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这样一句话，“以前上网是找乐子，现在上网是找气受”。
这不，最近因为“高铁上能不能卖卫生巾”，网上已经吵了三天三夜，其中不少迷惑发言，真的让人看了立刻就高血压。
事情的起因是，一名女性在高铁上提前来月经，因为没准备卫生巾，就想在高铁买一包，最后发现高铁上没得卖。
她觉得不太方便，就向高铁方面提出建议，说希望能在高铁上买到卫生巾。
这件事很快上了热搜，不少人站出来指责这名女性，还连带上了女性群体：
“忍忍不就可以吗？你们女人就是事多！”
“今天要卫生巾，明天要内衣裤，后天你们还要什么！”
“女人又在打拳了！”
说实话，女性只是提出自己的需求，希望高铁上售卖卫生巾，至于高铁方面会怎么做，这是高铁自己做决定的。
她只是反映问题，提个建议，又不是命令或者抗议，于情于理都没做错事，怎么就要被攻击，甚至连累整个女性群体都要被骂？
不过我觉得，虽然这件事情目前吵得很热闹，但争吵的双方，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你在争吵“高铁上能不能卖卫生巾”，那说明你是默认大家买得起卫生巾，只是高铁不卖而已。
但事情的真相是，一片薄薄的卫生巾，并不是所有女性都买得起。
有很多女性，只能忍饥挨饿，节省出一点钱来买劣质卫生巾；
或者干脆用卫生纸、破布甚至草灰来代替，最后感染了病菌，弄坏了身体。
“月经贫困”一词，也由此产生，指的是女性陷入的一种悲惨循环。
因为穷，买不起卫生用品，身体和精神遭受双重折磨，耽误了学习和生活，最后继续穷下去……
这些女性的悲惨命运，也是时候让大家看见了。
#01
几十块的卫生巾
为什么就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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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第一次知道“月经贫困”这个概念，是因为几年前的一条热搜。
当时有个网友无意中发现，网上有不少价格低廉的卫生巾，一片大概只需2毛钱，是普通卫生巾价格的十分之一。
有人把这些卫生巾买来做测评，发现它们质地粗糙，吸水能力很差，贴在大腿内侧还会引起过敏。
于是网友好心提醒：“这样的三无产品也敢买？用在私处的东西还是要小心。”
收到了两条回复：
“生活难。”
“我有难处。”
短短几个字，道尽心酸。
如果可以，谁不想用好的卫生巾？但对她们来说，好的卫生巾，无疑是奢侈品。
可能有很多人会说，卫生巾很贵吗？
如果你喝得起奶茶，那卫生巾确实不贵，因为买卫生巾一个月最多也就上百块钱。少喝几杯奶茶，钱就省出来了。
但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喝得起奶茶！
总理曾说过，我们现在还有6亿人月收入不超过1000元，换算下来，每天也就30元。而按照目前市面上卫生巾的价格，来一次大姨妈，每天就要花上10来块。
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样样都是钱，一天10来块，对于她们来说，这不是少喝一杯奶茶的事情，而是要饿一天肚子才能挤出来的钱。
有一位在山区做公益的义工，在云南山区遇见过一个小女孩，她从学校往返家里，车费是30元；每个星期的伙食费只有20多元。但花在卫生巾的钱是多少？一个月15元。
没错，这差不多是她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了。
为了省出这一个月15元，她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家，平时的伙食也是能省就省，一天只吃一顿饭都是常事。 即便如此，她还是只能买最便宜、根本没有牌子的卫生巾，甚至有时候只能用卫生纸来解决。
但她已经算幸运了，还买得起卫生巾，她的一些同学根本买不起卫生巾，一来月经就只能往下体塞一块破布。
其实不仅是在中国，月经贫困是一个世界性问题，甚至在发达国家也不罕见。
根据有关统计，全球有4000万女性正在遭受月经贫困，而且实际数据可能远不止于此。
在日本，18到29岁的女性，每8位就有1位买不起卫生用品；
在英国，24岁以下的女性，有十分之一买不起卫生巾，只能把袜子和衣服代替。经期结束后，又把袜子洗干净穿在脚上，经期一来，又把袜子脱掉，洗洗之后塞进下体，如此循环往复；
在美国，每5位女孩就有1位买不起卫生巾，只能用卫生纸代替，她们甚至连卫生纸也买不起，要去附近公厕偷。
发达国家都如此，贫穷国家就更不用说。
印度电影《护垫侠》里，男主角看到妻子在生理期拿来当护垫的破布，就忍不住感叹：
“你这段时间就是用这块破布？这么脏，我都不想拿它来擦自行车！”
在肯尼亚，有65%的女性买不起经期用品，她们只能用鸡毛来代替；但鸡毛也不是谁都买得起的，于是有一半人只能含泪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几块卫生巾。
其实这些女性也知道，这一切很脏很恶心，但她们别无选择。
在接受采访时，有一位女学生的话真的让人心酸：
“饭可以忍忍不吃，月经却没办法忍。”
没钱可以不吃饭，但月经一来，谁都拦不住，你不可能任凭自己的下体一直在流血。本来收入就不多，还要花一大笔支出在卫生用品上，这部分支出就像枷锁一般，牢牢勒住了她们的脖子，让她们喘不过气来。
你习以为常的日用品，对于她们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02
买不起卫生巾
是悲剧的开始

