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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是一次新的尝试:部分内容基于之前的文章(《COVID-19:抗疫的回顾与未来》),亦适当增加了一些新的内容及展开。采用采访和对话的形式。节目并未做事前准备,一次录成,没有底稿,类似即兴聊天,所以表达中会有一些不流畅或用语不准确的地方,但力求自然、真实。下附文字版,内容也适度做了一些修订,以便书面阅读。音频形式刚刚推出,未来会不断磨合改善以提高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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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的演变与抗疫的疲惫
(00:01—01:55)
「徐老师兔老师您好,今天我们想聊聊大家都特别关心的疫情问题,我看您之前写了不少文章。
「兔主席对。对于疫情,我从一开始就关注,写了不少文章,来来去去应该有几十篇,当然主要还是从社会、政治、历史、文化的角度去分析的。
「徐老师最近疫情也发生了很多变化。看您最新又写了一些文章。
「兔主席对。上周末写了几篇,也是重新再回味、回顾一下中美制度比较,包括也特别关注了Omicron变种,以及从大历史的角度怎么看病毒,看待传染病。对于中国的下一步,也写了一些自己个人的看法。
「徐老师是的,最近大家集中讨论的也都是Omicron,还有欧美似乎那边已经有了“群体免疫”——这是包括疫苗加自然感染带来的效果,还有国产疫苗有效性的问题,以及中国动态清零政策,及社会何时开放等等。这些问题都是大家非常关心的,总之,大家都希望能够赶紧结束疫情。
「兔主席对,其实可以看到,现在的舆论也经常在变,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开始讨论这些问题,身边也会有很多朋友议论:疫情这个事情到底什么时候完?大家就觉得有很强的疲劳感,疲惫了,毕竟已经快两年多时间了,而且感觉似乎还没个头。目前的政策似乎也还要再继续延续,而看目前国外的状况,比如足球比赛、大型演唱会,大家都不戴口罩了,似乎达到了那种状态。这些其实会加重我们目前很多人的担忧、忧虑感。对这个问题是需要实事求是去看待的,确实大家都已经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是有些累的。
所以,用舆论去引导、解释、帮助人们理解公共政策,变得非常重要。
防控政策应有延续性,中国不能走美国的路
(01:56—04:44)
「徐老师
兔老师,您觉得现在中国这么严格的抗疫措施,是否还有必要?
「兔主席
这个问题可能不太合适由我回答,因为这是一个公共卫生专家、决策者要回答的问题。我们只能从普通人的角度出发,想想我们自己怎么去看待这个问题。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很多讨论里面,往往会强调防疫防控政策,在目前这个时点——经过了两年之后——给我们带来的一些不便。这些政策导致我们每个人的工作、生活都受到影响,会产生一些情绪化的东西。但其实要评判一个公共卫生政策,一个制度,必须要全面、全盘考虑,肯定要考虑(政策/制度)给我们带来的成果。而一般人又不太会把这个成果纳入到我们自己的考量体系里面。
但我们就比中国和美国。美国现在的情况是,COVID-19造成了7,000多万人的感染,到目前应该是有87万人死亡。我们想,如果同样是在中国,采用了美国的制度,没有我们现在的这套体系,那我们会有多少人感染,会有多少人死亡?这是不堪设想的。中国的人口是美国的4倍,而我们的医疗资源相比美国而言,整个的发达水平,还有人均资源,都还是相差非常远的——比如ICU床位,我们可能只有美国的1/10。所以,第一方面的问题是,如果大规模感染出现的话,我们怎么去救治这么多的病人?
