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众多学生在家上网课,加之一大批网站在提供代写作业甚至代考试的服务,学术欺诈现象变得十分猖獗。
在一些网站上,学生可以通过拍卖将自己的作业派出去。《华尔街日报》在homeworkforyou.com上发了一则需求,随后引来了不少投标者。
过去一年的远程学习使得学生的欺诈现象靡然成风,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如此。过去一年中,许多学生都隔离在家,加之网上有大把唾手可得的相关服务,学术欺诈从未像今天这样容易。

在一些网站上,学生可以将问题上传,交由专业人士解答,过去一年中,这类网站的用户增长了数百万。最近更是有一批新网站应运而生,学生可以将自己的作业拿去招标。
“考虑把作业交给我吧。”一个作业网站上写着这样一则投标信息,“我速度快,严格遵循作业要求,而且交回的论文是没有抄袭成分的。”
一些教育工作者担心,即便新冠疫情消退,新一代习惯了作弊的学生也不愿就此收手。帝国理工学院(Imperial College in London)计算机专业的高级助教托马斯·兰卡斯特(Thomas Lancaster)说,“学生们找到了一种作弊方法,而且他们知道这种方式行得通。”兰卡斯特研究学术诚信问题已有20余年。他指出,这类帮助学生作弊的网站已然数以千计,既有个人接活儿的,也有成规模运作的。
泰勒·约翰逊(Tyler Johnson)是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North Carolina State University)的课程协调员,由于担心学生在统计课上作弊,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说,期末考试时,他利用一套电脑程序,为每位学生出了不同的题目。很快,有些题目就出现了一个付费作业辅导网站上,根据网站上的信息,他确定了发帖人的身份。
约有200名学生作弊被抓——占到班级人数的四分之一。据校方称,2019-20学年,该校发生的学术不端事件总计增加了一倍有余,在学生从线下实地面授过渡到线上学习的过程中,上涨趋势最为明显。
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的泰勒·约翰逊在一次考试中发现了大约200名学生作弊
得克萨斯农工大学(Texas A&M University)一名校方管理人员称,该校去年秋季的作弊指控较上年同期增加了50%,其中一起作弊事件的参与学生多达193人,在教职人员发现端倪后,他们主动上报了自己的学术不端行为,以换取从轻处罚。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的数据显示,2019-20学年,该校针对学术欺诈事件的调查数量增加了71%。
在去年的一次微积分在线考试中,美国西点军校(U.S. Military Academy at West Point)的数十名学员在家中分享答案,后来作弊行为被发现。校方4月份时表示,将取消原先的一项学员保护政策,根据以往政策,如果学员承认违反了荣誉条例,将不会被开除。
教育工作者指出,压力是导致学生作弊的一个重要原因,而这种压力正是疫情带来的严重后果。“尤其是在压力大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不明智的选择。”卡米拉·罗伯茨(Camilla Roberts)说,她是国际学术诚信中心(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Academic Integrity)主席,同时也是堪萨斯州立大学荣誉与操守体系(Honor and Integrity System)负责人。
有时,学生会求助于作业辅导网站,后者会提供学习资源和辅导资料,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某个问题;还有的时候,学生会在作业和考试中直接照抄网上的答案,或是花钱让别人操刀替自己写作业。这两种行为之间存在一条界限。
18岁的埃里克·约翰逊(Erik Johnson)是迈阿密大学俄亥俄州牛津分校(Miami University in Oxford, Ohio)的大一学生,他说,他知道有的学生会把作业辅导网站当成是学习——以及作弊——的工具。他说他自己没有作过弊。埃里克·约翰逊与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的泰勒·约翰逊没有亲戚关系。
