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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聊斋志异》剧照  图源网络
聊斋新篇之：屠龙传说
文/武宣
山东蒲生，诗书世家，隐于淄川郊区，独居大宅一所。
这一日，蒲生正在家中手捧三国，高卧读书不起，忽然听到有人叩门。开门一看，见一人雄姿英发小脸儿通红，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三年的发小燕赤虾。
蒲生见到燕赤虾，不禁大喜：“燕兄三年之间杳无音讯，究竟去了哪里？”
见到蒲生，燕赤虾先是深深一揖：“三年之间，承蒙兄长看顾家人，无以为谢，无以为谢！”
蒲生以手把臂：“你我兄弟二人，何必如此生分？快快进来详谈。”连忙请入屋中相叙别离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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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分宾主落座，燕赤虾拱拱手：“实不相瞒，小弟三年之前突遇奇人于市井之间。奇人鹤发童颜，有翩然出世之风。他说俺唇红齿白，脸方目圆，有英雄之姿。如果愿意倾囊中所有，再追随三年，当以异术授之。”
“艺术？哈哈，没想到连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有对艺术的追求。”蒲生一脸好奇：“不过如果想追求艺术，报考个艺术学院不是更好？这位奇人怎么听着像个老骗子啊？”
“不是老骗子，是老神仙。他传授的也不是艺术，是异术，异能之术。”燕赤虾面色尴尬，伸手擦擦额头冷汗：“就是特异功能啦。”
“哦，原来如此。”蒲生不由得有些好奇：“请问兄台学的是何种异术？”
“哈哈，实不相瞒，这次可是赚到了。俺把兜里的钱掏了个底朝天，又申请了一个三年期低息贷款，就从师傅那拿到了一个列表。列表上穿墙术，点金术，隐身术，变形术，飞升术等等玲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说到这里燕赤虾一脸的陶醉：“想想就爽啊。”
“那你最后选了啥？”
听到蒲生相问，燕赤虾顿时面露得意之色：“大哥你知道，小弟自幼胸怀远大志向，不走寻常之路。思来想去，俺最后选了含金量最高的屠龙术，修炼三年，终于艺成而归。”
“屠龙术？可是江湖第一无名密术，自高祖刘邦自称真龙之后，才为之得名的屠龙之术？”
“不错，正是此术。”
蒲生听闻此言，不禁两眼放光，甚是羡慕：“兄台何其幸运！真是恭喜，但不知你来此何意？不会只是想来显摆显摆吧？”
“当然不是，俺可不是那种浅薄之人。”燕赤虾挺了挺他宽阔的胸膛：“俺就是想和蒲兄商量一下，如何才能一展所学！”
“啥玩意儿？一展啥所学？”蒲生有点跟不上燕赤虾的跳跃性思维了，一脸蒙圈：“你出走三年，好不容易拿了学位回来，不好好陪陪家人，又要去哪里浪？”
“啥浪啊！是屠龙！俺要去屠龙，三年苦学不能白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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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生愣了愣神，看到燕赤虾眉宇之间一脸严肃，才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你真要屠龙？此大逆不道之罪也！兄慎思之！”
听闻此话，燕赤虾立刻脸色不豫：“莫非蒲兄不愿助俺成就英雄之业？”
“非也非也。”
“那就是认为小弟精神异常，胡言乱语？”
“不是不是。”
“或者是认为俺学艺不精，不能屠龙？”
“哪里哪里，弟家学渊源，先祖燕赤霞更是行侠天下，为民除害，你怎么可能学艺不精？”
“再不就是俺智商低下，被人蒙骗？”
“那更不能够了。屠龙术书上屡有记载，成有专诸刺吴王，败有荆轲刺秦王，更有大铁椎于博浪沙遥击始皇帝，都是史上绝笔，令人神往。我从未怀疑，更何况是你的亲身经历？”
听到这里，燕赤虾这才露出了笑容：“那你为啥让我慎思呢？”
蒲生回答道：“你我祖辈相交十代有余，你要一展胸中壮志，我又怎能袖手旁观？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三思啊！”
“哈哈哈哈！”燕赤虾仰面大笑数声，形态豪迈，估计就算是老祖宗燕赤霞看到了都要甘拜下风。燕赤虾笑完之后，大吼一声，声震寰宇：“屠龙而已，有何俱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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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听到这豪迈誓言，蒲生顿时色变，快步走到户外，左右观察，见大街上冷冷落落，并无可疑人物出没，这才赶紧关上大门，重回屋里，掩窗熄灯，断网断电，关手机拔电视，连扫地机器人的电池都给拆了下来。接着他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瓷瓶摆在桌上，正是一瓶十年陈的青梅酒。
“兄长这是作甚？”
“嘘。”
蒲生做了一个噤声的表示，找出一个黄铜小火炉点燃，又取出一个古香古色的铁锅置于火上，倒入半锅清水，再把酒瓶置于其中。此刻屋子里乌漆嘛黑，只有火炉的小小火苗晃晃悠悠，两个人影被火苗投射到墙壁上，充满了鬼鬼祟祟的阴谋味道。燕赤虾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蒲生伸手阻止了。
蒲生只是盯着青梅酒，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见到清水微滚，他又取出两个酒盅，从锅中拿起酒瓶给两人各满一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等到燕赤虾也饮尽了杯中酒，他才清清嗓子：“问世间，龙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不等燕赤虾回答，他就继续神神秘秘地说了下去。
蒲生的语气抑扬顿挫，充满了古意，说的正是三国演义中青梅煮酒的那段台词：“龙之一物，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大哥，你这是想说啥啊？该不会是玩三国角色扮演吧？”燕赤虾一脸狐疑，不知道蒲生这是发什么神经。
“听我说完。”蒲生伸手制止了燕赤虾：“你我交情过命，然此万千人生死之大事，需仔细谋划。刚才说到哪儿了？”蒲生顿了一顿，脸色严肃：“哦，对了，龙，可比世之英雄，正如三国曹刘，大则一国统领，小则一方诸侯，武有重兵利器，文有新闻喉舌。弟虽习得密术，试问你此去目标是谁？可有一击而中，继而远遁的把握？你来仔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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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虾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呆了，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古人云达则兼济天下，俺艺成归来，光想着造福苍生了，至于屠哪条恶龙，以及相关细节还没琢磨清楚，所以才想着和你商量商量......”
