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雷锋曾在2018年发过两篇景观都市主义相关的文章,《景观都市主义的终结?不,这是景观的历史,也是景观的未来》是原GSD景观系主任查尔斯·瓦尔德海姆关于景观都市主义何以作为一个理论学科的论述;《后景观都市主义的景观未来:一个更精确的过程》则是安妮塔·贝里兹贝缇雅的继任讲座,在理论基础上,进一步深入讨论了作为方法论的景观都市主义。过去几年,重大自然灾害在全球范围内频频来袭,极端气候变成日常话题,本篇讲座试图从实践层面重新召唤景观都市主义。「知识反刍」邀请reMIX Studio的创始合伙人陈忱&Nicola Saladino撰写评论,他们曾接受AA景观都市主义的教育,如今扎根中国实践,文章在美国与中国、AA教育和实践、过去与当下的不同语境和维度之间进行对比,为我们呈现了一种跨文化、跨时间的理解视阈。
译者导读
很明显景观都市主义早已成为一门显学,暂且不论这一“主义”是否可以作为一个成熟且系统的理论而成立,它当年对整个景观与城市规划领域的颠覆是绝对的,这好像也是城市化过程中的一个必然趋势,我们已不能用过去的眼光将景观简单地理解为插入式绿化、或城市湖泊与公园了。后现代性的强势介入,使景观也被赋予了各种媒介性属性,例如“重建当代城市的媒介”“感性的媒介”或“现象学的媒介”等等,它也经历着一系列混杂着建筑学、规划学、生态学等技术性的重塑。而它的2.0版本:生态都市主义(ecological urbanism)正逐渐成为一些高校的景观或城市设计专业的主要指导思想。
作为景观都市大本营的AA景观都市系的现任系主任阿尔弗雷多·拉米雷斯(Alfredo Ramirez)和前系主任伊娃·卡斯特罗(Eva Castro),他们的实践与教学成果为景观都市主义做出了一系列完美的注脚。正如讲座反复强调的那样,他们依然是建筑师,只是以这样的身份介入到景观的设计与规划中,所以他们做的既不是建筑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景观,而是一系列基础设施,他们将这一基础设施定义为“对大地的补救”,这也意味着这些补救的对象有着迥异的尺度与形态,可能是一整片大陆也可能只是一个小花园,其中他们需要面对水文、风等等细微的自然条件,甚至也要处理不同场地内的政治语境,但这些项目的目标是一致的,即生态不再是嵌入式的而是整合式的,不再是分散的而是系统化的,所有这些实践都展示出了景观都市理论引导下的设计在面对复杂状况下的灵活与韧性,同时也让这场八年前的讲座依然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从此景观设计师不再只是一个辅助性的角色,而是要成为一个规划者,承担起更大的环境与社会责任。
本期关键词
景观都市主义 (Landscape Urbanism)
领域 (Territory)
补救 (Remediation)
公共空间 (Public Space)
系统性对策(Systemic responses)
本文为全球知识雷锋第207篇讲座。
主体整理自2015年4月22日,伊娃·卡斯特罗(Eva Castro)何塞·阿尔弗雷多·拉米雷斯(Jose Alfredo Ramirez)在GSD的讲座,讲座由查尔斯•瓦尔德海姆主持,原题为“激进自然的大地/根基”(The Grounds of a Radical Nature)讲座视频地址为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2NTc-QxKtY,讲座由尹伟豪翻译,叶子风校对排版,王婉琳策划编辑。
译者:尹伟豪
建筑师,不合格的哲学学徒,现居巴塞罗那
校者:叶子风
UCL Bartlett学院研究生,现于伦敦工作。关注城市更新与历史空间肌理的冲突与媾和。
主讲人:伊娃·卡斯特罗
(Eva Castro)
建筑师,教育家,等离子工作室(Plasma Studio)和大地实验室(Ground Lab)联合创始人,曾先后在清华大学和香港大学等多个院校任教,于2005年至2012年在伦敦AA建筑联盟景观都市系担任系主任。
主讲人:阿尔弗雷多·拉米雷斯(Jose Alfredo Ramirez)
建筑师,大地实验室(Ground Lab)联合创始人,现任伦敦AA建筑联盟景观都市系联合系主任,专注于大型公共空间的研究。
正文共约1.5w字,150图,阅读完需要3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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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IX临界工作室创始合伙人为本讲座撰写的评论:
 开场介绍
主持人:查尔斯•瓦尔德海姆(Charles Waldheim)[3]
感谢大家今晚来到这里,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伊娃·卡斯特罗[1]阿尔弗雷多·拉米雷斯[2]。我想很多人都知道“景观都市主义”的背景故事,它起源于上世纪 90 年代中后期在芝加哥开展的一个规划项目[10](译注:特指芝加哥千禧公园),以及96-97年在格雷厄姆基金会(Graham foundation )举办的一次会议[10](译注:第一次景观都市主义会议),随后引发了一系列衍生活动,并在全球得到广泛传播。如今GSD的现任院长莫森·莫斯塔法维[4](Mohsen Mostafavi)当时也是大会的主讲人之一。莫森当时刚刚到达伦敦贝德福德广场[11](Bedford Square)(译注:AA在伦敦的大本营),并在第二年(97、98 年)与西罗·纳伊尔[5](Ciro Najle)共同发起了 AA 的景观都市项目[12],关于该项目目前有着非常详细的书面记载。当然这一切与莫森的兴趣、我们对此事的微薄贡献、AA的DRL(设计研究实验室Design Research Lab)多年来的研究都有很大的关系,以期在一个从未有过景观课程的教学环境下引进一种先进、数字化且以设计为导向的景观教学路径。
