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将爷




今天是2024年2月19日,是齐邦媛先生的百岁生日。


从0点到中午,我在内心就至少祝福她有100次了——
祈愿她在海峡那一边,永远健康快乐,温婉高贵 。

以前,我也写过不少专门祝福圣贤生日快乐的文章,主要是给
苏轼
鲁迅
胡适
等这样的逝者。这是我内心的文化独语,也是丰沛我灵魂的源头活水。

齐先生是第一位我祝福生日快乐的当代作家,我愿意想她像马识途一样长寿,活着,写着,爱着。她曾经的笑靥如花,也一定会更加高贵深沉。
作为一个读书人,我把像齐邦媛这样的作家视为灵魂导师。我做人也有些轻狂,心中如此尊敬的当代文化人,也不算多。有才华的虽是不少,但能在文本、情怀、气度、人格、思想各方面同时抵达齐邦媛这样境界,真的太少了。


齐邦媛就凭一本书,就做到了。她的那本《巨流河》,就是滋养我灵魂的一脉清澈水源。

大年三十晚上,我做了一场直播,在和朋友们聊些文化大师。当时,有朋友就叮嘱我,一定要在今天写文章祝福齐邦媛,一定要在今晚上开下直播和大家聊聊《巨流河》。

我是个有诺必行的人。今天,我写,我播。
我知道这注定是孤独的写作,不会有多少人阅读。我也真不愿意这样直播,虽然觉得说的会比写的好,但戴着面具,脸疼;变着声音,无情。而讲齐邦媛,我肯定是要读她与张大飞的信,读读朱光潜含泪朗诵的雪莱和济慈的诗;还有东北那些流亡子弟夜歌《松花江上》。这一切,假面和变声,都太配不上,够不着。


我必须要与这个世界保持很远的距离。因为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与价值,只适合将自己灵魂安放在一个不被打扰的世界里,独自咀嚼和固化。正如齐邦媛直到81岁才开始写《巨流河》,用她的学生,也就是台湾散文家生简媜的话说,叫“一出手,山河震动”。


这本书有如此的重量,那是齐先生把80年的岁月人生,都放在内心抚摸、
碰触、排解、提炼,最后绘出了一幅最为含蓄,温雅,节制、沉郁的文化画卷。

我也并不只是把齐先生当作一位灵魂导师,有时还把她看作是一位教授自己写作的语法老师。我只是个卖文为生的写手,不论在哪里用什么名字写怎样的文字,归根到底得靠文字撑起思想,靠思想来点亮文字。

所以,但凡遇着能在文本上让自己灵魂沉下去的作者,我都会有着无尽的敬意。这样的作家,我心中有迟子建、章诒和、齐邦媛等。

比起迟的清婉和章的穿透、齐邦媛的深沉而内敛,温雅而高贵,特别是在哀而不伤中,在苦而不言中,更能让我感受到绵长的文明与高贵。

我迷恋这样的叙事方式,觉得她的文字就像静静的河流,从心灵的原野上缓缓流淌而过,最后汇聚成一个深潭。而站在潭边的人,对着这样的洁净与空灵,能看到在颠沛流离的人,在兵荒马乱中,时间给心灵留下的刀伤与弹痕。
仅是这样语言韵味和人文情怀,就让我把这本书翻了十几遍。


说实话,在公号上写齐邦媛,我现在的文字很难配得上这本书。纵然我放弃索要任何流量的“下沉”文字表达,也还是担心自己的笔力不够都是对齐先生的大不敬。

要讲述好从那段巨流河到哑口海的生命行旅,可能要碰撞的某些灰暗地带,也令我心怀忧惧。


所以,在这样的日子里,我特别希望大家捧起这本书,跟着齐先生的身影,跟着她去凝视国在山河破,听着她给学生讲《美丽新世界》《1984》,感受她
“如此悲伤,如此愉悦,如此独特”
的情怀与力量。


有很多回,我进入重庆沙南街1号的南开中学,在那里面为了寻找齐先生讲述的那些人物往事。对,最重要就是校长张伯苓,就是那个喊出
“中国不亡,有我!”
的真男儿。


张伯苓的故事有很多,我眼前经常出现一幅画:这个从北洋水师学堂出来的高大壮硕的壮士,昂首阔步地走在校园里,头顶是日机猛烈地轰炸。他的从容淡定,勇毅笃行,让这片被战火绵延到的成长天空,格外的镇定平静。

