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轮值毒叔 
■鹦鹉·史航

以下为采访节选,完整内容请点击视频观看
写微博只是因为不想半途而废
史航:今天,我来与既是演员又是表演指导的张颂文老师聊一聊表演,聊一聊创作。我对这一次访谈充满了斗志,如逢知己,如临大敌。所以很高兴你来,给我们的观众打个招呼吧!
张颂文:我是演员张颂文。
史航:在今天来这儿的路上,我发了条微博,说我这会儿如临大敌,我做了这么多功课,昨天是生生看着你睡着的,然后醒来一摁,你又接着再说话,我看的是你的《第二面》。我说我费了好多事儿,之后大家就在猜,猜我要采访对话的这个演员是谁?48个回答的,有三个人猜是张颂文,大概1/16的比例。因为很多人其实都最近集中访谈你,我看了很多写得非常精彩的一些访谈,所以我先绕开那些访谈。我还觉得有一个好处,他们还给我留了一碗饭吃,因为他们很少提到你的微博。而我是真正啃着看你微博的人,而且是从《西小河的夏天》,原名《那年夏天》开始的。
张颂文:对,原名是《那年夏天》。
史航:从《那年夏天》之前,你开始下决心在微博上认真记录自己的工作?
张颂文:对。
史航:所以我就先问问,微博对你来说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张颂文:我在接触微博的五六年前就开始写博客,当时我还在北京电影学院做助理教员。记得在电影学院最多人关注的是什么?就是我们的招生怎么样。我参加了八年的招生,我当时就拍拍考生,然后再拍拍放榜,但是考场我是从来不拍的,就把这些东西发到博客上去。当时北京电影学院成立了,我们的叫北京电影学院校友博客圈,我是圈主,我就经常是一种半官方的形式,把学院的一些事情发到网上去。从博客年代就开始有网友的叫法,后来是网友提醒我说,颂文,你怎么还没写微博?我这才发现大家已经从博客跳到微博里去了。我是从2009年正在拍《杨贵妃秘史》的时候,转到了微博里去,但因为不想半途而废,就一直仍在写博客。博客最后没人看了,或者说很少人用它了,但是我仍想要延续下去,就转到了微博上去,所以微博的意义在于不想半途而废。

生活是表演的预备役
史航:你这么说我才明白,不管这个博客圈你是负责人,还是在学校当学生会主席,其实你一直在为自己最后能够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中出演唐主任做准备,是唐主任预备役。所以我就在想,《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这位唐主任,他可能当年也在学生会干过点儿什么,包括舞会上出现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挺好玩的。我是因为唐主任这个角色才遇上你,然后才往前追溯,所以就一切都会牵强附会地往这儿来挂。但我其实感到非常好玩的是,我其实好多次错过你,《精武风云·陈真》里有你,《大上海》里有你,《黄金大劫案》里有你,然后《四大名捕》里也有你,这些我都看过,但我根本没有把这几张脸连到一起。我这两天就在你参演的作品里,跳着看你,《四大名捕》你跟吴秀波对戏的时候,你演的是一个财务官员。
张颂文:对。
史航:叫钱监
张颂文:对,钱监。
史航:人家要贿赂你银票的时候,给你你不接,人一撒手,一下子抱住的那一刹反应,然后人要拍你脑袋你,躲闪了一下。这都特别不像古装戏,因为它不是两个高手在过招,而是现代戏中肢体接触的逻辑。
张颂文:你是这么理解的。
史航:对,所以我觉得很有趣。这个没拿住,那个要打你,你看你就躲闪了,古装戏不是这样的,古装戏一般就咔咔打起来了,你那个是一个小人物的状态,但是是肢体,因为没你的词儿,你又得有自己表演的支点和存在,我觉得《四大名捕》那块儿,我特别有印象。《黄金大劫案》我也看了,你应该算是个皇族。
张颂文:对,皇族。
史航:所以很高档,坐着马车,而且人家女孩子当街问你爱不爱她的时候,你说你怎么大街上问这么下流的问题。其实《黄金大劫案》整体的片子我不算喜欢,在宁浩的片子里也不算是我喜欢的,现在回头来看,反而是你们这样一些次要的人物,能凸显一部分趣味。
