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疫情原因，动画电影《青春变形计》（Turning Red）由原定的院线上映转至流媒体，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天时间，这只红棕色的小熊猫迅速成为了社交媒体上热度最高的话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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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述了2002年至2003年间的多伦多，正值青春期的13岁华裔女孩美美（Mei Lee）的故事。当她兴奋或压力过大时，就会变身成为一只巨型的浣熊。
因为家族祖先和浣熊的渊源，她的家人也曾在成长经历中变成了浣熊，但这个变身却令美美倍感烦恼。美美在青春期的反叛心态加上变成浣熊的特异体质，令她和母亲李明（Ming Lee）之间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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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们今天的文章重点不是这部影片，而是影片背后的华人女导演石之予（Domee Shi），她2岁移民国外，入行仅4年时间，就在2019年凭借《包宝宝》获得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
在执导了《青春变形记》之后，石之予也创下了两个“第一”：《青春变形记》是皮克斯首部以华人为主角的动画长片；石之予是皮克斯第一位执导动画长片的亚裔女性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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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不过33岁的石之予，不仅是这部片的导演，还是这部片的第一编剧。石之予说，这部片的灵感来源于自己作为移民在加拿大的成长经历。
《青春变形记》虽然没有在国内上映，但是由于里面带有众多中国元素，故事又围绕亚裔家庭独特的成长环境展开，已经在豆瓣上获得了8.2的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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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予祖籍四川绵阳，出生在重庆，成长在加拿大多伦多。她作品中的女主角美美，不仅打破了迪士尼以往动画片里，主人公往往是白人公主的传统印象，而且她领导的创作团队也是清一色的女性，改变了好莱坞动画界长期以男性为主导的局面。
那么，这位30岁出头的华人女导演，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上好莱坞动画舞台中心的呢？
2岁移民加拿大，父母是高知
1989年，石之予在重庆出生。2岁的时候，她就跟随父母一起移民了加拿大多伦多的士嘉宝地区（Scarboro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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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亲石砳曾先后执教于加拿大湖首大学和加拿大女王大学，现在是四川美术学院的特聘专家。奶奶则是一位话剧演员。
她的妈妈仲宁莎移民到加拿大后，在多伦多大学工作了20年，是物理治疗系的专业教育行政协调员。
仲宁莎原是北方人，与生于四川绵阳的父亲千里结缘，杆面皮、包饺子、做包子样样拿手。也正是这样的经历，让动画短片《包宝宝》中的小包子有了生命。（关于《包宝宝》，精英说曾写过一篇文章：华裔导演荣获2019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这部皮克斯中国风动画看得人头皮发麻：有多少父母，正毁掉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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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予回忆，在成长过程中，很多时候她会和母亲一起吃饭和旅游等。但当她长大成人后，妈妈却很难放手。
儿时的石之予与母亲（图片来源于网络）
妈妈常会抱着她说：“我真希望能把你变回小宝宝，塞回我肚子里。”于是，她把这些难忘的瞬间，调皮地变成了《包宝宝》里的场景：空巢母亲梦到“包宝宝”要离开自己，就一口把这个“包子”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又忍不住哭个不停。
石之予曾在接受采访时说，“我的成长过程中就像是一个被父母过度保护的包子，我想通过这部电影，探讨习惯性过度保护的母亲与儿子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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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曾是石之予儿时生活的主心骨，妈妈既让她有些害怕，也是她崇拜和效仿的对象。然而，当慢慢进入青春期时，石之予也开始寻求独立。
在唐·米尔斯中学（Don Mills Middle School）上学的第一天，石之予结识了一群新朋友。“我们正走出学校，突然我们中的一个人问，‘呃，树后面的那位女士是谁？’”石之予说。“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我妈妈，她正戴着墨镜。”
后来，这一场景被改编成了《青春变形记》中经典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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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仲宁莎在电影预告片中看到这一场景时，她对石之予说：“哦，原来你把我们这段经历用在了你的电影里。这可太有趣，太可爱了!”石之予却说：“是的，这对你来说很有趣，而对我却是大写的尴尬。”
石之予在接受加拿大媒体Toronto Life的采访时，提到了这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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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变形记》里延续了《包宝宝》的叙事线索，她在影片中融入了加拿大华裔的生活经历，并通过魔幻的、巨大的身体变化来表达人物内心的积极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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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石之予擅长的这种视觉特技，只有在动画中才能完成，比如让饺子长出胳膊、腿和圆滚滚的肚子，一股粉红色烟就把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变成了一头毛茸茸的怪兽。
