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碰撞   民声的回鸣
有品格  有良知  有深度  有温度
 《海的尽头是草原》剧照
草原冥想
文/子秋
现代生活风卷残云般从文化意识和生活方式,侵润到社会方方面面的时候,青藏高原深处的人家生活依然简简单单。
大家住的都是平矮的房屋,简陋的生活连厕所这个必备的设施也省略了。房前屋后旮旯墙角就是居民的露天厕所。时间长了,这些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是男女老少留下的一坨坨排泄物。
到了黑麻麻的夜晚去方便,男人们有时会不期而遇,互相咳嗽一下就明白了彼此间姓甚名谁,然后脱了裤子蹲在地上互相让烟。点着烟后一边出恭,一边打着手势,以肢体语言配合寒暄时的交流表达。
他们从单位人事开始扯到八卦桃色新闻。慢慢的,又从国家领导人说到世界局势。阴暗的房前屋后,一时间变成两人的袖珍文化沙龙。
随着一阵「嗯嗯」的憋气使劲声音,不同声调音阶的屁声以及排便产生的杂音,也「劈里啪啦」插入这个星光熠熠的夜色中。夜晚的宁静被打破了,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狗吠声。
大概狗儿们吃肉啃骨头的美梦被人的屁声吵醒了,它们用有气无力的「汪汪」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如果出恭的时候不想说话,两人就蹲成一排,一起抬头仰望星空。对于生存于寂寥环境的人来说,在朦胧夜晚用眼睛张望星空,用大脑思索力洞穿宇宙,是在排泄中清洗心智的一种绝好消遣方法。
草原星空的银河可不是徒有虚名,它们气势磅礴,如无极庞大的河流,从一个方向朝着另一个方向倾泻而去,闪烁的繁星铺满整个宇宙。
这里的草原因为海拔高而空气稀薄,银河会显得和地面很近很近,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天上的星星。如果夏天的夜晚在草地上望星空,极易让人感到整个宇宙会朝向自己的身心覆盖下来,以至于压迫得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了。
出恭的人被银河星际的豪横排场所震撼,觉得「自我」在这浩瀚宇宙压迫中不断萎缩,直至萎缩成一粒沙尘般的存在。
在他们呆呆地望着星空的当口儿,大脑里冒出宇宙天体物理学家「宇宙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称的」这一假设命题。
时间久了就会产生一种幻觉,似乎在遥远的星际,和自己对称的另一半,也在宇宙某个时空一边拉屎放屁,一边通过「宇宙虫洞」朝着这边张望,在冥思中做着在不同时空穿越的梦。
 《海的尽头是草原》剧照
望着望着,微风就不知从什么方向吹过来了,轻轻拂着白硕的光屁股,并扬起一阵夹杂着破塑胶袋破纸片的尘土。这阵突然而起的风又把自己拉回现实中的苍茫原野。
出恭的人有些蹲不住了想收档,怕那些肮脏的沾有别人大便的纸片以及污秽的塑胶垃圾,吹到自己身上脸上。他们手脚忙乱地开始清理战场,黑暗中顿时响起擦屁股的悉悉簌簌声响。
完事后就像下了蛋的母鸡一样,摇摇晃晃站起来,哆哆嗦嗦中似有一种意犹未尽的快意。仿佛俯冲的飞机丢了炸弹后,心中升起的满怀胜利喜悦的快意。
两个人各自扔下一座「小金塔」提裤子走人,轻松中感到身体质量也减轻了不少。如果有时不经意时回头望望自己热气腾腾的「作品」,觉得自己的躯体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并活着,在吃喝拉撒中又完成了一次食物的代谢周期。
想想一天的失意烦恼和惆怅郁闷,有如排大便一样,在哼哼唧唧中被扔到了屁股底下,肚里的秽气也在放屁中排得干干净净。
人虽然个个都有自以为傲的独立自我意识,但在潜意识中总是无法摆脱源于自然、最后灰飞烟灭归于自然的无奈惆怅。在自己一生的生存经验中,把「我」以外的一切自然,都和自身的精神体验联系在一起。
如天气阴暗时,自己莫名其妙地感到惆怅;风和日丽的上午,又觉得无限蓬勃的生命力,从自己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排泄自然也不例外,屁的酝酿产生以致最后肆无忌惮从肛门冲出来,除了引起一系列生理的恣意快活,还会让主体意识产生精神感应。情绪也泛起阵阵涟漪,心中升腾起追溯万物本源的豁然思绪。
