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黑兰到吐鲁番（二）【尘与雪：颠沛流离在沙漠雪山之沙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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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与雪：颠沛流离在沙漠雪山

【沙漠篇】

从德黑兰到吐鲁番这整段大行程，有两处不确定因素——两次陆路口岸的过境穿越。

第一次过境是从伊朗的边境小镇扎黑丹前往巴基斯坦的塔夫坦，不确定因素在于许可证，有传闻说伊朗的扎黑丹不允许外国游客前往，之前也从未听说有中国人这样走过。因此我颇有些忐忑不安，怕大老远跑到那边被遣返。第二次则是从巴控克什米尔走喀喇昆仑公路到新疆红其拉普口岸入境中国，主要的不确定因素是天气，传统上红其拉普口岸会在每年11月30号至来年4月1日之间关闭，可能会天气原因提前。就我的行程来看是绰绰有余的，但不能排除突发的恶劣天气。

鉴于伊朗的无趣，我对这个国家毫不留恋，只想早日去巴基斯坦——毕竟我还吃不准陆路能否走通，得预留多一点的时间。

为什么这段陆路会如此不确定呢？主要是因为那里属于伊朗、巴基斯坦、阿富汗三国交界的俾路支地区，该地区资源匮乏民风彪悍，运毒贩毒猖獗，并有零星的塔利班分子活动。曾经有游客被当地武装人员绑架，用以交换被政府关押的毒贩，因此这边所有的人员都要在当地民兵和军警的护送下进出。

从国外网站上搜到的一些外国游客的描述来看，似乎从伊朗陆路入境巴基斯坦并不成问题，唯一要注意的是时间安排。我在LP网上看到的一份游记中获得了以下这些资讯：

从扎黑丹到俾路支省的首府奎达需要三天时间，第一天过境后会住在塔夫坦的民兵兵站，第二天由民兵护送至中途一个叫达尔班丁的小镇，第三天再从达尔班丁出发抵达奎达。
在整个巴基斯坦国俾路支省境内，外国人都不允许自由活动，必须有军警保护的情况下才可以外出。
并且到了奎达后，外国人必须取得一个叫做NOC的文件（我估摸着NOC是No Objection Certificate的缩写，“无异议证书”，大概就是说你这个外国人很清白，没有什么问题），只有拿着这个文件，才可以离开奎达去往其他地方。
而签署NOC的办公室每周一到周四上班，周五会很早下班。所以那份游记就建议尽可能早周日和周三之间抵达奎达，第二天就能办证，办完证才可以买火车票。所以办好证的当天走不了，还得待一天。

乖乖，穿越这个俾路支省最快也得花五天时间，更是不敢在伊朗久留。我果断放弃克尔曼与巴姆古城，在亚兹德直接买了一张到扎黑丹的汽车票——整整15个小时，从下午2点到次日凌晨4点。

这个决定是我临时做的，那天是10月5号星期三。

之所以如此赶路，是因为我当时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我查到10月8号有非常便宜的机票可以到巴基斯坦的木尔坦，假如10月6号到了扎黑丹口岸走不通，我10月7号就回德黑兰，然后坐10月8号的那班飞机；另一方面，既然从扎黑丹到奎达要花3天，那我最快要10月8号星期六晚上到奎达，就算星期天办不了NOC也就浪费一天时间。

嗯，反正无论如何，巴基斯坦我都去定了！

抵达扎黑丹的长途车站大约是10月6号星期四，凌晨4点。

我在大巴上睡了会儿觉，钻在椅子底下睡的，因为看见伊朗人都这么睡，便入乡随俗。听说过去坐绿皮火车硬座的人会睡在椅子底下，没赶上绿皮火车时代，却在伊朗体验了一把。

伊朗各个城市的长途车站都在市郊，扎黑丹也不例外。而从扎黑丹到边境口岸所在的米尔贾韦还有100公里，这个车站有班车过去，听说是早上七点发车，于是我就找了个候车室的长椅继续睡。

没睡多久，被人叫醒，睡眼惺忪间听到了在伊朗难得一闻的流利英语。原来是个专跑米尔贾韦口岸的出租车老司机在拉客，谈好价钱之后把我带到了他车上。车上已经有了两个巴基斯坦老头，经常往返于伊巴两国从事边境贸易。老司机同志不愧是老司机，对边境的情况了如指掌，把过了口岸之后哪里坐车哪里换钱之类的注意事项巨细靡遗地告诉了我，还关照两个巴基斯坦老头照顾好我。

