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破万的老年人死亡病例，仍持续在防疫上为各国敲响警钟。
撰文 | 凌骏
来源 | “医学界”公众号
3月29日，世界卫生组织发布《新冠肺炎流行病学周报最新消息》。3月21日至27日，全球新增新冠病例较前一周相比下降14%。
所有国家中最引人关注的是韩国。韩国人口总量仅略超5000万人，上周新增新冠病例数却达到244万例，位居所有国家之首，此外有2471例死亡。
一方面，是韩国供新冠死亡患者使用的火葬场位出现紧缺。另一方面，防疫措施正在放宽，“海外旅游”的机票订单量也同比大幅上涨。
鲜明对比之下，韩国正在发生什么？
“恐惧”正在消除，“报复性旅行”兴起
在奥密克戎变异株来袭之前，韩国一直是全球的“防疫优等生”，感染人数始终保持低位，鲜见死亡。直至去年12月，新增新冠确诊人数猛增，韩国政府也紧急叫停了分阶段恢复常态生活的“与新冠共存”防疫模式。
但这依旧没能阻挡奥密克戎变异株，日均确诊3个月内翻了近100倍。韩国高丽大学九老医院传染病学教授Woo Joo Kim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记者表示，随后，政府在3月选举前几周再次放松限制，以解决小企业主遭受的经济损失。
面对在疫情重创下生存举步维艰的小型企业和个体户，韩国政府在很大程度上放宽了密接者追踪和社交隔离计划，本月起，一系列严格的防疫措施被陆续解除，包括进入公共场所不再要求疫苗通行证；接种全程疫苗的大部分入境人员无需隔离；4月4日起私人聚会限制从8人上升至10人......
这一轮疫情高峰也暂未让韩国政府考虑重新收紧防疫。据英国《卫报》报道，韩国的公众舆论似乎支持这些放宽的举措。
韩国国立大学公共卫生研究生院上周发布的一项调查显示，自2020年1月起，认为自己可能感染新冠病毒的韩国人比例首次达到28%，但担心其对健康影响的人数却是两年来最低，约为48%。
该研究团队负责人表示，这说明人们对病毒危险的认识明显发生了变化。
目前，韩国的全程疫苗接种率近87%，63%的人接种了加强针，依靠疫苗建立起的免疫屏障，韩国的年轻人似乎已不再畏惧新冠病毒。2月中旬，韩国政府还决定进一步批准为5-11岁儿童接种辉瑞mRNA疫苗，以提供更好的免疫保护。
根据韩国疾病控制和预防机构（KDCA）的数据，截至3月31日0时，韩国60岁以下新冠感染人数历史总计近1100万人，死亡人数仅为约1000人，感染病死率低于万分之一。而30-39岁的中年人中，近200万感染仅有83人死亡。
较低的病死率是现阶段韩国放松管控的最大依据。韩国卫生部官员Son Young-rae 3月16日公开透露，对2021年14.1万例奥密克戎感染者进行分析后显示，接受疫苗加强针的60岁以下人群无一人死亡，并认为可以像季节性流感一样对待新冠病毒。
不少民众似乎也已按耐不住。“路透社”报道，本月11日至27日，韩国最大移动运营商SK Telecom Co Ltd的电子商务部门海外机票销售额同比去年增长8倍以上。
“路透社”称，“报复性旅行”这一词条已在韩国社交媒体上流传。韩国在线零售巨头Interpark Corp的旅游部门同样报告，与2021年同期相比，3月11日至22日期间大洋洲的航班预订量增长324%，东南亚增长268%，欧洲的预定量增长262%。
目前的韩国本质上是在追求自然免疫战略，尽管对包括聚会人数上限、商店宵禁等限制政策还未彻底取消，《韩国先驱报》称，预计也快了。
Woo Joo Kim教授则在接受采访时总结，“我们不应该彻底放弃或者反对防疫措施及其执行，但也无需像过去那样对新病例的数量感到恐惧或恐慌。”
感染人数激增或抵消病毒下降的毒力
公众对病毒的恐惧或许正在下降，但医疗系统的压力仍旧存在。
“新冠感染的总数和死亡人数应该减少至每天3.5万人和35人，才能被认为类似于流感。”3月1日，韩国顺天乡大学富川医院传染病学教授Kim Tak表示。而根据韩国卫生部数据，3月31日，韩国累计新增约28万例感染，360人死亡。
相应数据分别高了约10倍，提示奥密克戎变异株毒性降低所减少的威胁，也正在被大量的感染所抵消。
3月23日，卫生部官员Son Young-rae公开表示，确诊病例的数量继续显着增加，但严重程度、死亡率以及医疗系统的反应能力提示疫情是可控的。
但即便还未引起严重的“医疗挤兑”，不少韩国医院已经在普通病房收治病情较轻的新冠患者。随着病例激增，将所有感染者都转至隔离病房不再现实。而按照韩国政府的规定，轻症和无症状感染者也可以选择在家中接受治疗，以此减轻医疗机构压力，但需要与同居者一起至少隔离7天。
另据“央视财经频道”报道，消防、医疗等社会必须人力也接连确诊，不少消防人员已经从“三班倒”变成“两班倒”，医院急诊室关闭、手术推迟事件时有发生。
重症监护病床尚未满负荷，但占用率从两周前的59%上升到本周约64%，不少专家因此提出预警。
与此同时，韩国《中央日报》报道，供轻症患者使用的不少止咳药、退烧药等出现紧缺。3月21日，KDCA官员Jeong Eun-kyeong在新闻发布会上称，辉瑞公司新冠特效药Paxlovid库存只够再使用两周。
作为对相关担忧的回应，一方面，韩国相关部门开始与制药厂商商谈。而在3月23日，韩国食品医药品安全处进一步表示，决定批准美国默克公司新冠口服药“Lagevrio”胶囊的紧急使用授权。截至3月28日，KDCA透露，辉瑞和默克的两款新冠药物分别能覆盖96.2万人和24.2万人。
同时，“韩联社”报道，本周三起，韩国开始在“小”诊所接受医疗服务申请，预计越来越多的基层医疗机构将为新冠患者提供面对面的治疗。KDCA表示，此举旨在更好地支持居家患者，并转向新的医疗应对系统来应对长期流行病。
目前韩国有近9000家诊所和医院可以通过电话提供医疗服务，政府也在全国指定了279家诊所，为居家新冠患者提供医疗支持。
如果试图与新冠共存，“政府必须考虑在中、长期进一步扩大和完善现有的医疗体系。”Kim Tak教授此前表示。
老年群体是疫情下半场的关键
“冰火两重天”，与“海外旅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韩国供处置老年新冠死亡人群的火葬场位，开始紧张了。
多位专家此前曾对“医学界”表示，新变异株对年轻人的“威胁”越来越小，“决胜”战场在老年群体之中。而与中国香港类似，韩国的死亡病例年龄分布同样验证了上述观点。
根据韩国最新的疫情数据，60岁以上长者占所有新冠感染约不到15%，但死亡人数却占了近94%。70-79岁长者感染死亡率为0.68%，80岁以上高达2.67%。