他谈到,线上教学让同学们充满了挫败感,他自己也是这种感觉,因为不仅与老师的互动减少了,而且学习结构不合理。“我以前从来没有为学习材料头疼过,从来没有过。”他说,“你很难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学习和掌握知识点。”
K-12教育阶段的一些学校为防止学术欺诈,在校园网上屏蔽了一系列作业辅导网站——尽管这并不能阻止学生通过其他设备访问此类网站。苏珊·普里贝(Suzanne Priebe)是加州河滨市(Riverside)的一名中学教师,学生上网课期间,她不会过于看重考试,希望以此缓解学生压力,同时弱化他们的作弊意愿。“当你使用电脑的时候,我们没办法控制你会做什么。”
网络欺诈的肆虐还催生了另一个行业:网络监考。这类公司会雇佣网络监考官,在学生在家考试时进行监督。监考官会观察考生的可疑举动,例如学生从镜头前消失,或是有人偷偷塞答案。有些监考公司还利用人脸检测软件来捕捉慌乱的眼神和其他异常举动。
总部位于亚利桑那州斯克茨代尔(Scottsdale)的网络监考公司Proctorio表示,2020年它在全球一共监考了2,100万次考试,2019年时这一数字为600万次。
总部设在亚拉巴马州胡佛(Hoover)的网络监考公司ProctorU称,学生们正在发掘一些独特的作弊方式。该公司发现的作弊伎俩包括:他们怀疑一名学生试图利用无人机摄像头拍摄考题,然后可能想传给其他人;另一名学生打算借助他的宠物犬,利用狗身上的便利贴作弊;还有一名女学生打喷嚏后从画面中消失,再次露面时却变成了一位戴金色假发的男子,企图冒充她。
作业招标
在层出不穷的新把戏中,作业任务网站是最近出现的新欺诈工具之一。学生在这类网站上可以自行选择由谁来帮他们做作业,以及代写作业的价格。学生先是把作业发到网站上,附上截止时间;而网站就像一个集市,供投标者出价。
投标者通常把自己称为私教,他们会展示自己的学历及其他证书,以此招揽生意。一些网站还允许学生对作业完成情况打分,并将评语传到网上。
尽管教育工作者可以利用软件来检查作业中是否存在剽窃行为,但面对这种由他人代笔的“原创”作品,这类工具也基本失去了用武之地。
今年2月,一名学生在作业拍卖网站homeworkforyou.com上发了一篇帖子,看是否有人愿意替自己完成纽约皇后区约克学院(York College)每周的家庭作业、考试,以及完成商科课布置的一个项目,整个过程持续两个月。不仅如此,该学生还要求中标者在小组作业中假扮自己,对同学的问话做出回应。这名学生明确指出,期望成绩可以拿到“A”,开出的价格是465美元。
到第二天时,上述帖子共收到29个报价。平均价格为479.41美元。
Homeworkforyou.com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和其他许多同类网站一样,它提醒用户,切勿将别人写好的作业当成自己完成的作业来提交。
《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在这家网站发了一个任务帖,标题是“华尔街日报求助,需为一篇报道作弊”。帖子里说,《华尔街日报》正在报道作弊现象,并想与投标者聊聊,但不会支付上面标注的15美元起价。
帖子发出去几秒钟后,就收到了大量出价——看上去,投标者似乎没有看完帖子里提到的要求。我们一共收到13个投标者的消息,平均报价389.62美元,在招标开始大约30分钟后,《华尔街日报》删除了这篇帖子。一位投标者甚至开出了2,005美元的价格。
一位投标者写道,“嗨哥们儿,你布置的任务正好是我的专长,请让我交给你一份最漂亮的答卷吧。”
《华尔街日报》联系到的投标者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或是拒绝接受采访。
《华尔街日报》在homeworkforyou.com上发帖后,得到了投标者的回应。上图为一名用户发布任务后看到的页面内容。
莱斯莉·沃斯(Lesley Vos)是网站Bid4Papers.com的博主兼内容策略师,学生可以在这里为自己的写作任务招标。沃斯表示,根据网站规定,学术欺诈和剽窃行为是被禁止的。她谈到,这个网站主要用于教育目的,它希望能在思路、研究方法、适当引用等方面为学生提供指导,同时避免剽窃,以此提高学生成绩。
她说,她认为欺诈现象是有可能发生的,但那取决于学生的良知。“至于学生会如何利用写手提供的帮助,他们是绝不会告诉我们的。”