这,就是春风化雨;这,就是从容淡定。

难怪在清华的美国女教师在请学生吃茶时,也会突然正颜肃声讲道:
孩子们,你们将来都得学南开学校的张伯苓。假使中国多有几个张伯苓,中国一定会强的。

《巨流河》里的张伯苓,就是那么真切,那么血性,那么至性。


齐邦媛念念不忘,却难有回响的,是家国情怀。巨流河一战,让她的父亲齐世英从此带着2岁的她,漂泊四大海。四海再大,流不尽巨流河的忧伤,因为他的父亲最意难平的是,如果那一战不失败,东北局面扭转,日本人难以建立傀儡满洲国,此后中日战争的命途也不会付出如此悲惨代价。


这种感伤陪伴齐世英到晚年,对这么失败的人生,他自言“一生与草木同朽”。没有遭遇漂泊和挫败的人,也不足以共情这种“与草木同朽”。

我对齐世英的共情,不止于这种流落和失败,更多是拿他在尔虞我诈、剑拔弩张的权斗中能始终保持“温和洁净”的心性来治愈自己。
齐世英人生事业不顺,但传承给孩子的正直操守和洁净人格,也让齐邦媛成为我心中最后的贵族。


那一年,我去台湾淡水看日落,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那是齐世英的逝后深埋处,是齐邦媛一个怀念与沉思的地方。后来,我还从台北的淡水跑到台湾最南端鹅銮鼻,寻找灯塔下的哑口海,感受海湾的湛蓝、静美,思考风浪至此为何声消音灭。


这人间事,有太多只能流淌在心中,心中诸事,不响。如同哑口,无言。

《巨流河》里最动情的故事,就是齐邦媛与张大飞的人间至情。


张大飞14岁时父亲被日本人浇油漆酷刑烧死,流落到关内成为齐邦媛哥哥的同学,齐母对忧郁内向沉默不响的烈士遗孤视如己出。张大飞19岁时考上空军后被送到陈纳德的空中“飞虎队”,从此开驱逐机进行作战。国仇家恨,烽火岁月。


他说,生命中,从此没有眼泪,只有战斗,只有保卫国家。


张大飞于齐邦媛,亦友亦兄亦似恋人。投身战场后,这个孤苦沉默的男孩,生命最大的慰籍,就是给在齐邦媛写信。用灵魂细细抚摸过那些信件,眼前只有纯洁和崇高。
正如齐邦媛在那封未及寄出的信中所写:
我们是那样诚挚、纯洁地分享成长经验,如同两条永不能交会的平行线。你的成长是在云端,在机关枪和高射炮火网中作生死搏斗;而我只能在地面上逃警报,为灾祸哭泣……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26岁,张大飞战死。

齐邦媛用悲伤和克制这样写了他苦短的一生:“如同一朵昙花,在最黑暗的夜里绽放,迅速阖上,落地。那般灿烂洁净,那般无以言说的高贵”。

1999年,半生漂零的齐邦媛在南京,拒绝所有人搀扶,在一个碑一个碑上查看着3000多位烈士的名字,最后,伫立在“张大飞,上尉……”之前,声未出,泪成行。


这些故事,今晚我想在小院里的直播间,一边放着那首《在云端》,一边讲给你来听。屋檐边的朴树上,想必那群鸟,也是不响,卧着听。


这两年,我经常会在文章中说,我们已经过着兵荒马乱的生活。这说的是心灵。那么,什么才是心灵最应该有的安放姿态呢?


对此,我常想到齐邦媛这句话:
“我开始谈文论艺是在晴天和月夜跑警报的时候”
。而《巨流河》的最后一句是
“一切归于永恒的平静”
。命运与乡愁,就是那么的汹涌,就是如此的回旋。


我们活在时代的巨大落差中,生命最后的沉稳和平静,一定是要靠文化来滋养抚慰的。
从大众的波浪起伏,到很多人的静水流深,再到大智者的潭深无波,如果你也想走完这样的文化行旅,今天请与我一起祝福齐邦媛先生,一起跳进那条流过历史幽暗地带的《巨流河》。


读这本书,你会明白,我们为什么需要知识分子,我们为什么需要文化贵族,我们为什么需要温和洁净的文明人。




PS全文完共2899字。大年初十,此篇应老铁要求所写,今晚应老铁要求直播。谈谈齐先生,真诚且克制地谈,也顺便说说春节档电影,写了几个10万+,留言太多回不过来。欢迎留言交流。请大家下面二维码,加好友以保能及时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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