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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部电影，选择了线上公映。

杨荔钠导演，郝蕾与金燕玲主演的女性电影——
《春潮》

从去年的FIRST青年电影展到上海国际电影节，观众一直希望郝蕾能凭借此片拿下影后。然而事与愿违，《春潮》在奖项上几乎是颗粒无收。

但这并不妨碍郝蕾贡献了近年来的最佳演技，也不妨碍《春潮》成为今年目前为止最好的女性电影。

《春潮》的故事，围绕东北某城市的一家三口展开。

这里的三口之家，并非普世意义的父母孩子，而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三代人。

记者郭建波（郝蕾 饰）、她的母亲纪明岚（金燕玲 饰）、她的女儿郭婉婷。

当50后、70后、00后被血缘关系捆绑在一起，必然会产生很多难以协调的矛盾。三代人之间缺乏理解、沟通、共情。久而久之，矛盾和误解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脆弱的亲子关系随时都面临着雪崩的可能。

01

近年来的影视作品，都热衷于讨论原生家庭对人生的影响。

自古希腊戏剧中绵延的“弑父”主题，在很多作品中以复调呈现。比起解构父亲权威，创作者面对母亲权威的红线，似乎更加难以跨越。大家在“圣母”、“地母”的叙事框架内兜兜转转，较少表现生活中的“巫母”。

在剖析或丑陋或不堪的母女关系中，女性创作者率先迈出了一步。一如去年杨明明导演的《柔情史》，杨荔钠导演的《春潮》也拉开了生活的卷闸门，袒露了真实存在的一类母女关系。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对于郭建波而言，母亲一个人就能唱几天几夜的独角戏。


母亲在外有多热情善良，在家就有多冷酷暴怒。她顶着一张画皮生活，只把最真实的面目向女儿展露。于是，只有郭建波和郭婉婷知晓她的喜怒无常、知晓她的强势虚伪。


母亲对家中大小事务大包大揽，按自己的意愿控制后代的人生，郭建波是直接受害者。身为记者的她勇于揭露一切社会阴暗面，却在母亲的高压下一昧隐忍。母亲抢走婉婷，她忍；母亲无端发火，她还忍；母亲烧掉日记，她依旧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因此郭建波以破碎的方式释放情绪。拗不过母亲的时候，她偷偷弄坏家中的水龙头，制造出水漫金山。被逼得更凶的时候，她恶狠狠地用手去捏仙人掌，直到满手鲜血淋漓。

控制欲强的姥姥、无声呐喊的母亲，这便是郭婉婷面临的日常。任何人对她的评价都是“古灵精怪、聪明绝顶”，但这样的心性是在不健全的家庭关系中练就的。

早熟的郭婉婷，小小年纪就成为了母亲和姥姥之间的调和剂。她频出的金句，总能一语点破成年人的遮羞布。如果说《春潮》中还能看到一丝希望，那么必然是郭婉婷这个角色的光亮。


02

代际矛盾是如何产生的？
或许有观众会说：为人父母不需要入学考试，很多人一辈子也没学会怎么当父母。

但《春潮》给出了支离破碎的时代线索，帮助我们探寻代际关系的裂缝。

50后纪明岚，热衷于唱红歌，喜爱颜色鲜艳的衣服。这未尝不是对苍白失色的青年时代的补偿心理。

年轻的时候，她为了离开乡村，嫁给了有城市户口的男人。站稳脚跟后，她又上下奔走举报丈夫，并得以成功离婚。这是郭建波毕生不能原谅她的事情。

人到老年依旧对社区事务有着极大热情的纪明岚，不禁让人联想到王小帅导演的《闯入者》中的老太太。旧日的阴霾依旧笼罩在心中，她们终究难以学会善待亲人。

70后郭建波，年轻时是标准的文艺青年，亦是时代的弄潮儿。她不断书写心中的伤痕，不断探寻社会的疤痕。

这一角色和郝蕾最经典的“余虹”一角，形成了奇妙的互文关系。倘若余虹活到了中年，大概就是郭建波的模样——心中有火，眼里早无光。

郭建波写下的诗歌，早早预示了她的命运：“我对未来没有幻想，我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死去”。

00后郭婉婷，拥有一张阳光明媚的脸。她在电影里来回走动，和低气压的母亲姥姥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

《春潮》的导演杨荔钠直言：“郭婉婷是我最喜欢的角色，小女孩的未来一定是有希望的。”


毫无疑问，被
新时代哺育的郭婉婷，将会比郭建波更独立勇敢。

03


代际矛盾如何影响人们的生活？

《春潮》宣传海报上的一句话，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世界的关系。”
我们首先是家庭的一份子，再组成社会的小小分子。和直系亲属的相处模式，决定了我们作为“社会人”的处事方式。

纪明岚把郭建波的生活视为“堕落的、一团糟的”，却不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郭建波得不到母爱，便把这份情感渴求投向男人。但所托非良人，他们都无法救赎她。

郭建波对身边所有人都有一种疏离感，不懂得如何同人打交道。因为她从未在纪明岚处得到良好示范。

生活在单亲离异家庭的郭建波，同样难以和男性维持长期关系，从而一个人抚养着女儿。男性的缺位，是三代人轮回的命运。

用郝蕾的话来说，“生活对她的折磨，就像一个小细刀在不停地刮，而不是上来就捅两刀。”

04

代际矛盾又将如何解决呢？

大多数电影都采取了产生问题——解决问题的模式，但《春潮》却没有给出解决方案。

电影拍摄了不少意象，用以指代片中角色。

郭建波最喜欢的动物是长颈鹿。长颈鹿经常被人类误解为哑巴，因为它发出的次声波不在人耳接收范围内。缄默不言、忍气吞声正是郭建波的生活态度。

在郭建波的梦境里，纪明岚的形象和山羊合二为一。山羊的寓意有二：其一是恶魔；其二是专制的统领者。

纪明岚生病后陷入昏迷，郭建波终于感觉到久违的轻松。她自言自语道：“你不说话，世界便安静了。”

这恰好喻示了片中母女关系的无解：没有促膝长谈、没有握手言和、没有冰释前嫌，只有反反复复的度日如年。

正如郝蕾所言：“原生家庭无论好与坏，都很难做出改变……生活中我们总会有与母亲无法化解的矛盾、无法沟通的事情……希望在我这一代，不会对我的孩子做出过多的控制。”
生活本就无解，何须要求艺术去解决问题。

如果《春潮》能帮助每一位女性去自省代际关系，那么也是电影的意义所在。
（ps,爱奇艺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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