第二,还有医疗资源挤兑的问题,像上次西安封城导致的孕妇流产,造成了一个全国性的舆论事件,影响非常大。如果说出现了大规模的感染,全国这么多医院要应对感染问题,那会多少孕妇遇到同样的问题?这是我们根本不可能去想的。不堪设想。
然后中国还有很多其他问题,比如说基础病问题。我们有呼吸道基础病的人是比较多的,因为很多人吸烟,然后空气质量也不太好,所以我们其实是个肺癌大国。呼吸道传染病在我们国爆发,也会广泛地影响到很多群体。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觉得很重要,就是老人问题,因为中国也是一个老龄化的社会,老年人是跟年轻人共同居住,我们不像西方一样,有很多的“机构化养老”,(老人)不跟下一代在一起住,我们的老人是跟下一代生活在一起的。
而(COVID-19)主要打击老年,特别是70岁以上、80岁以上的人群,死亡率是非常高的,所以(老年人)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因素,如果疫情在中国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我个人觉得可能不简单是美国4倍的概念,死亡人数美国现在是87万,我们可能是5倍、8倍,甚至更大的一个数字,这完全是不能去想象的。
对老人的支持,是我们价值观的体现
(04:45—09:59)
「徐老师
对。您提到了老人,我看您在文章中也多次强调了疫情对老人的影响。
「兔主席
对。因为COVID-19跟很多病,包括一般流感不太一样:它对老人的伤害特别大。现在我看还有人会比较不同国家/地区的COVID-19的病死率问题。其实,如果你上网搜搜,会发现但凡你讨论病死率问题(当然它有很多的口径)——但一般来说,都是在疫情早期的时候,大家会去研究使用。甚至截止到今天,你马上还很容易能搜集到最早对湖北/武汉,就是中国做的一些统计。到后来就发现,统计得不多了,因为以这样的方式去讨论COVID-19的病死率意义不大——它对不同年龄群体人口的差异太大了。
对于5岁以下的小孩,可能没有什么影响,影响非常小;对于年轻人,20、30岁的,当然也会有人有重症,但总体、大部分而言,症状是非常轻的,主要重点打击的还是老人,就是70岁、80岁以上的老人。所以,简单地比较两个不同国家的病死率就没有太大意义,还是得看你的染病人群是谁,如果你的染病人群是老人为主的话,病死率一定高。所以这跟各个国家的人口结构,老人的居住状态,老人所能获得的医疗资源都相关。
我之前写的东西,也会比较不同国家、不同地方、不同文化的人——他们对待COVID-19看法是不太一样的。你发现中国跟西方就不太一样,里面很大一个因素,可能就是人们对老人的态度就不太一样,我这里指的“西方”,是指那些特别“自由化”一些的西方,就像英、美这些国家,包括北欧国家(而可能南欧、或者东欧,更加传统一点的国家,还好一点)。所以,如果一个社会非常重视老人,对老人赋予非常高的价值——像我们中国,非常讲尊老,讲孝敬,而西方可能就没有这样一个类似的、可比的价值观——那老人对我们来说肯定更重要。而且老人是我们的生活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们不仅会听他们对我们的一些教诲,对我们生活的指导,尊重他们的意见,老人可能还要帮我们带小孩,给我们生活上提供一些帮助,他们跟我们是生活在一起的。
所以,我们这一结构跟西方也不太一样。任何一个年轻人染病,你可能没事,你回家以后,传染给了老人,老人可能就会得病,所以通过家庭传染,影响到老人,在中国也特别容易出现,跟美国、德国这些地方都不太一样——他们的老人很多是处在机构化养老(即养老院)里面的。
因此,我们的社会结构,我们的文化价值,都使得我们不可能像西方的样子——特别是像美国、英国这些国家一样。他们(的防疫政策)其实就相当于把老人牺牲掉了,社会大步前行,老人被“放弃”掉。
最近我还看到有个人说,这次疫情后,因为咱们中国本来就有老龄化的问题,他就说,西方的人口结构变得更好了——其实指的就是,美国的人口结构(相比中国而言)更有利了。我说,那你还不如直接让老人安乐死得了,你到了一定年纪就让老人安乐死,那人口结构不就“改善”了吗?
