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霸凌示意图。图源:网络
“你多久自杀啊”、“我建议你直接跳楼吧”。这是从一群高一学生嘴里说出的极具怂恿性的话语。

当事人小豪(16岁)在如此压力下选择休学,把自己反锁在家一周后割腕自杀。

仅仅因为自己性取向与常人不同,小豪长期受到8名男同学的霸凌和骚扰,老师和校方仅对8名霸凌者处以“罚抄行为规范”处罚。

霸凌者的气焰日渐嚣张跋扈,受害者只能委曲求全,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恶行循环?

我们身边的霸凌事件不在少数,而全世界似乎都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你多久自杀啊”、“我建议你直接跳楼吧”
· 16岁少年遭校园霸凌

常人听闻这两句话大体上会认为对方在开玩笑,多一笑而过。

但在16岁的小豪耳中,这两句话却变得极具煽动性和怂恿性,

他离校休学,将自己锁在家中一周后,
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图源:红星新闻

小豪是一名16岁的高中生,

2020年,小豪进入北京朝阳区某学校读高一,

初升高是自己新的求学之路的开始,
可没想到这也是一场噩梦的开端。
图源:红星新闻
小豪和普通的高中生并没有什么不同,要硬说他的“非凡”之处,

他是一名同性恋。
而正因如此,小豪在入学之前就被定义、被侮辱,

这一场校园霸凌从小豪正式踏入校门之前就开始了。
入学之前,老师建立了线上群方便学生们交流,在群里就有同学毫不顾小豪的感受问道,“你是不是骚0(指同性情侣中的被动方)”。
而据小豪回忆,当时群里聊天中时不时会出现黄色内容,小豪曾对此直指“好恶心”,
但发布黄色内容的同学不但没有停止,还威胁他说,“你来学校一次打你一次”。
示意图。图源:网络
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开玩笑说的大话,谁知厄运从他开学走进宿舍那时起便拉开序幕。

等到9月开学之后,小豪发现,当时威胁他的人和他分到了一个宿舍。
欺凌正式开始,其中一个施暴者让其表哥给小豪打骚扰电话,再次表明,

“去学校一次就打你一次。”

原因竟是,小豪在班级群里发语音消息,被一女生夸赞声音好听。
图源:微博
只因为被夸了一句就要被施暴者威胁?这分明就是在没事找事。

从那时开始,小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室友们就与施暴者沆瀣一气,
从白天到晚上都在找小豪的茬,抓住一切机会欺辱、霸凌小豪。
凌晨一点,室友们硬生生扒下小豪的内裤,往他下体上滴花露水,
后来有同学将小豪拉入了一个私人微信群,
小豪才发现“他们在里面发布了淋花露水的视频”。
而那个群里的群成员几乎囊括了班上所有男生。
图源:红星新闻
恶行还在继续,有同学往小豪的书桌、衣柜、床上有时倒垃圾,有时放图钉,

还在他洗澡时偷走他的衣服,几人随后上前,掐住小豪的脖子将赤裸的小豪逼到墙角,
看着无助的小豪,他们放声大笑。
在学校午休时间,还会有施暴者上前将小豪摁在床上,

强迫他观看色情影片。
图源:红星新闻
小豪是同性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班,施暴者还针对这一点对小豪进行骚扰、猥亵,甚至可以说是性侵。

“他们没有打过我,都是用手触摸我的大腿、胸部、臀部,甚至摸脸。”
据小豪表示,施暴者一边猥亵小豪,一边还嘲笑道,

“你不是同性恋吗?这样不应该感到舒服吗?”

