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福井县,住着一名叫「茂幸雄」的退休警察。和大多普通老人一样,他头发花白、身材矮小,但却有个特殊的习惯:
每天都戴着渔夫帽,脖子上挂着望远镜,去悬崖边眺望观察来往的游客。
原来,茂幸雄所在的福井县有一处热门景点:东寻坊。
东寻坊有着全世界只有3个地方能看到的自然岩柱,灰色的悬崖巍峨陡峭,映衬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无限风光。
但就是这样一个风景绝美的地方,却是全国有名的自杀胜地,每年至少有二三十人在这里跳崖身亡。
茂幸雄曾经向政府提议,在东寻坊的悬崖上增设栅栏和拦网,以此阻止轻生者。
但为了保护自然景观,悬崖边仍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茂幸雄做不到任由憾事发生而置之不理,于是就开始在东寻坊附近巡逻,观察是否出现有自杀倾向的人。
如果看到情况不对,他会主动上去搭讪,和对方聊聊天,想让他们将心中的不快都吐露出来。
在退休之前,茂幸雄曾当了42年警察。
最后几年,他被调到东寻坊附近,因为经常有人跳海,他时常需要在东寻坊的海域里打捞自杀者的尸体。
2003年的一天,他下班后来这附近巡逻,发现一对老夫妇在凉亭里坐着。
当时天色已晚,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明显是在考虑自杀,于是茂幸雄走上前去喊到:我是这里的警察,我可以帮忙。
当时他们真的被他劝下了,这对老夫妇告诉茂幸雄,他们押上全部身家在东京开了间居酒屋,结果因为经营不善,现在已经破产,一贫如洗,遂有了轻生的念头。
一个星期之后,他收到这对夫妇的来信,是死前的道别信。
“虽然我们试着询问政府、申请补助,但还是一再遭遇困难和拒绝,我们真的没有生路了,在最后的时刻,谢谢您曾经的帮助……”他们的还在信里留下遗言,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去东寻坊自杀了。
这次看似成功却最终失败的营救,深深震动了茂幸雄。
在退休之后,他成立了一个防自杀的非营利支援中心,专门救助想来东寻坊自杀的人。
茂幸雄的自杀防治组织根据地是当地的一家麻薯屋,从麻薯屋步行到崖边,只需要5分钟。
麻薯屋的店主川越太太已经经营这家小店十几年了,她之所以愿意加入茂幸雄的团队,是因为她的父母都是自杀而亡的,两者相隔只有短短几个月。
从小失去父母的川越太太说,看到他们站在崖边无助的背影,很想做点什么,帮帮他们。
小店的招牌是白萝卜年糕和麻薯,这是日本过年的时候常吃的食物,茂幸雄希望想要自杀的人看到团圆时吃的东西,能唤起他们和亲友之间美好的回忆。
茂幸雄遇到过事业失败的上班族,也遇到过感情不顺的年轻人,还有父母带着孩子自杀的,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想要从断崖上跳下去。
曾经有个年轻人想要自杀,试过服药、上吊,但是都失败了,后来看到电视报道东寻坊,于是来到这里,爬上了高高的断崖。
当他正在犹豫的时候,有个怪人过来攀谈,那个怪人,就是茂幸雄。
茂幸雄告诉他,自杀是个烂主意,根本不能解决问题,还请他到麻薯屋吃一碗热年糕,后来还带他去医院。
年轻人和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好,却很愿意和茂先生聊天,他没有再自杀,但还是会经常回来,看看这个救了他一命的老头。
“他很啰嗦,但他真的是个好人。”
而茂幸雄的快乐却很简单,看到救下来的人有了变化,眼睛里重新充满了光彩,他就会发自心底地开心。
疫情以来,日本的自杀率上升,茂幸雄在去年九月底救下了第700个自杀者。
那是一名51岁的女性,她已经患有抑郁症两年多,多次住院,新冠让她只能再次选择自杀。
但她还有个6岁的女儿,她对世间还有留恋,最后她在茂幸雄和志愿者们的劝说和帮助下,被送往当地的一家医院。
在茂幸雄的坚持下,这19年来,他挽救700多条生命。
从事这样完全义务性的工作并坚持十几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因为这并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正相反,每个自杀的人内心肯定都充满了想要倾吐的淤泥,茂幸雄自愿成为了一个接收淤泥的倾听者。
但仅仅倾听,是远远不够的。
日积月累的观察,让茂幸雄对有自杀倾向的人很敏感,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甚至总结出了很多规律。

在十几年与自杀者的交流中,他几乎自学成为了一名非职业的谈判专家。他认为,自杀者并非是一时冲动,也知道怎么跟他们沟通是最有效的。
除了心灵上的安慰,茂幸雄和他的志愿者团队还付出了很多努力,在东寻坊设置了很多防自杀的设施。
比如,虽然没能成功修建防护栏,但他们在崖边安装了红外线摄影机,晚感应到有人想跳海自杀,就会播放“怎么了,别想不开”的录音,然后传消息通知办公室里的值班人员。
东寻坊旁边还有一个电话亭,被称为“生命的电话”,电话亭里印有求助热线的号码,还放了很多硬币,专门为了给轻生的人拨通电话的机会。
电话亭里还贴满了阻止自杀的信息,甚至还有几根香烟。
茂幸雄年纪已经不小了,在警察的身份之外,这份纯粹义务的工作,已经占据了他后半生的大部分时间。

现在他的志愿者团队已经有80多个人,他很放心,等他老到做不动了,也有人能接手。
他们在尽最大的努力,通过这样无声的挽救,哪怕阻止一个人走向生命的终点,也是好的。
视频号:日本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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