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张是之
没想到，薛之谦的一则微博引发了一场关于盗版盗摄问题的大讨论。
事情大致经过是这样，薛之谦去看了韩寒的《飞驰2》，看哭了心情很激动。
于是发了一篇长微博，写了一下关于电影的观后感，微博配图有一张是他的自拍，剩下三张则是拍摄的电影画面。
但不曾想，这一举动引发了知识产权“正义之士”的讨伐，指责薛之谦盗摄，侵犯了电影的版权。
官媒也下场指责盗摄问题，还有人说薛之谦开启了“盗摄元年”，指责盗摄不光是侵权问题还是道德问题。
薛之谦在微博有5719万粉丝，而且他这条长微博明显是在夸电影拍的好，本身就是在给电影做宣传，给电影带来不少流量和收入。
如果单纯从收益角度来看，说薛之谦侵犯了电影的版权，恐怕韩寒都不同意，没准韩寒还会给薛发个大大的红包。
这件事既是一个知识产权问题，也是一个产权问题。
对于知识产权问题，此前写过很多文章，但恐怕还是很多人无法理解。
如果你能理解，那么不光所谓的“盗摄”不是问题，就是盗版都不存在侵权。
《盗版非盗》，这点可能只有少数人能够理解。
然而汉语的表达，当人们使用“盗摄”、“盗版”这些词的时候，已经先入为主在给它们定罪了。
“盗”就是原罪，不需要任何解释。
但是指责他人很简单，直面自己却很困难。
当年Windows XP 正版价格便宜的都要199美元，经历过XP繁荣时代的人，有几个敢举手保证自己用的都是正版？
别说个人了，当年几乎所有机关单位用的也都是盗版。
还有一些行业软件，PS、Office、AutoCAD，有多少从业者敢说自始至终从未用过盗版？
还有盗版游戏，哪个玩家敢说从未玩过盗版，坚持初心只玩正版？
当年有多少高校研究所的科研工作是靠盗版完成的，当年毕业的硕士博士可以回想一下，有多少正版软件根本就买不起。
吃水不忘挖井人，当年和现在有多少人借助盗版才完成学业、完成工作，取得成就走到今天？
当然，优秀产品的源头的确是微软、Adobe这些巨头，但是那些曾经用过盗版的人们，扪心自问，你用的盗版产品，是这些巨头送到你们手上的吗？
盗版也是产品，也需要有人来做才能到你手上，生产、渠道、零售，一样不少。
而当年使用盗版的人，为什么使用盗版？核心原因，主要还是没钱。
没钱买不起正版，如果没有盗版，他们就能用得起正版了？还是买不起啊？
所以认为使用盗版就一定会让正版亏钱，这个说法并不成立，因为很多人压根就买不起正版。
没有盗版，也买不起，不是因为有了盗版才买不起。
当年如果完全禁止盗版XP，结果只能是很多人用不起正版，中国计算机的普及恐怕都要推迟几年。
还有很多学生科研人最喜欢的Sci-Hub，这是妥妥的论文盗版网站，而且是全球最大。
有多少人因此受益，只不过在全球反盗版的舆论下，绝大多数受益者不会公开站出来为盗版说话罢了，就像很多人当年用盗版XP、盗版Office，今天也不会公开承认一样。
有的资源是价格太贵买不起，而有的资源是你压根没地方买。
比如有的绝版书籍，你在二手市场都买不到，还有的海外书籍，正规渠道你也没法购买。
没关系，盗版商这个时候又站出来了，他们做了一个盗版网站Z-Lib，专门供用户免费下载电子书，目前已经是全球最大的电子书盗版网站之一。
喜欢看书的人，有没有人从来只看正版，没有看过任何一本盗版？没有看过任何一本盗版电子书？
我认为是比较难的，如果有，只能说明他的阅读量还不够大。
所以，我们简单回看思考一下，从知识的学习，到生产力工具，几乎都离不开盗版的帮助。
且不说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借助岛国爱情动作片来丰富生理知识，这谁敢说看的是正版？
盗版与正版的关系，很少有人能够不受情绪影响来加以分析判断。
这也没事，只要坚持言行一致，看看是否能够完全拒绝盗版，恐怕很难。
诚实回答这个问题，非常重要，也非常困难。
但是我相信，绝大多数人这辈子可以做到从不盗窃。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只要你在任何一方面是盗版的受益者，你就应该反思一下，盗版的罪名是不是那么确切，是不是一定就是一种原罪？
盗窃是侵权，因为你盗窃了别人的东西，别人就没有了。而所谓的“盗版”，并不是盗窃，而是用相同的知识重新制作了另外一种形式的产品，通过市场提供给购买者。
这个过程，既没有强买强卖，原来的知识也没有受损，知识仍然还是那些知识。
这就是盗版跟盗窃的不同，但是只有少数人能够冷静地看待这个问题，即便是盗版产品的受益者，很多人也会站出来反对盗版。
当然回到电影院手机拍摄屏幕的问题，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知识产权问题，而是一个产权问题。
因为电影院的产权是明晰的，电影院有权对观众提出要求。比如不允许拍摄，再比如不允许自带零食等等。
电影院漆黑的环境下举起手机拍摄，某种程度上的确会打扰其他观众，影响观影体验。
这就看电影院怎么平衡和处理了，电影院可以严格执行规定，甚至是通过安检装置禁止携带手机入内，那他们就要面对关门的危险。
所以，作为产权问题，这是电影院可以自主决定的管理问题。
而作为知识产权问题，这取决于你是否认可知识产权，是否能够清晰地区分盗版和盗窃之不同。
知识产权的问题，非常反直觉，很难但是的确是一个有意思且烧脑的话题。
最后说下薛之谦，此前几乎对他没有印象，成名曲也不知道，刚刚才发现他还是比较正，而且他是毛不易的伯乐。
毛不易的歌我还是很喜欢的，他发现毛不易的过程在下面这个视频里。
而类似的短视频，还有各种影视作品的解说，如果严格落实知识产权反盗版的要求，很多解说或视频你可能都看不到。
2024年02月20日
备注：本文仅为学术探讨，请大家遵纪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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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Peter Ba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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