老司机给我描绘了一番顺风顺水的前景：过了口岸肯定能赶上去奎达的日间大巴，今天就能到奎达。

哇，别人的游记不是说要三天吗？照这说法一天就能到奎达！幸福来得太突然。。。我选择相信这位在边境跑了二十多年车的老司机！！

出租车五点多载着我跟俩巴基斯坦老头从扎黑丹出发，离开扎黑丹后地貌骤变，变得十分荒芜。老司机跟我说，从这边开始往西走，什么动物都没有。我说连牲口都没吗？他再次强调，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我分明看到地上长草嘛！长草不就可以放牧嘛！但我确实没有看到牧群。后来知道，没动物是因为这里没有水源。

6点40分我们抵达了口岸，而海关要到7点才开门，其他的出租车也陆陆续续到了，在这边等着过境的除我之外清一色是巴基斯坦人，没有见到拿伊朗护照的。

开门之后我跟着一帮巴基斯坦人在海关柜台排队办理出境手续，我原本是排在最后的，柜台里的海关官员瞄到我这张黄种人脸立刻招呼我上前，第一个就收了我的护照，我还以为有啥优待，结果是要重点盘查我。

海关官员对我一顿盘问：你一个人吗？你为什么只有一个人？你来伊朗干嘛的？你去巴基斯坦干嘛？你是做什么的？

一个问完过会儿来了另一个人把大致相同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护照也不还我，就让我干等着，也不知道等什么。。。这下我心里可没底了，难道不让我出境？

后来才知道，像我这样的国外人从这边口岸过，得要他们的头儿来审批，而他们的头儿还没来上班。。。所以让我等着。

一个海关的小兵过来跟我搭讪，用蹩脚的英语以及恐怖片旁白的语气强调着：Pakistan is very dangerous...Are you really want to go there?

我当然知道！但我还是要去。

所有的巴基斯坦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最后海关的头儿终于来了，又是一番盘问，总算给我在护照上盖了出境章。穿过一段几十米长的铁丝网走廊，我进入了巴基斯坦。

巴基斯坦与伊朗有1.5小时的时差，我的出境时间是伊朗时间7点43分，巴基斯坦时间9点13分，那两个原以为可以一路照应我的巴基斯坦老头早已不见踪影。

走到巴基斯坦这一边，画风骤变。

变化体现在两方面，一是房子瞬间变得破破烂烂，二是终于见到了穿着鲜艳纱丽的女人，不像伊朗那样清一色黑纱。

就国境线两边来看，巴基斯坦比伊朗落后不止一点点。

巴基斯坦的海关是一个小破房子（海关不给拍照，大家可以脑补一下八十年代的中国乡村邮政局），挤满了乱七八糟的人，排队的地方和秩序一概没有，也看不到任何指示和标牌。

这一切让我感到十分亲切，因为和印度实在太像了！而去过12次印度的我，对印度有种第二故乡般的感情。

在巴基斯坦的海关我又从排队人群中给叫到了前面，这次真的是优待了——军警全程护送之旅就此拉开帷幕。

外国人一旦进入了巴基斯坦的俾路支地区，就丧失了行动的自由。除了在酒店房间，必须时刻处于军警的监护之下，任何非必要的情况下都不允许停留和闲逛——独自上街就更别想了。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护送到底是怎么进行的，从巴基斯坦的边境口岸塔夫坦到奎达有六百多公里，我想象中的护送是我众多当地人一起坐着拥挤破烂的大巴，前后有警车开道警戒。

而事实上，这里对外国人是区域负责制的隔离护送——这六百多公里被分成了许多个防区，每个防区的军警只管一段，护送的对象只有我一个人，接触当地人的机会非常少。

于是从海关柜台开始，我就好像成了一件货品，不断在各路军警之间转手。长的护送路段有一百多公里，短的可能就十来公里。

第一段护送是从海关到兵站，交通工具为摩托车。这次选择背包旅行还是很正确的，可以直接背着包坐在摩托车后面。

刚坐上摩托车我乐坏了，只以为前方有一段漫漫长路，可以拉风地坐在摩托后座，结果才坐几百米就到了，把我扔在了塔夫坦的Levies兵站。

到兵站是巴基斯坦时间9点50分，进了兵站当然少不了检查护照及各种盘问（这些军警的一大乐趣是研究你的护照上有哪些国家的签证），问完了便让我等着，说是会给我安排车。

兵站是个简陋的水泥平房，麻雀虽小，办公室、宿舍、牢房却是一应俱全。我坐在院子里跟一个十八岁的娃娃兵闲聊，而对面牢房里关押着一名偷渡走私的阿富汗人，扒在窗口一直盯我看。