从蹒跚阶段一路过来,景观都市主义这一理论现在正处于我在一些文章中所提到的成熟阶段,或者稍微悲观一点,可能已经到了(过度成熟的)中年阶段。我们在新城市主义协会[13](Congress for the new urbanism)上的朋友安德烈斯·杜安尼[6](Andres Duany)最近表示,景观都市主义正处于实操阶段。我觉得这也是我们近期引起他注意的部分原因吧。这一阶段的体现就是在世界各地进行的一系列值得注意的实践活动,其中的许多人我们在未来几天或几年里都会邀请来讲座,包括过去6年的教学中我们自己内部的老师。当然这份名单必须肯定大地实验室[9](Ground Lab)的核心作用,以及伊娃·卡斯特罗、阿尔弗雷多·拉米雷斯等人的工作成果。
阿尔弗雷多·拉米雷斯是一位墨西哥建筑师,目前正担任 AA 景观都市系的系主任,并且他自己也在2005 年毕业于该项目。伊娃·卡斯特罗则是该系的前系主任,也是大地实验室的联合创始人,她目前正在世界各地实践着一系列我个人认为非常有趣的作品,这些作品既是建筑也是景观都市主义和新兴城市化交叉影响下的思辨型项目。过去十年里,他们在世界各地进行演讲、展览和教学。我对他们的作品,尤其是在中国深圳龙岗区的实践[14]情有独钟,这种关联型的城市模型(relational urban modeling)非常契合深圳的发展策略。让我们一起欢迎伊娃和阿尔弗雷多。
 讲座正文
伊娃·卡斯特罗
Eva Castro
“我们不是景观建筑师,我们是建筑师,只是以某种方式闯入了景观建筑领域,因此我们对可以与景观建立对话的形态学有着浓厚的兴趣。”
阿尔弗雷多·拉米雷斯
Alfredo Ramirez
“我们试图用「领域」这个词来定义我们的工作,将其理解为一种政治技术,这意味着将我们所从事的项目或作品理解为一种集合了人工、社会、文化和政治的构筑物,其目的是为了丈量土地、重塑地形。这也是一种政治方法,即对我们参与的项目进行批判性的解读,并对其承担责任。”
EC:大家晚上好。非常感谢邀请我们来到这里。能以某种方式回到景观都市主义的大家庭,并与其他同行讨论我们最近在做的事,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1  
从学术到实践的循环反馈 
From Academia to Praxis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感兴趣的就是这种“学术——实践——学术”的循环反馈。这是从我在AA代景观都市化硕士项目开始,以及随后我们的第一次竞赛,即深圳龙岗区的那次竞赛以来一直在实践的事情,不过很抱歉龙岗不在今天的计划内。在接下来的演讲中我们会遵循一种叙述,试图解决那些通常实践项目不会花时间去深入研究和投入应用,但我们感兴趣的关于景观都市主义方方面面的学术问题。不过当然,我们的实践作品有时也会反过来为学术研究注入某些新的视角。
因此我们的工作范围会同时涉及大型项目,例如在上面这张幻灯片中(第一行第二个)的深圳龙岗区的项目,这个项目占地 11 平方公里;以及一些小项目,比如(第二行第二个)这个我们最近在北京做的一个占地只有1000平方米的花园。这一系列实践都与我们对景观中某种构造演化(tectonic development)的兴趣交织在一起。换句话说,我们不是景观建筑师,我们是建筑师,只是以某种方式闯入了景观建筑领域,因此我们对可以与景观建立对话的形态学(morphology)有着浓厚的兴趣。
以学术的视角来看,从在AA教课开始,我们感兴趣的第一件事就是突破传统景观学中尺度的界限,将其(景观)作为都市主义下的一种形态来研究。我们甚至在近期将这种总体规划型尺度(master planning scale),扩展到更大的我们称之为领域型尺度*(territorial scales)上,比如上面这张幻灯片(左侧四张图)中的几个项目,这实际上是将一种原型策略(prototypical strategies)运用在某种区域型规模(regional scale)上。
*本文我们将 territory 译为‘领域’——强调主讲人用词中的政治性,同时与 region ‘地域’ / ‘区域’ ,以及与territory政治性更强的常规翻译“领土”作区分。【校注】
  2  
领域作为研究范畴 
Territory as a Field of Research
因此,我们将领域(territory)视为一个研究对象,这非常重要,正如在刚刚那些图片里所呈现的,就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认为“地域”(Region)之于我们没有任何尺度上的限制,这种认知可以让我们以一套相似的手法自如且开放地在不同尺度的项目间游走。
世界人口的指数式增长决定了当下的现状。我们目睹了近几十年来这种增长在全世界导致的无情的城市化现象。
“城市时代”(Urban age)影响着大多数人所居住的大都市,同时也与更广阔的领域(wider territories)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
“城市时代”需要无数的资源和能源,如农田等生产用地,以及供应和建设我们的城市所需的材料。
这也激励了人类用高效和优化的方式控制自然资源,不仅是为了使用和分配,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它们所产生的利润。
在实现对自然及其资源的高效和优化控制的同时,它也增加了自然灾害发生的风险。
全球化不仅确保了人员和货物的自由流动,也让物质和能源或合法或非法地在全球互联。例如,对建设城市所需沙石的贪婪需求加速了(土地的)侵蚀,同时也加剧了“城市化”世界的土壤流失。
这导致自然和景观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被消耗,造成了发展与环境之间的冲突,同时也产生了一种新的(环境)意识。
