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基础教育：那些真假传言

去年暑假回国聚会，高中好朋友跟我说，她女儿看满天飞的文章说美国学生无比的轻松，快乐教育作业少压力小，问我是不是真的。无论真假，能不能找个机会把实情尽量不偏不倚的描述一下，让她女儿看看。

所以，这篇是我给她交的作业。

基于自己之前的教育学经历，结合自己跟美国教育学本科生和在职教育硕士的老师打交道的所见所闻，去各种公立私立幼儿园小学做教学实验的经历，以及从一个妈妈的角度经历的公立学校，咱来尽量客观的分析那些关于美国教育的真假传言。

既不广告出国留学代理，也不营销育儿焦虑，纯属就事论事。

美国教育需求的“多元化”

说到美国教育，必须得强调个前提，就是多元化。

这里的多元化，指的不是教学方法的多元化，而是从家庭和家长对教育的期待值和重视程度来说。

有从幼儿园开始就准备智商测试考贵族幼儿园，花大钱各种私校私教励志要把子女送进常春藤的推妈（特别是东岸）。也有迫于亚裔人数多，竞争激烈，不得不把娃推成三头六臂文武双全的加州妈妈。

也不缺觉得上大学花费高，不如踏踏实实学门手艺也能小康的蓝领家长。更有完全放养，别说工作考学，连小孩最基本的衣暖食饱都不管的。（而且还不是极少数）。

有小朋友从小被家长带着十几岁就玩投资创业的，有跟着教授妈妈爸爸高中就泡实验室发文章的。也有高中生上不上课家长都不管的，最后退学当小混混的（也不是少数）。

那些都是钟形数据曲线的两个极端，关于他们，更适合写小说故事，不在咱们这篇的讨论范围之内。咱们这里讨论的美国教育，是中间那60%-80%的普通孩子的教育：家长希望孩子能发挥潜力，关注小朋友的成长，希望娃能发挥自己所长，大学毕业，自力更生，理解孩子向上发展的潜力不封顶，但也不是非藤校不上。

关于快乐教育

一提到美国学校，“快乐教育”估计是大家最熟悉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名词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年的教育学学习和扎根学校，我压根没听说过快乐教育这个概念。同在美国的妈妈们，是否一样?

话说美国的幼儿园，学前班（Kindergarten），和小学，都是有自己的教学大纲的。幼儿园要学习字母数字颜色，学前班要学习算术读书单词拼写，小学的大纲，阅读写作难以跟国内大纲对比，但是如果光看数学大纲（Common Core）的进度和内容，其实是跟国内数学教学大纲一样的（课本的进度哈，不是学而思，也不是奥数的进度）。

教学是否以“快乐”为目的不清楚，但是小学时期确实学科要求比国内的低很多，让围观群众觉得“快乐”的因素估计有以下几个：

1. 教学形式

大部分幼儿园的教室都有这么一大块空地儿，全班教学的时候小朋友都围坐在这里听，想怎么坐怎么坐，趴的趴躺的躺，不会要求每个人坐自己椅子上背着手听课。桌子椅子是有的，但是都是让小朋友做手工画画玩橡皮泥之类的用的。

这么做其实也不是简单的为了“快乐”，也不是怂恿小朋友不遵守纪律。只是因为每个小朋友确实喜欢的听讲姿势不一样，在年龄小自控能力有限的时候，抓大放小，没必要把纠结坐姿，只要听课效果好就行了。（关于每个小朋友的学习习惯的不同，详细介绍可以看这篇如何营造一个提升小朋友注意力的学习环境：学习方式杂谈一）

2. 教学进度

除了极少一部分以培养天才儿童为卖点的私立学校，大部分学校都按照大纲进度教学，5-6岁的时候开始阅读，基本拼写，和加减法这些基本的算术。而且这还是近十几年教育变化的原因，二十多年前，连最基本的阅读拼写和算术都是从一年级才开始的。

来看一下美国的Common Core数学大纲的一年级部分，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和位值为主。(这其实跟国内各版本的小学一年级教材里的数学大纲是同步的。)

这种不超前的原因是因为整个教育系统认为小朋友的理解能力跟生长发育的节奏有关，花两三倍的时间精力和压力去提前一两年学学科内容，占用过多的时间，提前学的优势从长远来看几乎没意义，还会影响学生对学习的态度和自觉性，对长远的学习无益。

