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这篇小文写于2017年6月第二次去新疆观鸟之后,曾经发到我的新浪博客,却一直设为私密。因为当时鸟鸣录音回放这事,在观鸟圈里多少还是讳莫如深,总有个“度”的问题掌握不好,尤其怕被无良鸟人借去“无差别轰炸“,干扰到甚至毁坏掉鸟类正常生活——不是没有前车之鉴。转眼4年过去,利用鸟声辨识鸟种已经很是普及,利用录音回放手段找鸟认鸟也很普遍,能够在这个问题上有共同语言而沟通的鸟友越来越多,倒是越发需要探索利用鸟声找鸟辨鸟的方法,如何更有效且对鸟类不甚干扰。所以,这篇小文章就发出来分享下,希望有所启发。
原作是与其他几篇小文章组成一个系列的,都是新疆花鸟故事,所以配图都是花。这里原文照录。
在那野花缤纷的草地与你对话
那是到新疆第二天,去了乌鲁木齐南山的东白杨沟之后,新疆鸟友王传波带我们去找长脚秧鸡。
出沟不远,我还没顾上打个盹,车就停了,在公路边上是一大片野花缤纷的草地。老王让我们站在公路边较高的位置,说这样一旦秧鸡出来容易看见,他们一两个人去草地边放长脚秧鸡的鸣叫录音,但是并没有得到(秧鸡的)回应。也许是下午这个时间?也许是6月下旬这个季节?或许是面对这一只鸟的性格?总之,它没有一听见录音资料就蹦出来。
草地-秧鸡?-我们
开车的师傅蹚进了草地,说有秧鸡的叫声,紧跟着进去3位男士,在草地里蹚,我在高处却没看出个所以然。等了好一会儿,进草地的几位似乎很懈怠,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忍不住了,要蹚就排队蹚啊,也冲下路坡钻进草地去了。王传波认为蹚不管用,第一是人少,蹚的密度不够,第二是那草有齐腰高,密密实实,就算秧鸡有20几厘米,钻这样的草它还不是如同在林中穿行。我一下脚也就意识到,这草完全挡不住秧鸡的步伐,而我们可能什么也看不见。
小铃铛般的野花
龙舌兰语:裙底风光
这片草地是网围栏封育的,非常茂盛,物种多样,我不失时机地拍了身边的两种野花,继续参加围剿秧鸡。
秧鸡的叫声一声一声,近在咫尺,让人欲罢不能,往前走,叫声也往前走,不见草叶有丝毫晃动,叫声和人保持着距离。直到一个巨大的灌丛前,叫声就在跟前,我扒在灌丛上面从枝叶缝间往里面看,哪里有秧鸡的影子,可叫声明明就在脚前!我绕到灌丛另一面,叫声却跑到另一丛灌木下面去了。咿~~捉迷藏也不是这样搞滴!
不过,灌丛另一面的风光是有一小片鸢尾,没见过的种类,让我欣喜不已——有鸟观鸟,没鸟看花,明明秧鸡就在跟前,我还有闲心拍花,实在是秧鸡太狡猾!容我放松下~~~
蓝花喜盐鸢尾
拍了鸢尾抬头看,草地里只有一个同伴还在坚持,隔着灌丛,我听到他的相机快门声响起。你拍什么?绕过灌丛才知,一只横斑林莺来凑热闹!那只横斑林莺开嘴大叫,而长脚秧鸡的叫声到了一道铁丝网前,过去了!我和同伴扒在铁丝网上往那边看,网外的草矮了许多,但对于鸟来说仍然足够藏身,露不出来一丝动静。
缤纷的野花,长脚秧鸡你会藏~
鉴于之前老王他们放叫声,长脚秧鸡根本不理,所以我并没有录音,这会儿听横斑林莺大叫不停,我才把录音笔掏出来。正录林莺叫呢,那边长脚秧鸡又叫了,嘿嘿,你不甘寂寞呀,得,我来和你聊一聊——咦,这边又有一种鲜艳的野花,先拍了再说。
拍好红红的野花,我隔着铁丝网,录下了第一段秧鸡的叫声,挺长一段;然后回放——调小了音量,不能比秧鸡的叫声大,而且适可而止,大约五六声就掐断;秧鸡又叫了——天啊,它过来了!叫声不在原地了,近了一点点!要知道之前它的叫声总是随着我们的推进而离开并保持距离。这次声音仿佛犹豫着~~~嘿嘿,我立刻再录下来又回放,继续调低音量,并且只回复三四声;秧鸡第三次叫起,离我更近了一点,声音的节奏似乎有变,中间断了一会儿会儿——它在考虑什么?我再次录下了回放,再次调低音量(因为它很近了嘛),只给简短两三声,结果换来了秧鸡第四次和我对话!这次只有弱弱的两声,仿佛在问“你是?”~~我来不及录呢它就停下了。怎么办?我把之前的录音回放了小小的两声,掐断,于是秧鸡第五次叫起来,声音更近了,直到铁丝网前,但草丛还是纹丝不动啊。
回来后查了,我一共录了7段秧鸡的叫声,第一段最长有30秒,其余都只有10秒左右,最短的5秒,加上其中它只叫两声我没有录上,8段对话有条不紊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进行着,互相试探着,不断靠近着,几乎亲密起来……
终于,叫声过到铁丝网这边了——那个铁丝网是拧编的,空隙只有拳头大,在我左边大约两米。我转过上身站着不动,只见铁丝网跟前的一丛小灌木边的草叶晃了两下,是它!我屏住气,下一秒,一只棕色有斑纹的小鸟(比想象的普通秧鸡那样大显得小)猛地蹦出来,攀着摇晃不停的灌木小枝,瞅了我一眼,立刻扑下去又钻进草地里了。轮到我傻在那儿了——这就是长脚秧鸡啊,没看到长脚,也没注意嘴的长短粗细,更没发现任何鲜艳色彩,只有它和我对视的那个眼神,夺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草地恢复平静,我没有继续放录音——人家来拜访过了,我们有缘相见,叨扰时间不短了,见好就收。
回头看同伴刚才的位置,没有人了,再往公路边看,他们全体都在那边站着(据说看见了褐头鹀,我有得有失),只有我一人还在草地里。我是用了多少时间和秧鸡对话(录音笔没做日期时间设置,遗憾了)?终于等到它亮相。我向公路边的人群高举起双手,竖起大拇指,然后往回走,草太高太密,很费了点劲才回到公路上。
好早的哪年,有一次我在内蒙古赤峰的红山公园看鸟,有只鸟(貌似树莺)本来好好地唱着,就是有点远,我录音回放,它一听有人学它,立刻飞走了。我就想,不是一放鸟鸣录音都能逗出鸟来呀,那么,什么情况下可以用录音回放,什么情况下可以利用录音资料,看来是有讲究的,怎么放录音也是分门别类的,不同的鸟不同的情况一定是有差异的。之后我在野外观鸟,很谨慎地使用录音回放,可惜心得并不太多,毕竟机会很少。这次新疆行,这只长脚秧鸡能给我机会跟它对话,太难得了,谢谢啊~~~~
  再见,长脚秧鸡!
(感谢鸟友/花友龙舌兰帮忙查找花名,花伴侣显然应付不了西北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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