上周一，韩国卫生部指示全国60家火葬场延长工作时间。此前，韩国当局已将每日火葬总容量从每天约1000人提高到1400人。但卫生部官员Son Young-rae称，在人口稠密的首尔地区，仍有大量尸体积压，并表示政府将暂时允许每个城市的火葬场接受来其他地区的预订。
韩国老年群体的新冠疫苗接种率并不低，60岁以上人群超过90%。韩国政府并未公布染疫死亡长者的疫苗接种具体细节，但韩国卫生部防疫和应对管理司司长Park Hyang在3月中旬的简报会上称，未接种疫苗的60岁及以上人群，染疫死亡的可能性是接种加强针的十倍。
新冠病毒典型的年龄依赖性提示，一旦感染人数激增，长者的健康状况尤其值得担忧。日本，东京都政府公布了2022年1月1日至2月15日的158例死亡病例，按年龄划分，60岁以上约占90%。
这还不仅仅是接种疫苗的问题。年龄越大，免疫力越差，同时带有其他基础疾病的可能性也越高。
具体分析东京158例死亡病例时显示，至少有117人有某种潜在的健康问题，包括39名死者记录有高血压，21人患有糖尿病，19人患有癌症，6人血脂异常......
韩国政府目前也试图通过一系列举措促进对老年群体的治疗和检测，尤其是在疗养院和养老院中。Park Hyang表示，如果养老院中65岁及以上人群感染了病毒，将优先考虑让他们在专业的医疗中心治疗，即使只是轻症。
与此同时，为老年人接种第四针疫苗的计划也在推进。Son Young-rae称，“这可能是我们应对新冠疫情的最后一次重大危机，如果克服了它，我们将更接近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无论最终成效如何，韩国破万的老年人死亡病例是不争的事实，仍持续为各国在防疫布局上敲响警钟。
3月29日，微博大V—病毒、传染病学科学家@子陵在听歌在微博上发表观点称，奥密克戎变异株特性已发生了根本转变，相比原始毒株，病死率下降了几十倍，传播力（R0值）却成倍增长，严格的“封锁”措施所需消耗的成本会越来越高，所能起到的作用将愈发有限。
“忽视病毒的本身属性的防疫战斗是盲目的。”他写道。
而疫情发展至今，大部分防疫措施已是在“两者相害取其轻”中权衡。近日包括中国香港地区，韩国等国家的情况也再次提醒，对老年群体的重点保护，或是疫情下半场的关键之一。
参考文献：
1.S. Korea's new COVID-19 cases rise to over 420,000; critical cases at record high，https://en.yna.co.kr/view/AEN20220330003154320?section=coronavirus/news

2.Government to survey Covid-19 antibody positive rate at transition team’s request，http://www.koreabiomed.com/news/articleView.html?idxno=13406

3.S. Korea's new COVID-19 cases rise to nearly 350,000 amid 'stealth omicron' woes，https://en.yna.co.kr/view/AEN20220329002452320
4.They were Covid-19 success stories -- then they saw massive outbreaks. These charts show what's really going on，https://www.cnnphilippines.com/world/2022/3/31/china-hong-kong-south-korea-massive-covid-outbreaks.html
5.South Korea: Covid cases top 10 million, funeral homes overwhelmed,https://www.wionews.com/world/south-korea-covid-cases-top-10-million-funeral-homes-overwhelmed-464882
6.South Korea reports record Covid deaths as daily cases surge past 600,000，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2/mar/17/south-korea-reports-record-covid-deaths-as-daily-cases-surge-past-600000
7.South Koreans flock overseas for 'revenge travel' as Covid-19 rules ease, https://www.straitstimes.com/asia/east-asia/south-koreans-flock-overseas-for-revenge-travel-as-covid-19-rules-ease
8.What the U.S. can learn from South Korea's COVID strategy，https://www.wbur.org/onpoint/2022/03/30/covid-in-south-korea-deaths-surge-coronavirus
9.How One Country Is Beating Covid Despite 600,000 New Cases a Day,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2-03-17/how-south-korea-is-beating-covid-despite-600-000-new-cases-a-day
10.Majority of Tokyo dead in omicron wave are elderly, people with underlying conditions,https://mainichi.jp/english/articles/20220218/p2a/00m/0na/006000c
来源：医学界
责编：郑华菊
校对：臧恒佳
制版：薛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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