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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杨青(old buding)
编辑|渡十娘

爱花的妈妈爱美更爱生活
写在前面
哄着爸爸写完他的《我这一辈子》,在他八十岁时印出来,作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接下来,妈妈的一生开始在我心里长草。
妈不愿意动笔,但爱唠叨,从小到大我听来的故事攒了一肚子。现在我年纪也大了,担心它们会慢慢散掉。
二姨三姨都不在了,如果我不动笔,人走灯灭,她们在这个世界上就像白走了一趟似的。四姨今年也90岁了,81岁的妈妈和87岁五姨还一直惦记着给四姨过个生日。妈妈的家族有长寿基因,我们给妈妈提出的目标是:百岁老人。
妈妈一生命运坎坷,七个月上就被抱出去了。我们从小就知道,妈妈家有两套亲戚系统,一套是亲生的,一套是抱养的。我们有两个姥姥,三个舅舅,一群姨姨。我妈既是六姨六姑,也是大姨大姑,听叫声就知道来的是哪方亲戚。
现在和我妈走动最多的是我二姨,虽然二姨跟我妈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小在一个家里长大,现在又住在同一个城里,姐妹俩越老越亲。二姨隔三差五提着大包小包各种好吃的来看我妈我爸,闲聊时总问我妈:咱爹长什么模样?可怜的二姨对自己的亲爹没什么印象,只能从我妈的记忆和讲述中,打捞拼凑一些模糊的碎片。
妈妈爸爸现在都是妥妥的八零后了,他们的记忆也在慢慢褪色流失,记录要趁早。
我离家千里,百无一用,现在疫情又起,过年回家几成奢望,只能用文字拉扯住几丝记忆的影子,既是留档备忘,又解思家之情。
2018年陪妈去俄罗斯游玩,从香港出发,现在都成了奢望
一、马庄村的“七七”
我大姨是抱养的,目的是招弟,果然灵,我姥姥接下来应声生了我舅舅。
可惜我舅舅之后,我姥姥又一口气生了六个姑娘,我妈是最小的一个。算上我大姨,我妈排行老七,小名儿就叫七七。
据说我姥姥生下我妈后,看了一眼又是姑娘,直接塞到尿盆里。还是我二姨从尿盆里把我妈抱出来,剪去脐带,洗干净包起来放到炕上。后来我二姨总说,我妈的命是她救的。
我二姨大我妈17岁,她14岁就出嫁了。我后来猜测,可能我姥姥生我妈时,我二姨回家伺候,这才救了我妈一命。
我妈是阳泉曲马庄人,七个月大时就被抱走,是我亲姥姥一力促成的。
抱养我妈的姥姥和姥爷是兑镇后庄村人,生的孩子总养不住,只好去抱。本来说好去抱的是马庄村的一个男娃,回去顶门,到了才发现这家的男娃又瘦又小,脸色不好,病秧秧的,他们担心抱回家养不活,就想反悔。我的亲姥姥当时正在这个邻居家串门,见状,很仗义又不避贤地举荐自己家七七,也就是我妈,并当下领人上门验证。
据说当时七个月的我妈长得白白胖胖,一逗还会咯吱咯吱笑,很招人。我亲姥姥推荐说:这是我家第七个姑娘了,好养活,肯定可以活成人。
我后来的姥姥姥爷不想白跑一趟,又看到我妈生命力很旺的样子,当下就决定抱我妈回家招弟。
我的亲姥姥是贫苦人家,我亲姥爷是种地的,还开着一家小染坊,生计不易,第七个姑娘养起来困难,送人也许是最好的出路,何况还是好人家。
抱养我妈的姥爷住兑镇后庄村,是经商人家,姥爷的爹是走西口做生意的,姥爷在镇上开个小店卖东西,家境不错。有趣的是我姥爷也是抱养的,他是家里抱来的独子。
我妈的命运从七个月起就拐了个弯儿,从马庄村张姓人家,被抱到了当时繁华热闹、集会不断的兑镇,也叫兑九峪。
兑镇姥爷姓任,我妈从此就姓了“任”。

二、不到一岁养父没了

落户兑镇后庄村后,我妈是任家惟一的孩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两代人守着一个胖娃娃,不愁吃喝,眼瞅着过上了好日子。
我亲姥姥更是觉得她亲手把我妈送进了福洞里。
抱养我妈的奶奶在我妈成年后,见过我的其它姨姨们后跟我妈说,你和你姐姐们比,你年纪最小,数你个子最高,又胖又大,就因为你从小不缺吃喝。
都以为我妈从此峰回路转,踏上坦途,没想到命运从来不按理出牌。
据我兑镇姥姥说,快到我妈一岁生日时,姥爷还和她商量,咱孩马上就一岁生日了,我们好好给她过个生日。没想到,我妈的生日(农历七月初一)还没到,我姥爷在小卖部突然腹痛,被火速抬回家,半路人就没了,根本救不及。我妈后来说他养父可能得的是急性阑尾炎。

