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 I 新冠这一年，他每天跳一次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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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UN
文：西村
2020年6月13日，一个新冠肆虐美国的星期六，在这个特殊的早晨，丹·奥康纳（Dan O’Conor）跟邻居喝了几杯波本威士忌庆祝他儿子的高中毕业，他喝大了。他的妻子玛格丽（Margaret）受够了奥康纳在家抱怨，把他轰出了家门。他爬上自行车，向东骑了三英里，到了密歇根湖，在那里他可以看到芝加哥市中心的天际线在南方闪闪发光。
奥康纳先生站在湖边的水泥堤案上，下面的水可能有15英尺深，温度最多10摄氏度。他的太阳穴在砰砰地跳。他跳了下去了！
自从3月份冠状病毒首次重创芝加哥以来，奥康纳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状态。每天，新闻都有关于疫情的更糟糕的消息，似乎没有尽头，再加上警察在明尼阿波利斯杀死乔治·弗洛伊德之后，全国各地都出现了社会动荡。
当然，他爬了上来。
"这感觉太好了，"他说，"我就是想把一切都挡在外面，大流行，所有的事儿。"
而这只是个开始。
1.
这是一个53岁男子的故事，他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每天都跳进密歇根湖。
奥康纳先生的跳湖已经经历了芝加哥一个完整的四季轮回，从光荣的温暖到惩罚性的寒冷，然后再回来。这也几乎了跟新冠的曲线一样，从它的最初开始几个月到它现在在全美国的衰落。
最初的跳湖是一种私人仪式，一种逃避当天令人沮丧的新闻的方式，另外还能得到一点点儿锻炼，也可以通过骑车和欣赏湖面的美景来使自己振作起来。
一年后，它已成为完全不同的东西。
曾经独自在湖中浸泡的早晨，现在吸引了一群固定的观众：家庭成员、朋友、偶然认识的人、渔民，以及在某些日子里，一对来自波兰的健谈的妇女，她们在每天的散步中都会停下来看着奥康纳先生跳湖。
自从奥康纳先生开始邀请当地乐队——其中许多人因为大流行而失业——在他跳入密歇根湖时为他唱小夜曲以来，这一跳跃也成了一种音乐表演。
另外，还有成千上万的在线观看者。奥康纳先生在Twitter和Instagram上发布了他每天跳跃的短视频。
奥康纳先生的INS账号是Great Lake Jumper @TheRealDtox。@TheRealDtox是为了致敬他疫情前的工作——经营一家名为Dtox Designs的服装公司，制作钢印摇滚T恤，并在Lollapalooza和其他节日上出售这些T恤。
《纽约时报》的编辑朱莉·博斯曼（Julie Bosman）说：“去年秋天，我正在进行为期一年的报道中，报道重点是新冠疫情的人员伤亡。在采访了那些失去配偶、亲戚和朋友的人时，情绪化的谈话可能会持续几个小时，有时我会躺在家里办公室的地毯上减压，用我的脊柱压在地板上休息几分钟。其他时候，我会登录Twitter，看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扑向密歇根湖。”
事实证明，还有很多人分享着这个微小的大流行的逃避行为。
奥康纳先生的邻居、房地产经纪人鲍勃·法斯特（Bob Farster）说："我们所有人都坐在家里，感到无聊和恐惧，不知道世界上发生了什么。而这里有一个留着奇怪胡子的家伙，他一直在往湖里跳，而且每天还都跳得很开心。”
第一天早上跳完后，奥康纳先生第二天又来了，后天又来了。大约在第四天的时候，他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第一张照片。大约一个月后，一个朋友问他是否还在跳湖。
"他说："在大流行期间，这是一种光明。新冠大流行、抗议和政治让一切都变得如此黑暗。然后人们想，你还要做多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2.