Toronto Life认为，石之予在成为了皮克斯第一位执导动画长片的亚裔女性导演的同时，也代表了皮克斯的未来是多元、包容和新鲜的。
寻找自我与尊重父母间的矛盾
石之予从小就有绘画天分，而这更多地得益于父亲的言传身教。
石之予的爸爸石砳曾创作了不少七人组风格的风景画。当你在安大略省美术馆对面的宝溪画廊（Bauxi Gallery）前停下脚步时，可能会看到石砳的一些画作。这些画作的售价在5000美元到1万美元之间。
画作的主题有不少是安大略的景点，如海湾湖，阿尔冈昆公园和霍克利谷。配色也近乎迷幻：被太阳晒过的瓶绿色、绿松石色和洋红色，看起来就像是皮克斯电影里的配色。
石之予从小成长在一个有艺术氛围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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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父亲一样，石之予也是一位善用糖果色，重新构建自己现实世界的大师。
当石砳第一次见到《包宝宝》时，他告诉石之予，他很喜欢这个角色，但对包宝宝的色调有一些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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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搬到加拿大后，石之予每天和母亲一起往返于市中心的学校和家里。她说她从来都不是班上唯一的亚裔孩子，“我结交了很多朋友，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移民。”他们来自韩国、印度、巴基斯坦和东欧。
这对于石之予的创作灵感有很大的影响，她的两部电影都聚焦于过度保护的母亲和寻求自我认同的孩子之间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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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母的细心保护下，小时候的石之予很害羞。在她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她只想让父母感到骄傲。
因此，石之予也竭尽所能地取悦他们。她努力学习、参加课外活动——垒球队、动漫俱乐部和管弦乐队。在乐队里，她和《青春变形记》中的美美一样，也会吹长笛。
13岁的时候，石之予也像美美一样，不想再做妈妈的“小跟班”。“对我以及很多和我一样有相同背景的孩子来说，我们心里永远有这样的纠结：一方面，我们想尊重我们的父母，让他们快乐；但另一方面，我们有罪恶感和责任感，这是因为我们在西方生活，接触到的文化是鼓励做自己、拥抱自我、找到自己的声音。”石之予说。
食物对石之予的家族来说具有很重要的地位。“在中国文化中，食物代表着一种爱。”甚至连石之予的英文名Domee，也是取自“豆米”，一种食物的名称。
石之予的本名叫Zhiyu，但在搬到加拿大后，父母将她的名字改为Domee，因为这个名字对西方人来说更容易发音。
每逢节日或者周末，石之予都会和妈妈一起包饺子。她妈妈最喜欢吃蘑菇，每次石之予从学校回家，他们都会去树林里采蘑菇。
石之予和妈妈（图片来源于网络）
生活中，石之予的爸爸也是一位也有着精湛厨艺，他的拿手菜是鸡蛋西红柿炒饭。
石之予和爸爸（图片来源于网络）
从小展现绘画天赋，
遇贵人开启动画大门
石之予的童年痴迷于动画，她第一部喜欢上的动画片是《阿拉丁》。石之予看了太多遍，以至于家用录像带都被她看坏了。
后来，她又迷上了动画和漫画，尤其喜欢《美少女战士》。“我经常上网看，如饥似渴地看。”
在石之予喜欢的这些漫画中，“很多故事都围绕着的亚洲女孩展开的，而且很多著名的动漫艺术家都是女性，这让我想要创作艺术。”
在她五岁的时候，石之予的爸爸开始教她画画。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在床下藏了一个她称之为“秘密素描本”的画本。里面画满了性感的动漫英雄以及哈利·波特。十几岁的时候，石之予甚至在多伦多动漫展的展位上出售了自己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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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高中毕业时，石之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成为一名动画师，她的目标是申请谢里丹学院（Sheridan College）的动画课程，这所学校也被外界称为“动画界的哈佛”。
谢里丹学院（图片来源于网络）
石之予的母亲一开始对她的选择也很犹豫。相比学习动画，在大多数父母的眼中，成为律师或者医生是更好的选择，因为工作稳定收入高。但在石之予的坚持和劝说下，她的父母选择了支持她，并勉励她在做出选择后坚持下去，不放弃，全力以赴。
石之予和妈妈（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石之予准备申请谢里丹学院的时候，父亲带她去OCAD参加每周的素描课程。在去之前，父亲还对石之予的作品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石之予说：“他会把每一幅画都拿出来，把它们排成一排，然后挨个批评。”
在父亲如此严厉的教导下，石之予终于在2007年得到了回报，她被谢里丹的奥克维尔校区录取。
大学二年级时，石之予遇到了贵人。当时她跟着南希·贝曼（Nancy Beiman）学习动画课程。贝曼是迪士尼动画总监，曾参与《大力神》和《宝藏星球》的制作。
贝曼说，石之予是她在谢里丹13年教学生涯里，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之一。贝曼被她创造故事的天赋和接触的艺术才能深深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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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之予的期末作业中，她设计了一个关于两个高中生的爱情故事，一开始他们彼此厌恶，直到一场意外让他们的头发被泡泡糖粘在了一起，几经周折不得已只能让理发师给他们剃头。近距离地接触让两个年轻人坠入爱河，细腻的情感变化也贝曼为之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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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予的天赋不仅让贝曼刮目相看，还吸引了罗娜·刘（Rona Liu）的注意。