前一段时间我的文章里也写到。我跟小朋友讲故事,讲尼安德特人的故事,就是在洞里发现了他们留下的遗骸,有一个人是眼眶被打碎,然后手臂也有过粉碎性骨折,而这个人可能是五、六十岁的样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很长时间里一定是有人在喂养他的。这就说明尼安德特人不是一个野蛮人种,他们也是有文化的。这在中国,在古代人类历史里就更多了,比如说一个人老人,牙都掉了,然后亲友帮他把食品嚼碎,帮他去咀嚼,帮助养护这些老人,让他们得以生存,否则的话,放在自然界里面,他们自己是没办法生存的。
这种对老人的支持,其实就是我们价值观的体现,是文明的体现。
所以我们怎么能说,“人口结构更优化了”,对吧?等于说我们可以把他们直接“安乐死”。之前,我还看过一部日本电影,是今村昌平拍的日本的一个故事,拍过好几次电影,叫《楢山节考》,ならやまぶしこう,讲日本有个地方有个习俗,村里到70岁左右的老人,不管他有多健康,为了节省粮食,就都要把老人背到山上(去丢弃)。那个故事里面讲的老人,她就是怕自己的儿子不舍得把她背上山,把自己的门牙都给敲碎了,是这样的一个悲剧。
这都说明,我们能够付出这么大的成本、代价,去保护我们的老人,说明我们是个文明社会。这一条我觉得非常的重要。所以,不能用结果驱动,什么人口结构之类的。我们保护老人,有时候就会付出很多代价,甚至你可以说,从“纯西方理性角度”看,还有一些“不理性”,但这就是我们的社会,这就是我们的价值观。
我们的抗疫政策应有“滞后性”
(10:00—11:55)
「徐老师
您说的这点,我非常感同身受,我想,即便是对现在抗疫措施有批评、有意见的人,他们也不希望是自己家里的老人会因为得到这个传染病而死亡。
「兔主席
对,我完全同意,谁都不希望它发生在自己身上。等到这个事(家里的老人病死)发生在他身上,那这些批评目前防疫措施的人马上会反过来去批评我们的政府。我们跟美国也完全是相反的,我们的民众,我们的一般人,对政府的预期非常高,要求“全能政府”,政府要承担一切的职责,这里没有任何的边界,所以昨天要(政府)保护你,今天病毒好像“变种”了,好像“变轻”了,他马上要你改变180度,转化政策,保证民众的方便。
我们这个体制就是,民众始终可以去提各样的要求,哪怕是不合理的,政府也要去响应,去满足,这在西方是不可能的,你确实有各种各样的权利去表达,但没有人去关注你,没人理你。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以我们的政府,我们的体制,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社会是不可能有承担大量人因为疫情而死亡的。这会导致重大的经济、社会、政治动荡,而且就疫情而言,我们现在的情况和美国、西方不太一样,(美国)现在死了80多万人了,他的日均死亡人数其实在下降,说白了,许多“该得病”的人都得病了,慢慢就进入群体免疫的状态,慢慢的改善。(对这个改善),它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然后量“由多变少”。
(中国)如果现在放开,我们是“由少变多”的,你突然会看到新闻里面说,开始有几百人、上千人死亡了,这对我们来说冲击会非常大——我们根本不能理解,不能容忍这种后果,所以就说,为什么我们现在的政策要有一定的滞后性。
“动态清零”是我们全体国人的正能量
(11:56—18:04)
「徐老师
兔老师,您刚才也讲了我们现在这种严格的“动态清零”措施的必要性,那么,从我们个人角度来说,如何去看待现在抗疫措施,能否从中也挖掘出一些积极意义?
