊,如果是和死者认识的凶手作案,会把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都拿走,尽量拖延我们找到死者身份。只有随机作案的凶手才不怕我们查到死者是谁,因为我们很难通过死者的身份查到他们身上。”
“也可能是这两人故意伪造成抢劫杀人的现场。”周建国说。
“真要误导我们是抢劫杀人,也完全可以拿走整个包丢弃呀,留下身份证还是风险太大,这不很快就追查到他们身上了?”
熊穆安排几个同事继续追踪钱小雅这条线索,看看孙文胜家附近少数的监控头有没有拍到他当晚外出的影像,另几人继续回到“抢劫杀人”的思路上调查。
方海了解到近期本市其他区域的确出过几起抢劫案,但手法各异,不能确定是否为同一人所为,均没有出现致命的人身伤害,也不能确定和这起谋杀案是否有关联。
最严重的一起是一名受害者在夜里两点下火车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下车后,他拖着行李箱往家的方向没走多远,就被几记闷棍打晕,人事不省。
受害人钱包被抢,行李也翻了个底朝天,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送往医院,诊断为中度脑震荡。但他醒来后,只记得自己被打晕了,没有看见打自己的人。
抢劫案的线索不明,熊穆集中时间在日记本上寻找可能的线索,逐字逐句、仔细推敲最近这段时间的日记。
陆云东的日记本还真是事无巨细,每一天做过的事情都在列,通过他的日记,可以拼出他一天所有的轨迹。
此外,熊穆还发现陆云东给钱小雅买了多少钱的衣服鞋子,给了多少生活费,一笔笔全记着帐。
他还经常出入各大高档酒店和夜总会,但大多数情况却不是他本人直接去消费的。日记本上很详细的记着:
某月某日:某某局某科长,某某夜总会,夜里1点过去结账;
某月某日:某某局某处长,某某国际大饭店,晚上9点去结账。
某年某月:某某农家特色菜晚饭,6点,给某某局某科员某某500元红包,带5000红包给某副处长。
只不过陆也很小心,这些单位和人名都用字母或者数字代替。
继续看下去,熊穆突然注意到,在10月9日这天,也就是案发前三天,陆云东购买了两张公共交通卡,每张都充值了800元。在2003年这可是很大一笔充值金额了。
但奇怪的是,现场的包里和衣服口袋都没有发现这两张公交卡,它们既不在凌丽华和钱小雅的住处,也不在公司里。
会不会是陆云东把它们送人了呢?
熊穆又仔细看了9、10、11日的流水账,没有发现陆云东有送出公交卡的记录,照他以往的习惯,如果把卡送人了肯定会记录的。
根据凌丽华的说法,陆云东公司里虽然有车,但他平时在市里活动,还是以打车为主,而频繁打车,刷公交卡比付现金方便得多,因此他喜欢给公交卡大额充值。
看来,这两张公交卡很可能是他带着随身自用的,那么它们会不会是在他遇害时,也被凶手拿走了呢?
熊穆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如果知道这两张公交卡的卡号,便能知道陆云东乘坐公交和打车的记录,这样很可能就可以知道陆云东在10月12日失踪当天的活动轨迹。而如果凶手真的拿走了它们,很可能事后还使用过,这样或许还能追查到凶手的行动轨迹。
想到这,熊穆立刻去找乐江市公交系统,请求协助调查。但对方的反馈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陆云东的身份证号码输入系统后,找不到他所办理的公交卡,他当时应该是用现金办了两张无记名卡。
此路不通,熊穆悻悻地回警队,拿出现场照片和尸检报告反复看,半天过去了,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方海也过来汇报,钱小雅和孙文胜那里实在审不出什么东西,孙文胜的不在场证明也找不到破绽,虽然会让副局长失望,但到了时间也只能把他俩放了。
案件一时陷入了困境。
苏法医
几天来,熊穆反复地看着尸检报告,眼光不经意落在尸检报告高法医的签名处,突然他想起来一个人——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苏法医。
苏法医的赫赫神名在不仅在本省的刑侦界无人不知,就连临近几省的警界也经常有人前来请教。
熊穆在警校读书时就听说苏法医的事迹,工作后还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有几分交情。他动了心思,回家翻箱倒柜找出一盒茶叶,带着它直奔省厅。
见到苏法医后,熊穆拿出茶叶,只说最近得了好茶,想让苏法医尝尝。已年过半百的苏法医呵呵一笑:“你还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说吧,是不是想找我给你看看案子?”熊穆抓抓头,默认了。
苏法医没有向熊穆要之前的尸检报告,而是提出他要去停尸房直接检查尸体。
苏法医仔细查看陆云东尸体后沉默不语。熊穆在一旁着急地问:“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
“被害人是被勒死得没错,只不过他不是在什么室外或者床上被勒死的,”苏法医笃定地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不是?”熊穆有些纳闷,心底也有些怀疑。
苏法医不慌不忙地指着头颅上的伤口解释道:“首先你看,头颅上有钝器伤,伤痕密集但力度却不是很大,砸破头皮却没有造成颅骨损伤,说明凶手挥舞凶器的动作幅度受到了空间高度和进深的限制,第一现场空间狭小。
另外伤痕主要集中后脑的左右两侧,说明凶手很难击中死者的正后方。你想想为什么?”
