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宁子
当不稳定的情绪在脑子里来回冲撞时,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抛弃你的时候,你发现了情绪的失控,但这种失控任凭你怎样约束,都无法得到缓解;当你励志成全所有,滔滔不绝向他人阐述你已经着手描绘且即将大展拳脚的时候,你却没有注意到一只黑手已经伸向了你……。
不错,它就是让包括我在内的无数患者穿梭在悲喜交中,却始终不得拜摆脱的“情绪公敌”——双相情感障碍。
我2019年10月底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期间因为情绪“过山车”式的翻转波动,2020年5月被转诊为双相情感障碍,被告知必须开始漫长却不知尽头的治疗。
“我们都是极有天赋的人,不然上天是不会赋予你抑郁或躁狂的资格的”。
在芸芸众生中,我不属于边缘化特殊化的人群,只是得了一场“精神感冒”,稍显遗憾的是,没有人能够准确告知我这场感冒最终治愈的时间和可能性,或许永远不会治愈。
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我不能像那些在外科、骨科就诊的人一样,得个可以开刀手术的病,起码我知道,大概在什么时候我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和工作;在情绪到谷底时,我甚至觉得还不如得的是晚期癌症,不会再受折磨太久了。
总之,我总是浸泡在情绪的漩涡中胡思乱想,不能自拔。我想控制局面,特别是想拥有正常的情绪表达,却无可奈何。发病时可能无暇顾及别人的爱,却依然懂得尊重别人。但是心中的疑惑大多却无法得到有效回应,为此让我感到沮丧。
一 对于情绪变化的困惑
对单相抑郁的患者来说,辨别自己是属于发作状态还是正常状态,相对要简单一些,能够比较容易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这种变化无论从波动程度、持续时间,还是思维认识、个体行为等方面,都与正常的情绪波动有着非常显著的区别。
但双相患者却困难得多,尤其是性格本来就外向的患者,当躁狂发作时,很容易一位自己真的“心情特别好。
我经常把躁郁发作呈现出的典型“三高”(情绪高涨、思维活跃、活动增加)错误的判断为“我正处于快速恢复阶段”,那种“居高临下”“无所不能”“自信满满”“天地任我游”的状态,感觉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制高点,想当然的认为这些本就应该是个性使然和实力展现,从而放弃了对自身情绪波动的细致观察和正确对待。
当然,躁狂并不一定就是一个绝对美好的空间,在很多时候,我很可能仍然同时经历着抑郁状态,焦虑和愤怒也会伴随其中。以上这些让我陷入了无尽的困惑,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二 对躯体症状的困惑
双相情感障碍病发时,除了情绪过山车,也会伴各种正常时难以想象的的躯体症状,尤其是在转相的时候,各种不同的感觉纷至沓来,难以用语言形容。另一方面,药物副作用也会引发躯体症状,而且很多表现行为,与疾病本身所造成的症状非常相似,比如睡眠需求增多、躯体震颤、移动步伐不稳……
与情绪上的变化一样,无论是疾病还是药物引发的躯体症状,它们究竟是一般的身体不适,休息一下就好,还是要去就诊,在这个问题上我时常束手无策。即便去就医,我也担心无法对医生说清。我在和医生描述自己症状时,我会把自己的感受与确诊前的状态进行对比选择,并把我认为异常的情况跟医生说,但我的感受是否准确,我心里也没有准。
三 关于药物治疗的困惑
药物治疗是国内外各大医疗机构治疗双相情感障碍最普遍的方式之一。对于患者来说,也是一种比较“省事”的疗法,吃就行了,不用管别的。
可是,药物时常有有副作用,有些会影响我的思维能力和社会认知(可逆或者不可逆的),是我所难以接受的。
而且,双相情感障碍药物治疗的见效期相对较长,在缺乏非专业医生的观察情况下,我本身很难发现短期内发生的变化,即便有时确实有所改变,但也很容易别当做是疾病间隙的美好时光,这就极易让我产生心理误解,怀疑是不是药物治疗根本就没有用。
同时,我在参考学习有关资料的过程中,结合日常用药的实践,发现无论是抑郁症还是双相情感障碍,治疗所用药物的治疗机理存在一定程度的矛盾,绝大多数或者所有精神类疾病治疗都采取的是联合用药的方式,但是这些药物用法用量、服药方法、不良反应所产生效果往往相互冲突,比如丙戊酸钠缓释片主要针对双相情感障碍的躁狂症状发作,但是联合使用的劳拉西泮又会加重抑郁症状和自杀风险。
再比如,碳酸锂的治疗窗口十分窄,治疗量和中毒量相当,血锂浓度大于1.48mmol/L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重度症状,如用量控制不佳或者患者出于自纠目的大量服用,可以直接导致死亡。
因此,不管是见效时间,还是药物互相作用,我始终对药物治疗的真实效果还是保持很大疑虑,治疗“碰运气”的心理也就自然存在,我想这也是正常的。
四 对于人生信心的困惑
即便我竭尽全力进行情绪管理,并维持良好的工作和社交能力,却依然不足以重新树立人生信心。暂且不谈我未来能否彻底停止自残,甚至其他手段。光是“我还能干什么?或者我还能不能干点什么?”这样的疑问就足以让我再次陷入情绪困境,之后会怎样,真的难以想象。似乎这是一个无法走出的死胡同。
我看过很多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或在正常期、或在躁狂期写下的自述文章,在自身经历详细患病经历的描述背后,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对重新树立人生信心的困惑:觉得自己没有用,那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走出来没,现在生病后对自己的标准放低了很多,倒是比以前活的轻松。
但是,还会心有不甘吧,怕自己就一直无用下去。
“我只想知道,在不住院不吃药的情况下,我怎么才可以快乐的或者说不痛苦的活着,而且可以保持正常的生活,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工作。”
……
或许他们和我一样,都十分清楚的知晓,双相极有可能伴随我们一生,最多也就是间接性地留给我们缓解的空间,而这仅有的空间,除了需要能够进行很好的情绪管理外,还必须牢牢依靠精神类药物的维持。
五 对如何融入社会的困惑
患病两年间,我在整体的性格难有大改变的情况下,开始在过去的经历中,寻找自己的优点,寻找可以鼓励自己继续前进的支点,并且时常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温柔的人,一个和善的人”,开始试着降低说话的语速和语调,有时甚至暗声低语,以减少情绪的波动,确保自己尽量在宽松的情绪空间中重新融入社会。
现实还是残酷地告诉我,我自认为完全做好准备,回归社会,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只要面对稍微在复杂的环境,我的意志力瞬间就被击垮。特别是在面临学习能力降低、记忆能力减弱等,在面临那些我曾经以此为傲的优势水平仿佛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的时候,那种恐慌,让我在潜意识中认为“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由此我对整个社会产生了极大的抗拒感,即便我知道这是错误的,却始终会萦绕着我。
作为全国几百万名双相情感障碍的患者之一,一位曾经有过,将来某个时段仍然可能会采取自杀方式解脱痛苦的患者,我不奢求身边人对这种疾病是否了解,只是希望更多人能够尊重患者本人的真实的内心世界和意愿,并对这种意愿作出积极的回应,辅助患者走向春暖花开!
近来身体不适,思维混乱,文中或有词不达意、胡言乱语之处,还请各位读者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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