(像上图中这样在城市中带着防毒面具的)面孔的大量出现绝非偶然,而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在与中国客户的对话中,我们发现5年前还找不到一点共识的那些点,如今已成为任务书的硬性要求。虽然(这些环境诉求)不总是会如期落实。在这里,我要做一个小小的免责声明,以上所言听起来好像是我们在拯救世界,但其实并没有。讲座的第二部分也没有直接给出先前那些问题的答案。但我们认为,作为设计师,应当再次承担起那些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消失的责任。因此我们开始变得像服务供应商,并且主张将设计师定位为文化生产者。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必须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持批判性的观察态度。在这个意义上,从我们的研究领域来看,这个切入点就是刚刚提到的“领域”。
领域 Territory
AR:所以就像幻灯片中所展示的,我们一直在尝试定义设计研究的范围(field of design research),并找出真正感兴趣的点。因此,我们试图用“领域”这个词来定义我们的工作,这其中有三个主要原因。
第一是因为它使我们能够在一个跨学科的环境中工作。正如之前伊娃提到的,我们是从事景观项目的建筑师,同时也从事城市级的大型总体规划,这些项目常常都需要多学科的反馈,那么“领域”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第二点是可以避免职业上的细分与割裂。比如有些人会用“我是建筑师、景观设计师或城市规划师,所以只专精于特定的领域”这样的借口与说辞,“领域”这个概念也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并会为具体的项目产生不同的应对方法。
第三点,用斯图尔特·埃尔顿[7](Stuart Elden)的话来说,理解“领域”就是将其理解为一种政治技术,这意味着将我们所从事的项目或作品理解为一种集合了人工、社会、文化和政治的构筑物,其目的是为了丈量土地、重塑地形。这点也是伊娃刚刚解释过的一种政治方法,即对我们参与的项目进行批判性的解读,并对其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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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框架内,大地实验室将景观作为一种连续的、标量化的、时间性的运作模型(a model of connective, scalar and temporal operations),我们通过它来构思和塑造城市。
大地实验室旨在将建筑、景观和城市与广义上的生态过程相结合,形成一种整体的空间结构。
“领域”被描绘成一幅景观,一种通过操控大地而形成的复杂过程性生态(processual ecology)。
  3  
大地作为设计范式 
Ground as a Design Paradigm
EC :我们将通过接下来的图片尝试简要地描述一下什么是“大地”*。对于我们这群从事景观都市主义、总体规划和景观建筑设计的人来说,“大地”就是实践的场所。我们试图将大地理解为一种固态物(a form of solidity),它需要被侵蚀、被穿透(be worked in forms of cavities)、被增殖(be multiplied)。我们认为大地中有真正的公共空间,而公共空间在某种程度上综合了我们在谈论城市化进程时所关注的许多问题。
*这里的ground具有双重含义,一指根基reason/foundation/ground  of operation,也指通常意义上的大地。【校注】
游牧博物馆-墨西哥城宪法广场,西蒙维列
Nomadic Museum-Zocalo,Mexico City,Simon Velez,2008
作为公共领域的一部分,我们关注的也就是“大地”如何成为研究城市化背后的物质潜力的主要元素之一。
滑板公园-墨西哥城圣科斯梅
Skatepark,San Cosme Mexico City
这类兴趣的核心点在于,人们相信大地是公共空间的最后堡垒,是城市中亟待解决的一片领域。
于尔根·迈尔,都市阳伞-西班牙塞维利亚市
Jungen Meyer,Metropol Parasol,Seville,Spain
因为它具有通过其物理特性深深影响周围环境的政治能力。
从材料的角度来看,当一个作品试图重新定义地质学上自成一体的坚固性时,就必然会与大地产生联系,以此从有限的一元性(notions of monolithic finitude)走向多重性(multiplicity)。
Yujun Zou,AALU 2012-13
我们倾向从形态学的角度来操作领域。在此过程中,我们认识到将自己定位为城市设计师并对现有结构做出回应的重要性,我们与之互动而不是脱离,建立战略联系(strategic links)并形成新的附属关系(new affiliations)。
让-尼古拉-路易·迪朗,《建筑学课程概要》,1823
Jean-Nicolas-Louis Durand, Précis des Leçons d’architecture, 1823
柯布西耶,萨伏伊别墅
Le Corbusier,Ville Saboye,1928-31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与大地的物质接触可以使我们超越以美学构图为主的学术体系,同时防止项目过于脱离实际*
*
“oppose the disengagement of the modernist project from the ground”暗含双关,有脱离实际的意思也特指现代主义建筑试图摆脱重力悬浮于大地之上的倾向。【译注】

多米尼克·佩罗,梨花女子大学
Dominique Perrault,EWHA Women's University
从实用的角度来看,我们将大地理解为一种为了满足形态、技术和程序方面的需要而产生的人造物。
墨西哥城宪法广场  Zocalo,Mexico City
它将其自身意涵从纯粹的功利性特征扩展到具体的社会、空间和政治特性上。
曼弗雷迪/韦斯,西雅图奥林匹克国家公园