等待颇为煎熬，我还幻想着可以赶在今天星期四到奎达，这样就星期五就能把NOC办好。

在兵站等了一个半小时，11点20分的时候终于来喊我可以走了。

看到兵站外面的车我又乐坏了——这不是中东地区大名鼎鼎的丰田皮卡吗？车顶上面还有机枪架。

护送我的是两个满脸皱纹老兵加一个壮年士兵，我兴高采烈地想要坐到后面敞开的皮卡车斗里，谁知老兵拉我坐在驾驶室中间，人手一支56式步枪分坐在我两边（乍一看还以为是苏制AK47，但他们说这些枪是中国造的，于是根据准星设计推断为仿制AK47的中国56式步枪），那个壮年士兵坐在后面警戒。

这辆车挡风玻璃上有两个弹孔，也不知道已经开了多少年，车况看起来非常糟，仪表盘居然还能正常工作，有时速显示。

随着车子驶离口岸，感觉自己瞬间进入了电影中才有的场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所谓的村庄就是一些破房子，而汽油就那样摆在路边卖。

路况倒比传闻中要好，至少有柏油路面，这破车在笔直的戈壁公路一路狂飙，最高居然到了150码！这辆车便属于传说中“除了喇叭，哪儿都会响”的老爷车，跑起来感觉都快散架了，但既然司机都不怕，我有啥好怕的。

我不但不怕，心中还窃喜，按这个速度今天赶到奎达还是有希望的！

不久到了第一个检查站，到奎达一路上检查站大概有十几个，专门检查外国人。我研究了一下登记本，平均每个月会有十来个外国人走这边（一年也就一百多个人，所以才能组织得起人力进行专门的护送），而中国人倒还不少，至少占了一两成。但我看到的所有中国人无一例外都是从奎达过来到塔夫坦口岸陆路出境，从伊朗陆路入境去奎达的中国人貌似我是唯一一个。

总体来看，从东往西走的人也要多于像我这样从西往东走的。许多西方背包客都会选择从印度前往巴基斯坦，再从巴基斯坦到伊朗。

护送我的这个破车，每到一个检查站停车的时候，都要顺便打开引擎盖检修一下，随时都会趴窝的样子。

开了一百多公里，下午1点40左右到了一个小镇，停在了当地的看守所，跟我说要换车，这时才知道是分段护送，我原本还以为就这个车直接把我送到奎达呢！

看守所里关了很多人，他们扎堆儿蹲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起来十分悠闲的样子，一点不像犯人。军警告诉我这些都是阿富汗人，但他们没有签证护照就跑来了这里，要把他们送回去——说白了就是传说中的阿富汗难民。

每年都有大量的阿富汗难民逃往巴基斯坦，而巴基斯坦的安全问题有很大一部分也正是这些难民造成的，要如何处置难民确实很令人十分为难。

我问起当地塔利班的事情，军警告诉我，这里的塔利班跟白沙瓦那边不一样，是比较好的塔利班（白沙瓦那边是普什图人，这边是俾路支人），一般也就三三两两结伴翻山过来买点东西什么的，通常都不会发生武装冲突。阿富汗的俾路支地区不但语言跟这边相通，甚至他们用的钱都是巴基斯坦卢比。

整个俾路支省的贫困主要原因就是缺水，这一点我在路上深有体会。从塔夫坦到中途的达尔班丁，每个检查站兵站都有一坛坛供饮用的清水，然而这清水入口都带着淡淡咸味，非常不适口。一路上我未见到任何水源，倒是有许多运水贩水的驴车，我在兵站等车的时候，就有一个小孩驾着驴车来卖水。

