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024年以来,俄乌双方战场主帅都爆出令人震惊的消息。
先是俄军总参谋长、“特别军事行动”总指挥格拉西莫夫因连续二十几天未公开露面,被各种亲乌消息源反复解读。
紧接着,俄罗斯方面又爆出基辅内斗升级,泽连斯基解除扎卢日内的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职务的消息。
有关俄乌主帅的报道均活灵活现,让人难辨真假,某种意义上这其实是信息战的一部分。
总的来看,俄罗斯国内的权力高度集中于普京一人,绍伊古、格拉西莫夫、苏洛维金等人只属于“战术执行者”。
而乌克兰国内的权力结构则相对不稳定,泽连斯基的权威十分依赖西方的支持与援助,他与扎卢日内的关系原本就很微妙。
1月17日,乌克兰安全局证实了扎卢日内总司令的一处办公场所被安装了一个窃听器,并宣布立案调查此事。
扎卢日内本人18日接受采访时暗示,除了办公场所,其他地点也存在窃听器。
尽管更多细节尚不得知晓,但还是有很多媒体第一时间将“窃听风云”与泽连斯基联系起来,毕竟扎卢日内被认为是乌国内唯一有名望和实力挑战泽连斯基连任总统的人物。
实际上,自反攻陷入僵局以来,关于泽连斯基和扎卢日内意见不和的报道就不绝于耳,有些甚至已经公开化。
比如去年11月1日,英国《经济学人》杂志发表了对扎卢日尼的专访文章,他称俄乌战争进行到现在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已经达到了使我们陷入僵局的技术水平。
扎卢日内的“僵局论”在西方引起渲染大波,让正在积极寻求援助的泽连斯基倍感压力,所以基辅方面第一时间否定了扎卢日内的言论,称“这不是一个僵局”。
不仅如此,面临大选挑战的泽连斯基还时常敲打扎卢日内,他这样讲道:
“如果军人决定从政,他就不能指挥战争。如果你在指挥战争时脑子里想的是明天你要从政或选举,那么你在讲话和在前线指挥时就会表现得像一个政客,我认为那是严重的错误。”
虽然没有点名谁,但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乌克兰法律规定军人是不能带职参选公职的,所以扎卢日内如果想挑战泽连斯基,他会主动辞去总司令。
反过来说,泽连斯基其实不太可能免掉扎卢日内,否则岂不相当于自己给自己创造一个有力竞争对手?
因此矛盾归矛盾,但未必会走到撕破脸这一步,对于外媒的一些报道,尤其涉及到交战国时,我们还是要思考辩证着看。
作为战时总统,泽连斯基不可避免的会在军中培养忠于自己的军官,这让扎卢日内产生总统办公室干涉他职权、试图将他架空的感觉,由此导致总司令部与总统办公室之间的矛盾。
英国皇家联合研究所是一家非常知名的欧洲智库,研究所总裁是英军元帅肯特公爵,副总裁是前美军四星上将彼得雷乌斯。
针对乌克兰战场即将进入的“新态势”,来自该智库的学者谈了一些他们的看法。
英国学者认为,选举体制国家随着其优先事项和权力平衡的变化,当代价高昂的外部纠缠不能迅速取得成功时,往往没有坚持到底的一致性和决心
俄罗斯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战争成本持续上升,让西方失去兴趣并放弃。
这一结论并非普京天马行动的想象,而是对二十一世纪以来历史经验的深刻总结。
自2000年上台执政以来,普京经历了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利比亚战争和叙利亚战争,西方无一例外因持久消耗造成的疲惫而撤退。
其中,阿富汗是美国消耗最久的阵地,在二十年间表现出罕见的持久力,但最终的结局也是一地鸡毛。
自伊拉克撤军和阿富汗撤军以来,美国国内的政治生态发生了微妙变化,比越战后的任何时刻都不愿意再承担昂贵的对外军事任务,如果特朗普2024选举获胜,这一特征将更加明显。