而且根据教育成绩的国际数据对比，高年级（小学四年级及初高中）成绩远超美国的几个欧洲国家，他们正式的学科教学都是从7岁才开始的。所以美国教育界更多的是推迟学科教育的呼声，而不是提前大纲进度。

3. 低年级的学习重点

既然不赶进度，那么美国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都在学什么呢？

一本非常经典的书叫 “ All I Really Need to Know I learned in Kindergarten”. （我最需要学会的，都在学前班里学到了），里面是这样说的

这个应该是对美国幼儿园和学前班教育重点的概况了。养成好习惯：学会分享，公平相处，不打人，用完东西物归原处，自己清理自己留下的垃圾和脏乱，不要拿别人的东西，伤害别人之后要说对不起，饭前洗手，上完厕所冲水，学习工作娱乐平衡.......想想不是么？学会基本的生活和社会准则，受用一生。

4. 学校的作业量

美国教育协会建议，小学生的家庭作业量，应该不超过年级数*10分钟，也就是说一年级不超过10分钟，二年级不超过20分钟，三年级不超过30分钟。当然这只是建议，肯定有学校会超一点点，但是大部分公立学校是只少不多的。

这么一看，美国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的小朋友确实应该是挺快乐的。但是这种教学理念并不是为了快乐而快乐，只是把教学重点建立在对儿童心理和脑力发展的充分理解的基础上，做到在合适的时间学习合适的内容。

课外活动和补课

1. 补课

先回答最重要的问题：美国小朋友课外补课么？

答：补啊，而且补的不是少数。这是美国教育数据统计局的统计答案。

（数据来源：https://www.census.gov/hhes/socdemo/children/data/sipp/well2011/tables.html)

全国范围来说，有30%的小学生，28%的中学生课外会补课。其中黑人和墨西哥人补课的比例最小，亚裔学生课外补课的比例最大（小学45%，中学35%）。

大部分的补课形式都是一对一私教形式。有专门的补习社提供一对一的补课服务，也有在校老师提供寒暑假的补课，还有高中高年级学生提供对低年级学生的补课。（华人集中的地区除外，华人多的地方，也有类似国内的补习课，或者周末的中文学校额外教数学之类的）。

这还只是正式补课的比例，即使不补课的家庭（包括我们家），也有很大一部分会在学校作业以外另外自己追加练习。学生在家里由家长陪着多进行阅读和数学的练习，也是学校大力提倡的。

比如大壮的学校（1-3年级），就提供了13个数学，16个阅读的网上练习或者App (学校付费购买的服务，以供学生在家里练习）。连小美（学前班）的学校也提供了在家里背单词练阅读的App, 而且每做完一部分，还可以去学校领奖。

除了学校提供的网上资源，各出版社也有针对家庭使用的课后辅导和练习册，连Costco在每年秋季开学都会上架很多各种辅导书练习册，而且销量都很好。可见美国学生大多数也不是做完学校那一点点作业就彻底自由放飞的。

2. 其它课外活动

从刚才那个课外活动统计数据来看

参加课外活动的人不少，但补课绝不是唯一选择。各种体育活动（小学30%，中学40%）和club (兴趣小组，小学27%，中学30%)占的比例更大。

根据全美公立高中联盟的统计报告，以下是高中最受欢迎的十项运动（男/女）的校队数目和参加人数。

左边那一栏是

运动队的数量

，右边是当年的

参加的人数

。全国高中男生一共有一万八千五百多个蓝球队（高中生队员超过一百万人），近一万七千个田径队（六十多万队员），一万六千多个棒球队，一万五千多个越野长跑队，一万四千多个橄榄球队，而且这还只是最受欢迎的十项运动，除此之外还有几十项不在此列。

除了运动和补课，兴趣小组也是高中生课外活动的最常见项目。大概包括三类：

1）学科类：学校所教的学科，比如艺术，戏剧，电影，科学，数学，物理，文学，历史，写作等等。

2）兴趣爱好类：不是学校教的科目，比如象棋，电游，摄影，漫画，滑雪等等

3）社会公益慈善类：为社会项目，或者某些群体发声，筹款，组织活动等等。

这是关于美国中学生每天时间安排的统计数字

每天的学习时间平均6.8小时，主要包括的是在学校的上课时间。中学生周末的平均学习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多一点。

