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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学苏东坡，这个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
文/宫殿楼台
一
最近经济形势不是那么乐观，感觉商场人一直挺空的，据说滴滴用户从4500万跌到1000万，携程用户从2600万跌到600万，感觉周围有一种悲观情绪在弥漫。每每悲观低沉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苏东坡，这个被林语堂称之为“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
“我如果要去旅行，我不要跟李白一起，他这个人不负责任，没有现实感；跟这个杜甫在一起呢，他太苦哈哈了，恐怕太严肃；可是苏东坡就很好，他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朋友，他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这是诗人余光中对苏东坡的赞许。
千百年来，喜欢苏东坡的人难以数计。在世的时候，历朝皇后都是他的粉丝，他也因此而得到了恩宠荫庇。因“乌台诗案”受审时,仁宗的皇后救了他的命；后来，英宗的皇后安排把他从没品的黄州团练副使一步步拔擢成为了正三品的翰林学士；晚年时候，神宗的皇后代摄政事,把他从海南岛调回内地，避免了客死蛮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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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近代，对苏东坡最推崇的粉丝应该得数“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林语堂先生。他存心有年、专心致力地撰写了《苏东坡传》。之所以为苏东坡作传，用林语堂的话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理由，只是以此为乐而已”。对苏东坡的了解、推崇和仰慕，让他感到了源自心灵的无比充实的快乐。他这样写道：“我们只能知道自己真正了解的人，只能完全了解我们真正喜爱的人。我认为我完全知道苏东坡，因为我了解他。我了解他，是因为我喜爱他。喜爱哪个诗人，完全是由于哪一种癖好。……我偏爱的诗人是苏东坡。”
林语堂对苏东坡情有独钟。从他在《苏东坡传》中介绍、描述苏东坡的文字、笔调及口吻来看，很难让人觉得他与苏东坡遥遥相隔了近千年，反倒让人觉得他更像是一位长期生活在苏东坡身边、对他非常了解、与他心气相通的一位老朋友，在娓娓讲述着苏东坡的故事。
作为一名普通读者，俺也梦寐以求想和苏东坡交朋友，除了超级喜欢他才华横溢的诗词文章，更钦佩他乐观通达、宽容仁厚的为人。史书记载，苏东坡泛爱天下士，无贤不肖，尝自言：“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他的弟弟苏辙曾提醒他择友而交，他答以：“吾眼前见天下无一不好人。”有这样乐观宽容、磊落光明的襟怀与气度，想必他不会嫌弃和我等籍籍无名之辈做朋友吧。六十高龄被流放到海南岛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毫无身架、没大没小和底层老百姓打成一片的。
林语堂在《苏东坡传》中写道：“他带着一条海南种的大狗‘乌嘴’，随意到处游逛。和村民在槟榔树下一坐，就畅谈起来。”人家觉得无话可谈，他就叫人家谈鬼。他可以在头上顶着一个大西瓜，在田地里边唱边走。“有时在朋友家遇到下雨，就借那家庄稼汉的斗笠蓑衣木屐，在泥水路上溅泥淌水而归。狗见而吠，邻人大笑吼叫。”如此做派，难怪林语堂称他为无可救药的乐天派。这样乐观从容的一个人，能有什么事、什么人会让他扫兴，会让他认为是坏事、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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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东坡名号的来历，不免让人觉得好玩好笑，竟然源自他被贬黄州时耕作的一片田地，因为位于城东，所以称为“东坡”，他也自号“东坡居士”。在这里，苏东坡曾写下这首词：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据传，写完这首词的第二天就有谣传，说苏东坡已连夜坐船逃走，黄州太守大惊，因为他有监督苏轼不得离开的职责。结果，慌慌张张地找到苏东坡家里，却发现他在呼呼大睡。
二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是一代枭雄曹操的千古名言。到了苏东坡这里却是：宁教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这在他对待政敌的态度上，尤其让人肃然起敬。王安石、司马光两党因为变法斗得你死我活，“一肚子不合时宜”的苏东坡两边都不站，执著地坚持自己的立场，所以两边都视他为敌，排挤打压他，将他贬谪，远离京城。但苏东坡与他们依然保持了很好的私交。司马光死后，苏东坡给他写了《司马温公行状》和墓葬的神道碑，历数其高风亮节和忠信爱民。王安石失势下台后，苏东坡路过金陵特意去看望了这位穷困潦倒的前宰相，与这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了的孤独老人谈诗论佛。
苏东坡晚年的一贬再贬、越贬越远，可以说是他曾经的好友、后屡屡迫害他的章惇一手导演。据说，章惇之所以把苏东坡再贬的地点选择在蛮荒之地的儋州，竟是他丧心病狂地认为这地名和苏东坡字“子瞻”有谐音。然而，当章惇被贬谪雷州的时候，已经遇赦回返中原的苏东坡却给与自己以及章惇都有点亲戚关系的人写信，嘱咐对章惇的老母亲予以安慰。他还拖着沉重的病体给章惇的儿子回信宽慰他，让他打消担心被报复打击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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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一生屡遭谗言陷害，多次被贬谪，甚至被流放到生死不由己的岭南之地。按说，对这些地地道道的小人和欲置其于死地而后快的“政敌”，他理应有恨意、有愤懑才是，但他却宅心仁厚，并没有埋下仇恨的种子，反倒心怀善念、慈悲为怀，以“天下无一不好人”的菩萨心肠来看待芸芸众生乃至视他为敌、排挤迫害他的人。
苏东坡能有如此乐观宽容、磊落光明的胸怀与气度，可能源于他的性情，更在于他的修为。他生在诗书之家，基因里或许就有乐观通达、宽厚仁爱的密码。而在成长的岁月里，年少时有博学多才的父亲苏洵教导，长期在儒、释、道文化中耳濡目染，后来又经历坎坷起伏、命运多舛，对世事人心付诸品味、感悟之后，他的身上、他的心中便渐渐闪耀出了乐观、宽容、仁爱、慈悲的光芒。
苏东坡如此乐观宽厚，难免给人“老好人主义”的错觉，实际上当然不是这样。首先，从他对王安石、司马光两党变法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他非但不是老好人主义，而且还“轴”得很，两边都不站，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结果把两边都得罪了，两边不讨好，这能称得上哪门子的老好人？
苏东坡说自己眼前见天下无一不好人，当然不是“敌我友不分”，对好人、坏人傻傻拎不清。1074年（熙宁七年）秋天，苏东坡被判到山东密州作知州，到任之后发现当地土匪猖獗，决心予以铲除。他跟猎户请教询问土匪藏身之处以及围捕方法，悄悄做好了抓捕土匪的准备工作。1075年冬季，苏东坡认为时机已到，就带领衙役、民兵、猎户，以打猎之名进山围捕了土匪。围捕成功之后，苏东坡诗兴大发，写下了这首豪迈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对东坡先生的诗词文章高山仰止，难以企及；而对他乐观通达、宽容仁厚却可以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不妨读着他的诗文，循着他的足迹，用一生的光阴去品味，去探访，去希冀，去做一个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明天，该是更好的一个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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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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