熊穆一时想不出答案。
苏法医继续说:“其次,你再看他颈部的勒痕,绳索留下的痕迹是中间高,两侧低,可以看出,凶手施加的力来自后下方,而死者脖子侧后方却完全没有留下伤痕,似乎脖子后面还垫着什么东西。
如果是在床之类开放空间作案的话,凶手通常会让绳索在被害人颈后交叉,套住脖子。
那在什么空间作案,才会向下使力,并且头部和凶手之间隔着东西呢?
“这两个特征结合在一起看,死者是死在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中,和凶手处于一前一后的相对位置,且中间隔着东西——”苏法医说道这,故意慢了下来,看着熊穆。
“第一现场是在一辆小汽车内!”熊穆脱口而出。
苏法医笑着点点头:“是的,从伤口推测,这种空间基本就只有小型汽车内符合条件!
案发时,死者坐在前座,凶手在后座,隔着座位靠背,凶手先用钝器击打死者的脑袋两侧,后又用绳子连同座位头枕一起勒住了死者的脖子。”
熊穆听后,恍然大悟,佩服得心服口服。直到近二十年后的今天,他还对自己当时的震撼记忆犹新。没想到经验丰富且细致的法医不仅能看出死因,还能从尸体上看出那么多信息。
知道了第一犯罪现场,熊穆立刻召集专案组开会:如果找到了这辆车,基本上就找到了凶手,并且凶手不止一人:一人开车,另一人在后排座上实施绞杀。
而目前所知,孙文胜和钱小雅都没有驾照,最近也没有租借过车。如果他俩同时在车上,陆云东也不太可能会坐上这辆车的副驾座位,这又进一步降低了他们作案的可能性。
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知道10月12日当天陆云东的活动轨迹,他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呢?
两张公交卡
熊穆又拿出陆的日记本,本子自然就翻开到了陆云东去买公交卡的那天。他开始一个人思考:为什么是两张公交卡呢?
一般人自用都只办一张卡。也许是陆云东觉得把1600元都充在一张卡上,万一丢了损失太大,所以分成两张?
800元在2003年也是一个不小的金额,在10月9日当天一下子买两张800元公交卡的市民应该不会很多吧?
熊穆拿出自己的公交卡,盯着卡片上的序号陷入了沉思。
半小时后,熊穆带着警局的计算机高手小张再次来到公交公司。小张和公交公司的技术人员交流后,有信心地表示,可以尽快设计出一个程序,设置条件,尝试搜索出10月9日当天,两张同时办理、同时制作、充值金额同为800的公交卡。
不出所料,10月9日那天,全乐江市只有一个公交网点同时为一个顾客办理了两张800元公交卡。熊穆终于得到了那两张卡的序号。
从10月9日当天到10月11日,其中一张卡的刷卡记录和陆云东日记中的日程轨迹完全重合,可以确定它们就是陆云东的卡,而且是他生前自己在使用的。
更让大家兴奋的是,从10月12日至今的快两周的时间里,这两张卡仍然在使用中,有好几次打车记录。
看来,目前正在使用这两张卡的人即使不是凶手,也一定和本案有重大关系。
但问题又来了,如何找到这个人?专案组成员准备去一一走访这些打车记录中的出租车司机,碰碰运气,看他们是否记得当时的乘车人。
但这时,熊穆却摆摆手说:“不用去瞎碰了,先查这两个。你们过来看。”
他指着打车记录说道:“这两次,案发当晚的10月12日,和此后的17日,这人都是凌晨三四点打的车。那个点乘客最少,司机最有可能对乘客还会有印象。我们先去找他们。”
方海联系了出租车公司,顺利找到17日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司机一听熊穆的描述,笑了:“记得。17号夜里三点打我车的不就是小毛菜吗?我们当中最阔的一个,人家跑夜班都不开整夜的,回家也都是打车的。”
原来这位出租车司机口中的小毛菜也是个出租车司机,和另外一个司机合租合开一辆出租车,两个人白班、夜班按月轮替,10月都是小毛菜开夜班。