「兔主席
对于中国目前的防疫抗疫政策,动态清零的机制,很多人有疲惫感,疲劳感,这完全可以理解,但我们还是要对咱们的这套体系体制——我们每天做的事情,要挖掘一些正面的意义,要有一些正能量。所以我讲讲我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有三条,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价值角度。
我们在做的事情,刚刚讲到——它不是结果驱动的——它不是为了实现某种人口结构或者经济结果,而是价值观驱动的。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做很大的“牺牲”——当然这些“牺牲”可能只是一些不便而已——我们在放弃一些东西,我们放弃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主动的,也可能是被动的。
但我相信,当我们需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家族、社区的时候,我们是主动愿意配合政府做一些事情的,每个人都在做这样的一些努力,这是为了共同价值,是为了社会,是为了更大的一个善,是为了社区价值。你付出的努力,保护可能也不一定就是你自己——比如说你戴了口罩,保护可能的是与你在同一个社区里邻居的老人。
这就是说,我们每个人的“牺牲”,都是非常有价值的。正是这些牺牲,使得中国社会跟别的社会不一样:我们完全是联系在一起、绑定在一起的。这是很大的正能量,而不是负能量。
所以我觉得要非常正面地去发现这些价值,去宣讲这些价值,我们这一代人,我们的国民,我们为了防疫所做出的努力,我觉得应该载入历史。
第二条是从治理角度来讲的。
现在,很多城市时不时都会爆发一下。我们发现每个城市,每年都要“轮”上一两次,然后地方政府现在都是如临大敌,他们都希望不在疫情防控里面犯大的错误,其实这里面的压力是非常大的,我们想想,就是他们所面临的政绩考核压力。非常大,不能犯错误,一旦出现错误的话,对(官员而言)个人而言、职业而言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经过防疫抗疫这两年来的努力,我们的治理能力会有一个正面的改善。
第一,我们看地方政府。前段,网络上都在批评西安,说西安做得不太好,其实(西安)也在复盘,肯定会去改善,就想想哪个地方做得不好,哪个地方做得好,然后也会通过社会舆论批评,反思自己,下次再弄的话,可能就不那么弄了,一定会改进。所以,如果“再”爆发一次,可能会跟今天不太一样,所以他有一个自我学习的过程。
第二,是在全国层面来看,我们会全国一块来讨论,就某一个城市(比如说西安)的做法、实践,在讨论过程中,我们就知道了:什么是“好”的做法,什么是“不好”的做法,什么是“好”的实践,什么是“不好”的实践,标准是什么?“以人民为中心”,那么政府到底应该去做些什么事情,不应该做什么事情?这些讨论,都是得益于今天的互联网舆论场,信息可以交互,大家可以一起讨论,这些“反思资源”、“复盘资源”,全国都可以共享。放在过去这是不太可能的,但今天,成为一种可能。
最后的关键在于,可以告诉我们什么是好的治理,英文叫good governance,给我们一个标准。这次就是一个大的“演练”,全国一起,大家一块去讨论。
再者,是关于数据应用方面。这次(防疫),我们空前的、全面的使用各种各样的(数据手段),每天扫码,各种健康码,防疫码、行程卡,全部是基于数据的,对于我们应用数据去改善、加强治理,是一个很大的飞跃和迭代
所以,中国社会一定会因为这次疫情而变得不一样——无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治理能力一定会得到很大的一个提升。
第三条是国民性,整个国民凝聚力的问题。
其实我们看,这次疫情跟2003年的SARS也不太一样,2003年是比较“局部”的一个事件,基本上只是在广州和北京几个城市有一些爆发。但大部分城市是没有体验的,很多人根本不知道2003年的SARS是什么,跟他(似乎)没什么关系。但这次就不一样,所有城市都涉及,是全国性的,全世界性的。人们有了共同的体验。城市之间还会有互相支持——当时武汉爆发,我们觉得我们“都是武汉人”,我们会非常同情武汉、湖北的遭遇。到现在,还在有不同城市,还不时会出现这样的管控情况,比如说有的小区被封了,甚至在城市的层级被封。