Manfredi Weiss,Seattle Olympic Park
JCFO事务所,高线公园
Field Operations,The High Line
对大地进行增厚(thickening)、抬升(lifting)、分岔(bifurcating)、复制(duplicating)与堆叠(stacking)等操作,可促使景观与建筑之间产生新的联动,并形成新的空间组织和有益的互动,例如公共平台(public podiums)、基础设施绿地(infrastructural green spaces)、都市庭院(urban patios)、陆桥(land breaches)、步道网络(pedestrian networks)、城市露台(urban terrace)等等。
托雷斯/拉佩尼亚建筑事务所,机械自动扶梯,西班牙托莱多市
Torres/Lapeña, Mechanical escalators, Toledo
以我们自己为例,我们在大地上(的一系列实践)就试图解决与纵向维度(如建筑)和横向结构(如景观)等相关的设计学科之间的内在矛盾。
史蒂夫·霍尔,深圳万科中心
Steven Holl, Vanke Centre
在试图拨除这些自我限制的过程中,我们不仅突破了常识的界限,也突破了对什么是可居住空间的先入之见。
马特·特鲁科,菲亚特林格托工厂,意大利都灵
Matte Trucco, Fiat Factory, Turin, Italy
大地这一概念的扩展为想象中的建筑、景观以及最终我们居住的城市环境打开了另一道大门。
于尔根·迈尔,都市阳伞-西班牙塞维利亚市
Jungen Meyer,Metropol Parasol,Seville,Spain
通过增加社会互动,人们会对空间及其功能进行新的调整。
NL建筑事务所,篮球吧
NL Architects, Basket Bar
总之,它们为重新思考城市组织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并对城市中现有的公共、私人和半私人的空间概念和趋势提出挑战。
  4  
大地实践
Projective Grounds
因此,我们要展示的项目大致分为四类:人造型大地(manufacture grounds)、基础设施型大地(infrastructural grounds)、对策型*大地(tactical grounds)和构造型大地(tectonic grounds)。虽然每个项目本身所涉及的可能远远不止其中的某一个类别,但之所以这样分类,是因为希望通过截取每个完整项目的一部分,来具体阐明我们在这四个类别中的关注点。
*译为“对策”而非策略,是为了区分tactic与strategy,策略更偏整体性大方向,而对策为具体措施【译注】
 4.1 人造型大地
Manufactured Grounds
AR:我们也在尝试将每个类别与“大地”一词在学术上产生连接。例如在“人造型大地”这一类别中,我们将展示项目怎么跟学术产生互动,我们的工作如何通过AA内部的研究得到扩展。在这类项目中,我们将所处的空间理解为人造空间,它们是某种社会构造,使用技术性的补救方法作为一种跨学科的而非彼此分割独立的工具,来营造我们感兴趣的空间。所有这些项目都将公共领域或者公共空间作为主要驱动力。
01 
大地生态
Ground Ecologies
中国上海嘉定, 2010
第一个项目名为"大地生态"(Ground Ecologies)。这是我们在2010年赢得的一个竞赛,场地在上海的嘉定区。
从上图可以看到,嘉定位于上海郊区,主办方希望重建这片工业核心区。
上图中这些蓝色屋顶以前都是工业建筑。
之后我们还得到了一张地图,上面清楚地标示了每块土地的污染强度。因此,我们所做的基本上就是先试图去了解我们可以对这块土地采取的不同补救措施和机制,并且匹配出具体的重建方案。
这其中有几个限制因素。第一,我们不能改动现有的城市路网和基础设施。第二,不能改变这一区域的总体规划,比如哪里是住宅区,哪里是办公区等等这些具体分区。但我们当时直接挑战了他们给出的这些区划。
我们先是将污染程度不同的各区域集合起来,通过挖-填修复法(remediation technique of cut-and-fill)生成了一个人工地貌(artificial topography),并用不同的颜色显示地貌中依据风向等环境因素排布出的坍陷或凸起(excavations or valleys)。
例如上图中浅色部分显示的就是其中的山丘(hills)部分。
因此在这个项目中,我们试图对抗之前强加在这片区域的旧方案,通过这种人工地貌来重塑大地以限制其被用于某种私人用途。
EC: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中国政府或者中国客户对可持续发展或生态行为等有深刻的认知之前。所以那个时候他们对大地的补救(remediating the ground)根本不感兴趣,或者至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因此我们经历了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向他们解释这项工作的重要性。最后我们说服他们在城市中保留一个不能被长期占用的大型绿地(作为公共空间)。因为在中国大陆,纯粹的公共空间这一概念使用得还不多,所以我们不能用这个理由来争辩,只能从必要性的角度来进行论证或者将公共空间说成某种暂时性的副产品。
AR:不过我们也做出了一些妥协,这是与反对我们总体规划方案的那一方博弈的结果,例如通过在这个人工地貌上排一些具体功能来满足客户的一些想法。
上面是该地区的一张放大图,也就是通常称之为商业区和商业中心的地方。
这些是基于我们的人造大地而生成的一些建筑类型。
与此同时,人造大地继续通过裙楼(podiums)延伸进商业区。我们还将同样的手法用在一些没有具体地形的地方,以便让公共空间扩张到商圈内部。
这几张效果图显示了大地如何塑造建筑群的底层空间及其样式,以及它们大致的形态。
EC:在这个阶段,我们真正感兴趣的已经不是建筑的最终呈现。我们感兴趣的是,是否有可能设计出这样一种大地,它本身像是带有无数插座,具有足够的特殊性和可自行分配的差异性,无论谁来设计其中的建筑部分,都会有1000种不同的方法来应对。对开发商来说这当然是个噩梦。但是,我们认为这样可以对某些形式的资本流动产生阻力,无论这听起来多么天真。