在分类信息网站Craigslist的一则广告中自称是独立私教的丹尼尔·阿玛罗(Daniel Amaro)通过短信方式接受了采访,他说,疫情期间的生意十分红火。其在Craigslist上的广告宣称可提供代写数学作业等服务。对于“帮助学生作弊”的说法,阿玛罗并不认同,他说,私教只是通过提供数学题的书面辅导及解题思路来辅导学生学习。
“我怀疑,大部分来找我的学生都想把我的作业当成自己的交上去。”这位私教说,“但我没法控制他们。”
去年秋天,一名学生在上网课
阿玛罗在广告中吹嘘,自己拥有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的学士和硕士学位,但该校表示在学校记录中找不到相关信息。当记者问到为何会出现这种差异时,这位私教称,丹尼尔·阿玛罗只是他的化名,并要求记者不要再将他写进《华尔街日报》的文章里。
学生们曾向消费维权机构美国商业促进局(Better Business Bureau)投诉过此类网站的服务问题,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事先承诺的分数,或者他们拿到的作业并非原创,抑或任务未能按时完成,或是对收费存在疑问。
去年11月,一名学生向商业促进局投诉了allassignmenthelp.org,该网站承诺可以完成毕业论文、各类文章以及其他作业。这名学生称,网站出的活儿很差,而且在能够提供哪些服务方面存在误导。此学生还声称,网站威胁会采取法律行动,还要挟将学术欺诈一事告知校方。
这名学生在投诉材料中写道,“它们会确保客户向它们提供了所有信息,包括街道地址、学校系统的登录信息、学校名称……一旦客户不遵守它们的要求,就利用这些信息来诈骗、敲诈、威胁和勒索。”
这名学生称其在交易中损失了1,000美元,该学生拒绝通过商业促进局发表评论。Allassignmenthelp.org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帮帮忙”
在供学生寻求帮助的网站上,他们既可以直接提交问题,等待专业人士快速解答,也可以搜索包含了以往答案的数据库。这种类型的热门网站还包括Chegg和Brainly,它们都表示,疫情期间用户人数大幅增加。
这些网站的管理人员称,大多数用户都不存在作弊行为,他们只是想解决远程学习带来的问题,而家长也会借助这类网站辅导孩子学习。网站上的规定也提醒用户不要作弊,例如将内容照搬到论文或其他作业中,或是询问现场考试中问题的答案。
“要是你违反了其中任何一条规定,你的账号将被删除,再也无法加入社群。”Brainly的公关负责人雅各布·皮尼克(Jakub Piwnik)谈到,“这里的大部分孩子都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很遗憾,还是有些孩子想违反规定。”
皮尼克说,全球月度用户从2019年的两亿人左右增长到2020年的3.5亿。用户可以免费享受Brainly的基础服务,若支付24美元的年费,则可以滤掉广告,同时使用网站的高级功能。
Chegg是一家总部位于加州圣克拉拉(Santa Clara)的上市公司,让它引以为豪的是,它愿意协助教育机构确定作弊者的身份。Chegg允许教育工作者上报他们在网站上发现的侵权信息。该公司2020年净收入总计6.443亿美元,较上年增长57%。当年用户数增加67%,达到创纪录的660万人。
在Chegg上,学生可以把想要找人回答的问题以图片形式发出来。每月订阅费从9.95美元到19.95美元不等。
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的约翰逊说,Chegg协助他确定了200名作弊学生的身份,他们利用该网站在约翰逊的期末测试中“捣鬼”。一些学生把考题贴到网上,试图获取答案,有的则在查找解题信息,所有这些都可以通过用户的电子邮箱、IP地址以及查找时间悉数掌握。
约翰逊说,“许多出问题的学生都说,‘让我们承担这些后果太不公平了,我们正在经历一场疫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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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华尔街日报。本文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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