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档国产谈话类节目悄然开播,没流量加持,自然没什么水花,但看过的,全五星好评…
主持兼导演策划周轶君,曾拍出过爆款纪录片《他乡的童年》,也是《圆桌派》《锵锵行天下》的常驻嘉宾…而这次她的节目,有点像女性版《圆桌派》,话题都相当尖锐、先锋。有网友评论:露阴癖、性暗示、黄色笑话、父权制、异性恋、女权,第一次看到这些词汇出现在国内节目中,如果不被下架,那我们可能真正走到了历史螺旋前进的拐点。对方是女孩的网友,之前两人只是见过彼此的照片,并没有见过面。车开进一个车库,在里面停了20分钟,随后开出来,在路边放下了女孩。整个过程中,她没有尖叫、反抗,当时路过车库的人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响…这当然不是说,女孩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当时,她完全吓懵了。事后,女孩在家人陪同下报了警,笔录做了5次,不断重复叙述案发时的细节。知道第二天要去做笔录,女孩前一天晚上睡不着觉,知道下午要去,上午的课都上不了。那段时间她时常感到惊恐,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然后,就是忍不住一直哭泣。直到她走进心理疏导室,心理咨询师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你还是你,你没有错,你还是个孩子…以上这段揪心的故事,是《第一人称复数》节目的嘉宾,侯志明律师讲述的真实案例。1992年,中国大陆第一条妇女心理咨询热线“红枫热线”开通,侯志明就是“红枫热线”的首期志愿者。三十多年来,她接待过无数遭遇家暴、性侵害的女性,那个17岁女孩的故事依然令她难受:一次性侵害,以及后续的维权,对一个女性来说,创伤可以如此之大!《第一人称复数》第1、2集《这就是性骚扰》,试图围绕这一话题,厘清其中的定义、逻辑,既有常识性科普,也对有争议之处进行梳理和辨析…比如,坊间常常流行一句话:在一个女性成长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是没有碰到过性骚扰的。事实是,有更离谱的,就连“红枫热线”的接线员,都无法避免被性骚扰。仅仅是透过电话线,这些男人也能用言语骚扰接线员,有的甚至会一边做着动作,接线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不太寻常…有时则相对隐蔽,他会假装咨询一些性的问题,比如问大小、长短、时间,最后来一句:你的情况怎样?有些女生认为自己没碰到过,其实大多是当时的自己没有意识到,那就是性骚扰,直到类似的事情被翻出来才醒悟…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陈碧提到,有个女生就跟她说,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只是有一次,在操场上跑步,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在她面前露出下半身…原来,大家对性骚扰的定义如此模糊,对这件事的认知是一个社会化学习的过程,随着年龄、社会经验的增长,你才会懂得。时至今日,男性和女性对性骚扰的定义都存在很大的分歧。妇女权益法律援助律师吕孝权,给出了法律意义上的界定:第三,看对方主观意愿,如果对方拒绝然后反抗,你再实施,这很明显是性骚扰行为,而不需要考虑实施者的主观目的和意图。举个简单的例子,一名男子对两名女同事讲黄色笑话,这一行为当然属于言语性骚扰的范畴,女同事A觉得有趣并附和,那就没问题;女同事B感到不快,不接话、转身离去,或是出言阻止、拒绝,男子仍然继续,那就构成性骚扰。性骚扰的界定没有那么困难,很多人不太清楚,是因为从来没接受过这样的常识科普。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背心和短裤遮挡的部位,别人不能触碰,你也不能去触碰人家的。掌握身体的边界,让孩子不容易成为受害人,也不会成为加害人,他们能第一时间辨别出,哪些行为是性犯罪,能第一时间告知父母。比如,对孩子说,有人让你感觉不舒服,就要离开,而不是为了显得懂事、碍于面子,依然在礼貌地回应对方。嘉宾们说的这些,如果我们成年人都能做得更好一些,那些儿童性侵案,会不会少一点?山西大同10岁男孩遭遇同学性侵霸凌的悲剧,是不是可以避免,或者早一点被发现?我们以为孩子还小,说这些为时过早,殊不知,那些犯罪者正好希望孩子们一无所知,他们才可以为所欲为。而现实就是,多少女性是在这样懵懂的状态下长大,她们在遭遇性骚扰时,第一时间不是反抗、谴责施暴者,而是感到尴尬害羞,甚至自责。她们甚至会陷入自我怀疑:我是不是也有错?我是不是穿得暴露了?但周轶君一句话就点明了真相:你看看中东的女人,包得那么严实,她们有避免被强奸了吗?明显没有。让渡穿衣自由,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不知道让到什么程度才是合适的。《使女的故事》里,女性戴着一种大帽子,目的是为了防止男性凝视,但她们依然遭到强暴报案难,很多女性觉得难以启齿,报警需要鼓足勇气,而一次次叙述过程,更是二次伤害;立案难,报案系统里,没有独立的性骚扰案由的,只能立强制猥亵罪;取证难,性骚扰往往发生在瞬间,发生在私密空间,很难留下证据。因为证据不充足,所以还有胜诉难,即使胜诉了,还有赔偿难的问题…当然,节目中还提到了更重要的一难:施暴方是一个比自己掌握更多权力的人。他是老师、是前辈、是上级、是领导,你有求于他,他能决定你的饭碗、前途…正如侯志明所说:性骚扰中最严重的最让人讨厌又无可奈何的,又特别愤怒的,是职场性骚扰。通常情况下,一名被骚扰的女性,需要独自面对这个强势的施暴人。她缺乏社会各方面的支持,没有律师、心理咨询师协助,缺医疗资源,教育、就业资源,困难太多了,所以最后她放弃用法律武器帮助自己…我们应该怪我们的制度还不完善,我们的社会支持不够,我们对女性太苛刻了…性骚扰,从来不仅仅是一个性别问题,它从来不是为了搞男女二元对立。由于男权社会形成的男女不平等,男人天然比女人掌握更多的权力;由于男性占有更多的社会资源,也天然比女性更容易成为领导、上级…所以有人说,在权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性同意”。面对上级领导发来的“骚话”,不是明确拒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而《第一人称复数》告诉我们,或许,我们还可以做点什么。受害者取证真的很难,所以很多女性最后不得不诉诸“小作文”…事后发给他人谈论此事的微信,当时写下的日记,有具体的时间地点细节,都可以作为间接证据。性骚扰如果多次发生,可以悄悄录音录像,实在没办法录,可以事后联系对方,不含糊其辞,对此前的行为进行具体的描述,让对方默认…考虑到职场性骚扰有突出的隐私性和隐蔽性,更有权力不平等的关系,因此要求原告承担所有的举证责任,这是不公平的。权力不平等,就应该由掌握更多权力的一方,承担更多的举证责任,才能实现法律的公平正义。就像在日本,电车痴汉太多了,为了保护女性权益,只要女性举报痴汉,嫌疑人就需要自证清白,否则就做有罪推论。短短两集的性骚扰讨论,很多地方让人觉得意犹未尽,即使信息量密集,让人全程记笔记,依然希望他们再多说一点…在这个女权动不动就变成性别二元对立的时代,他们始终保持理性:女性主义从来不是女人要骑到男人头上,成为新的权力掌握者,而是真正消除歧视,实现平等。而在这个煽动情绪、引战为主的互联网,能够耐心科普、客观讨论,引导深入思考,已经是一件太稀缺的事了。女性主义是真正消除歧视,实现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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