其实,大家不断地在经历同样的事情。然后,我们会互相支持,互相同情,互相鼓励,互相投入资源去帮助对方。这确实给了我们中国是一个大的共同体的感觉。
另外,通过这次我们也会发现,我们跟(其他国家)是不一样的;我们会把中国体制跟其他国家去比较,在防疫问题上,在公共卫生政策领域,我们的能力明显是远远优于其他国家的,这就是加强我们对中国制度、对我们政府的认可,这就是制度优越性的问题。
所以,这次疫情是一个非常好的“教科书”,它提供了真实的案例,让我们去真实体会到为什么中国制度有优越的地方。但一定要去引导,如果不去引导、不去说明、不去解释的话,对很多人来说这个事情就过去了,现在反而还会被一些负面情绪所干扰。
最后,应该看到,在整个防疫里面,我们国家在各个方面体现的能力。我是比较正面的,我认为这个疫情,这个病,一定会过去的,之后,中国会变得更好,人们会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治理水平会进一步提高,然后,(疫情)会在其他方面、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方面改变中国,这就是它的效应。
我们何时会放开?试点的可能性
(18:05—26:02)
「徐老师
我觉得您说得特别对,对这些点,很多人在之前可能也是没有想到的,您这边一讲,也能发现其中的正面价值。那么现在大家很关心的就是,我们下一步什么时候能够放开啊?我们这么严格的一个管控措施。
「兔主席
对这个问题再说明一下,我不是公共卫生专家,我还是从一般的公共政策,还有一般的“逻辑推理”来分析,目前,可能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中国可以改变目前的“动态清零”政策,其实,就是恢复到疫情之前的状态,重新打通国际国内循环,与世界一体。什么时候?需要达到什么样的条件?它可能还不是靠一到两个条件完成的,要同时具备多个条件。
因为我们有这么大一个国家,有14亿人,(中央政府)一定会非常审慎地去做决策,有可能会慢于一些更小的国家——有些地方其实很小——比如新加坡,就几百万人口,它是比较容易做出选择的,但我们要考虑14亿人的福祉,一旦作出选择,其实是不可逆的。万一做错决策的话,之前两年的努力可能前功尽弃。所以,必须非常审慎。
我觉得可能会有几方面的条件(组合),需要不同程度的同时具备。
1.第一,科学界的专家对于COVID-19的发展前景有广泛的共识,这里面包括各种专家,大医院的专家,公共卫生专家,还有决策者,他们有了广泛的共识。不是说有一、两个专家在某一个期刊里面,比如《自然》或《科学》或《柳叶刀》写一篇文章就可以改变共识,它也是一个慢慢形成的过程,最后所有人要能形成很强烈的一致意见,目前还没出现,我们还要等待。他们也都在观望最新变种的影响和变化,但共识的形成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2.第二,要求世卫组织调整对COVID-19的定义,至少要发生系统性的降级变化,(世卫组织)现在还是把(COVID-19)定位为严重传染病,“pandemic”,要把(COVID-19)降级,也需要时间和过程,因为世卫组织要考虑的是70亿人口的公共卫生安全,它不能像最发达的国家一样考虑(比如说美国),它还要考虑很多亚非拉的最弱小的一些国家,医疗资源最欠缺的国家——他们的公共卫生安全。所以(世卫组织)的决策肯定是慢于发达国家的。然后,我觉得中国一定会等待世卫组织,而不会超前于世卫组织——中国要等世卫组织发生大幅调整之后,才会做相应的调整。因为我们会非常的稳,非常的审慎。
3.再者,我们可能要做一些法规层面的调整,我们现在把它定义为“新冠肺炎”,规定为“乙类传染病”,但我们是按甲类传染病去防治和防控的,所以你会觉得非常的严。这其实是一个法律的概念,要把这个也要做技术调整才行。
4.同时,刚才也讲到医疗资源,其实我们(的医疗资源)还是比较欠缺、比较落后的,我们因为有了这样一个严格的防控政策,所以才避免了医疗资源的大规模挤兑。其实我们需要一个慢慢的过程去建设、健全我们的医疗基础设施,使得我们能更好的应对传染病。
就美国,我经常写到,美国的医疗/医院资源、基础设施是非常强的,美国就算完全没有“公共卫生”,就让人得病,然后治疗,一定程度也能应付得过去,这并不是说他的“公共卫生”成功——其实是他就算没有公共卫生,也能生存,靠的是医疗、医院体系,这个我们肯定是需要动态地不断加强。
