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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豹也要好好住
第一次听说猫盟,是今年春节前夕,彼时我在家居内容平台「好好住」工作,正在策划虎年春节活动——集「住福」得老虎,活动的大概设定是,如果用户们通过发布内容和互动,齐心协力达成某个活跃目标(集「住福」),好好住就向老虎救助的项目捐赠一笔善款(得老虎)。
集「住福」得老虎活动部分截图(可戳:和顺山里住着20只豹,每只公豹有3个老婆,他们能"好好住"吗?
在自然保护领域从业多年的朋友热情推荐了猫盟,她介绍说这是致力于保护野生猫科动物的本土 NGO,专业靠谱、踏踏实实干实事。虽然没有专门针对老虎的保护项目,但华北豹也是「大猫」,同样契合虎年主题。
几通电话沟通下来,我们最终决定将这笔款项捐给猫盟在山西和顺的华北豹保护地。
和我们对接的蓓蓓做事高效沟通清晰,尽管时间紧迫,但所有的物料都按时保质地交付,完全没有预想中跨行业合作可能遇到的磕磕绊绊。
集「住福」得老虎活动上线后大获用户喜爱,超预期达成目标,这个公益与业务互相赋能的创新活动,也成为对我个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项目之一。
活动结束后颁发给参与住友的证书
9 月份,我从好好住离职,辞职前我一直在想,要如何郑重地给这份工作画一个句号呢?
我通过微信联系了蓓蓓,询问她是否方便去和顺基地看看,蓓蓓给我发了一份「猫盟基地行前评估手册」,(被动)手机断网、需自备睡袋睡在集装箱、严格的旱厕如厕守则、一起动手干活……
也!太!酷!了!完全是从现代化无孔不入的城市生活穿梭到另一个久违的世界。我决定去和顺看看。
印有猫盟和好好住的登山帽,巡护队和志愿者都喜欢戴
2
住在集装箱里是什么体验?
从北京到猫盟基地的路程有些辗转,我火车转小巴到了和顺县城,蓓蓓开了一辆崭新的吉普车来车站接我。蓓蓓说这是易车网刚刚捐赠给猫盟的新「战车」,她和巧巧今天来县城办牌照,俩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提新车的快乐。
回基地的路上,她们如数家珍地介绍附近可能出没的野鸡等小动物。
路上偶遇的岩松鼠 © 南冰
开山路被牛挡了路 © 南冰
基地比我想象得紧凑,由四个集装箱组成,分别是办公室、男女生宿舍、厨房和厕所,宿舍里是铁架子搭的上下铺,一秒回到学生时代。
9 月,山里已经很冷了,再过段时间,水管上冻,集装箱今年就彻底不能住人了。
画着豹子的集装箱是男生宿舍 © 南冰
我了解到蓓蓓一直是好好住的忠实用户,我注意到在简陋的环境里,猫盟小伙伴们亲手创造的生活乐趣——
蓓蓓有一个咖啡角,还有自制咖啡菜单;践行「一切皆可上墙」的收纳原则,将厨房毛巾分类挂在墙上,贴好标签;啃干净的玉米骨头,要抡圆胳膊,拿出运动会铁饼比赛的劲头,扔得越远越好,否则会招来老鼠蚕食……
最最最提升生活质量的好物是电热毯,在接近零度的晚上,往常习惯熬夜的我早早钻进被窝,整个人像被焊在了电热毯上——我想,如果电热毯还不叫家居神器,还有什么能算神器!