英学者分析称,一项无限制的投资——无论是金钱投资还是军事投资——如果仅仅只为了阻止事情变得更糟,往往不会在西方国家获得长期支持。
共和党质疑拜登乌克兰政策的核心一点就是,拜登政府所做的一切努力只是为了让乌克兰坚持僵局,而不是为了取得某种确定的结果。
具体到当下,美国的对乌政策已陷入阶段性死胡同,既无法力挺乌克兰取胜,也不能要求泽连斯基妥协,俨然成为拜登竞选连任的负资产。
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况下,美国对于向外用兵表现得十分谨慎。国防部发言人1月18日通报对胡塞武装的打击时强调:“我们和胡塞武装不是发生战争,美军过去一周对胡塞武装的打击行动完全是防御性的,是出于自卫。”
回到乌克兰的角度。
与作为占领方的俄罗斯不同,乌克兰最大的难题是他们不能只想着守住防线——假如双方实控区不再发生变化,从政治上看显然不是件好事。
一方面,僵局会增强各界对于“现状停火”的诉求,使乌克兰面临永久性失去乌东四州土地的风险。
另一方面,所谓“救急不救穷”,如果战线长期静止不动,西方援乌的热情必然日趋消减。
因此,当俄军处于不利态势时可以选择坚守不出,但乌军不行。
乌军至少要采取“积极防御”的概念,在坚守防线的同时保持一些中小规模进攻行动,哪怕仅仅是政治意义上的进攻。
乌克兰在赫尔松克林基村的渡河行动就是一次典型的“政治攻势”,一方面为了博得西方舆论关注,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赫尔松这条战线完全停下来。
文章最后,谈谈美国、北约和乌克兰的关系。
北约与其被认为是一个集体安全组织,不如说是一个由美国进行军事担保的组织。
北约目前在广泛的关键领域严重依赖美国,比如:地面防空、弹药补给、空中加油、作战指挥系统、卫星情报系统等等。
一旦美国的决心发生动摇,北约其他成员国将迅速进入观望和撤退状态。
有美国学者这样讲道:当华盛顿向后退时,很少见到我们的盟友向前冲。
由于这种军事担保属性,使得欧洲国家不愿意/没必要构建完整有力的国防工业,很多国家都只精于一技。
除切身感受到俄罗斯威胁的波兰外,其他国家基本都没有兑现2022年开战之初他们许下的国防开支承诺。
最典型的例子当属德国。
在2022年俄乌战争爆发后不久,德国公开承诺到2024年将GDP的2%用于国防,此外还要一次性投资1000亿欧元用于振兴德国联邦国防军的战力。
然而到2023年年中,有机构统计发现“振兴基金”的实际支出仅为15亿欧元,与2022年相比,2023年的国防预算甚至略有下降。
根据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专家Rafael Loss的评估,即使这笔钱最终完全批下来,由于旷日持久的流程,德国政府将被迫从中支付高额的借贷利息和增值税,再考虑到通胀因素,最终可能只剩下约500至700亿欧元用于实际硬件购买。
其实我们不妨揣测一下朔尔茨政府的小心思,站在他们的角度,在拥有美国军事担保的情况下自己额外掏钱搞国防简直就是冤大头,所谓高调不过是唱给外界听的罢了。
在一年前《战争即将结束的五个标志》一文里,我们引述过国际智库海牙战略研究中心的观点,即影响战争结束的五个因素分别为:
1、双方胜利的前景;
2、战争的人力、经济和军事成本;
3、国际社会或第三方通过调解、干预或制裁等方式对交战方施加的外部压力;
4、双方关键决策者受到的内部压力;
5、达成战争解决方案的激励。
如果说当时五条因素均呈现分歧,那么现在来看,第1条、第2条和第4条的因素已日趋清晰。
未来能否止战,作为政治因素的第3条和第5条或将扮演更关键的角色(《中国该如何斡旋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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