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声称乌克兰的“生物武器”实验室是个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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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俄国国防部大肆炒作，声称在乌克兰陷落地区缴获了美乌合作的“生物实验室”，并且发现了大量病原包括“鼠疫、炭疽、土拉菌病、霍乱和其它”，有理由怀疑美国出资乌克兰出力在研究生物武器。

对此美国的回应是，这些乌克兰生物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完全符合日内瓦公约关于禁止生物和化学武器的规定，研究的内容主要是公共卫生和生物防范（也就是对生化武器攻击的防御），这些都不在日内瓦公约的禁止范围之内。

从常理判断这应该是俄军在战事不顺的局面下的舆论战和信息战，因为美国是一个超级大国，它和北约加起来，在核武器，常规武器，经济武器，信息国力，和舆论话语权方面占据了明显甚至是绝对的优势，完全没有必要去搞什么吃力不讨好而且不一定有效的生物武器。

就拿这次战争来说，北约并未直接参战，仅仅是他们给乌克兰提供的标枪单兵反坦克导弹javelin，和毒刺单兵地对空导弹这两项，就给俄国的装甲部队和低飞空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开战以来，各种经济制裁，包括把俄国开除出SWIFT的国际金融结算系统，都显示了西方在经济金融领域的绝对话语权；在信息数字主权方面，所有俄国的舆论宣传机器如RT，卫星通讯社一夜之间被踢出了脸书，推特和油管，挺俄的粉丝大V们纷纷在这些社媒上被封销号；连俄国国内的苹果支付都在分秒间失灵了，引发莫斯科地铁一度陷入拥堵和瘫痪，害得俄国人嚷着要转成中国银联付款。

由此可见，在军事，政治和舆论上拥有如此压倒性优势的美国和北约，完全用不着在生物武器上动心眼子。

另外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是在乌克兰的实验室中发现了“蝙蝠冠状病毒”，一下子就把新冠这个老热门话题和俄乌之战这个新热门话题给联系到一块了。可是，新冠作为生物武器是一个完全不合格的候选。稍微研究一下就知道，作为一个成功的生物武器必须具备一下三个条件：1）能够快速瘫痪对方战力；2）可以制成以气溶胶形式传播的剂型（便于使用炮弹导弹定点投放）；3）不能有强烈的人传人能力（防止反噬自己）。

而新冠病毒这三个条件都不符合：1）新冠对年轻人的重症率不高，大部分是无症状携带者，起不到迅速瓦解军队战斗力的作用；2）本身就是空气传播，无法通过制剂型而控制排放传播能力；3）强烈的人传人能力。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和新冠类似的毒株用于生物战的话，敌人未必能消灭多少，自己的国家说不定被反噬，遭到疫情的淹没。

美国对生物化学武器的态度，以1975年福特总统正式签署禁止生物化学武器的《日内瓦公约》为分水点。在这个划时代的事件之后，美国销毁了研发中和库存的细菌武器，这都是写在专业的教科书中查有实据的，其中有一种叫做布鲁氏杆菌，通过它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它了解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生物武器。

这种毒株在1954年投入实战列装，它能够引发一种叫做马耳他热的全身炎症，可以快速消减对方部队的战力。更重要的是，这种人兽共传的细菌很少有人传人的现象，所以杀伤的规模和范围都可防可控，而且可以通过气溶胶传播，是理想的细菌武器。

另一种曾经的美军武库中的生物利器是诱发小麦锈病的真菌孢子，这是给以小麦为农业基础的前苏联度身定制的。它并不引发任何人类的疾病，所以这个战略的目的不是打击对方军队的战斗力，而是以威胁对手国民经济基础为主要目的。要知道前苏联在世界小麦市场上是一个什么地位，看看俄乌开战之后的国际小麦价格走向就知道了：涨价40%。

从这两个例子也可以看到，在1975年之前，美国在生物武器上的记录并无可挑剔，比如，禁止生物化学武器的《日内瓦公约》是1925年问世的，美国是起草国之一。但是，美国传统上有一种“美国第一”的傲慢思路，意思就是只要我们自己做正确的事就好了，不大愿意用国际条约来限制自己的行为。所以，当这个《日内瓦公约》到达了美国国会时，在军工集团和美国化学学会的游说下，国会拒绝核准《日内瓦公约》，所以美军方才有机会研发了马耳他热和小麦锈病这样的生物武器，直到半个世纪之后，福特总统才核准了这个条约，销毁了这些东西。

