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书目：
《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

作者：
［美］马丁•布莱泽
推荐语：马丁·布莱泽是美国一位研究人体内微生物群系的医生和病理学家,2013年当选为美国文理科学院院士。他的《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Missing Microbes: How the Overuse of Antibiotics Is Fueling Our Modern Plagues）一书详细而清晰地介绍了抗生素滥用对我们人体内微生物群的破坏以及带来的相关现代疾病——哮喘、各种过敏症、肥胖以及代谢紊乱等。这一判断以大量科学发现为基础,通过书中严谨的论证,我们会得到一次良好的人体微生物学的训练,让我们能更好地认识自己——这个由亿万种微生物、病毒和人体细胞组成的超级生物体。
“认识你自己”是刻在德尔斐阿波罗神庙的三句箴言之一,也是所有人的智慧追求。但,我们真的“认识”自己吗？每一个人都确信自己与母亲血脉相连,但我们知道连接母亲与子女的还有一条更为强大的“菌脉”吗？人类的身体其实是一个超级生物体,由大量共生的细菌、病毒及人体本身的细胞组合而成。其中,各种外来微生物的细胞总量,是我们人体细胞的10倍之多,[1]这些微生物有200多万个基因,而我们人类基因组只有大约2.3万个,这意味着其实只有1%的基因是属于人类自己。[2]
微生物群系已经与人类协同演化了数千年，它们广泛分布在口腔、肠道、鼻腔、耳膜以及皮肤各处，这些微生物群系保障了我们的健康。也就是说，我们人体的防御系统中，除了人体本身的免疫系统防线外，还有另一套由微生物盟军所组成的防御系统。但不幸的是，它们中的一部分正在消失。如今，“抗生素”、“剖宫产”和“奶瓶喂养”一起构成三把“利剑”，对人体内微生物群落造成重大破坏，使人类的后代更容易患上哮喘、过敏、风湿、自闭症、糖尿病、癌症等病症……[3]马丁·布莱泽在《消失的微生物》一书里揭示了这些真相，而除了人体微生物学家及病理学家们之外，相信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不甚了解。
“微生物防线”与“抗生素攻击”
微生物极其微小,数百万个微生物加起来也不过只有针尖大小。但是,如果把地球上所有的微生物聚拢起来,它们在数目和质量上远远超过哺乳动物、鸟类、昆虫、树木等所有肉眼可见生命形式的总和。也就是说,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才是地球上生物量（biomass）的主体。[4]
微生物在人类体外也在体内。当胎儿在母亲子宫里时是没有细菌的；而在自然分娩状态中,产道里面则有母体准备好的各种“菌脉”,例如乳酸杆菌和双歧杆菌等友好细菌。当胎儿经过母亲产道时,这些细菌就进入人体,开始建构对生命生长有益的微生物生态系统。[5]在出生后头三年,我们身上的微生物群落结构就基本形成了。[6]这一过程使得自然分娩的孩子与剖宫产的孩子相比,在出生时身上的微生物结构有所差异。
没有这些体内微生物,我们将无法消化,无法呼吸；没有微生物,人类必将消失。而没有我们人类,绝大多数微生物却可以安然无恙。就生命形式而言,人类其实没有微生物安全,没有微生物强大。在亿万年的演化中,各种不可见的微生物与可见的生物建立了极为复杂和稳定的外交关系。一些微生物可能伤害可见生物体,但更多的关系是互惠互利、协同共生。由此,人体内的微生物发展出独特的防御功能,成为人类免疫系统的盟军,构成了人体内防御系统的另一道防线。然而,抗生素的到来却在摧毁这道防线。
1928年8月,亚历山大· 弗莱明（Alexander Fleming）发现青霉菌（Penicillium）可以抑制金黄色葡萄球菌的生长；到1943年,科学家们找到了工厂化规模生产的办法。随后,科学家陆续发现链霉素、四环素、红霉素、氯霉素等抗生素,找到了治疗有害细菌感染的有效办法,人类开始进入伟大的抗生素时代。抗生素使许多疾病可以被控制和治愈,如脑膜炎、心脏瓣膜感染、产褥热,以及慢性骨骼感染、溃疡、猩红热、结核病,还包括性传播疾病,比如梅毒和淋病等。[7]
抗生素药类的效率使医生和病人对其产生了巨大信任,导致滥用抗生素来医治病人成了全世界的普遍情况——孩子一感冒发烧,许多医生和家长马上要求上抗生素来控制病情。在医疗水平较低的地区,医生甚至没有弄清楚孩子感冒发烧是病毒还是细菌引起的,就开了用抗生素的方子。而事实上,抗生素对病毒并不起作用；对于病毒感染引起的自限性疾病,即使不用抗生素,很多情况下孩子也能自愈。
滥用抗生素带来许多问题,其中最致命的是会彻底改变或摧毁人体内微生物的免疫防线。大多数情况下,抗生素的使用并不能做到靶向化精准打击,而是采取地毯式轰炸,这导致抗生素在消灭病原体同时也容易消灭掉身体内那些有益的细菌群体,在造成人体内有益微生物“物种大灭绝”的同时,使具有耐药性的菌株不断生长繁殖起来,彻底改变病人体内的微生物生态环境。最终的结果,将是使人类抗生素的发明速度赶不上人体耐药性菌株的变化情况。
