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班人不接班，谁接？

一周前，新加坡副总理兼财政部长王瑞杰宣布，不再担任“第四代领导团队的领袖”。这在新加坡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现任总理李显龙，原本打算把他父亲李光耀创立50多年的南洋小岛国，交给这位“4G”之首，没想到接班人突然说：我不接班了！

与中国一样，新加坡也素来重视“干部梯队”的培养，且讲究“顺利过渡”。“新一代领导集体”往往有多年行政经验，先通过执政党内部推选、当党的领导人，然后再当国家领导人。

这里涉及一个新加坡特色的概念——“同侪之首”。这首先突出“第四代”是一个“领导集体”，其他人都是现任部长，由他们推选出一个人来当领导（而不是由上一代指定）。第二代推举吴作栋、第三代推举李显龙作为“同侪之首”，而他们也都顺利接班，这是新加坡特色的代际过渡模式。

1990年，新加坡第二代领导人吴作栋（右）接任总理。后为李光耀和时任内阁。

其次，“接班人”不像王室的储君、太子，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职位，王在人民行动党中担任第一副秘书长（即第一副书记，李显龙是党的秘书长，相当于zong书记），党职比其他人高一点，“同侪之首”的地位才彰显出来。

王瑞杰（左）宣布“不接班”，李显龙（右）答应留任

王不接班的理由是自己年龄较大，“跑道太短”，而且2016年曾经中风，认为自己不适宜领导新加坡“迈入下一个建国阶段”。

变与不变

一周后，新加坡内阁将进行改组，王瑞杰将不再担任财政部长。而且李显龙说，由于王辞去“同侪之首”，今后如果他自己因出访或疾病等其他原因要暂停履职时，将不再由王瑞杰代行总理职务，而由国务资政张志贤任代总理。

但王瑞杰将继续担任副总理，党内职务也将保持不变。且根据第四代领导团队的声明，“我们很高兴王瑞杰副总理仍然是我们团队的一员……我们也希望他能继续给予建议和做出贡献”。

王瑞杰接种新冠疫苗

声明还说，现在主要任务是抗击新冠（新加坡叫“冠病”）疫情，所以“第四代领导团队将需要更多时间从同侪中推选另一位领导者。因此，我们恳请李显龙总理留任，直到团队选出新的继任者并准备接任为止”。生于1952年的李显龙原本打算在明年70岁的时候交班，现在他已经同意留任。

几个老“热门”

时光倒回2018年，即王瑞杰被推选为“同侪之首”之前。当时的热门人选有好几个，现在也还是这些人。

陈振声（左上）、王乙康（右上）、李智陞（左下）、黄循财（右下）

讲硬件，个个都符合。大能处理内政外交，小能打选战、下基层。学历、年龄、家庭背景乃至身高相貌都是加分项。毕竟选的是新加坡下一代领导人，要在大位做上十几年。

不需要明说的是：必须是华裔。所以，国务资政尚达曼（Tharman Shanmugaratnam）就不在考虑之列。现任外交部长维文（Vivian Balakrishnan）是华裔与印裔混血，他也在第四代团队里，但并不是领导者。

维文（左）与王乙康（右）接待访新的金正恩

能否搞好与大国（其实也就是中美）和邻国的关系，也是一项指标。不过，热门人选中，每一个都符合这一条。

新加坡“第四代”足迹遍及北京、重庆、天津、深圳等地

新领袖“需时”选出说明什么？

在第四代领导人还没选出之时，陈振声曾经是王瑞杰最有力的竞争者，现在是他的副手（陈是人民行动党第二副秘书长）。有新加坡学者认为，如果说要快速选出新接班人的话，选陈振声是最直接的，但是第四代领导团队说“需要更多时间”，那莫非意味着新领袖是匹“黑马”？

于是就有人点名团队中最年轻的44岁李智陞，因为他“跑道最长”。不过他资历最浅，比起十几年经验的前任来说相差太远，在新加坡的政治文化中未必可接受。

李智陞常因肤色较黑被误会不是华裔

毕竟事涉代际交接，如能尽快推选接班人，有助于第四代团队巩固民望，也是在向国际社会（以及投资者）展示，新加坡“阵脚没乱”。这样一来，“需要更多时间”就可大可小，为了“求稳”可以理解，但拖太久则会有反效果。

新的“真命天子”会是谁？第一，最快出现的线索，将是内阁改组后产生的新财政部长。新加坡政治架构中，财政部相当于中国的财政部+国资委+发改委的部分职能，权力远超其他部门，李显龙就担任过财政部长。

现在的三大热门各有优势：陈振声在贸工部长任上做了3年，由他出任也在情理之中；黄循财身兼财政部第二部长，王乙康当过新加坡金管局（相当于央行）董事会成员，但黄、王刚接任教育部长和交通部长不久，如果马上调走的话影响不佳。

王瑞杰（左）与陈振声（右）

第二，人民行动党今年11月将会换届，党的高层如何变动，也是重要观察指标；第三，是疫情如何发展，黄循财是新加坡政府抗疫跨部门工作小组组长，经常出席记者会，曝光率极高，民望也系于此。

最后，也是中国瓜众最方便观察的一项，看近期谁在对华交往。王瑞杰现在是中新双边合作联合委员会新方主席，这是副总理级别的交往渠道，但既然王已成“空壳”副总理，新方主席也很可能由新的接班人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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