祸从天降,我妈抱过来还不到一岁就没了养父。据说我的亲姥姥、亲姥爷听说这件事后,来兑镇看了看我妈,想打听一下我兑镇姥姥接下来怎么过。当时兑镇姥姥丈夫新丧,抱来的孩子不到一岁,觉得天塌了,没办法招架,就跟我亲姥姥姥爷商量:你们能不能把你家孩子还抱回去?我亲姥姥姥爷没答应,从此再也不敢来看我妈。
生活还得继续。
我兑镇姥姥后来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姓武。武姥爷带着他爹和一个十来岁的儿子一起入赘任家,进门后这个儿子也改姓任。
我妈五岁那年,我兑镇姥姥怀了孩子,因为她以前在这个家怀的孩子总养不活,为了保住孩子,就想搬走另过,从后庄搬到兑镇街上另立门户。
这一下,我妈的去留成了问题,带着肯定不方便,不带只能留给爷爷奶奶。我妈当时哭着喊着想跟我姥姥,不愿意跟爷爷奶奶,但是姥姥家生活紧张,关系复杂,只能被迫留下跟爷爷奶奶。
想妈哭妈找妈就是我妈五岁以后的主题,哭狠了,想狠了,她爷爷心疼,就带着孙女从后庄到兑镇街上让她找她娘,住几天,安顿一下,再回爷爷奶奶家。
我妈跟我们说,跟着爷爷奶奶,不缺吃不缺喝,不用吃粗粮,顿顿管饱,她各种挑剔,总拿自己的白面馒头跟邻居四女的窝窝头换着吃。一门心思哭着喊着就是想跟娘,哪怕吃窝头,干活儿,看弟弟妹妹,还是想跟娘的不行。后来长大点儿了,我妈总是背着自己的米面往她娘家跑。
兑镇姥姥后来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们多了两个舅舅,一个二姨。
我亲舅舅亲姨姨们都姓张,我后来的两个舅舅和二姨都姓武,我妈跟哪头都不一个姓,她姓“任”,跟他的养父姓,算是给任家顶门立户。
我老奶奶死时我12岁,我听到兑镇姥姥哭“妈妈呀”时,吓了一跳,不知道兑镇姥姥为啥会喊老奶奶“妈妈”,问了亲戚才弄明白她们的过往。

我兑镇姥姥和我老奶奶本来一别两宽的婆媳关系,因为我妈在中间走动,一直牵扯到终了。
俺娘从俄罗斯机场出来拍的这张照片,总让我想到意气风发四个字
我妈长到七八岁时,她爷爷被村里划成了地主,自然就成了被瓜分被抢夺被批斗的对象,再加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有撑门顶户、当家做主的,村里人专拣软柿子捏。我妈说有一次她发现家里的东西快被人抬空了,描金边的桌子、镶嵌画的柜子、箱子,最后一看连炕上的被褥也被抱走了,我妈憋不住了,哭着喊着冲上去,好歹把一家三口的行李抢回来了。
晚上睡觉时,她爷爷说,幸亏有俺孩儿,要不今晚全家人连铺盖也没有了。
我妈说,后来有一次她去自己的好朋友家玩,意外地发现从她爷爷奶奶家抢走的家具居然都在这个朋友家,我妈从此就再也不去她家玩了。
我妈说,她爷爷特别亲她,大冬天从外面玩回家,她总习惯把两只冰冷的手揣到她爷爷怀里取暖。她爷爷总跟她奶奶交待说,你好好亲俺孩儿,将来你得指望她呢!
我妈说,他爷爷留着山羊胡子,穿长袍马褂,戴瓜皮帽,身上挂着怀表,很气派,是个体面的生意人。他爷爷还戴一个翡翠手镯,遇到天阴下雨,颜色就会变得特别绿,他爷爷说等她长大后就给她。
去年清明回老家,全家给老奶奶上完坟,顺路拐进村里去找老奶奶的房子怀旧,这才发现,进村的路连我爸我妈都不记得了。我弟问了路,我妈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到了分叉路口,我弟以为要往左拐,我妈坚定不移地往右走。我跟我弟说:你得信妈,这是咱妈从小的家。
我们兄妹四个除了我妹太小,都跟老奶奶来这间窑洞住过,早上睁开眼,枕头旁边就放着一个小碟,上面扣着一个小碗,揭开里面放着好吃的饼干、点心,最差也是烤馒头片,可以躺在被窝里吃了再起床。我妈说,那是老奶奶从小给她的特权,我们算是福利扩大和延续。
老奶奶窑洞坑围上的画儿我妈记得,我们也都记得。只是我记忆中的这间窑洞老大,土炕老高,炕围中间有个小洞,小时候上炕时可以踩住这个洞再翻身上去。现在小洞还在,就是觉得整个窑洞像缩了水一样,小小的,一家六口都进去感觉有点挤。
返程路上我妈后悔说,忘了带我们看老奶奶家的黑窑了,其实就是当时的仓库。我妈说,小时候里面大大小小的黑瓮一字儿摆开,装各种好吃好喝。其中有一瓮是蜂蜜,我妈经常伸手捞着吃。有一次,前一天她记得蜂蜜只剩底了,第二天挽起袖子使劲伸长胳膊进瓮去朝底下捞去,不承想,她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把蜂蜜加满了,这下我妈整个袖子都沾了蜜,只能高声惨叫她好脾气的爷爷来救命。她爷爷笨手笨脚,只会心疼安慰保驾护航,最后还是她奶奶边骂边帮她脱下来处理清洗,救了她。

我妈很年轻就喜当奶奶、我大侄儿、我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杨青
深圳著名文化记者,《深圳商报》文化新闻部资深评论员。专业码字30年。立足新闻主业,兼修文化经典。近年于深圳大学等大中小学机构,开设《论语》、《老子》、《庄子》、《作者电影》等课程,并客串深圳木卫二文化传播机构的文化讲师。著作《人来书往》为作者多年采访文化名人之结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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