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专题 | 景观大师 Martha Schwartz 的可持续实践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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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RLIC访谈 | Martha Schwartz 十分钟视频

受访人介绍

玛莎·施瓦茨 | Martha Schwartz

玛莎·施瓦茨，20世纪中后期现代景观艺术的标志性人物，哈佛GSD的景观实践的终身教授，哈佛GSD及“可持续的城市”工作小组的创始成员之一。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会员，英国皇家建筑协会会员，Martha Schwartz Partners（MSP）首席设计师。曾在国际上多次发表关于可持续发展的城市和景观的讲座。

施瓦茨女士有着超过35年的艺术、景观及城市景观的专业实践经验。她关注几何线条、鲜明的色彩对比、非常规和廉价的材料的使用。其很多景观作品都因挑战传统的设计方式而引起整个景观界的轰动讨论并使她享誉全球，有景观界的“扎哈”之称。其代表作品包括面包圈公园（Bagel Garden）、瑞士再保险公司总部（Swiss Re Headquarters）、西安世博园（City and Nature Master Garden）等。

GARLIC访谈

作为景观建筑的设计大师，谁对您的影响更加深？在您一生中哪些景观项目帮助形成了您的设计思想？

我想你们可能已经对我的一部分背景情况，尤其是我年轻时的学习经历有所了解了，因为彼得·沃克是我的老师。他曾经跟你们提及了丹·凯利（Dan Kiley），我也记得当年在哈佛的时候曾经去过丹的事务所。我也曾经去过国玺公园（Parc de Sceaux），并爱上了它。我当时想如果这就是景观建筑师做的事情，那么我能够想象自己成为景观建筑设计师，因为我本身便具有艺术背景，而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艺术创作，而且它在尺度上比建筑要宏大得多，我的意思是建筑只是这个更大的体系中的一部分。所以说丹·凯利是给予我灵感的人之一。彼得当然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他和我一样对现代艺术非常感兴趣。

▲Dan Kiley的景观作品左上：Kiley Garden Source：http://tclf.org/ 右上：Foutain Place Source：https://arkhitekton.net 下：Miller Garden Source：https://oldgardens.wordpress.com

与此同时还有很多现代艺术家启发着我，比如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罗伯特·欧文（Robert Irwin）、理查德·朗（Richard Long），这些都是我非常喜欢的大地艺术家。我一直在关注着艺术，一直受到不同艺术作品的影响。所以我认为能够不断获得灵感，能够不断被走在创新之路上的人们启发和激励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因为我热爱不同的创意，对我来说它们是我们创造的花朵。它们能够绽放不可思议的美，并且震撼人的内心。

▲左：Sahara Line, designed by Richard Long. Source: http://www.richardlong.org中：Spiral Jetty designed by Robert Smithson. Source: https://www.khanacademy.org 右：Central Garden in Getty Center, designed by Robert Irwin. Photo Credit: Zhexuan Liao

您早期的设计以充满标志性和艺术性的景观作品闻名。比如说著名的甜甜圈花园和采用了上百只金色青蛙的里约购物中心。而现在您对于环境可持续性更感兴趣，比如你在会上特别谈及了气候变化的问题，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施瓦茨女士在2016年八月的景观设计师基金会峰会（LAF）上发表宣言“实践之外”，将关注点放在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上，她敦促景观行业建立学术权威力和政治影响力，在战略上推进对环境气候的救援运动。具体详情请见：峰会专题｜实践之外：玛莎·施瓦茨——现代景观艺术的引领者（点击进入）

我从未改变过，我想说这个事情我已经做了35年了。我觉得大家仍然会记得我很久之前在做的事，尤其在美国这边，但是大家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过去20年里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我们一直在做一些大尺度的项目，组织并引领不同的专家顾问与我们合作。我们设计了4.5平方公顷的阿布扎比滨海大道（Abu Dhabi Corniche）。我们也曾做过一个位于芝加哥的可承载70,000人口的大尺度岛屿设计。所以说这是一种误解，它缺乏对实践者工作方式的真正了解。他们认为我是从小的装置项目突然转变去做大尺度的项目。然而其实我们一直在策略性上做得很出色，我们也很擅长总体性的规划，当然当最终到达设计阶段的时候，我会想要做出一个对当地而言既拥有与众不同的美感，又具备改革性的设计，这样人们才会越来越喜欢它。设计的美感是非常重要的，我也从未改变过这个态度，从来没有。

▲Abu Dhabi Corniche, designed by MSP Source: http://www.marthaschwartz.com/

我也听过有人这样跟我说：“我们之前对你没有这样的期待”。我会说：“为什么不能有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当然会在每个尺度下实践“可持续性”（sustainability），因为这就是我们的公司精神。很多人们认为所谓“可持续性”只是以某种特定方式的设计而把本身存在的关系有美感地展示出来，这是一种对持续性非常狭隘的理解。它其实和美感并没有什么关系，它是有功能的，是可操作的。另外在城市环境、郊区环境和自然环境下，“可持续性”所呈现出的状态也有所不同。为了真正实现可持续，你必须真正理解你所处的环境。关于这点我们一直在尽力地做到最好，结果并不总是完美，因为我们不能做到完全地控制每个因素。但我们面对每一次机会都在尽我们的全力营造一个可持续的环境，这也是我们一直努力的方向。