蓓蓓的咖啡菜单 © 南冰
3
进窑洞,做入户访谈
吉普车开进深山,随着红色的土路起起伏伏,车尾掀起扬尘,像一只敏捷移动的野生动物。秋收的季节刚刚开始,人们在地头忙活着。
巧巧开车载着老豹子队员老魏和我,今天我们的任务是去寺头村入户访谈,一是向村民介绍监测豹子的红外相机,提醒村民保护好这些对于研究华北豹具有重要意义的拍摄工具,二是了解野生动物对农业生产有哪些影响,以寻求办法缓解发展与保护的矛盾。
这是我第一次在北方见到「梯田」,虽然比南方的梯田少了几分秀美,视觉震撼却不输分毫。
和顺县坐落于太行山中段,山里植被覆盖率很高,苍翠的山间被开垦出玉米地,农民的汗水,心血和对收成的企盼都浇灌在这一格一格的田里。
远处是风车和梯田 © 南冰
我们一共访谈了三个村民,他们都是在附近承包了几百亩到上千亩不等玉米地的农业大户,共同的吐槽对象是糟蹋玉米地的野猪。这三位村民并非个例,世代生活在这片区域的农民都因为野猪拱食庄稼而烦恼。
野猪在森林里刨地,有利于种子的传播,方便其他动物寻找食物,是对森林环境有贡献的清道夫。可它们一旦把灵活的鼻子对准农田,就会直接造成经济损失。
为了减少野猪等野生动物对经济作物的破坏,猫盟伙伴们自己种了几亩玉米地,和当地人一起研究对付野猪的办法,并把有效的办法推广给更多农民。
在窑洞里与村民聊天 © 南冰
在和农民的访谈中我们得知,目前经过检验的有效办法包括——用喇叭在田里播放野猪惨叫的声音,使用脉冲式电子围栏吓唬想进农田的动物,以及在田间扎稻草人的古老办法等。
访谈期间我发现,农业在地经验的提炼和推广成功离不开关键的两点:
1. 农业经验的总结,需要结合大量生产实践,对实地效果反复调整,直至提炼出因地制宜的最优解。
就拿用喇叭恐吓野猪来说,猫盟探索出把喇叭安插在田间地头来恐吓野猪的方法,并以每户免费发放两个试用的福利把喇叭分给村民,农户老方拿到喇叭后,轮番播放多种声音,最终发现播放猪的惨叫声效果最好。老方还多次调整喇叭的摆放,发现每条梁放两个喇叭,每隔一周更换下喇叭位置,对于恐吓野猪效果最佳。试用了几种喇叭,他认为当前喇叭的问题是太阳能板面积有限,并给猫盟提出了增加喇叭电能储量的优化建议。
大锤和老豹子队员给老乡们分发防野猪的喇叭,野猪喇叭现在已经更新换代,体积更小,功能更齐全
2. 农业在地经验的推广,需要充分考虑农村熟人社会的信任机制,除了需要猫盟这样的机构呼吁,更依赖村民之间的口口相传。
每得到一个经实践印证的经验,巧巧和老魏会不断复述给其他村民,并建议村民之间当面交流种植经验。
另外,有些村民为了防止野生动物破坏田地,就偷偷违法拉电网。苦口婆心地教育村民拉电网可能危及人的生命安全总有些苍白,当巧巧提起隔壁山村有人误触电网致死的惊心案例,村民会倒吸一口气,询问安全性更可靠的脉冲式电子围栏的大致价格,并考虑购买。
在访谈中,也会出现态度强硬,不信任民间机构能解决问题的村民。我也有幸见识了巧巧的一次「化干戈为玉帛」的沟通,一小时的聊天过后,村民由起初的嗤之以鼻,到最后主动帮忙发放宣传小册子。我暗暗佩服巧巧极强的情绪抗干扰能力和耐心。
巧巧认为,自然保护项目说到底还是农村发展项目,处理人与自然的矛盾,本质还是在解决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我深以为然。
4
老豹子队员的「山景房」
巧巧和蓓蓓这次回和顺,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给「老豹子队」的队员们发年中奖励,对保护红外相机和反盗猎有突出表现的巡护队员进行表彰。