因为美国的大学录取，会综合参考学生的高中课程选择，学习成绩，考试分数，对自己感兴趣的活动热情，参与程度，和在此方面的成绩和影响（重深度而非广度），特长，申请信等等。所以高中生参加这些课外活动，既因为兴趣也会给自己的大学入学申请带来很大优势，从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允许和鼓励高中生找到自己的兴趣，并为之努力付出，也对以后的职业和人生发展有利无害。所以学校也大力鼓励学生参与各种活动。

师资以及学校对成绩的关注程度

从整个教育体制来说，美国小学低年级（K-3）老师最大的特点有二：

1）一个老师教全科（音乐体育除外），所以小朋友的数学真的就是语文老师教的。以我以前在校时期对教育学本科学生（未来的小学老师）的交流，他们中绝大多数都非常偏好阅读和写作，最不喜欢的就是数学。而教育本科学位，又只需要选修2-3门的跟数学教育有关的课程，所以大部分低年级的小学老师各科的教育水平和兴趣都很不平衡，绝大多数偏阅读和写作。

2）老师的工资由学历和教龄，教得特别好的，没奖金不加工资；教得烂的，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也会是端着铁饭碗稳稳当当地按教龄加工资。所以教得好不好，上不上心，完全靠老师自觉。

美国学校对老师没有考核和竞争制度，对于学校的教学质量，也只有每年学校参加各科统考的及格率。注意，对学校成绩的评分是根据及格率，而非平均分。所以很多学校的主要关注点是提高及格率。教育资金的分配，也是有很大一部分用于给落后小朋友提供额外的一对一教学补课计划，聘请额外的老师进行落后生小班辅导等等。

这两个师资的特点确实很大程度限制了基础教学的教学水平，特别是数学学科的深度。因为1-3年级的算术考试题，基本可以纯靠死记硬背和数手指头过关，所以在统考上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是因为四年级之后数学难度的加深，会让不少学生在四年级五年级的一年内断崖式地跟不上，理解不了（看这篇可以了解更多关于美国小学数学教学：中美教学体系大碰撞 | 低龄数学教育，我们能做些什么？）

小学高年级以及中学的老师，都是由专科的老师负责，所以教育质量（特别是高中的）会好很多。不过既然大学升学不光看成绩，对学校评估也不光看成绩。

学校的运动队，兴趣组的数量和影响力也对学校的评分起很大的作用，所以中小学的老师也很少有死抠学习成绩的。特别是近二十年，相比起对成绩优秀学生的肯定，学校更大张旗鼓地宣传和表彰运动成绩。连学校运动队教练的工资都远远高于普通老师的工资。（当然，这种对运动和体育成绩极度的重视，社会各界，家长，学者的态度褒贬不一，这里只是讲事实，咱先不讨论引申影响。）

这样看来，似乎美国中小学教育挺弱的啊。至少从国内传统教育，要出学科成绩的角度来说，美国这种基础教育太没竞争力了。确实，论基本学科的深度和广度，美国基础教育并不出彩。

但是有很多学校教育的内容，在咱们讨论中小学基础教育的时候，是经常被忽略了的。而这些内容，恰巧在美国中小学教育占着不可忽视的位置。

那么，美国学校的强项到底是什么？

容易被忽略的重点

1. 老师对小朋友的心理要求的注重

家长会一对一的形式

美国小学考试不全班公布成绩，不排名，每个人的成绩单严严实实地装信封里带回家。没有全校全班的家长会。家长会一开要两三天，都是一对一的，每个小朋友的家长跟老师有20分钟的时间交流，提前一个月网上预约好自己的时间段，然后准点去学校见老师。只谈自己家小朋友的情况。对于学生和家长来说，更需要关注的是自身的进步，而不是跟同班同学的对比。所以比较没压力。

学习成绩落后小朋友不受冷嘲热讽

虽然考试成绩不公开，但是平时上课，小朋友都知道谁懂得多学得好，加上落后的小朋友经常需要额外辅导（学校免费提供），要在上课期间被辅导老师叫到其他教室做小组或者一对一的教学，其他小朋友都看在眼里。但是老师不会因为谁没学好或者答错题而去批评或者嘲笑。