-
其实，买不起卫生巾，只是噩梦的开始，不少女性这一辈子，正是因为买不起卫生巾，陷入贫穷和痛苦的循环之中。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们来算一笔账，假如女性的月经期为40年，平均每个月经期5天，则一位女性一生要经历2400天的月经。假设每天只用5片卫生巾，每片2元，那就要花上2万4千元，如果想买点质量好的卫生巾，可能要花上5万。
钱就只有那么多，用在卫生用品的钱多了，用在读书的钱就少了。
这几万块钱，女性本可以拿来读书、提升，学习很多有用的知识，但她们却只能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
人生轨迹被改变了，身体健康也饱受摧残。
有一些贫困地区的女孩，只有一条内裤，正面脏了换反面穿，每周放假回家才能换洗，最后患有妇科炎症。
在印度，在2012年还有80%的女性无法在生理期使用一次性卫生巾，只能用土灰、泥土、树叶……来代替。很多女孩子年纪轻轻就会得妇科病，严重时还会不孕不育，甚至死掉。
除了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也不容忽视。
有一个功成名就的女记者，分享过自己的故事：
她从小家境不错，但妈妈始终不舍得买点好点的卫生巾，总是去一些批发市场，买一大堆质量粗糙的廉价卫生巾给她用，卫不卫生先不说，连最基本的防漏都做不到。
每次生理期，她都觉得非常煎熬，只能缩在座位上哪里都不敢去，祈祷不要侧漏，裤子不会被弄脏。
整个青春期，她都非常自卑，她不敢和别人说话，不敢参与到同学的聚会之中，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屁股就会有一团血迹，然后被别人指指点点。
直到上了大学，她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卫生巾是有护翼，可以很薄，也会有加长版的……
哪怕后面她的事业红红火火，但自卑依然是她性格的底色，因为她的人生，已经被那段用不起卫生巾的岁月定型了。
明明生理期只是女性正常的生理现象，但依然有很多女性因此而烦恼，她们甚至没办法体面地面对这一切，只能用尊严去硬扛。
真的让人觉得非常唏嘘。
#03
比月经贫困更可怕的
是月经羞耻

-
有这样一个真实故事——
一个农村的小女孩，是个留守儿童，13岁那年，她第一次来了月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边也没谁可以问的。
在羞耻、无助、痛苦之中，她从楼上跳下来，人没死，但腰摔断了，一辈子都要佝偻着身体走路。
其实，“月经贫困”并不难解决，真正难解决的，是人们对月经根深蒂固的偏见。
在尼泊尔西南部地区，有不少“月经小屋”，根据他们的习俗，生理期的女性必须和家人隔离，搬到这里来居住。
说是“小屋”，其实和牛棚羊棚没啥区别，它们由石头和木头搭建而成，只有2平米，没有门窗，更没有水电，又黑又脏又拥挤。
这些小屋，平时也会养羊，那女性来月经了怎么办？那就和羊一起睡。
往往就是女性在这边睡觉，羊就在旁边撒尿，臭气熏天。
不想来这里？根本做不到，如果你不来，你就是村子的罪人，是玷污一切的凶手。
用尼泊尔妇女Ganga Kunwar的话来说就是：
“如果有人生病了，是我的错；如果一只牛被老虎杀死，是我的错。有那么一些时间，我觉得我活在地狱。”
在印度，如果女孩在生理期，她的妈妈就会把女孩赶到又臭又脏的牛棚里，然后扔给她一些脏兮兮的布料，让她自生自灭。
因为在长辈眼里，来月经的女人是污秽的，而牛是神圣的，靠近牛可以净化她们。
在我们这里，类似的偏见也屡见不鲜。
2020年初，不少女性医护人员援驰武汉，适逢生理期又缺乏卫生用品，经血和尿混在一起，弄得狼狈不堪。
网友想给她们捐赠卫生用品，有男领导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这个不急的。”
甚至还有人叫嚣：
“人命都保不住了，还关心你裤裆的那点事。”
然后，就是最近关于 “高铁是否要卖卫生巾”的讨论。
在激烈的情绪之下，大家各自选择自己的阵营，互泼脏水，势要把对方打倒在地，而那些真正重要的问题却被忽略了。
其实这一切的争论，并没有那么复杂，问题的关键，始终清晰而简单——
那些用不起卫生用品的女性，是否能够得到足够的帮助？
对于月经甚至对生理期女性的羞辱，能否尽可能减少，让月经不再成为女性口中难以启齿的禁忌？
希望这一次的讨论，能成为一个好的开始，让大家开始正视女性所面对的困境。
来月经不羞耻，讨论月经也不羞耻，毕竟没有它，也就没有我们，真正应该羞耻的，是那些把月经视为洪水猛兽的人。
-END-

撰稿：唐一
主编：左页
图源：《世界上最糟糕的人》、部分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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