似乎由于小豪是同性恋,他们这样的威胁和骚扰就变得理所应当。
日复一日,小豪就这样被骚扰了大概有一个月,

整个人的身心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图源:红星新闻
小豪还表示,自己多次洗澡出浴后衣服被偷,

还捡了一些树叶子和塑料袋,试图让他围上走出去。
施暴者还经常拍摄小豪在宿舍中的隐私视频,
小豪称,自己脱衣服的时候就被人拍过视频,
“当时我有点失眠,吃的药物中有让我变胖的东西……他们就在我的上铺拍摄我的胸部。”
施暴者拍下视频后立刻将视频分享到群里,
在小豪要求对方删除后,对方又恢复照片并再次发在群里。
图源:红星新闻
一次接近被强暴的事件也发生在小豪的身上。

据小豪自述,还发生过一件更让他愤怒的事,
有人把他扒光了,用腿压着胳膊,强行给他看淫秽视频并进行猥亵。
这一幕发生时,宿舍门口还有一人专门负责拍摄视频,

随后发到群里。
面对小豪的抗议,几名施暴者带着无所谓的态度笑嘻嘻地回应,
“千万别喜欢我们,那样太恶心了。”
图源:红星新闻
小豪表示,这件事发生之后,他才知道了这几次“恶作剧”都是谁来完成的,
一共有8个学生,其中几个人与他同处一个宿舍。
由于长时间受到欺凌和侮辱,小豪在反抗时手臂上留下了不少抓痕和血印。

小豪将这些事告诉了学校,
“学校让我和那几个学生写一个这些事情的‘过程图’,包括拍视频、抚摸等。”
图源:红星新闻
· 学校处罚方式过于敷衍

扒衣服、拍裸照,并且涉嫌性侵猥亵,
这8名学生的部分行为可能已经构成了犯罪。
但是学校的处理和惩罚措施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去年11月,老师让班内涉事的8位学生写了“班内处罚告知书”。
其中写明
“自开学以来,8位同学对小豪同学多次进行言语侮辱以及肢体上的侵犯行为,此类行为对该同学造成了身心伤害,违背了中专生日常行为规范,违反班规班纪,不利于班内团结。经过多方协调,决定要求这8位同学,自2020年11月2日起至2020年12月2日终,每周抄写中专生日常行为规范4遍,于每周一上交前一周的抄写作业。”
图源:红星新闻
甚至,据小豪表示,

这些纸质的书面检讨还是施暴者花钱找人代写的…
图源:微博
显然,这样的惩罚力度并不能阻止施暴者再犯,

毕竟与这微小的处罚相比,霸凌小豪所带来的快感要更加值得。
小豪原本以为在这次处罚之后,自己不会再受欺负了。
但据他回忆,后来依旧有人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推到墙壁上,
“还有人冲我扔垃圾,偷我东西。”
还有一次他收到了别人的骚扰,
“你多久自杀啊?你现在没一个朋友,我建议你直接跳楼吧。”

图源:红星新闻
小豪在校园里的朋友小刚表示,他在去年知道了小豪被校园欺凌的事情,
当时小豪很委婉地告诉他,同宿舍男生做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
“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和我聊过这个事情。当时我发现他黑色羽绒服的帽子上有白色的液体,虽然已经擦掉了,但是还有痕迹。”

图源:微博
小豪不得不再向老师求助,但据他表示,

得到的却只是和稀泥。
老师并没有立刻帮助小豪讨回公道,而是“劝说”小豪,

“五年同学不要鱼死网破,他们只是孩子,他们是在开玩笑。”
老师向小豪称,这是在保护他。
小豪和老师的聊天截图,上图为老师回应小豪的话。
再进一步要求老师帮助自己摆脱同学的霸凌后,

老师的回复更加飘忽,说辞更加婉转打圆场,

老师表示,小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三年后你会离开这个学校”,“三年后我们无法尽自己的力量像现在这样保护你”。
小豪与老师的聊天记录,老师回复。
前有同学持续霸凌,后有校方一拖再拖,每天生活在这样的高压之下,小豪终于挺不住了。

