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Huini
稀里糊涂地,离开新闻行业,我竟慢慢做了快10年的留学辅导老师的工作。
现在,我打算暂且放下老师的角色,换回我的老本行——以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视角,与你一起看看这10年。
这10年,我见证了国内低龄留学市场从萌芽期的小心谨慎,高峰期的炽热投入,再到最近两年的冷静理性。留学市场遇冷了吗?还应不应该送孩子出国?把孩子送出国是否代表再也回不来了?这恐怕是今年以来很多家长心里的问题。
作为一个从业者,我也收到非常多的问题。这些问题更多围绕着国际形势的起起伏伏,这并非我所长。但是要回答这些问题,我认为难免要绕回教育的本质问题去思考:
我们需要什么给孩子提供什么样的教育环境?我们希望获得什么样的教育结果?
出国潮退,反而能让我们更加冷静、客观地回到原点问题。
这10年,我有幸陪伴了很多家庭从“体制内教育”向“国际化教育”的转轨之路,亲身经历了转型中的酸甜苦辣。我最喜欢问来访者一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决定走出国这条路的?为什么想出国?
这10年的答案出奇的相似。最常见的时间点,一般都在初二初三,正是开始进入中考准备的时候。家长最常说的是:“我们不再希望TA高中还一个劲地刷题了。反正迟早还是要出去的,不如早点去。”
而真正走上国际教育这条路,往往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比如,进入国际学校,才发现原来要做的题更加多了,要考的考试更加多了,竞争不但仍然激烈,而且是更加难以预测了——不光拼孩子的智力努力,还拼家长的财力格局。
与此同时,国际学校“保姆式”教学方式的退潮,一切都靠自己打拼,“散养”得让学生和家长都无所适从。我的孩子慢慢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抓回来?还是由他飞?无处不在的“失控感”,是很多走上这条路的家长的第一感受。
失控之下,学生去哪里了呢?这10年,也是移动互联网如火如荼发展的10年。如果说,10年前,学生文书之间,还常常交错着加缪和尼采;10年后,00后出生的学生,有了完全不同的一套互联网社交学、语言学、社会学。比如,他们对“视觉元素”构成的语言显然更加敏感,对传统语言的反应速度变慢。他们可以在指尖飞快地打字选择表情包,但是在线下见面时却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消除社交恐惧。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在15岁左右思考过生命的本质问题(“活着有什么意义”),甚至有不少在18岁以前已经经历了“价值观崩塌“(aka”三观尽碎”)的体验。他们不再需要加缪,因为各个都是活着的加缪。
这帮互联网原住民“学生”,有很多地方明显不再像以前的学生了;但同时,关于人发展的很多根本问题,一直都没有变过,也一直没有像被面对奥数英语一样,好好地被我们集体面对过。
这10年,市场上的教育资源越来越花哨了,家庭在教育上的投入越来越多了。但是关于人发展的根本问题,并没有因此而被解决,反而愈演愈烈了。比如,如愿以偿去往名校以后,如果从事“普通”工作,投入的成本怎么才能收回来?为什么现在学生的抑郁症焦虑症比例不断攀高?(根据沪上青少年心理专家陈默老师的数据,今天近50%的高中生患有焦虑症)面对孩子的“不听话”或者“太听话”,该怎么办?
如果说,10年前,作为留学机构的辅导老师,更多是像中介一样,帮助把学生物理位移到海外,这些问题都可以不用深究。但是10年后,当我们冷静面对出国,仔细衡量”性价比“时,这一切问题都是非常关键的问题。
这些问题,有一些是ZoomIn在六年前起步之初就在思考的,有一些是在实践中不断涌现出来的。过去六年里,我们跟踪了数百个出国家庭,阅读、整理、分析了将近350多万字中国青少年的自述文本,思考他们成长过程中各种各样因素的关系,逐渐找到了一些规律。
这里面来自很多真实的经历和体会。比如,我们几乎每个同事都有这样的经历,跑到学生家附近,约上一杯咖啡,谈谈人生;办公室的那盒纸巾,抹过不仅仅是学生,还有他们家长,无数次的泪水;一只脏兮兮地豆袋沙发,上面可能躺过青春期无数欲言又止的秘密。
当然,我们也读过神经科学、认知科学、心理学的论文,上过原汁原味的西方生涯发展规划的理论课,浸入过各种家庭课堂,跑到海外的短期课堂进行各种培训,几乎穷尽了国内外各种浅科学层面的理论。
如果一定要总结一下,我们的工作好像更像是一个人走向“成年”的产婆:
这些青少年以每个家庭的“掌中宝”姿态走进来,经过一番大乱斗,再以独立的成年人身份走出去。
成年,意味着他们开始独立,开始为自己的行动负责,开始成熟,开始拥有自己的空间,也意味着他们可以开始自由创造自己的未来。最后,这意味着他们真的可以享受教育的快乐:让自己变得更好,让周围变得更好。
当他们的眼睛变得闪闪发亮时,我就感觉到我们的工作是真正有价值的了。
这个文字系列我想写很久了。这几年经常有机会去不同的地方做讲座,分享一些个人的观感和思考。但是时间越长,看到的越多,越发觉得理解得太好。在面对这个复杂的话题时,我经常感到非常非常的谦卑。当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出现时,难道我们就可以把板子打在社会学校等等大环境上?或者一棍子去责难家长的高期待?甚至,没有走向社会的孩子就一定是没有责任的?
显然,仅仅靠公众号耸人听闻的标题、微信群打着公益旗号的商业讲座,我们都没有办法面对真相,靠近答案。我不敢写,是因为我可能已经潜意识里觉得,这一切并不会有答案吧。
直到我最近读到一位学生写的总结:
之前一直在思考人生的意义与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被很多人给予“不要光想,要多做”的劝告,这一切在今天突然明亮了起来。虽然仍然没有看清前路到底如何去走,但过去那些的不顺与挫折却仿佛夜空中的烟花隐隐约约照亮了前路。虽然绽放光明的时间很短暂,但我仍然在心中有了一些期许与决心,不知道这次的灵光一现会带来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悟”出自己应该如何去做,但总之现在“去做”是目前唯一的答案。
总之,就像他说的,我现在“去写”就是目前唯一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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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ini说
10年留学辅导经验,350万字辅导手记,1000+咨询案例,200+深度辅导案例,超过6年长期追踪。ZoomIn特写推出《Huini说》,一个和家长深度聊聊“教育”的特别专栏,剖析家庭生活和升学规划中最棘手的常见现象,讨家庭教育、亲子关系中最本质问题。
>> Huini是谁?
  •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硕士(当年哥大新闻学院唯一的内地背景学生);
  • 《纽约时报》上海分社前研究员,参与的报道两度获普利策新闻奖。
  •  10年“授人以渔”的留学辅导经验,ICS《海外路路通》第一财经《出国策》《外滩教育》《留学全知道》等多档留学节目常驻的专家;
  • 2014年个人创办ZoomIn特写教育,坚持让学生“看见世界,发现自己”的教育理念,已成功帮助数百个留学家庭实现国际教育的最高性价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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