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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有书京介 · 主播 | 云湾

历史上的今天
公元1588年1月17日
明朝抗倭名将，民族英雄戚继光离世
戚继光的朝气，从17岁开始，到17岁结束。
那一年，他继任父亲的爵位，成为登州战区的师级参谋。
彼时，东南沿海，倭寇猖獗。
夜半，少年站在高楼，雄姿英发，挥斥方遒。
写下荡气回肠的名篇《韬钤深处》:
小筑暂高枕，忧时旧有盟。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少年一步跨入成年人的世界。
这个崭新的世界，令他措手不及。
戚继光的老祖宗戚祥，曾跟随明太祖朱元璋一起打天下。
踏着先祖的足迹，戚继光不想混吃等死，也想建功立业。
作为一个刚出道就是正四品的年轻军官，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就是仗着有一个好祖宗。

山东烟台蓬莱戚继光故里

听说官兵一遇到倭寇就丢盔弃甲，狼狈鼠窜。
戚继光不太相信，我大明乃天朝盛国。
区区海贼，岂是吾辈之对手？
他走进行营，让属下调来沿海布防图。
这一看不要紧，戚继光皱起眉头，显得苍老了几十岁：
山东灵山、大嵩、宁海、登州等卫缺额26189人，缺额占比54%；
福建镇海卫缺额15012人，缺额占比62%；
广东康州、雷州、南海等卫缺额19159人，缺额占比69%；
……
怎么缺了这么多人，人都哪去了！
报告长官，缺额的弟兄，去另谋生路了。
咱们不是有军饷吗？
军饷都被领导贪了，没钱。
他们的地呢，不种了？
土地都被乡绅富豪占了，没吃的。
戚继光来回踱步，敢情第一天上任，自己连下一顿吃什么都没着落。
走，带我去校场，看看我大明的装备。
沿途，马厩里的马都瘦成了皮包骨。
戚继光心里犯了嘀咕。
咱这膀大腰圆、百八十斤的，估计没有马能驮得动咱。
校场上，左边胖子的纸甲，穿起来像个紧身衣；
右边瘦子的头盔，把他的半张脸给遮没了。
戚继光对手下吩咐，把管后勤的拉出去打几十棍子。
这时，隔壁训练场上的几支鸟铳炸了膛。
士兵的手废了。
戚继光气得直跺脚。
鸟铳，鸟铳，有个鸟用！
这是个什么野鸡军队呀？
唉，上班真难。
如果一切都是顺境，别人都帮你安排好了，这不叫成事。
能靠自己把烂摊子支起来，那才叫本事。
军队涣散，一触即溃，纪律是撑起军队烂摊子的基石。
当年金人只用了短短10年崛起，灭辽灭北宋，靠的就是严明的军纪：
队伍每五人、每十人、每百人皆有长官。
伍长战死，四人皆斩；
什长战死，伍长皆斩；
百长战死，什长皆斩。
戚继光也深谙这个道理。
军法从颁布到实施以来，有士兵不服。
戚继光火冒三丈。
反了你了！
你们一个个的，别觉着委屈。
违反军纪，我割耳朵，人家割命！
军法立住了，紧接着是战术的改良。
戚继光推出的鸳鸯阵，小兵团仅12人（作战11人，还有一名伙夫），但变化莫测，只要配合得当，拥有两条稳固的防线。
戚家军的鸳鸯阵，来源：央视纪录片《中华名将》
接下来，就是戚继光的高光时刻。
1561年，台州花街之战，牺牲3人，斩敌308人，生擒2名倭首，解救5000余名老百姓。
1562年，牛田之战，无一人牺牲，击溃数千倭寇，斩敌688人，解救954名老百姓。
林墩之战，此战牺牲人数最多，为69人，灭敌3000人，解救2120名老百姓。
……
一句话，东南沿海，戚家军大小战斗80余次，无一败绩！
在明军使用鸟铳的年代，英国的坚船利炮正与西班牙无敌舰队争雄。
戚继光也想发展火器，副官紧拽他的衣袖提醒道：
别忘了隔壁的同事俞大猷。
俞大猷与戚继光并称为“俞龙戚虎”，也是一员猛将。
但武官不可以僭越文臣的权力，发展火器这种事，轮不到他一个武官说话。
戚继光至今还记得，俞大猷办公桌上的大明公司解聘书，不由得冷汗直冒。
朝廷连年财政赤字，戚继光默默将火器发展的请愿书烧掉。
唉，做事真难。
因为治军有方，仗也打得漂亮。
1567年，皇上把手一招。
过来，把京师也搞一搞。
几年下来，整顿北方军务的戚继光基本没功夫闲着，得空就往京城的一些深宫大院跑，尤其是张居正的府邸。
听说张居正近来被朝局之事惹得烦躁，戚继光花重金购得“千金姬”送往张府。
张居正心领神会，仰天大笑：
“难得你如此费心。”
“那今年的军饷发放……”
“好说好说。”
军队的军饷有着落了，戚继光心里高兴。
借着酒劲，他告诫军营里的小伙子：
“你们很会打吗？
你们会打有什么用啊？
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
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连连称是。

山东烟台蓬莱戚继光故里戚府

可惜好景不长，戚继光的靠山塌了。
张居正病逝后，家被查抄，连儿子也被活活饿死。
他这一派遭到彻底清算，戚继光因为跟张居正走得太近，也被牵连。
可惜一代绝世将才，被大明公司解除劳务合同，神龙失势，与蚯蚓同。
昔日的明军总兵，晚年生病，连药材都买不起。
夜半，戚继光对着京城的方向发牢骚。
皇帝小儿讨厌结党。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
不跟这些权臣搞好关系，干啥事不都被使绊子吗？
他可倒好，屁股往龙椅上一坐，落得清闲。
看我们斗来斗去，最后装老好人圆场。
唉，做人真难。
1588年1月17日，戚继光孤独离世。
▽
很多人知道戚继光的能征善战，却鲜有人知道他遇到的重重困境。
他靠个人的斡旋，得以施展才能，成为一颗耀眼的将星。
戚继光的可贵之处，在于：
不能改变环境，就去适应环境。
尽管环境恶劣，但他的心理弹性，总能让他脱离自暴自弃，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没钱招人，就通过严明的军纪，把已有的士兵改造好；
没钱造火器，就通过创新的战术，把已有的冷兵器发挥到极致；
朝廷处处掣肘，就与光同尘，跟领导搞好关系，行事方便。
能力，要在智慧的基础上，才能筑山堆岳。
把性格捏成棉，把人生活成水，阅历才能镀成金。
参考资料：
《万历十五年》
《纪效新书》
央视纪录片《中华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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