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千人计划”得主被抓，技术盗窃还是有冤情？

2018年8月4日，星期六

陌上美国
欢迎关注

最近媒体披露的一则通用电器公司发生的商业技术盗窃案，因为被起诉的工程师是名华裔，再度引发中文世界对于中美关系、技术间谍等敏感话题的讨论。

该工程师叫郑小清（Xiaoqing Zheng），今年55岁，拥有美国国籍，是通用公司十年的老员工。也是2012年“千人人才计划”的得主之一。

郑小清被FBI探员带走，来自WSJ

根据FBI提供的信息，他还同时拥有中国国籍，且于2015年在国内成立了一家公司，名为“南京天翼航空技术有限公司”。这是一家为民用飞机提供引擎配件设备的公司，郑小清为公司的主席和所有人。与此同时，该公司还有另一家相关公司，叫“Lioning天翼航空技术有限公司”，郑小清出任总经理。

关于郑先生的学位，中英文报道甚至包括FBI的起诉书里面，都一致地犯了一个错误，说他有MIT的学位。

实际上，根据郑先生自己领英的记录，他只是于2007年在MIT的斯隆商学院进行了一个培训，拿到了相关证书（certificate）。这种培训一般一周到几周而已。

跟需要花几年时间攻读的学位，是完全不同的性质。大概因为列在教育栏里面，让很多人都被误导。

起诉郑先生的FBI探员，是个有16年FBI工作经验、20年律师经历的人。

这是起诉书的全文链接：http://online.wsj.com/public/resources/documents/GE_Niskayuna_Complaint.pdf?mod=article_inline

仔细读了这份起诉书，此案有几个特点：

从通用公司对郑先生开始警觉到与FBI合作调查，前后持续了4年；
FBI认为郑先生的作案动机是，他在中国拥有公司，且公司在中国广告的技术与他在通用工作涉及的技术方向完全相同。也是通用的敏感商业技术；
起诉书里给出了详细的举证，包括说明通用公司对于相关技术有哪些严格的安全管理规章和操作；嫌疑人郑先生有哪些违规行为；他如何盗窃商业机密，以及行为操作上具体到日期分钟的每一步细节；
郑小清的律师的辩护理由是，郑先生虽然有明显违反公司商业机密和安全规定的操作，但是并没有任何证据能显示，他有将相关技术信息传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三方。

起诉书的这一部分，清楚地描述了对郑小清的指控：

“调查确认，郑先生使用了隐秘的手段，将加密的技术文件采用避免公司发现的方式，隐藏成为二进制编码。随后存入一张数码照片，并通过通用公司内部的邮箱发送到自己hotmail的私人邮箱。”

起诉书节选

起诉书的第六页则清晰地提出了FBI为什么要调查并起诉郑小清：

“通用公司告诉FBI，郑先生很清楚这些他违规私藏并企图带走的文件，涉及公司商业机密技术。他之所以使用这些复杂的操作窃取相关机密，恰好是因为他明确知道自己不可以私自转移这些数据，不可以与第三方共享。”

起诉书节选

此案的来龙去脉，起诉书披露了详尽的细节。

首先，这位郑工程师引起自己东家通用电气公司的内部注意和调查，最早是在2014年。起因是，他用公司给员工配置的电脑，下载了1万九千多份文件到自己的私人移动硬盘。通用电器公司的安检系统发现了此行为，公司相信这些文件与他的工作有关，但是没有途径确认到底是些什么内容的文件。郑在跟公司交代的时候称自己已经删除了这些文件，但是公司没法追踪是否属实，也不能肯定文件没有被转给第三方。

第二次引发公司的再度警觉，是2017年11月。通用电器发现，郑先生在公司给他配的电脑上，通过一个通用公司外部的程序Axcrypt，加密了400份文件，存在电脑桌面。此不同寻常的做法引发公司注意，通用暗中对郑的电脑开始了监控，以调查他到底加密一些什么文件，且是否有进行给第三方传送有关文件的操作。

结果，在2018年7月5日那天，通用公司在监控中发现，郑加密了40份文件。这些文件都是与属于公司机密的“密封和优化风力涡轮技术”有关系。郑加密这些文件以后，将它们存在工作电脑的一个临时文件夹。之后又通过“stegonagraphy”技术（简单说就是把机密藏在普通信息里的一种技术），把这40份机密文件转换成二进制编码，存入了一张看上去普通的落日数码照片里，随后通过电子邮件发给自己的私人邮箱。

这一步操作的要害在于，对于公司的常规电子邮件监控人员而言，如果不知道他把改编成二进制编码的数据隐藏在图片的哪个位置，就只能看到一张普通的数码照片，而完全不清楚里面带有盗窃的技术信息。

FBI特别强调，郑先生的这些系列动作，即使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计算机专家来做，都属于复杂操作。在他们众多案例不同的盯梢目标中，也基本没有见谁真这么干过。而郑先生在不到10分钟的时间内完成了繁杂的操作，说明他有过多次练习，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才能有这种轻车熟驾的熟练度。

8月1日，郑先生被逮捕。在他的供词中，他承认自己过去有5-10次类似窃取公司机密技术数据的操作。此外，他说自己在中国的公司并没有盈利，不过已经申请到政府的相关经费。

郑小清目前用房产作为抵押，交了10万美元的保释金。他被限制出行，并带上电子监视器，软禁在自己在纽约的家中，等待开庭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