02
前海景观
Frontsea Landscape
中国深圳, 2013-14
这是2013年参加的一次竞赛,我们拿了第一名。项目的场地位于深圳市,这是一整个大项目的边缘区域。那是个很有趣的竞赛,因为一开始,举办方就想好了要用景观都市主义的方法来规划。
事实上,(上图中的)这三条水道是詹姆斯·科纳[](James Corner)设计的总体规划[15]的一部分,他之前赢得了这个项目,并且好像已经建成了(或者至少在验证阶段)。紧接着第二次竞赛的目的是开发一个附属的入海水道系统,但与科纳设计的生态走廊(ecological corridors)相比,可能规模并不会那么大。我们的提案是建立一个可以将这三条主生态走廊交叉连接起来的绿化系统(green system),但它们主要依赖于地铁站的定位。
所以我们先选取了现有的地铁站与公交站的站点,然后与自行车的租车点相结合创建了一个路网系统以提升公共交通的使用率。这在中国其实是个大问题,因为公共交通不够,人又太多,所以大家更倾向于开私家车。
在这个大的项目中,还有一个需要与其中一条主水系相连的子项目,从上面这张图的中部和底部可以看到,就是从较长的那条水道中突出的那两部分,方案设计了一种之字形的内部连接并通向海滨处。
另外我还想提一下,为什么要这样(系统性地)去塑造场地,虽然客户期待的其实只是一个形式化的绿化景观来贯穿整个项目,但我们设计的是一个系统,通过这个系统,与主水道相邻地块产生的所有水都将在生态走廊内得到循环和利用。
一方面,场地通过与绿地的关系形成了一定量的水体,使其可以自我运行并且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我们设想这些水体的数量也可以控制每个体块内部可排布的建筑数量和密度。
从上面这张子项目的渲染图可以看到,绿化系统是如何通过陆桥延伸进建筑物中,另外也可以看到“增厚”的大地以及在这种连续性景观中人群的活动。
剖面图显示了这一系统与规划后的基础设施和周边现存建筑之间的关系。
03
大地操演
Performative Grounds
中国北京 ,2011-12
AR:接下来,我们将快速展示一个我们和学生做的项目[16]当时希望从学术的角度推进人造型大地这一概念。项目位于中国,为此我们在中国待了四五年,和学生们一起做研究,其中一个与刚刚展示的第一个项目类似,位于北京郊区的一个工业区。
*Performative的词源是语言哲学中的performativity,这个概念由英国理论家J.L.奥斯汀(J.L. Austin)在20世纪50年代提出,强调语言本身既是行动,而非对事物的“描述”或“说明”,在这里既是强调一种从技术方法到体系到再利用的操作(行动)流程,这个词也被翻译为“述行”【译注】
此项目的主要目的是试图找出场地中不同程度的污染区、污染产生的不同阶段以及对应的修复办法。不过,这次是以我们之前在嘉定的设计方案和客户的任务书为框架。
同学们所做的就是尝试运用和推进他们正在使用的技术与方法,来开发出一个组织体系(system of organisation)或城市化系统(system of urbanisation),并且使该系统之后还可以被应用到不同类型的方案上去。所以,这个项目没有与客户之间的博弈,只是纯粹对技术与方法的学术性探索。
学生们主要使用的就是通常所说的挖-填修复法。因此,他们非常详细地研究了整个景观中车辆的不同运动轨迹,以及被这些运动轨迹补救与重塑的景观如何显示出不同的形态。
之后我们用不同的模型对这些形态进行了研究,这些研究成果不仅为整个场地提供了大致形态,还为如何设计适合这种场地条件的建筑物提供了参考。
然后基于特定的场地与技术,同学们也给出了不同的空间类型。
最后他们出的总平图也是以此技术为导向的。在上面这张图里,可以看出整个项目的有机性,之后的建筑规划都将根据这些指导原则来具体实施。
最后这张图就是最终的成果展示。
 4.2 基础设施型大地
Infrastructural Grounds
下一组项目,我们称之为“基础设施型大地”。它们在某种程度上都与自然灾害有关,大部分是与洪水有关。我们尝试利用这些自然现象来研究基础设施,以此来创造景观和特定的领域。
EC:可能是碰巧吧,接下来展示的项目中的两个都与洪水问题或流动性中心相关。不过像位于意大利南蒂罗尔省圣坎迪多(Innichen)的车站项目就和洪水没什么关系了。对我们来说,与基础设施有关的这类项目必须以一种投机主义的方式(opportunistic manner)来推进,我们会抓住一切补救的可能性或者根据客户的需求来扭转局势,从而给出一种意料之外的结果,而非单纯工程学角度的解决方案。
04 
潜在景观
Latent Landscapes
AA夏校 2013
AR 第一个项目叫“潜在景观”,源于我在墨西哥城带“AA全球访校”时的教学内容。该项目以墨西哥城及其地理条件为基础。最终我们深化了当时学生们做的研究,并将其提交给墨西哥政府。
项目位于一个叫查尔科(Chalco)的地方。不知道你们对墨西哥城了解多少。墨西哥城坐落于一个山谷中,整个城市的大部分以前都是湖泊和湿地,上世纪末,墨西哥城开始了爆炸式的扩张,但在主城区外的那些郊区地带,现在依然还有很多像查尔科这样未被正式开发的地方。
查尔科的问题在于,它并没有被真正规划过,一直处于一种非正式开发的状态中。并且它位于(墨西哥城)最糟糕的地区之一,每年都或多或少会被洪水淹没,有时这一片的环境状况会变得非常原始和极端。从(上面这张PPT里的)地图中可以看到,这一大片地区很容易发生洪灾,区别只是程度而已。因此,我们所做的就是尝试将该地区理解为一个人工集水区,利用该地区的实际街道对查尔科进行径流研究。
所以整个项目就是将街道视为可实际控制洪水的基础设施,同时这些街道还能为本地居民提供公共空间。有个问题就是这里的公共空间基本没有一点绿地,或者说这整片区域大概只有一两个地方有绿地,但大多数人都会把街道当成公共空间来使用,比如会在马路上摆摆摊什么的。
因此,我们依据对应的项目、建筑和人的活动而设计出一些可以被称为可持续性城市排水系统的空间原型(上图),并把它们插入到整片区域中,有些是小广场,有些是可以为一年中的不同时间举办路边集市的基础设施。
