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Dior 在 2017 年春夏秀场上推出「We should all be feminists」的 T 恤时，时尚界也迎来了女性主义的热潮。华盛顿的女性戴着粉红色的猫咪帽，女性设计师经常被要求在他们的作品中详细表达女性主义内容。女性主义已经成为一种趋势，以及春季的流行元素。起初，这可能是一种突破，但当它达到顶峰时，女性主义时装设计已被主流所淡化，成为了主要为白人中产阶级女性所创造的产物。这件 Dior T 恤的售价为 700 镑，它是时尚界女权主义商业化的象征，也让我们意识到至少在美学上，女性主义时装失去了它的「酷」。
Dior 2017SS 图片来自：Antonio de Moraes Barros Filho/WireImage
2023 年，时尚界一直被女性化的潮流所主导，从芭蕾风到芭比风，再到无处不在的蝴蝶结。曾经的设计师也许在讨论女性主义，而如今的话题却更多的集中在女性气质上。不过，这两者往往是相辅相成的。女性美学时常受到轻视，或是被不认真的对待，而许多超女性化的潮流都是为了再次讨论女性美学而开始的。
自 2016 年左右女性主义言论充斥 T 台以来，女权主义的格局发生了变化。一方面，人们对多元性有了更多的认识，但另一方面，排外跨性别的激进女权主义的兴起，让一部分女性想要与女权主义者的标签保持距离。然而，在时尚产业的各个层面，从全球占大多数的女性服装工人到奢侈品行业的女性设计师常常在顶级创意总监的工作中缺席的现状，可以看出女性仍然受到剥削和忽视。
Michaelastark
颠覆性的女性主义时尚仍然存在，但主要是年轻的独立设计师在主导这场运动，并利用时尚来引发关于女性身体、选择和权力的更深层次的对话。Michaela Stark 设计的内衣既有芭蕾舞和娇媚的美感，同时也借鉴了她作为女性的个人经历。她说：「当我开始使用超女性化美学时，我甚至没有想过它会被政治化，后来我逐渐意识到，我的身体被挤压和摆放这样的呈现方式是一种相当政治化的表达。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做 ballet core 风格的，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喜欢。」对 Stark 来说，女权主义时尚永远都要回归到选择的问题上。她说：「为那些只想看起来女性化的女性提供一席之地，同时也为其他议题的发展提供空间，这就是为什么在高层有不同的声音是如此重要。我们需要选择的空间，而不仅仅是试图遵循社会的审美标准。从我在 TikTok 上看到的情况而言，不仅每个女孩都穿着超女性化、芭蕾、娇媚风格的服装，而且她们都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打了肉毒杆菌。我不是想阻止女孩们这样做，只是想告诉她们还有其他选择，这样她们就不会是被迫做了这样的决定。」
Victoria’s Secret THE TOUR 23 图片来自: @michaelastark, Balenciaga SS24 图片来自：Spotlight
Stark 作品的核心主题是接受身体，这是她女性主义的一部分。大牌时装屋对不同体形的包容通常都是以缓慢的速度进行的，但最近几季，Chanel 和 Balenciaga 等品牌终于开始让曲线更多样的模特走上秀场。然而，公众的普遍共识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转变。Stark 在 2023 年参加了 Victoria’s Secret 最新的时装秀。她的设计刻意强调了身体的曲线，这与最初的维密天使们所延续的不切实际的美丽理想相去甚远。直到今天， Stark 还在经历着网络上的谩骂和对肥胖症的侮辱。而她则用一张她吃汉堡的照片回击了这些批评者，照片上她穿着一件 T 恤，上面写着「Bring back Gisele」，这也是那些不愿走出曾经维密时代审美的喷子对她的评论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时尚界对超女性化的一些主流描述意在鼓励人们回归以苗条为理想的体型。