小毛菜本名杜阿生,二十九岁,乐江本地人,家中排行老幺,他从小不务正业,前几年靠着家里的关系才开上了出租车。他一向好享受、好摆阔,平时都抽中华烟,当班时不好好拉活,常开着车出去吃喝玩乐,喝多了就提前交班。
熊穆立刻探明了杜阿生位于城南的住处,对他实施了抓捕。他们在杜阿生的住处发现一张公交卡,另外一张不知去向。
盗窃大案
杜阿生被押回局里接受审问。杜阿生精精瘦瘦,有一张发青的白脸和一对三角眼,梳了个小分头,穿了件时髦的棕色皮夹克。
“说吧,都干过些什么?不用我提醒了吧?”方海问他。
杜阿生看起来很紧张,手足无措,连忙道:“我说,我说,我全都交代。”
接着杜阿生竹筒倒豆子一般说起了自己的作案过程,但令大家惊讶的是,他说的不是10.19凶杀案,而是另外一桩大案。
当月月初,正值国庆长假期间,乐江市一处步行街附近的移动营业厅此前进货了大批手机,以供应假期中的购买需求。
10月2日深夜,有人撬开营业厅的防盗网,从窗户爬入大厅,将这一两百部手机席卷而空,还顺走5万多的营业款。盗贼身段敏捷、手法娴熟,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此案一直未能侦破。
因为盗窃总金额达到了100多万元,数额巨大,各个分局都接到关于10.2盗窃案的通报。熊穆没想到,凶杀案没结案,撞到了这个案子上。
杜阿生供认,正是他在10月2日深夜,翻窗进入营业厅盗窃,窗外还有他的同伙小七接应,得手的手机隔天就被他们送往外省销赃了。
熊穆立即向上汇报,经调查,杜阿生的供述和盗窃现场的情况完全一致,杜阿生就是10.2的主犯。但有一点存疑的地方,杜阿生对于偷了价值一百多万元的手机供认不讳,却完全没提到5万多现金的营业款。
“你们偷的现金呢?在哪里?都花光了吗?”熊穆装作不经意地提问。
杜阿生一愣,回答:“没,没有现金啊。”他说,收银柜当时是上锁的,他已经找到了柜台里的手机,完成了计划,也不敢滞留现场太久,更害怕撬收银柜会留下更多线索,便将手机全部放进随身带的大帆布袋后交给外面的同伙,自己翻窗逃离现场了。
熊穆看着杜阿生的样子不像有假,再说他也没有必要撒这个谎,多5万少5万,对他的定罪基本没有影响。
熊穆打电话给主办盗窃案的分局同事,并给出自己的判断:“这5万多现金的失窃,很可能是移动公司的内鬼所为!”
到了这一步,步行街营业厅的经理不得不招供,这笔遗失是他谎报的。其实,他在盗窃案发生前,就从营业款中拿走5万去还赌债。
他本来想着只是挪用一下,日后赢了钱再归还,却不想不多久后,营业厅出了盗窃大案。于是他浑水摸鱼,多报失了5万多的营业款。
至此,10.2盗窃大案完全告破。
谋杀真相
意外地破了一个盗窃大案,但谋杀案还没进展。
杜阿生已因为盗窃案被逮捕,熊穆也不着急了。他让其他人去抓捕小七,自己和方海则继续审问杜阿生。
“再想想,你还干了什么?手上有几条人命了?”
刚才还镇静自若的杜阿生一听到人命,眼神掩饰不住的惊慌,连连否认:“哪有什么人,人命啊?我从没杀过人,我只是偷东西。”
“你偷东西,不光只偷店里的吧,在车上抢了东西就把人杀掉是吧?你以为东西卖掉了,我们就找不到了?已经有人来指证你了。”
杜阿生听到这,眼神有些松动了。
在反复询问下,他终于开口,又招供了2起抢劫案。其中一起就是下属派出所接报的:被害人半夜出火车站后打车,下车后在家门口被榔头敲晕打劫。
杜阿生供认,他嫌当出租车司机来钱慢,满足不了自己的高消费,便动起了其他脑筋。他不光拉客挣钱,出租车也成了他的作案工具。夜里不拉活的时候,他就开着车,寻找作案对象,或者在客人下车后,再尾随敲晕、抢劫。
但杜阿生坚持,抢劫只干过两次,自己下手有分寸,没有杀过人。
熊穆不再兜圈子,步入正题:“10月12日晚上在开车吧?你的出租车公司搭档说,当天下午5点半钟交接班,之后就是你开车了。那晚你干了什么?”