▲Yongsan International Business District, designed by MSP Source: http://www.marthaschwartz.com/

哈佛设计学院的可持续城市工作小组一直在进行城市可持续性的研究。作为该组织的创始人，您觉得限制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最严重的因素是什么？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讨论中国的城市，还有在中东国家等发展中国家的这些城市，它们在教育方面都有所缺乏：领导者不太了解情况，但却要做最关键的决策——体制层面的决策，而他们所倚重的专业顾问们也没有为他们提供很好的建议。实际上很多城市都交由交通工程师们去规划管理，交通工程师建立了整个城市的基础，决定了城市将如何运转以及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很多当权者或许并不足够了解我们的专业，也不懂得让人自下而上地寻找解决方案，而只是重复着“先修路，再盖楼，最后装饰点缀”的过程。这样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可持续、环保的解决方案，也无法创造一个良好的人居环境和美丽的人居城市。

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

拿中国举例子，中国在20年内想要建设几乎400个城市。在这样的大预期下，有一个很大的遗憾就是：由于在景观层面没有一个真正强有力的指导方针，整个城市建设都是以经济为主导，以开发商为主导的。没有了其他价值观的融入，于是便只剩下将景观快速货币化以及匆忙地修建房屋。政府忽视了如何建设良好的社区，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中国既然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理应以社区为基础，然而这部分并没有被真正落实过。

你要怎么建设你的社区来避免被困在高层塔楼里，或者避免只为了买一瓶牛奶就要下楼开车，或者当孩子们外出工作时，避免年迈的母亲一个人守在高楼里难以出门。目前很多情况下，你很难去任何地方，尽管有分配的绿化区域，但这些绿地实际上在将人们分隔开，它没办法成体系地为整个环境服务。这些都是可惜的地方。

然而中国的变化非常快。事实上我相信民众对开发状态的态度很可能会发生转变，下一代的人们不太可能会想让政府或发展商决定市场。因为下一代会在经济上更富裕，并且受到更良好的教育，他们将会有不同的理想和愿望。所以我的猜想是会有大量建筑被推倒，而你们会有机会重新建造它们，那么接下来就要靠像你们这样有更好的能力的，并且在城市设计方面更有影响力的设计师，懂得如何让城市既满足经济需求，又满足社会、文化和环境的需求。这将会是你们未来的工作，这非常重要。

您曾经做过很多中国的项目，并且您也曾经多次去中国做讲座，或是担任竞赛评委等等。从您的视角，景观建筑师在当代中国城市建设当中的角色是什么？

这是一个好问题，因为我知道在我们这里能做的是向政客们提出诉求。我们可以签署请愿书并寄给他们。想象一下，把哪怕两万人的请愿书寄给当地政府或官员也是一件多么不容忽视的事情。而他们也会关注这个事情，因为他们是大众投票选出来的，所以可以说我们有一个更具互动性的机制。但是在中国政府跟前也有非常优秀的团队，我相信习主席的身边会有非常精明睿智的人士给他提供建议，所以你们应该更好地了解如何进入到有影响力的圈子里。你应该多和那些知道怎么做这件事的人交流，以及学会如何能让你的话在这么多谏言中脱颖而出。这样他们就会倾听你说的话，他们都是有智慧的人。

▲迷宫园, designed by MSP Source: http://www.marthaschwartz.com/

而且其实我觉得中国很可能会对气候变化产生比美国更大的影响，我相信中国政府对此也有相当的了解。所以你需要去思考如何具备有中国特色的政治性，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你需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件有威胁性的事，解决这个问题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也是为了整体的经济。所以这些相关争论的出现是很有必要的。这跟共和党还是民主党没有关系，也不关乎共产主义或社会主义，我们在讨论的是如何使全球环境更好，这是对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好的事情。我们能做的一部分事情是教育人们以及让大家产生这种意识。我觉得现在你们大学里的教职员们正越来越关注到这件事，所以通过教育机构或许是你们其中一条发声的途径。

▲北七家科技商业区（Beiqijia Technology Business District）, designed by MSP Source: http://www.marthaschwartz.com/

如果您有机会和美国国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合作，并且有个项目是在其他星球上，比如火星。您将怎样设计这片新的领域？

首先，我不能一个人完成这件事，对吧？我一个人做不了任何事。所以我会先想清楚我要带上谁一起去火星。首先我需要一些了解农艺的人，这些人知道如何真正种出粮食，对吧？或许还需要一个物理学家，以及特别精通技术、懂得如何建造的人。但是我想，可能也需要一些有能力制订伦理类书籍的人来为居住在火星上的人设置新的道德规范，可能还需要一个诗人，我会想带一些音乐家、艺术家……我知道我们既需要技术专家和研究人员，也需要他们。因为我们是人类，没有艺术的生活很难算是人类的生活，所以我们要想出如何做到这件事情。

采访团队

负责人：侃侃、斯阳

编辑团队：

负责人：赵睿

文字翻译：沈潼、靖宜

视频制作：靖宜

核对：赵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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