时尚历史学家 Shelby Ivey Christie 建议，我们在与这些美学进行互动时，应注意不要只停留在表面，「我们还必须研究其背后的政治含义，对吧？」她说：「就模仿芭蕾舞舞者造型这一美学趋势来说，很多芭蕾舞演员都必须非常非常瘦，业内也一直有很多关于饮食失调的公开讨论。我们在讨论饮食失调问题的同时，是否也应该对于这种白瘦幼风格的着装进行讨论？它们应该是相互补充的问题。」Christie 继续补充道：「女权主义时尚不需要特别严肃或悲伤，它可以是有趣的。它的意义在于赋予女性权力，面向不同的女性群体，通过服装讲述一个关于女性、女性身体和女性经历的真实故事。」
另一位独立设计师 Kazna Asker。她的作品专注于提升穆斯林女性的地位，并展示女性主义时尚的覆盖范围。Asker 在与谢菲尔德当地社区密切合作的同时，将街头服饰和伊斯兰时尚融合在一起。在 24 年春夏，她没有在伦敦时装周的 NEWGEN 项目上展示新系列，而是选择展映一部名为《为我谢菲尔德而战(Fight For Me Sheffield)》的电影，该片关注的是教育、当地企业和约克郡城市年轻人的重要性。当谈到时尚时，她着眼于传统服装所带来的力量。Asker 说：「我一直认为，伊斯兰教的谦逊和穆斯林妇女戴着对的头巾和长袍，以及来自我们祖国的部落服饰和文化织物，都是女性主义最有力的象征。设计师在时装界谈论女权主义的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因为现在有太多的观点和声音可以倾听。你可以用很多不同的方式来表达时尚中的女性主义价值观，但我认为一种趋势不足以代表时尚中的女性和女性主义，会有很多像时尚界一样的领域同时崛起，来代表女性主义的不同声音。」
女性主义时尚要向前发展，交叉性是关键。没有哪个品牌可以同时代表每一种女性和每一种女性气质。最能体现女性主义的时尚都来自于现实，它根植于个人经历，恰好挑战了社会对性别、美和幻想的成见。单靠时尚是不可能同时为每一种女性而战的，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女性主义设计师会选择一个细分领域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
Di Petsa 2024SS 图片来自：Spotlight
Di Petsa 的 Dimitra Petsa 策划了用舞蹈和表演来庆祝女性形体的性感秀场和发布会。她的 SS24 时装秀描绘了阿芙罗狄蒂的诞生，并用它来比喻女性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性感。模特周围的舞者象征着阿芙罗狄蒂出现的海洋。「湿润」是她作品中反复使用的主题，以美丽而颠覆的方式唤起女性气质和情感，探索女性气质是如何被压抑、审查和净化的。她说:「我谈论女性的湿性，以及应该如何反抗那些我们需要将这种潮湿隐藏起来的观念。如果你在公共场合哭泣，你需要隐藏它。如果你在公共场合哺乳，你需要把它藏起来，就好像我们是湿的，我们来自水的事实是要隐藏的一样。我们的体液对我来说是神圣的，我也认为它是女性经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Stark、Asker 和 Petsa 等设计师选择专注于女性主义中的一个细分的话题，也同样都帮助推动了这场对话。而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在全行业范围内有更多的细分类别，以及让男性 CEO 们理解女性对于女性设计的力量，而不是让男性来选择女性穿什么。在互联网的某些角落，这些微妙的对话开始发生。你只要看看人们对顶级奢侈品牌中白人男性创意总监数量的抵制，就会明白这一点。时尚不是女性主义的起点和终点，女性不应该总是穿着带有政治色彩的服装并且因此感到压力。有时候我们只是想在头上扎个蝴蝶结，因为这让我们感觉很好。选择的权利永远是首要的，但女性主义时尚也是为了在行业的各个层面提升女性和女权人士的地位，并表明表达女性魅力的方式不止一种。
撰文
SOPHIE WILSON
编辑
cc
排版
0x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