“你个混小子，自己都没想清楚，居然也敢口出狂言？”蒲生压低声音怒吼了一句：“此何等大事，岂可儿戏？不要苍生没得造福，却连累了十族……”
“大哥！多亏你一语点醒梦中人呐！”燕赤虾脸都被吓白了，这位浓眉大眼的汉子双眼里噙着泪水，匆匆忙忙地解释：“不过你听我说，我还有个Plan B呐！”
“嘘，说可以，但是要低声！此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天地之间，不可再有第三人知晓。”
“大哥，俺想着，世之英雄的飞龙既然难屠，那么就退而求其次，换个龙种吧！”
“哦？”蒲生面露嘲讽之色：“换个什么龙？恐龙？”
“不是不是，”见到蒲生生气，燕赤虾赶紧低声下气地回答：“哎，既然飞龙难屠，那就定个小目标吧。”说到这，燕赤虾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他伸出右手一个小手指，轻轻勾了勾：“俺先屠几个变色龙吧。”
“啥玩意儿？变色龙？不就是蜥蜴？”
“哎呀，变色龙就是个统称，”见到蒲生一脸不解，燕赤虾又继续解释：“俺师父说过，变色龙长于变化，从无定形。当今末法之世，诸多妖物幻化人形，为祸世间。此类妖物为追逐一己之私，趋炎附势，信口雌黄，蛊惑百姓祸乱天下，故统称变色龙。”
“妖物作乱？你还别跟我这演聊斋！你这指证是真有实例？还是你的神仙师父精神错乱？”
“确有其事。小弟给你试举三例。” 燕赤虾满饮一杯，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司南一马妖，嘴脸丑恶，妖言惑众，口舌皆能杀人。还有一狐妖，擅叼飞盘，吸痈舐痔，近利远义。又有一连山岳之妖，去故国仍假称深爱，居异邦却颠倒黑白，百姓被蛊惑者何止万千。如此类妖物者，不在少数。”说到这里，燕赤虾的脸色竟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继续解释：“当今社会，有人996，有人要躺平，有人跨阶级，有人拱白菜，无谓高低，不论卷平，只要是自由选择，就都没问题。但此类妖物，没原则没底线，信口雌黄，唯利是图，无数良善被其煽动，盲听盲从不由自主，天下苦其久矣！所以俺才想屠尽变色龙，还人世一个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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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蒲生不禁掀案而起，但见铜炉跌落，酒水撒地，铁锅也摔做两半。蒲生不管不顾，只是伸手指着燕赤虾，声音颤抖：“飞龙在天上，变色藏人间，飞龙还能想，变色才难杀！这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兄弟啊，听哥一句劝，你眼高手低，又没有风险评估系统。岂不知隔墙有侧耳，街上有天眼。我劝你还是忘掉此事，回转家中去吧，莫要事情没成，反而祸及子孙。”
“大哥，你这话说的，” 燕赤虾慷慨激昂：“如不能斩妖去邪，俺哪来的自信去绵延子嗣？”
“哼，你话虽漂亮，就怕事到临头，却缩的比谁都快。”蒲生一声冷笑，他看了眼满屋的一地狼藉，仰头长叹：“哎，只可怜我这深藏经年的青梅酒和无人能背的大铁锅。”
话音刚落，就听到咚咚咚的猛烈敲门声。蒲生不禁大声问道：“什么人？这般没有礼貌？”
“查水表的！”
“查水表？俺家水表就在屋外走廊。”
“那就请喝茶的！”
听到这话，屋内两人不由得大惊失色，暗室密谋不过十来分钟，这么快就传出去了？查完水表就请喝茶，这下是真没跑了。他们对望一眼，见对方脸上都满是恐惧。蒲生不仅大奇：“兄弟，我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害怕情有可原。你一代江湖豪侠，见多识广，还跟神仙练过，怕啥呢？”
燕赤虾苦笑了一声：“哥啊，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我就是因为见多识广，还认真练过，才知道有多可怕呐！”
说完这话，两人突然间就都两眼翻白，一同栽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作者简介
宣，小小湾区一码农，打拼厮混在凡间，偶偷浮生半日闲，吹牛扯淡赛神仙。个人公众号：歆悦承福。
平台原创文章均为作者授权微信首发，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与本平台无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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