相比之下，中国虽然不是起草国，但是在1929年就签署了该条约，后来又于1952年再次签字同意。从某种意义上，弱国总是愿意签署这样的国际条约，以作为对强者的制约，而象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就未必愿意束缚自己的手脚。

另外一个污点是，在二战日本投降后，美军接管了细菌731部队的全套资料。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俄罗斯指控美乌研发生物武器的舆论战，在西方以外的世界是相当有影响力的。

但是在冷战期间和美国分庭抗礼的苏联，他们就有良好的记录吗？远非如此。和美国拥有小麦锈病这样针对苏联的大杀器一样，苏联也有针对敌人的全套利器，一个代表就是炭疽杆菌。这个东西是用于生物战的首选，首先毒性强，在没有治疗的条件下死亡率超过一半，而且绝对缺乏人传人的能力，其孢子引入炸弹后，在起爆后可以形成气溶胶，是强大的传播媒介。

悲惨的是，在二战后发生了两次影响最大的炭疽杆菌泄露事件，都是发生在生物武器研发实力最强的国家，一次在苏联，另一次在美国。1979年，苏联中部的大城市叶卡捷琳娜堡发生炭疽病流行，死亡在60人到100人之间，官方最初的说法是肉联厂污染所致，直到苏联解体后，独立调查组入驻，档案曝光，才发现这次的疫情极有可能是该市的生物武器炭疽杆菌库存发生了泄露，被西伯利亚寒冷的北风吹到了居民区，才引发了疫情。

第二次就是广为人知的9/11事件之后的炭疽病邮件事件。起因是马里兰德堡实验室的一个科学家发神经，把炭疽混在粉末里，放入邮件上到处寄，虽然没死多少人，但是引发了社会广泛的恐惧心理。

必须明确的一点是，《日内瓦公约》只是规定了各国不能研发和使用进攻性的生物武器，但没有说不能研究生物武器的伤害机理，进而找出防御的手段。而要研究防御的手段，就不可能没有病原作为实验材料。所以俄国声称的在乌克兰实验室中找到了多少病原，如果是真的，也并不是美乌违反日内瓦公约的证据。世卫组织最近敦促乌克兰尽快把实验室内储存的病原销毁，以防止在战火中泄露。

美国，或者是任何一个大国，拥有有针对生物武器的防御性研究项目毫不奇怪，这都是在公开的材料里可以很容易推测出来的。

比如，当怀疑武汉病毒所泄露为新冠成因的阴谋论最盛行的时候，一个抓人眼球的情节是解放军参与了对新冠病毒分子操作的实验。对这个说法，美国国务院负责国际安全和武器不扩散条约的次国务卿Chris Ford说，中国军方即使参与病毒研究也并不代表有何问题，因为美军方搞这个已经很多年了。

另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是美国有一个《国家战略储备法》，目的是在平示囤积足够的应急药物和个人防护用具，以便在流行病爆发或者国家遭到生物战攻击的时候有所准备。有意思的是，这个法在1998年通过的时候，其直接起因居然是当时的总统克林顿碰巧读了一本玄幻小说《眼镜蛇事件》，说的是恐怖分子在纽约市中心释放了一种神秘的病毒，由此引发了全国的紧急状态。然后，《国家战略储备法》就有了，那么，国家防止突发病毒入侵的研究项目会不会上马呢？自己去想。

去年，前FDA的局长Scott Gottlieb在接受全国采访的时候，谈到了病毒研究中的数据和信息公开问题。但是他居然和要求公开透明的社会呼声唱了反调，不赞成把研究相关的病毒序列象其他生物信息学数据一样，公开在网上，任凭公众浏览，理由是基地组织或者伊斯兰国组织可能下载了去用。由此可见，美国高层各个部门对于病原入侵甚至生物武器袭击的危险是门清，必然会有相关项目的跟进。

乌克兰作为前苏联最重要的加盟共和国之一，继承了大量和军事相关的生物实验室，而美国利用这个同盟关系，给以资助，进行相关的生物防御性的研究，哪怕是高度保密性的项目，完全在意料之中，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图片来自网络）

参考资料：

https://noahpinion.substack.com/p/the-ukraine-war-and-the-price-of?s=r

https://www.vanityfair.com/news/2021/06/the-lab-leak-theory-inside-the-fight-to-uncover-covid-19s-origins

https://cissm.umd.edu/sites/default/files/2019-07/leitenberg_biological_weapons_korea.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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