杜阿生神色慌张,翻着白眼看着天花板,在脑海中盘算了很久,才说道:“我记得那天我接到车后,开出去和几个兄弟吃晚饭,喝了好多酒,当晚就没有接活,而是回家一直睡到天亮醒来,才把车还回去。”
“撒谎!”熊穆拿出在杜阿生住处找到的那张公交卡,放在桌上,“这张卡是在你那里找到的!10月12日凌晨4:50,有人刷卡打车从你们公司停车场附近一直打到你家附近,这难道不是你用的?好好想想,你真的在家睡觉吗?”
“你的搭档说,第二天早上他去开车的时候,里面一大股洗洁精的味道,还有副驾座位上垫的布套也不见了。你当时对他说是前晚拉的一个乘客呕吐,你也不记得了吗?”
杜阿生低下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这时,有同事过来敲门,把熊穆叫出去汇报了最新进展。
开门回到审问室,熊穆把另外一张公交卡也放到了杜阿生的面前。
“杜阿生,小七抓到了,他什么都招了!另一张卡也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听到小七被抓,并看到另一张公交卡,杜阿生彻底垮了,瘫坐在椅子上说:“我本来没想杀他的……”
“那天换班后,我确实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了。吃饭时也喝了点酒,但还能开车。吃完饭,晚上9点左右,我去找小七。之前卖手机确实弄了不少钱,但国庆期间我赌博也输了大半,又想再弄点钱。
之前我们做的那些案子一直没破,胆子大了点。我让小七坐后排,并计划好了,若客人质疑,就说是晚上押车的,最近不太平。一般客人也无所谓。
“我转了好几圈后,看见他站在一栋楼前面拦车,他穿着不错,还在讲着手机,像是个老板,便拉了他。他坐上车后,把手机放进随身包里,我瞄到里面有不少钞票,还有公交卡、银行卡,我便从后视镜里朝小七使了个眼色,这一单不能错过。
但这人的目的地是商业街,那一带太热闹了,下车后肯定没法动手,我心想只能在车上解决了。
“我把车往城郊开,我知道那里有一段路黑灯瞎火,也没什么警察值班岗亭。他很快发现路线不对,责怪我绕路,要我掉头,还拿出手机想要打110。
这时,小七就从后面用榔头砸他头,想把他敲晕。可没想到车上不好施展,郊外的路颠簸,他又左躲右闪的,虽然流了满头血,但还没晕过去。
“我把车开到平化门附近,停在路边。我和小七看了下他包里有2000多元,还有两张银行卡,让他交代银行卡密码。但他不肯说,还骂骂咧咧。小七急了,把电线套在他脖子上,想吓唬他。
那会,马路对面刚好来了一帮下班的工人。他拼命挣扎,还想开窗求救,我害怕被人看到,就用衣服兜住他。小七在后面紧紧勒住电线,怕他出声,这一不小心就把他给勒死了。这是个意外,我们本来没想要杀他……”
“是个意外?人家知道你的车,记得你俩的脸,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留活口吧?抢了几次,啥事也没有,胆儿就肥了,就敢杀人是吧!”熊穆一语戳破杜阿生的谎言。
尾声
后来,其他分局的刑警们在外省不仅追回了盗窃案中的大部分赃物手机,也找到了那部属于陆云东,后来被杜阿生转卖的诺基亚手机。
整个证据链完整清晰,不到一个月时间,10.19杀人案告破,并同时侦破了几起抢劫案和盗窃案,以及10.2盗窃案中监守自盗的案中案。
“10.19凶杀案”成为我国第一起利用公交卡破案的案例。由于当年监控和DNA等刑侦技术还没发展完善,破案技术有限,出于保密原则,此案没有向外公布,只在公安内部写成优秀案例供各级刑警参考,熊穆和他的同事们也受到了嘉奖。
熊穆讲完这个故事,感叹道:“想想二十年前,没有监控,没有DNA,陌生人流窜作案后往往来无影,去无踪,要发现这个人的存在并找到他难度很大。
没有任何头绪,破案压力又大的时候,刑侦人员很容易抓到一点线索就当救命稻草,譬如这个案子里钱小雅和孙文胜的关系以及房产的纠纷。
这时候如果一意孤行地往前推进,很可能会造成冤假错案,而放走真正的罪犯。
“而许多案子揭晓答案时,事情竟是这样简单!被害人在特定时间、出现在特定的地方,就成了罪犯的猎物,和他是谁、以前做过什么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些案件既有偶然的成分,也有必然的成分,那两个罪犯恶贯满盈,不断升级的罪犯,是导致命案发生的必然。”
此案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熊穆队长和苏法医均有原型人物。这是熊穆探案系列的第一个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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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没药,编辑: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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