活动安排和班级工作分配人人均等

学前班和小学期间的班级年级的各种表演展览等等，老师不会特意给学习好的小朋友锦上添花，专门安排重要角色，也不会给成绩不好或者平时不遵守纪律的小朋友只安排边边角角的角色。甚至相反，会希望通过学习外的其它活动，让在学习中没有优势的学生有机会表现自己，增加自信心。

平时班里的各种“小帮手”之类的活（小朋友都喜欢做），也是全班轮值，保证每个人都不落下。小学期间没有任何学生领导之类的角色和选举，小朋友之间保证人人平等的关系。

2. 社会学科

之前在这篇文章美国小学的社会科学到底包括些啥？今天终于偷窥到了。里详细介绍过，美国中小学，阅读，写作，数学，社会科学为四大学科。其中的社会科学，从一年级开始就以循序渐进的模式向小朋友教授社会各方面发展相关的内容，包括政治经济人文的基本概念，政府的运作，法律的形成和执行，职业工作和收入，税收，各地各国的文化等等。学生从小通过对社会科学的学习，无论是从广度还是深度的角度来说，都有很多机会学习和理解社会和国家的运作。

3. 人文精神

这六个柱子的海报横幅

估计全美很多学校都有，而且展开相关活动。（这是个全国范围内的倡导活动）

美国小学虽然没有对小朋友的学科水平有统一要求，但是诚信，尊重，责任感，公平，有爱，公民这六个主题是要一个不落地认真教育的。大壮小美的学校，每个月集中关注其中一个主题，全校集会和班级活动都会围绕这个主题展开。

也会邀请镇上的残疾人服务组来学校解释残障人士的生活，平时会遇到的挑战，以及如何在生活和工作上尽量力所能及地融入社会。用试轮椅，蒙眼睛之类的小活动让小朋友从残障人士的角度体验一下会遇到的困难。

4. 社会参与感，领导力，责任感

学校会请众议员参议员等政界人士来讲解政治机构的运作，他们自己的职能范围。

会组织给儿童医院的小病号捐玩具，给无家可归的人冬天捐冬衣，介绍动物保护组织和各种医学慈善组织等等。

还会有student ambassador 组织（类似学生会），Student ambassador对于所有学生开放，每个班都有相当的男生女生名额，不需要竞争，只需报名，想参加的都有资格。如果报名人数超过组织人数，抽签觉得最后的参与者。通过这个学生会，学生参与学校活动的运作，讨论组织什么活动，如何改进学校等等。比如说，大壮他们他们今年讨论决定的几件事：

1）冬天很多地方都组织捐外套，但是其实袜子也对保暖很重要，所以学校组织一次捐袜子。

2）有新同学插班，以前是校长老师带着参观学校，现在改成由学生会同学带着参观，小朋友和小朋友之间更好交流，也更容易帮新同学交朋友融入学校。

3）情人节去老人院给老人家送贺卡（发动全校同学手工做的卡）+朱古力。

说实话这些事让我们大人想都不一定能想到，但是小朋友从他们的角度出发，去观察社会有什么需求，如何用自己的能力去尽一份力，这种意识从小培养，真的很重要。也是为高中慈善社团的建立打下基础。

5. 发展自己兴趣的机会

之前提到美国的高中有各种各样的clubs，无论是否跟学科有关，学生不仅可以参加，还可以向学校申请自己建立新的俱乐部。

整个社会都鼓励追寻自己的兴趣，然后把自己喜欢做的事做专做好。因为一个人能不能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坚持努力并且不断学习，做出成绩，对未来的成功与否有很好的预测性（参考关于GRIT的研究 GRIT, 培养小朋友的恒毅力: 为什么我们即使打酱油也要尽全力），所以在高中时期，学校就鼓励学生在博学的同时，更要会找到自己的兴趣和专长，并且为之努力。大学入学申请这方面的因素也会对录取起很关键的影响。

两面性和常见误区

看到这里大家估计会有点晕。所以中美的中小学教育相比较，到底美国有没有更好？

简单的回答就是：难说。要看注重点是什么了，学校提供学科的基础教育，肯定是中国的更扎实深入。但是人文教育，美国从小学就开始细水长流的渗入，这不是以后一天两天的补习班能补出来的。