5.然后,对于我们决策者而言,他们肯定要看到整个疫情在全球范围里面的减弱,就我们能观测到的所有国家里面新的感染,病死都在减少。现在还看不见。比如日本还在爆发,上周我跟日本朋友聊天,他说东京爆发了,单日就5,000。美国现在,每天还有60多万,每天有一一、两千人死亡,是很严重的。所以,我们肯定要看到全世界范围,各个国家里面,整个病毒的影响在减弱才行。当然,它可能受益于自然感染加疫苗的多重影响——但我们得看到这个病不那么“严重”了,才有可能去放松我们的政策。
6.另外,变种是很重要的,Omicron现在是个“弱化”的变种,因为它更多的感染上呼吸道,不太进入肺,因为偏向于上呼吸道,甚至可以说它都不一定要叫“新冠肺炎”,就是称谓的问题。(Omicron)是弱化的,也有可能通过大规模的感染,帮人们建立抗体,使得我们通过这个“方式”建立一个“群体免疫”。但科学家也还在评估、观看它的影响。而如果你不打疫苗,又是老年人,病毒对群体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而且Omicron只是一个变种,还有可能有别的变种出现;另外可能还要动态去观察Omicron到底是不是一个完全主导的变种——它真的有一天变成COVID-19以后“唯一的代言人”,我们现在是不知道的。
7.疫苗有效性也很重要,现在讲,我们要不断地根据不同的、新的变种,研发加强的疫苗,然后还要把它广泛接种,同时,还要去研发一些更好的,可能会更丰富、更多种多样的疫苗,包括比如说mRNA这种平台,可能它在对抗病毒变种方面会更灵活,这个肯定是要动态地不断去增加的。广泛接种比较有效的疫苗,可以帮助我们建立群体免疫。
所以现在我们肯定也在观察,中国研发的所有疫苗,到底对Omicron有没有很好的防御作用、保护作用,它可以观测到一些国家,比如说是智利,还有其他一些国家——我们大量出口疫苗的这些地方,比如智利有3/4的人口是使用中国疫苗的,我们可以看中国疫苗对这里的人口能否提供有效保护,保护他们不受Omicron的伤害。
8.另外,中国很大,它要打开,可能也不是一次性全打开,它可以用试点的方式在个别地方先打开。比如说在海南——我这里是随便说,就是随便举例子——可能它不是一个内陆的最核心的城市,它可能是周边的一个地方,你给他先打开通航,随便一个省份都有可能,有一定数量级的人口,然后它可以适当的弱化动态清零政策,然后在成功之后,再向其他什么地方去推广。中国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从一个地方,一个点再铺到面,循序渐进,不会一次就把(政策)全部调整。
9.最后,公众舆情、公众意识也得有所改变才行,当(政府)把政策全部改变之后,这个病来了后,政策就不一样了,比如它就不会再有集中化的政府主导的核酸检测了,就是自己负责,就跟流感是一样的,然后,你得了病,可能政府也不会给你免费治疗了,它就变成另外一种更常见的传染病,这也是有一个过程的,所以,我们公众、民情的舆论也要做好一个准备。
我觉得,中国做事情还是比较审慎的,一旦做出来以后,影响会非常深远,重大决策是不能着急的,要完全想清楚,才能做,一步大错,就可能会改变历史,甚至有可能改变国运,我说的严重点,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一定会非常地审慎,我觉得,这个过程有可能不会特别短,我觉得不能排除有可能会经历数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所以,总体而言,咱们每个公民都要做好自己事情,我们也要从自己的角度,去理解重大的历史事件,也要发现里面的价值和意义。我觉得还是要从正面角度去看待这样的历史事件。
本集完(26:03—26:35)
「徐老师谢谢兔老师今天的分享。今天也是我们一次新的尝试。
「兔主席对。我们的这个尝试是,把之前写过的文章——有些可能挺长的,一两万字,很多内容在里面写过,很多人可能不一定会有时间去看,就把里面的观点,通过这样的音频方式来呈现一下。
「徐老师希望能对更多的人进行一个分享。谢谢。
「兔主席谢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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