小豪无法忍受这种欺凌,选择了休学离开。
随后的日子里,小豪被检查出患有重度抑郁,
在家锁住自己一周后,小豪选择了割腕,随后母亲在今年一二月份带他去医院检查。
重度抑郁报告。图源:红星新闻
走投无路,小豪只能选择报警,但等到的回复依旧让他失望。
警方表示,因为小豪的生理性别为男性,
所以同学的行为并不构成性侵害、性骚扰等罪名。
小豪去找妈妈诉苦,但妈妈最初的态度却和老师一样,让他将这件事忍在心里。

明明自己受了伤,可似乎全世界都在试图原谅施暴者,

小豪越来越觉得生活无望。
小豪和妈妈的聊天记录。
一句
“假如我是女孩子”
饱含了诸多无奈、委屈与悲愤,

而那时的妈妈却对小豪说,
“现在不是让你容忍就好了,而是警察局不会受理的问题。”
妈妈的回复。
而当小豪的妈妈看到了小豪的控诉之后,
心中的内疚和不忍一并而发,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哪有母亲舍得让孩子受这么大的委屈,

“我看那些帖子的时候,我心都碎了,害怕,心碎,”

“如果早一点告诉我,我早就报警了。”
妈妈给小豪发送的语音内容。
小豪在微博为妈妈“平反”。
小豪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写在了一篇自述中,
字里行间透露着他内心的委屈和不甘,
也透露着他个人对施暴者的强烈控诉。
图源:微博
小豪在学校的半年多时间里,不止同班的男生,其他班的男生也会对他有语言侮辱,
也有女生对他进行过校园暴力和语言侮辱。
“更过分的就直接上手摸或者其他动作。”
小豪的班主任袁老师表示,目前学校已协助相关部门进行调查和了解,包括取证。
“学校在这两天通宵梳理并配合各部门调查此事。后续如果有情况,我们会积极和家长沟通。具体以权威部门为准。”
图源:红星新闻
该教师表示,小豪没有向她反映过被拍摄胸部等视频,以及被别人掐住脖子等事。
“我看到他发到网上的内容我才知道可能有人掐他脖子。他没有表述过,如果他表述过我肯定会及时处理这件事情。至今我也不清楚谁在什么时候掐了他脖子。”
然而小豪却表示,当时该教师看到了他被掐着脖子,
“而且老师喊了一句‘住手!’”
示意图,图文无关。图源:网络
据《红星新闻》报道,

律师表示,根据目前小豪的自述情况看,其遭遇了严重的校园欺凌和骚扰,
加害人即小豪的同学可能侵犯了小豪的人格权,
根据我国《民法典》规定人格权受到侵害的,受害人有权依照本法和其他法律的规定请求行为人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从民事责任上看,目前小豪同学年龄均在16岁以上,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其监护人和学校也将承担一部分的民事责任。
图源:网络
如果小豪的同学还有一些性侮辱或性侵犯的行为,
甚至触犯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法》中的“多次发送淫秽、侮辱、恐吓或者其他信息,
干扰他人正常生活”以及《刑法》中的“强制猥亵侮辱罪”。
从刑事责任上看,小豪同学均已达到刑事责任年龄,
但同时小豪需对侮辱行为的恶劣程度承担举证责任。
图源:网络
目前,该案在进一步调查、取证之中,

希望世俗观念不能给小豪的公道,司法可以给他。
相信校园霸凌几个字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都是可恶的行为,

但是听上去又没那么严重,总觉得像是小孩子的扰闹。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由于霸凌而造成的人身伤害或生命伤害数不甚数,

可惜的是,对于年纪尚幼的施暴者,全世界似乎都没有什么办法…
图源:网络
校园霸凌,一种被低估的实质侵害

“我现在就要自杀,给我绳子!”

澳大利亚就有一名9岁男童遭长期霸凌,几乎崩溃寻死…

澳洲9岁原住民男童魁登患有“软骨发育不全症”,他在学校过得很不快乐,
遭到同学残忍霸凌。
他向母亲崩溃痛诉,
“我现在就想死,绳子在哪?我现在就要自杀,给我绳子!”