我之前以为「老豹子队」的「老」是形容队员,到了现场才发现,不乏像王刚、王杰这样的年轻队员。而「老豹子」是当地人对华北豹的称呼,这三个字用浓浓的淳朴的山西口音说出来,听起来像是说起某位熟悉的街坊乡亲。
老豹子队员互相整理帽子拍合影 © 南冰
老豹子队员合影留念 © 南冰
发完奖,巧巧和蓓蓓带我去大南沟山里走了走,路上我们捡到红嘴蓝鹊掉落的蓝色羽毛,看到狍子的「高跟鞋」形状的脚印,野猪拱地的痕迹,(疑似)豹猫的便便,检查了安装在树上的红外相机。大学读野生动植物保护专业的蓓蓓还给我科普了很多关于豹子的冷知识。
红外相机是典型方脸,鉴定完毕 © 南冰
红外相机记录下了居住在这里的华北豹,小豹子不断出生,生生不息
如果我自己走在山林里,看山就只是山,但在巧巧和蓓蓓敏锐的观察下,每一位动物居民都有令人津津乐道的个性和生活习惯,山林是包罗万象的课堂。
老豹子队员老齐的家就在山脚下,他家是让我非常羡慕的「山景房」,院子里的各种菜长势喜人,屋前晒着小米和玉米,这种自给自足的踏实感,城里人估计很难体会。
听我们说想要一点蔬菜做饭吃,老齐现摘了一颗巨大的包菜,又使劲塞满自种的土豆和茄子,巧巧攥紧口袋说真的吃不完,老齐才罢休。
老齐的山景房 view © 南冰
不管是唯恐我们蔬菜不够吃的老齐,跟随我们挨家挨户访谈的老魏,还是帮忙在县城找房子的王杰和王刚,还有来基地主动搭建「瞭望塔」的老豹子队员们……村民们与猫盟伙伴之间的信任关系之坚固可见一斑。
老豹子队员在搭建瞭望塔 © 巧巧
老豹子队员们也会在巡护之外主动承担很多工作,维护基地,巡查电网等等。我相信,这强大的「群众基础」的背后,一定是猫盟 7 年来在和顺扎扎实实做了很多实事。
盘山路上的信号断断续续,我趁着信号好的一段打开手机,成为了猫盟的月捐人。我想猫盟值得这份长期的关注和支持。
写在最后
作为志愿者最后一天的工作,就是驾驶新战车,从和顺开回北京。和巧巧蓓蓓一路聊天,热烈地讨论了野外护肤、对付晒斑、整牙心得这些女孩子们关心的话题。
这些不畏野外工作艰苦的同龄女生,也会把琢磨如何把生活过得舒服作为调剂。但令人羡慕的是,在消费主义甚嚣尘上的今天,她们有远比提升生活品质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全身心沉浸在一份足够有信念感的工作中,不计得失地投入和创造。我想,这才是更持久幸福感的来源。
华北豹蹭蹭蹭表示来过,以后我也是来豹子家串过门的人了
作者介绍
南冰,一名互联网运营,日常喜欢研究如何「住得更好」。
因为一个意在「让华北豹好好住」的合作项目与猫盟结识,最近,在山西和顺解锁了 3 天的集装箱居住体验后,又多了两重新的身份——猫盟的志愿者和月捐人。
后记:
一转眼,南冰、蓓蓓和巧巧已经离开和顺一个多月了,早就蠢蠢欲归,峰峰在学车,赵莹坚守在和顺,上上山跑跑数据看看弹窗。
这里有无数的问题,也藏着许多解题的答案,等着每一个去那里的人睁开双眼侧耳聆听。
豹,还在生生不息。
山西和顺华北豹保护项目筹款还在进行中,长按图片识别上方二维码,支持华北豹保护☝ 制图:大鹅
—  END  —
成为猫盟月捐人,共守中国荒野
.........关于和顺,你还可以读.........
翻倍吧,太行山最帅的17个男人!
众生皆苦,为啥还要聊保护?
如果说50只是安全线,那我们的豹只差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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