面对如此“危机”,我们如何能在诊断和抗生素使用上做到精确诊断和用药呢？
微生物防线保卫战
针对人体“微生物防线”所面临的“抗生素攻击”,《消失的微生物》明确提出了两个解决问题的方向：
其一,要求医疗精准诊断并有限使用抗生素。如前所述,我们人体内有多种多样的微生物,携带着200多万个基因在帮助我们抵御疾病,[8]保护体内微生物生态环境,不让人体有益微生物灭绝,就是保护人体健康。因此,对于抗生素的使用应该时刻保持谨慎,这意味着对患者的病症一定要有精准的诊断。例如,80%的上呼吸道感染主要是由病毒引起,且多数情况下熬过几天的不舒服,绝大多数人会自行康复；医生诊断感染性疾病,首先要查明的是细菌还是病毒引起的,而诊断过程应遵循循证医学,同时结合检查指标和临床指征。这不仅是对医生说的,也是对病人说的：任何疾病症状出现都应先进行准确判断,而不要自行随意使用阿莫西林或阿奇霉素等常用抗生素。
其二,禁止养殖业使用抗生素来刺激生长。在动物食物中放入抗生素能使动物在正常体重的基础上增重5%〜15%。[9]所以抗生素最大的滥用,不是在医疗系统,而是在畜牧养殖行业：养殖系统除了预防动物疾病外,为了促进生长而大量使用抗生素。这样,各种抗生素就通过食物链——特别是肉类、牛奶、奶酪、蛋类进入人体内,这也是现代病中过早发育和肥胖病的重要原因。[10]
由于认识到养殖业中使用抗生素的危险,瑞典在1986年就禁止了在动物身上使用抗生素来促进生长的做法；欧盟从1999年起禁止在动物饲料中添加抗生素来促进生长。2013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宣布,它将开始采取步骤杜绝旨在促进牲畜生长的抗生素使用。[11]然而,许多国家对养殖业中使用抗生素的行为依然缺少严格管理,使这些国家的食品安全问题十分严重。有人曾估计过,中国患者抗生素使用量是美国的至少两倍；在养猪场,中国的用量是美国的五倍。[12]
《消失的微生物》不仅是一部警世之作,更是一部关爱之书,他把欧美国家在滥用抗生素所引发的健康危机和盘托出,让我们有可能从他们走过的弯路里吸取教训,为上述健康问题提供一份中国的应对方案。面对困扰全球的现代疾病,世界期待着中国的解决之道。[13]
作者简介：
马丁·J·布莱泽（Martin J. Blaser,1948年—）是一位美国医生和病理学家,关注人类微生物群系等议题,2013年当选美国文理科学院院士,主要作品有《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Missing Microbes: How the Overuse of Antibiotics Is Fueling Our Modern Plagues）等。
译者：傅贺/严青（校）
出版社：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出版年份：2016年8月
书评人：杨子云，资深媒体人
参考资料：
[1] P3,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2] p20,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3] p10,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4] p25,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5] p8,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6] p8,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7] p75,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8] p220,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9] p97,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10] p229,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11] p99,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12] P315,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13] P6,马丁·布莱泽,《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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