伤心欲绝的母亲将这段画面上传到网路,向各界恳求教育孩子别任意霸凌。
在这段时长6分钟的视频中,魁登哭喊着想要自杀,
他的母亲解释说,
“这就是霸凌对一个9岁孩子的影响,这个孩子只是想上学,获得教育,玩得开心。”
图源:网络

据《SBS》报道,

魁登的母亲又一次在卡里纳州立学校(Carina State School)亲眼见到儿子遭霸凌,那一瞬间她既心碎又无助。
她说,
“他昨天没有上学,直到校长打电话来,说布里斯本子弹队(Brisbane Bullets)要来学校。我去接他,在篮球场上看到他和一群孩子们围着子弹队球员… …然后当他们排队让选手签名时,他的一位同学拍了他的头,像是在嘲笑他的身高。”
母亲表示,同学就像是“拍”小狗一样地拍着魁登的头。
尽管魁登的学校已经尽力保护他、防止同学对他的霸凌,但是学校的努力还是不够,
那些难以完全遏止的欺凌行径,最终还是让她的孩子身心受创,也因此她决定替魁登办理休学。
图源:网络
让我们再看看法国。

14岁女孩的Alisha是被一名15岁少年及其女友联手害死的,
施暴者是Alisha的同班同学。
这对情侣约Alisha在码头见面,随后,

施暴者突然戴上手套拉扯住Alisha的头发连踹多脚,
他们还从Alisha的手机上盗取她的内衣照发在社交媒体上。

殴打之后,在女友的帮助下,两人把还有意识的Alisha推进塞纳河,不久后便溺水身亡。
图源:网络
曾有机构做了一项追踪调查,

他们对7~11岁受过校园霸凌的孩子们做了持续追踪研究,

确定他们在50岁左右时的心理健康、社会关系、生活质量,以及职业和经济情况,
而结果让人难过。
图源:网络
据悉,40年后,这些受害者依旧患有更大的抑郁、焦虑,
部分受害者仍然有自杀风险。
据教科文组织研究所表示,

在全球范围内,近三分之一的青少年遭受霸凌。
新数据显示,受霸凌行为影响的孩子遍布所有地区,无论地域和国家收入水平。
图源:UNESCO
根据HBSC关于欧洲和北美儿童的数据,
社会经济和移民身份也是霸凌行为中的重要因素。
在这些地区,基于父母财富、职业和教育水平的社会经济地位是霸凌的最可能预测指标:
贫困家庭的孩子遭遇霸凌的比例高达40%,相较之下,富裕家庭则为25%。
最后,HBSC数据显示移民子女往往比当地出生的孩子更容易受到霸凌。
随着世界移民人数再创新高,我们有必要思考霸凌行为是否会进一步影响这一弱势群体的学习能力。
图源:网络
校园霸凌难以杜绝的一大因素,就是施暴者年纪尚幼,多为未成年儿童,

他们同样是法律保护的重点。
2020年5月,有人大代表建议,应针对校园霸凌专门立法,

“很多校园霸凌行为在性质上极为恶劣,但伤害后果并没有到达伤残鉴定标准中轻伤或是重伤“量”的要求,也无法对其追责惩治。制定校园霸凌专项法律法规要更加细化惩治“量”的标准。”
希望有关校园霸凌的专项法案可以尽快在世界范围内推广,

保护未成年是至是一方面,在未成年群体中保护未成年也同样重要。
图源:网络
小豪的遭遇让人感到气愤又无奈,

一名16岁的男生遭到长时间的非人对待,

但因为种种原因,该事件一直得不到校方重视,
也无法在法律上寻求解决。
世界范围内的校园霸凌事件时有发生,数不胜数。

而多数人对校园霸凌总持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态度,

并没有意识到霸凌的严重性。

希望世界可以推进校园霸凌法案,
让“小恶魔”们再也无处可逃。
编辑:小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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