刘是洛杉矶的一名动画师，曾在帕萨迪纳的艺术中心设计学院（Art Center College of Design）学习，后来又在皮克斯与石之予共事。
一天晚上，通宵学习的刘收到一个朋友发给她的一条20秒动画链接，内容是一只仓鼠随着韩国流行歌曲起舞，这段视频在动画师圈子里广为流传。“我们当时就想，‘天哪，不管是谁做的动画，都太搞笑了。’”刘说，“我们觉得她有一天可能会成为一个非常有趣的导演。”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短片的导演是正是石之予，她还在谢里丹上学时就制作了这个短片。
在皮克斯开启梦想旅程
对于石之予以及许多年轻的动画师来说，进入皮克斯动画工作室是她的终极目标，她在十几岁第一次看《海底总动员》时，就梦想着进入皮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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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暑假的时候，石之予申请到皮克斯进行暑期实习，却被拒绝了。不过她并没有放弃，一年之后再次申请到皮克斯实习，这次，她被录取了。
进入皮克斯实习后，石之予参加了一个为期12周的动画训练营。在那里，她和她的同学们每周都要创建自己的故事脚本，并向别人推销自己的想法，从构思情节、配音到出演角色，每个环节都要深度参与。
皮克斯工作室（图片来源于网络）
对一向害羞的石之予来说，这段实习是她做过的最艰难的事情。“公开演讲是我最害怕的事，这也是我从事艺术工作的原因。我想，‘我的画可以替我说话。我不需要说话，’”她说。
尽管如此，石之予还是给上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这个夏天结束后，她被聘请为《头脑特工队》的全职故事脚本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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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特工队》是一部皮克斯出品的佳作，讲述了童年抑郁和人情绪化的故事。石之予的工作是为她所分配的场景草拟舞台、动作和灯光，并将它们从粗略的蓝图转化为最终的动画。
大多数皮克斯动画片需要5万到7.5万个故事板，由艺术家用手写笔绘制。
皮克斯的工作现场（图片来源于网络）
当石之予开始拍摄《头脑特工队》时，她立刻注意到皮克斯里的女性动画师少之又少。她说：“我们这个部门大概有三四十人，我是部门里三名女性之一。”
这让石之予觉得有点尴尬，她感觉自己和一群爸爸在工作。他们告诉石之予，她必须看完《星球大战》和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的全部作品。
但当石之予开始拍摄《头脑特工队》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优势。“幸运的是，这个是一个关于女孩的故事。这让我可以成为专家。”她说，“我不知道斯皮尔伯格的所有电影，但我知道什么让一个小女孩感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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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头脑特工队》获得了第73届金球奖电影类最佳动画长片奖以及第88届奥斯卡奖最佳原创剧本的提名。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石之予又参与了皮克斯的更多电影动画的制作，包括《好恐龙》《玩具总动员4》和《超人特工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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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皮克斯工作的间隙，石之予创作了《包宝宝》，并凭借《包宝宝》，入围了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短片奖。
在颁奖典礼上，当要宣布奖项最终归属时，观看现场直播石之予爸爸妈妈都非常紧张，直到听到女儿获奖，他们才长舒了一口气。
看到石之予上台领奖，尤其听到她说了一句：“谢谢我的爸爸妈妈。”夫妻俩瞬间绷不住了，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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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予获奖后，家族的微信群也沸腾了。父亲在群里留言：“流泪了！”石砳说：“我录下视频了，但太长了发不出来。”
《青春变形记》上线后，曾有文章认为，比起在好莱坞闯荡的华裔动画师，石之予有着很大的优势，这是“华裔导演头一回掌控了叙述的主导”，她把“这种带有窒息感的亲情之爱，在长片《青春变形记》中有更跳脱地延续”。
文章还表示：“石之予找了一个变形的契机，放大那种绷不住的情绪。她选取的女主角，是跟她当初同年的小美，相当于以自身经历验证并释放具有绝对共性的成长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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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予曾说：“我的父母从中国远渡重洋来到加拿大，而我就是他们西方梦的象征，也是他们成功的故事。”
只有30岁出头的石之予，凭借自己的努力，充分利用自己少数族裔的成长背景，她打破了好莱坞动画界长期以男性为主导的局面，也拿到了在主流动画领域讲述故事的话语权。
石之予的出现以及她所创作的电影，不仅是她个人的成功，也顺应了时代的发展。这个世界，越来越需要看到多元的故事，听到多元的声音。
作者：Olivia，精英说作者，旅居海外多年，两个娃的宝妈，关注各类与教育相关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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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
  1. Toronto Life：《石之予的动画人生》（The Animated Life of Domee Shi）
  2. 川报观察：《石之予捏出的小金人“包宝宝” 背后，是母亲擅做面食的双手》
  3. 瞭望远方：《80后重庆妹子移民加拿大，迪斯尼巨作正热映！故事原型和妈妈有关》
  4. 虹膜：《华人在好莱坞的另一条路，或许能更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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