 《海的尽头是草原》剧照
在黑暗的墙根旮旯方便放屁,和繁星似锦的天空表面上毫无相干,只是以各自的方式存在着。但在主观上却辉映出一副草原夜晚生命,和大自然交融的俗世景观。
当望着星空做漫无目标的冥想时,心中别有一番惬意。人的胸怀因此也海阔天空一般碧波荡漾,好像变得有些哲学起来了。
英国哲学家大卫•休谟(David Hume)却对这类问题另有看法,他认为因果推理本身依赖的是想象,是非理性的因素,所谓的因果不过是一个心理过程而已。
即每一件具体的事实都是孤立存在于世的,它们之间并不存在各种各样的因果关系,所谓的因果不过是人主观判断而已。照着他的说法,人在拉屎的时候和宇宙星空存在某种感应想法,纯粹是一种主观上的自作多情。
但我还是想说:那些主观之外的东西才是人的「意义上」依存的一切。没有了他们,生命大概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生活中主客体就是这样的关系:从外界吃进的什么感觉,自己拉出的就是什么情绪,自然,也就会放出相应味道的「哲学屁」了。
话又说回有关草原出恭的轶事。孤男寡女在荒芜人烟的草原相遇,自古以来就是引发人们想像的诱人场景,如何见面以及见了面会发生什么,似乎成了情恋以及生命繁衍的头等大事。
 《海的尽头是草原》剧照
但毫无情感瓜葛的男女,在草原黑夜的房屋后因大小便相遇,则不太有什么感情哲学或是幽默的意义,一般会变成这样的俗世场景:先来者使劲咳嗽发出警号,后来者觉得不对劲立马逃之夭夭。
作为天天见面的邻居和同事,在沮丧羞愧过后,不论谁见了对方的白白的屁股,或是无意间听到了对方在排泄时的放屁声,第二天见了面都会红着脸不好意思打招呼。
这种事时常发生,且没有什么好的避免方法,便就成了一种人人有份的尴尬经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成自然,变成无奈的、超越羞耻的潜规则了。
大家在大草原的星光下出恭,会不会心生惧念呢?其实这倒大可不必担心。人在孤寂原野显现的屁股会格外惨白,如同荒郊野外匍匐在地上大号的僵尸脸庞一般。虽然看不到獠牙,但吊着一柱排泄物的样子,足以让草原孤狼和狐狗之类的野兽却步。
老人们说在动物的眼里,人光秃秃无毛的脸谱最为可怕,更何况是一大团缺耳少眼如发面一样的大屁股呢!
中国西北民间传说中,有一种恶鬼叫「排垒」。在黑夜看到她的背影时,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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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男人在草原上走夜路时,遇到她的背影后,就会不由自主尾随着她。但她会走着走着突然转过身来和尾随她的人打照面。
当男人看到了恶鬼绿眼血舌的面相,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当屁滚尿流爬回家后就会得「恐鬼病」。但恶鬼不会因此而甘休,还会隔三差五来到家里,对这个倒霉蛋「嘘寒问暖」。撞鬼的人被惊吓几次后,结局就一定是一命呜呼的了。
但老人们说,如果你不幸和她打照面的时候,立即脱下裤子用屁股对着「排垒」放个响屁,她立刻就会逃之夭夭,而且你再也不用担心它来骚扰你了。大概是人的屁股放屁时,所产生的声色具厉的丑陋模样,连恶鬼都自愧弗如。
虽然我们每个人都很怕鬼,但传说归传说,我们总是碰不到鬼。不是说这个世界没鬼,很大原因可能是鬼反而更害怕碰到人。
鬼会怕自己运气不济,一不小心就涉足到这个臭气熏天的人世间。就算是来了,也不敢轻易现身和人打照面。鬼怕人总是多过人怕鬼,在这个由人一手包办经营、无所不能的世界,谁还敢和放屁于无形的人分庭抗礼呢!
作者简介
子秋,香港作家,实名赵世强。曾于香港《东方日报》社任时事评论主笔,后任香港综合杂志《华商界》总编,现已退休赋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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