该项目只是使用了景观和一些工程技术来控制洪水,其目的是打造一条可以提高公共街道使用率的线性景观,同时解决该区域的洪水问题。
这张是项目的鸟瞰图。
05 
流动中心
Mobility Centre
意大利 ,2013
另一个也属于基础设施型大地的项目叫流动中心(Mobility Center)。这是我们2013年赢的一个竞赛项目[18]
项目位于意大利南蒂罗尔省的圣坎迪多镇(Innichen)。简单来说,任务书想要的就是将现有火车站搬得离市中心更近,并且将小镇的南北部连接起来,因为目前这两片区域被铁路和一条高速公路分割开了。
比起设计两个单独的建筑,我们尝试把这两个需求整合在一起,将车站的设计与地下工程结合起来。我们在原有的火车线路下设计了一个下沉空间,然后把火车站及其配套设施都放了进去,这样就可以通过一个四通八达的广场可以把附近的教堂、咖啡店和市中心(上面幻灯片的左边第二张小图中的篮框区域)都连接起来。
在上面这张图里可以看到,所有的设施比如说车站,以及可以通向另一个方向的广场等等都被整合在了一起。所以它并不是一个地标型建筑,而是一个试图将自己藏在该区域所需基础设施内的项目。
EC:这也是我们从任务书中抓到的重点,因为这是意大利一个非常保守,也可以说最保守的地区。对他们来说,当地旅游业与本地的山峦地形(mountain formations)以及南蒂罗尔典型的复折式屋顶(double-pitch)的建筑类型高度绑定。所以一个地标性的火车站不会被接受,因为这和他们谨小慎微的五十年规划背道而驰。因此,项目的主体必须沉入大地,这可能也是让当地接受某种新尝试的唯一办法了。
AR 从项目的实际情况出发,我们通过挖掘将一个可以被当作城市名片的人工地形置于主干道旁边,同时根据不同的标高在公路沿线也塞入了一些建筑,这样路过的人就可以一眼看到这座城市的本地特征,这是我们对土地挖掘产生的副产品的利用方式。
这些是从广场角度看向车站以及车站入口的渲染图。
EC:这个项目大概将会是我们在欧洲的第一个建成项目,在经历了两年的等待和预算削减后,我们终于跟当地政府和社区达成了协议,很快就会继续推进了。
06 
台中中央公园
Taichung Gateway Park
中国台湾 ,2011
接下来的这个项目[19]可能对你们中的一些人来说并不陌生,比如查尔斯(Charles)和克里斯(Chris)[8]。那是一个令人痛心的时刻,当时我们因为迟到了九分钟而被取消了竞标资格,这件事我心里现在都还没过去。但不管怎样,我都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好项目。它位于中国台湾的台中市。
上图中用白线圈起来的位置将被用来建一个公园,但台湾和中国大陆以及许多其他地方一样,一开始考虑建公园,第一步就会对周边土地重新进行估价和开发,所以这个长条形公园旁边的大部分区域将被开发成住宅区。
AR:所以,该项目的主心骨就是对当地水文的研究。台湾是一个降雨相当多的地区,同时也会受到洪水的影响。因此在上图中可以看到,我们的主要研究方式就是记录水流指数,然后将沿途所有不同的建筑和设施都串联起来,来解决水的问题。
从上图可以看到我们设计的不同形态,同时沿着公园建造了许多水库,它们由自然水流供给,并通过重力将水输送到整个公园。
EC:那些水库就像是一个大池子中的很多小池子。因此在层层嵌套后,最深、最大的那个水库将在每年大约两到三个月的洪水期期间储存非常多的水,这些水会自然地流向场地的南部,但当旱季来临时,最小的水库就会成为储水的那一个。
AR:所以这个项目中,我们挖了很多地方来建造水库或这种蓄水池,并通过排布生成地势,从而给当地形成某种特征。因此就我们来看,这片区域不会是平坦的,而是会利用季节性水流来形成高低落差,并为整个项目提供一些观景点。沿着水流和地形,植被和植物也会有条不紊地生长着。
(上面)这张图的左边是方案的全貌,右边则是一张分层爆炸图,显示出以水管理的方式形成的组织结构。
这张则是项目的鸟瞰图。
07
滨海未来
Coastal Futures
AA教学项目 ,2013-14
正如你们看到的,我们对这类基础设施项目以及处理水的方式很感兴趣。我们也正尝试研究一些方法,让我们能够真正地利用景观,以更灵活的方式来设计更大的“领域”。因此,目前我们在AA做的就是尝试一些规模和影响力都很大的项目,基本上都是地理尺度(geographical scale)。我们要求学生选择一个具体的地貌和一个该地貌可能会包含的具体问题。这个组绘制的就是一幅欧洲洪水地图,因此他们没有将欧洲视为一个包含特定陆地与海洋的有限边界,而是试图将它理解为一个有着渐变趋势的“区域”,尤其是在现如今海平面上升和气候变化等情况下。
所以他们选择了英格兰南部的一个地方,就是上图右下角所示,这里也是(欧洲)最棘手的地区之一。大家可能都知道,在2013 年,英国沿海地区遭受了严重的洪灾。而这个地区非常值得研究的原因在于,它不仅受到这些气象事件的影响,而且从地质学角度来看,它的东南边正在下沉。
所以一个严重问题就是每当发生大洪水时,(上图左)那个突起的部分就会与陆地分开,变成一座孤岛。从(右边那些)照片中可以看到一些极端情形,所有这片包括庄稼与农田等都会被淹掉。
所以同学们就认为,与其跟大自然或洪水相抗争不如利用洪水。于是,他们先选了一条可嵌入这片土地的水系开始研究。
这个动图是他们做的一个实际模拟,模拟出在极端环境下一段时间内的径流场景。
之后他们研究了模拟结果,了解了现有农田所需的水量,然后决定插入一条潮沟(tidal creeks)——成为用来塑造这片领域的地貌。
所以我们不会一次性地设计整个“领域”,而是要设计出一个框架,之后可以往这个框架内插入不同分支。这些潮沟内部自然地扩张与侵蚀将塑造这片领域。因此,他们研究潮沟的运行方式,研究如何用墙体、堤坝等来控制潮沟,以及潮沟的这些自然分支可以如何为人们所用。
之后他们做了一个潮沟谱系(上图),其中每个潮沟都可以应对不同的项目需求。比如有一些与农业生产相关,有一些则与城镇需求相关。
上图就是潮沟形成后的样子,但我们的想法是,它们并不是一次性形成的,而是慢慢地侵蚀整个地区的领土,慢慢地改变整个地区的生产系统,将农业用地转变为一个基于水产养殖的系统。
从上面这个动图中可以看到,学生们试图通过对比模拟去了解潮沟是如何控制相同水量的径流的,因为场地内的水量是不会减少的,我们只是减缓了水的流速。