在看守所等了大半个小时才得以重新上路，大约是在2点20左右。

本以为之前那辆丰田皮卡已够破了，没想到接下来换乘的第二辆更破。好端端开在路上时不时方向盘会打滑，感觉就像爆胎失控一般，发动机也经常发出不正常的声音。

果不其然，在半路一个检查站停过之后，司机跟我说车坏了，他们会帮我拦个可以搭我的车。。。这种情况下，我除了被动接受现状外还有什么选择呢？

然而他们拦了半天也没拦到车，于是几个人推车把车发动了起来，然后硬着头皮带我继续前进。

这辆破车后来一路上倒还算争气，磕磕绊绊把我送到了达尔班丁，巴基斯坦时间6点15分。

达尔班丁是塔夫坦到奎达之间的一个落脚点，这里有家颇像样的酒店（也是外国人在当地住的指定酒店），不过酒店的老板相当奸滑。伙计带我看房间时，告诉我房价是eight hundred，我说不贵啊，他还笑笑说，是啊，才eight dollar（1美金约合100巴基斯坦卢比）。第二天早上付账，我拿了一千卢比给他，老板跟我说房价是eighteen hundred，要再给他一千。这显然就是个坑嘛！1800就算按照当地习惯，说的也是one thousand and eight hundred。

但我没多说什么，乖乖付了钱，人家摆明了要坑你，肯定全都串通了一气没人会帮我，在这种法外之地还是避免跟当地豪强为了10美金的小钱起争执为好，虽说助长了他们嚣张，却也没办法。

去巴基斯坦之前，去过的小伙伴都跟我说巴铁多么友好热情，但至少就我的经历而言，并未感受到太多，友好热情的程度跟印度许多地方差不多。或许这几年去巴基斯坦的中国人越来越多，不再像大熊猫那么珍稀，也就见怪不怪了。

即便住在酒店里，依然有专门保护我的警察。我坐在大堂里手机上网（没错，这里只有晚上提供电力，但有wifi），他就抱着枪坐在我对面玩手机；我吃饭，他就跟我一张桌子吃饭；等我进了房间他才收工回家，第二天一早已经等在酒店大门外，我出门吃饼喝茶，他都如影随形。

第二天10月7号星期五，早上8点45左右从达尔班丁出发，照例是护送。

我依然幻想着可以在NOC办公室关门之前赶到奎达，不就是三百多公里路嘛，我看昨天一路都还开得挺快的呀。如果我今天拿不到NOC，得在奎达干等2天。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干等”，因为就算到了奎达，我也不能上街逛，相当于被软禁在酒店。

护送我开车的算是达尔班丁当地一个小官员，之前网上看的游记里就有提到过这个人，因为他是路上唯一一个会问你索要gift的护送者，而全程护送应当都是免费的。

他开车没多久就跟我提起了gift，我说I don't have any gift，他说money就行，我不置可否。

我跟他说起我对NOC的焦虑，他一拍胸脯说他在奎达的NOC办公室有朋友，打个电话跟他打声招呼，晚上去办NOC，明天就可以走。说完半天也没见他打电话，又跟我要gift。我说你先给我打电话，不打电话就没gift，他又说这路上没信号。但我明明就看他路上还在接电话，他又说这个是区域电话，只能打这里的。

而我态度很坚决，no phone call, no gift.

他还想糊弄我，说他回去就会打电话，于是我把早上eighteen hundred那件事的气撒到了他头上，大义凌然地把他连带一起骂了一顿。

我说我来这里之前，别人都跟我说你们巴基斯坦的人如何友好如何诚实，我去过印度，印度人就很坏，有好多骗子，没想到来了巴基斯坦碰到你们这种人，简直就跟印度人一样坏，就知道钱钱钱！你们这样对得起我们对你们的信任吗？你们以为我们这些游客一辈子只来这里一次所以就能随便骗吗？别忘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我回去就把你们的事统统写到网上告诉别人，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

我骂得他终于不敢吭声，到了地方之后把我交给了下一辆车。

之后这一路，护送的人换了十几拨，许多路段就十几二十公里，交接等待难免花去很长的时间，赶到奎达拿NOC的幻想随着时间的屡屡拖延而破灭。

离塔夫坦越远，车况越好，而护送人员也就越不上心。前一天的护送，都是像押运犯人一样把我夹在驾驶室中间坐，而这天的护送，有很多次都让我坐在皮卡后车斗里，甚至有一段是坐在摩托车后座的。

