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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申克的救赎》剧照 图源网络
顶替的代价
文/取日
编者按：科幻作家韩松最近因披露自己或患老年痴呆症而引发人们对这个病症和他个人的关注，最近空间平台又刊发了韩松关于算命和命运的感慨：《韩松：倒计时还有十五天，又有朋友问我是什么意思》（见三条），平台作者海生很快也对此文呼应写了自己的思考（见二条），欢迎更多读者投稿说说你对平台文章的反馈，投稿链接在此。
今天，我不是故事的主角，我将以一位旁观者的身份，讲述一个冒名顶罪的真实故事。
8年前，一桩我认为的“维Q”案，最终被公安机关认定为涉嫌诈骗。后经检察院提起公诉，经历一审二审，我最终被判定有罪，被送往省城的L监狱改造。由此，我也开启了人生的一段隐藏关。
切·格瓦拉的那句“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为何可以成为经久不息的名梗？正是因为这句话，引起了太多曾经服刑人员的共鸣：在那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充满了聪明绝顶、乐观幽默的奇葩，还有一个又一个闻所未闻、跌宕起伏的故事。他人的不幸和坚持，也激发了我无穷的斗志和勇气，才挺过了760个煎熬的日日夜夜。
《肖申克的救赎》剧照 图源网络
在L监狱，我和大多数的服刑人员一样，很快被分配到服装生产线，晚上则入住418监室。就是在这里，我结识了今天故事的主角，还有三个月即将出狱的老朱。
老朱平常沉默寡言，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但一到夜间，却是如雷般的鼾声。为了能让大家睡个安稳觉，轮班值夜（为了防止夜间监房出现暴病、自残、斗殴等突发情况的一种监狱制度）的室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叫醒他。于是，在我们房间，每晚都在重复着同样的情节：老朱睡觉，大家被吵醒，然后老朱被吵醒；接着又是大家睡了，老朱又睡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这样过着。对于身边的每一个人的每一个故事，也逐渐清晰：老朱其实并没有真的犯罪。10年前，为了一笔不菲的酬劳，帮儿子买房结婚，老朱痛快地认下了一件故意致人死亡的案件。由于“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老朱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
为了能尽快和家人团聚，老朱不敢犯任何错误，以各种方式争取着每一个加分减刑的机会。随着释放日期的临近，老朱的情绪日益高涨，做着出狱前的各种准备：平常不抽烟的他，拖关系去弄了几包二十元的好烟，准备在释放日给狱友们发喜烟；他还央求生产线上的狱友用生产服装多余的边角料为他做了一身新衣服......
《肖申克的救赎》剧照 图源网络
但是，418监室的组长最近却显得越来越反常。平常，是他最厌烦老朱打呼。但有一天他一反常态，他背着老朱给其他室友开了个小会，嘱咐大家老朱有心脏病和高血压，马上要回家，怕他太过激动，嘱咐大家无论如何坚持几天，晚上任他打呼，不要再去吵醒他。既然组长由此一说，我们也只能咬牙坚持。那几夜，应该也是老朱入狱以来睡得最踏实的几个夜晚。
终于，散完喜烟，喊过“再也不见”，老朱在狱警的带领下离开监区。监室组长长舒一口气，将憋在心中数日的实情和盘托出：原来，就在半个月前，老朱的儿子被人失手打死。为了防止老朱在服刑的最后关头不出现意外，监狱安排对老朱严密封锁消息，并安排几名骨干犯人密切关注老朱的动态。只要撑到老朱走出监狱大门，监狱就对他就没有任何责任了。
那一夜，没有老朱的鼾声，本应睡得很踏实的大家都失眠了，一种兔死狐悲感涌上每个人的心头。也不知道老朱听闻噩耗会如何，更不知道在我们自由之前，会不会再一次被命运捉弄。
《肖申克的救赎》剧照 图源网络
2年以后，我顺利回归社会；又过了4年，那位坚持要把我办成“诈骗犯”的前公安局长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开始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相信很快，也将接受法律的惩罚。
这段特殊的人生经历，让我认识到：
正义往往会迟到。
光明来临之前，往往是无尽的黑暗。
当我们期待花开，但花总是不开又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是，在希望中，等待花开。
有感而发，与每一个失望、困惑中的人们共勉。
作者简介
取日，80后，墨菲定律的忠实信徒，极具耐心的理想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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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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