奥康纳先生不知道他要坚持跳多久，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一个早晨又一个早晨地跳湖。但是，有一些东西吸引着他的大而执着的个性和他对按例行事的欣赏。在大流行之前，奥康纳先生是一位身材魁梧、性格开朗、头发蓬乱的前《旋转》杂志广告主管，他每周至少参加两次音乐节和演出——并带着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乐队演奏的每一首歌。在他的车库里有一个塑料桶，里面塞满了写满了的笔记本。
在像大流行病这样的巨大压力时期，仪式感会有更高的重要性。2020年3月，纽约人靠在公寓的窗户上，每天晚上7点准时为医护人员鼓掌。其他的人，在家里紧张不安，每天烤甜品，每周日与家人安排一个Zoom电话，或者每天晚上在同一时间出去散步。
每天的跳湖慢慢地成为奥康纳先生自己度过疫情的方式。
在冬天，有几天他根本无法真正跳下去。当密歇根湖被冰雪覆盖时，他不得不用铲子破开冰，找到一个地方，小心翼翼地跳进湖中，然后再爬出来。有一次，一个女人在水边拦住了他，她担心他有精神问题。
"你想自杀吗？"她问。
"不，我只是跳进去然后再上来，"他回答。
有一天，他来到湖边，看到浪比以往凶猛得多。在远处，他看到一架低空飞行的直升机在湖面上的同一地点盘旋。警察和消防官员都停在他旁边的草地上。
面对所有的活动，奥康纳正准备收拾东西不跳了，但他看到有人加入他。
奥康纳说："一个70岁的人走了过来，在走到我跟前之前脱掉了他的衣服，然后跳了下去。我当时想，'好吧，看来我要继续保持跳湖了'"。
史蒂夫·雷德尔（Steve Reidell）是芝加哥的一名音乐家，在一个特别冰冷的早晨与一个乐队一起为奥康纳先生演出。为了到达水边，乐队用一个廉价的塑料雪橇拉着一个便携式扩音器。
他说："我当时想，'我真的想在冬天在户外演出吗，而且只有一首歌？’但我被他所做的事情所感动。"
有些人认为这很有感染力，很有吸引力，甚至是鼓舞人心。其他人则想知道他是否已经疯了。
奥康纳先生的妻子在芝加哥经营一个食品储藏室，她说："我从来没有从人们那里得到过这种直接的信息。但是那些不喜欢冒险的人，会对我说'你怎么能让你丈夫这么做呢'之类的话。但你和某人在一起30年，你往往会了解他。我不可能告诉他不要这样做。"
奥康纳先生的工作之一是在芝加哥北郊驾驶一辆辅助公交车，从下午早些时候到傍晚送有健康问题或残疾的人去赴预约——这项工作使他有时间在每天早上做跳湖活动。
开始跳湖几个月后，当地的一家网站——芝加哥街区俱乐部（Block Club Chicago）报道了他跳湖的事儿，使关注者超出了朋友和熟人。
一个正在经历个人问题的朋友开始到湖边来跳湖，只是为了让他的一天在轻松的氛围中开始，让他的思想远离负面情绪。奥康纳先生在大流行之前是一个非常善于社交的人，他发现因为跳湖，他重拾了旧的友谊，结识了新的朋友，并收到了20年来未曾联系过的人的留言。
伊莱恩·梅尔科（Elaine Melko）是一名摄影师，她在青年棒球比赛中认识了同为观赛家长的奥康纳先生，她发现自己被吸引到湖边，带着她的相机，部分原因是有机会进行一些社交活动。
她说："这几乎就像一个没有饮料的酒吧。在湖边聚在一起，聊上几句，然后各回各家。"
3.
上周，奥康纳先生在上午10:30来到他的老地方，穿着一件长袍——从威斯康星州科勒水疗中心的旧货店找到的——他在上面打上了"跳大湖者"的字样。阳光很强烈，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当地的音乐家蒂姆·米德耶特 (Tim Midyett)弹着吉他。
"自2020年1月以来，我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演奏过，"他说。
奥康纳先生为他的跳跃做准备。他的技术没有任何优雅或艺术性。他不是天鹅式跳水，也不是干净利落地消失在水中。他猛地一跳，乱七八糟。也有时，他做一个结实的、相当令人印象深刻的后空翻。
当他从水里出来时，他仍然很高兴，滴着水，并坚持在离开之前再做几次。
"提神，"他谈到水时说，"让你令人神清气爽"。
偶然性正在引导他一年的探索的结束：上周，芝加哥将成为全国最大的完全重新开放的城市之一，餐馆、酒吧和奥康纳先生钟爱的现场音乐场所的大流行限制和容量规则将被取消。
他为周六计划了一些大事，在第365天的跳湖举行盛大的压轴活动。届时将有惊喜的客座音乐家、拉肉三明治、素食汉堡和爆米花。奥康纳先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到场。但他预计，至少有一些人会跟着他跳进去。
想知道有多少人参加他的“跳湖一周年”活动吗？看看下面的视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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