然后,他们打算在这个水体景观中置入一些其他的设计,在进行了一些建筑尺度上的研究后,一些建筑物开始出现在这片缓慢形成的潮沟区上。
 4.3 对策性大地
Tactical Grounds
EC:“对策型大地”在我们的作品中是个非常有趣的类别。这是我们之前不承认的一个类别,因为每个项目在战略层面,都有很多形态学上或被自下而上开发的可能性。不过,在最后要展示的这些项目中,我们需要更紧密地与政治机构和公共项目合作,这里的公共项目指的是公众真的可以参与进来的项目而不是那些伪公共项目。慢慢地我们开始注意到我们项目中的另一种趋势,它们更多需要即时性地介入,并与领域内的特定环境有一种非常具体的互动关系,这种干预措施往往可以被转化成某种原型或原型手法(prototypical actions),并作用在其他项目中。
08 
水景修复
Recovering Waterscapes
墨西哥 ,2013
AR 第一个项目很有意思,它是一个管理方案,不是那种由客户指定的具体设计项目,而是墨西哥城政府计划为特定类型的景观制作的一本指南。
上图就是墨西哥城的主要区域,它位于一个山谷之中。城市的西边有一大片峡谷,过去为附近所有湖泊和湿地以及穿过这些湖泊和湿地的河流提供水源。正如照片所示,这些峡谷正在被城市化侵蚀。现在如果去当地询问居民这片景观(地貌),他们可能听说过,但并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些景观(地貌)与居民相隔甚远。
因此,在这份以书面文件为主的管理方案中,我们提议在这块插入一些设计,以此来推动一些改变。我们制作了一份文件,在其中引用了这片区域的水文条件,收集了这些峡谷的坡度和不同程度的陡峭度。
我们以其中一条名为(Del Moral)的峡谷为例,指出治理这些沟壑的要素。第一需要插入一些小的对策型项目,主要是用于控制和收集水的基础设施。第二点是这些峡谷的可达性。第三点则是关于如何进入这些峡谷。因此,我们选择了那些符合以上三个要素的特定区域,在其中插入一些与附近的城市肌理有关的项目。
这些项目将会分阶段进行建造,且几乎都是些小建筑。这些沿着坡度布置的建筑是人们进入峡谷的入口,且它们还自带一个控水和集水的湿地系统,同时也可以将这些水向下渗透到该区域。这些建筑将会慢慢地被逐步建造出来,具体取决于政府提供的资金数。一旦建成,它们就将扩展成为连接起一整条峡谷的网络系统。同时它们也可以被作为一种原型,例如利用同一类型的湿地以及同一类数据作用在其他峡谷中。
09 
自然使馆
Embassy of Nature
俄罗斯莫斯科, 2014-
EC:这是我们去年 9 月赢得的一个项目[20],地点位于莫斯科,现在我们在等着签最终的合同。不过我们发现俄罗斯的工作有时候也很难推进,所以让我们拭目以待。一般来说这种对策型项目的一个有趣之处在于,它们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需要处理或解决某一个单一问题。
这是莫斯科最大的公园,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公园北边与南边之间的脱节。大多数人都会从南边进入公园,因为那里通常会有很多活动而且靠近城区,但似乎大家都不太愿意去公园的其他地方走走,不用说,这都和莫斯科的坏天气有关。
从上图的左边可以看到,公园已经有几条主轴线,因此我们决定好好利用这些差不多已经布置和建好且具备当地特色的现有轴线。
其实就是简单地激发了一下它们的潜力,比如通过在小凉亭、咖啡馆等这些地方植入一些活动来提升其特色,又或者对场地的硬质景观和软质景观进行活化处理,例如增加一些软草坪等等。那最终的成果差不多就是(上面)这样。
10
北京花园
Beijing Gardens
中国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 2013
这是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的一个竞赛邀请[21]。场地里挤满了其他建筑大师、设计师和园艺师们的作品。任务书中的一个明确要求就是设计一个公园,以强化整个场地从北到南以及横向的各个花园之间的连接。
巧的是,当时我们正在设计深圳那个项目(02)中的绿化系统。因此,我们看到了将其发展为一种原型的可能性,并且(这个原型)之后还可以被用在绿化系统内的交汇区域(crossing areas),我们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这是一个由倾斜的墙壁围成的高架花园,这些墙壁一方面形成了一条动线,另一方面,它们又将花园藏了起来。所以人们需要挤进这些狭窄的走廊,游走于其中,才能走到小花园中。而且每个花园所在位置的高度都不一样,这样在探索这些花园的时候,就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公园里的其他部分。
 4.4 构造型大地
Tectonic Grounds
我们终于到了“构造型大地”这一大类。对我们来说,这需要从两方面来讨论。一方面,我们试图研究大地的生成方式(forms of generating grounds)以使其本身具有足够的抗性与独特性,可以阻碍或者至少限制日后的再开发,同时强化公共空间的存在感。(校注:此处Eva指的是通过把形式做得足够繁琐从施工和成本的层面增加再开发的难度——和第一段‘阻碍资本’的想法一致。)另一方面,作为建筑师,我们也很难抗拒从形态学的角度来研究建筑体或建筑群,以及它们是如何与大地形成共生关系的。
因此,我们一方面从地质构造层面对大地或自然进行了人造化处理(tectonic artificialization)(校注:artificialisation似乎也特指城市化使土地失去渗透性的过程——比如从泥土地变成柏油路。并且是生物多样性丧失的主要原因之一。),也就是说我们激化了设计中‘非自然’的趋势。另一方面,我们利用形态来实现建筑物的自然化,并与大地建立对话关系。
11 
社会水景
Social Waterscapes
中国, 2011-12
这是我们的学生做的一个关于中国的项目*
*项目链接