这些持枪的军警通常都不介意你拍他们，甚至不介意把装满子弹的56式步枪给我拗造型。我这是生平第一次摸真枪，充满了敬畏感，就让他们用手机相机给我拍了一些拿枪的装逼照。

后来这些照片在新疆红其拉普口岸边检入境的时候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麻烦。我走过许多个陆路口岸，大多数的口岸检查都十分松散，中国陆路口岸大概是最严格的，而且有越来越严的趋势。新疆由于其特殊性，自然受到了格外关照。除了要仔细检查行李里面的所有物品，还要让你打开电脑、手机、相机检查里面的照片。边检看到我拿枪的照片一下子就懵了，他们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然后就各种盘问并报告上级，找来一个大概是专门搞技术鉴定的，坐在我对面一一研究我手机里面的照片，我看到他把有些照片还放得很大在仔细看，可又不知道他在看哪张。。。最后听到他跟领导说：我看了，他里面拍的那些都是警察，没事儿。

乖乖，原来他们是担心我与境外恐怖分子勾结啊！

这时我才知道，他把照片放大看是在研究那些军警肩章和胸章上可以表明身份的字。。。这哥们儿临走还问了一句：你手机啥型号的？照片拍得很清楚啊！

到奎达市郊已经下午5点，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奎达是俾路支省的首府，原属阿富汗，离坎大哈非常近。

奎达这座城市听说很不安全，但具体怎么个不安全法，我还真不知道，因为从外表看还是挺和谐的。但小伙伴告诉我就在前些天，奎达的一个警局遭受了袭击，死了十个警察。

难怪到了奎达城市里，护送我的车辆从丰田皮卡升级成了装甲车！！！

当我看到一辆装甲车来接我时，我简直惊呆了！虽然这装甲车也破烂得好像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进城短短几公里路，换了三次护送，两次装甲车和一次皮卡。第一辆装甲车里面的警察比我还high，不断求拍照求合影求加facebook好友，还专程开着装甲车去给我买奶茶（真的是专程的，因为喝完奶茶就调头走了，装甲车在马路上调头要好几把才调过来），于是我也就有了一段在装甲车里喝奶茶的神奇经历。

抵达奎达指定的酒店，已经六点，星期五的六点。我心心念念的NOC，只有等到星期一NOC办公室开门才能办，星期二才能坐火车走，我不得不在这里住四个晚上。跟达尔班丁一样，不允许自己出酒店，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只能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帮我出去买。于是我要了一大堆香蕉苹果葡萄黄瓜番茄，至于正餐几乎顿顿都是奶茶配饼。

值得欣慰的是，虽然每天要停很多次电，但这里网速非常快。而我也是个非常宅得住的人，利用这两天时间将前面的照片都整理完了，衣服洗了，还把一些需要用互联网做的工作都完成了。

熬到周一，终于可以出去放风了。

在酒店大堂碰见了一对蜜月旅行中的荷兰夫妇，算好时间星期天晚上到的奎达，他们是我在奎达等待的四天时间里唯一遇到的外国人。这俩人在南印度的喀拉拉邦买了一辆中巴，改装成了十分简陋的房车，搞定了各种繁琐的手续后，准备一路开回荷兰。他们已经在巴基斯坦呆了三个礼拜，甚至还把车开去了我即将要去的红其拉普。那个妻子已经怀孕三个月，依然这样颠簸在旅途，在很多中国人眼里肯定会觉得他们是疯子。但当你在路上旅行的时候，就是总能碰到各种各样志同道合的疯子，跟他们比起来我的玩法算是非常小儿科的。

记得刚开始玩户外的时候，老觉得自己牛逼哄哄，妄想著书立说。当走过更多地方，看过更大的世界之后，我才认识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

荷兰夫妇要前往伊朗也需要NOC，于是我跟他们一起在警车护送下前往NOC办公室，办这个证花了大半天时间，巴基斯坦公务员的工作效率貌似比印度还要低下。办完证荷兰夫妇要找ATM机取钱、找邮局寄明信片，而我的当务之急是买火车票和办一张巴基斯坦的电话卡，于是警察带着我们到处跑（巴基斯坦的ATM很多，支持VISA取现的很少）。。。早上九点出门，而等到我们将所有的这些事搞定回到酒店已经下午四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