张颂文:《黄金大劫案》本来我是不演的,因为宁浩做了一个尝试,那年他应该是在一个平台上发起说,选这个演员谁都可以报名。当时网上的报名人数是2万多人,最后宁浩在这2万多人里面选了31个人。31个当中,有25个是零基础,无表演经验的素人,有6个应该是中戏、北电、上戏的毕业生,宁浩把他们集中在一起做了一个10天的短训班,直接就拍了《黄金大劫案》。他们承担了里面大部分的配角和主演的角色,而我就是他这个培训班的老师之一。所以后来学生开拍的时候,我就过去看看,然后宁浩说你也串一个角色,最后就串了这么一个。他是那个女一号的未婚夫嘛,所以演的时候,他本身的笔墨就很少,好像就两场戏。
史航:一场街上走,一场坐那儿。
张颂文:对,没了,就只有这样的两场戏,我也谈不上有什么表演心得。我就觉得既然他是伪满洲国的皇族人,那他应该是很压抑的,又要保持那个身份,又想跟当地的人搞好关系,包括跟掌权者搞好关系,演这种人的拧巴就行了。你刚才说可能高冷是对的,高冷是装的。
我是遵循笨功夫的人
史航:是高冷和荒诞,自己心里没底儿,一边高冷,一边脚踩不着地的那个状态。我确实觉得那个角色挺好玩,又有趣味,但我更感兴趣的,就是你这个短训班的这十天。因为我是通过唐主任来了解你的,再追溯过去,知道你还做表演指导这个工作,而且是起步比较早地做这样的事情。你自己也说做表演指导,首先自己得会表演,教人打篮球,那你作为教练,自己也得会打篮球。那你在一个剧组里,现在不是表演指导,就是个演员,而我是你的对手戏演员,我演得非常浮夸,那你会怎么办?你忍吗?还是怎么调整?或是调整自己的分寸来适应我?还是引导我来找到更好的表演方式?你一般会怎么做?
张颂文:如果在一个剧组里,我签的合同是演员的身份,没有表演指导的话,我首先是不能够超越一个演员的身份,我没办法教我的对手怎么演戏。我觉得这可能跟我的性格有关,就是说我觉得我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但是您刚才提的问题特别好,如果我的对手不好,我就能好了,我不相信这个。因为有个说法叫戏从对手来,他必须得好了,我才可以演得更好。所以我会想尽办法,用我自己现场的一点点感受,要么我去配合他,要么我尝试把他带到我的这个交流上来。但是你若说能不能成功?这是没有一定的,也会有失败的时候。如果失败了,我只能说自己不够幸运,或者说我现在的能力还不够。因为对方演员可能是很顽固,有着强烈自我表演体系的一个人,我再有本事,也不能说我这一刻,在几秒钟里,我们电光火石就能修正改变你的一生。你自己贯穿的理念,我认为我是没有这个本事扭转的,我只能说我配合着你来。
史航:这个确实,但是我做为一个龙套演员,换句话说,我其实谈不上对手戏。但确实在冷眼旁观的时候,我能看到两个人。比如说拳击手或者是相扑,他也不是一个量级的,但是很悬殊地在那儿做事,就形成了一个很奇特的风格。我还好奇另外一件事儿,因为我有一个很八卦的心思,看到有一个访谈里,你说你有时候也没办法,就是一年就挣几万块钱的时候,你也得养家,家人还希望快点儿能接戏。有时候一年接了两部戏,都请家人去看了,而且这两部戏其中有一部还是电影,有内部首映,结果带家人去看了内部首映之后,出来后家人就说,“算了,以后不催你接戏了。”因为很明显你也很不舒服,你在那缘木求鱼着,很不舒服。咱俩其实此前就见过四面,所以我是非常仓促地搜集着各种二手资料,这种东西过于速成,一切都是你跟别人说出来的东西,所以难免是标签化的。但是为了节目,就先从标签化开始,慢慢看着能怎么做,我只能说我尽可能地从昨天到今天此刻之前,也一直在看你的资料,为了跟你打交道得下笨功夫。因为你本人也是个下笨功夫的人。
张颂文:我确实是比较遵循笨功夫的一个人。
史航:以前有个叫老六的朋友,张立宪,他就说聪明人下笨功夫,这是一个原则。因为只有聪明人才知道下笨功夫是对的,因为下笨功夫的东西能留下来,下临时功夫的四舍五入,永远被四舍掉,而不是成为五,因而就留不下来。这就会导致每次都临时,每次都归零,每次尽是格式化。笨功夫有累积感,它有底盘,能一层层往上累积,像个梯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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