https://issuu.com/aalandscapeurbanism/docs/aa_landscape_urbanism_2011-12_social_waterscapes
整个项目与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有关——中国的南水北调工程,计划通过上图中右手边那条大河(译注:京杭大运河),虽然看着好像是条小运河但其实不是,将中国南边的水资源运送到北部。于是小组成员们就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目标。
项目的名字叫社会水景*(social waterscape)。它试图改进这个大型基础设施并从中引水,将水资源作为一种城市发展中社交互动的方式,因此城市中的水资源就成为了一种城市名片,并始终与公共空间相关联。
*
Social waterscape可以理解为城市中的水体如河流或湖泊等被用来作为社交和公共互动的空间。【译注】

为了形成这些水体,就需要进行大量的挖掘、开凿和堆积等工作。这样一种略带地形学性质的、更接近原始地貌的大地状态就形成了。学生们对设计出一种与大地具有相似形式语言的建筑或体量(massing)非常感兴趣,因为这样的话这个建筑体量就只是大地中的一个峰峦(peak point)而不再是一个(与地形)无关的形态(dissociated formation)。
(上面的图)是一些项目节点,从中可以看到这些水资源如何与社区中心、儿童教育、体育设施等相关建筑联系在一起,成为社会互动的一部分。此外,我们从水平和垂直两个层面,通过例如增厚的大地(thickening ground)、大地的现状(the ground condition)和整合方式(the plugging-in),来研究这一切是如何推动对类型学的不同理解,以形成地貌的多样性(diversity of topography)的。
12 
流动花园
Flowing Gardens
中国西安世园会, 2011
AR:今天要讲的最后一个项目叫做“流动花园”,它是我们目前为止建成的最大项目了。项目属于2011年在西安开幕的世界园艺博览会总体规划的一部分,地点位于西安市的北边。它基本上遵循了伊娃对构造型大地的阐释。我们努力在这个项目中实现建筑、景观和基础设施之间的无缝整合。
上图是总平图。但我们画的最有意思的图是下面这张:
在这张图中很难将建筑和基础设施明确地区分开,这样的图面语言不仅将项目的不同部分联系起来,而且还使用了相同的策略、形式和元素来组织景观,这一切都和我们参观博览会的方式以及如何组织水的流向有关。
这张照片就是项目实际建成后的样子,这个视角是在建筑的背面,可以看到景观是如何开始成为建筑物的墙壁和屋顶的。
但与此同时,项目在特定的时刻和情境下会突显出建筑以及建筑元素在公园内的特定效果,比如(上面)这张照片显示的,在西安炎热的夏季,展览馆的悬挑部分投下的阴影给人们提供了一个相当有趣的使用空间。
同样,从这个角度来看,位于项目另一侧的这个依势而建的温室像是与地形融为了一体。
但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站在另一侧看到的就是鲜明的建筑外立面和内部空间。
(上面)这张是从项目东北角看过去的鸟瞰照。
我们在一个项目中所做的这些将不同元素进行融合,模糊掉学科边界的尝试都是非常有趣的。
 问答环节
观众A: 首先感谢你们的讲座。讲得真的很好,图也非常棒。我记得一开始你们有提到你们都是建筑师,但试图突破限制做一些景观和城市设计类的工作,对这样一个过程我很好奇,你们最初采取这种(而非典型建筑师那样)偏向于特定领域的实践方式,来进行建筑、景观和城市设计的初衷是什么?因为大地实验室似乎很快就找到了一种全新的使命,并在这些新的思考中取得了一些成绩,我很好奇一开始你们是如何走上这个方向的?
EC:对我来说,这一切还是从小尺度的项目开始的。因为在创立大地实验室之前,我自己还有另一家建筑事务所,叫等离子工作室[17](Plasma Studio),在Plasma我们做的就是纯粹的建筑设计——不过很多都有种像从大地中衍生出来的特征,可能也是因为我们一直在意大利的南蒂罗尔省(South Tyrol)工作,在那里我们学习到,如果想为一个地方带来新的建筑类型和特征,那么我们思考建筑的方式应该是将其视为当地地貌的一部分,而不是延续传统建筑类型学的方法。我们自己的设计语言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成型的。
之后我们开始研究起了大地,但我们并不是将大地作为一个可塑体,而是将建筑物视为一种有着渗透性(permeability)和流动性(continuity of flows)可以不断展开的表皮(unfolding surfaces)。然后我就去了AA的景观都市系任教。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是深圳龙岗那个项目,那时候甚至都还没有大地实验室,当时的想法就是想验证一下我们的教学方法。第一年我们还挺拘束的,没有直接去做那些大尺度设计。后来就有了龙岗项目,以此来试一试我们的方式和方法论到底能不能实现。再之后事情就混在了一起,当时团队中已经有一两个人开始从建筑学的角度对大地这一概念进行研究,然后我们将大地视为一种可塑或可变的形态,以便于基础设施的建设,一切就是这样开始的。
但我必须得提,这是一次自下而上的探索,并不是从一开始我们就明确了说要研究大地、公共空间是最后的堡垒什么的。我们是通过实践才了解到技术可以让我们实现什么,然后通过实现第一步,也慢慢了解到从政治角度来看这种做法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反馈循环。
感谢本期「知识贡献者」
@KikyouKi (Polimi)
@Fei(TU Delft)
@梁雅雯(NUS)
@Methyl-Yan(SCUT→PKU)
@刘传奇(南林)
(排名不分先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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