不过说到美国学科基础教育不扎实，以下这两个论题是最常见的，咱也来讨论一下。

基础教育和诺贝尔奖

最常听到的一个问句就是，“你看美国小学中学也没逼那么紧，压力也不大，不是照样出一堆诺贝尔奖获得者？”

这个问题, 其实看看大家都知道的钟形曲线就很容易明白了。

得诺贝尔奖的在最右边那0.1%还要再往右，最多几十个点点。这些点点的成功，跟大学科研的氛围和水平有直接关系，跟大众的中小学基础教育真的没什么关系。

中小学基础教育影响最大的是高中毕业率和大学毕业率。美国高中毕业率平均为83%左右。

高中没毕业的(基本上就是成绩属于最下面的15%，家长对教育几乎不管的）可以做建筑工，木匠，餐饮业服务员，超市收银等等，这些人即使不理解分数乘法，百分比这些基本的小学数学概念，也能找到工作糊口。

高中毕业生大概有70%上大学（包括大专，两年制社区大学等等）。

但是上了大学不代表就能毕业。美国的大学毕业率比中国的低很多很多。四年制大学的四年毕业率为40%，再算上六年内毕业的总共不到60%

大学能不能毕业，大学的成绩，除了智商和学科能力之外，抗压能力和学习勤奋的程度也有极大的关系。美国大学毕业率近二十年呈下降趋势，大学生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从评价的25小时/星期，下降到12小时/星期。

所以从数据上来看，小时候作业少学科要求低，非但更诺贝尔奖没关系，而更多的是影响了大学时期的用功程度和毕业率。

2. 基础教育水平和经济科技发展成就

第二个常见问题，“你看美国基础教育那么轻松，可是经济和科技创新都是领头的。”

这里要注意两个差值。

一个是个时间差的问题。过去的二十年以及现在为经济和科技做贡献的那拨人，是在至少三十年前接受的基础教育。

而三十年前美国的基础教育跟最近二十年的区别挺大的。特别是小学的作业量和学习要求。二三十年前的小学作业量比现在还普遍的多，而且对基础知识的掌握要求更高（至少乘法表要背熟之类的），也更默认家长对孩子的管教和辅导。

而近二十年，因为移民家庭（特别是墨西哥移民）和其它经济文化处于弱势的家庭的大量增加，教育研究领鼓吹的大方向是为了减少不同家庭背景给小朋友教育带来的不平等，鼓励学校减少家庭对教育投入的要求，减少课后作业等等对家长投入有需求的活动。

所以不能看美国当下的基础教育，而直接联系到现在的经济技术发展。真要找关联的话，得追溯到三十年前的基础教育状况。

第二个差值是

接受基础教育的人群

和参与

高科技发展的人群

。

根据2015年人口调查结果，硅谷的STEM (科技，工程，数学）从业人员里，有至少57%是非美国出生的（也就是说这其中绝大部分也不是在美国接受的基础教育）。
2017年的西雅图时报报道，San Jose地区的信息技术从业人员，有71%是非美国出生。
即使在非技术行业集中区的纽约，也有超过40%的STEM工作人员为非美国出生。

这些科技从业人员很大一部分是拿H-1B工作签证在美国工作的，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上都不是在美国接受的基础教育。这是不是反而说明了美国基础教育和大学教育培养不出来足够的科技人才？

所以还是那句话，不能把美国基础教育的现状跟经济科技发展的状况作为因果关系联系起来。

教育与经济

美国基础教育的学习压力相对较小的另外一大原因来源于市场：

高中毕业生，即使不上大学，也有不少选择：警察，入伍（之后也可以有上大学的机会），厨师，机械操作人员，装修建筑，水管工木工，等等。而且这些工作，只要工作态度好认真干活不出错，也能保证不错的经济收入，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买奢侈品经常出国旅游，但是小康的安稳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再入学的机会多。虽然大部分的本科生都是高中毕业之后直接入学。但是无论任何年龄，只要决定想获得某个专业的学位，都会很多机会进行全职或者半职的大学学习，获取学位专业资格。更是有不少全职妈妈在孩子上小学之后，自己重返校园，在感兴趣的学科进修学习，取得学位之后重回职场。
严格保护知识产权，行行业业，无论什么教育背景的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创造力开发新产品。这里说的创新并不局限于高科技，有很多是普通行业或者生活中小物品，并不需要高学历高技术的背景，而是源于对自己行业的了解和用心观察，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