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读书十年来最少。查了一下年底的各大书单，发现责任不全在我自己。读过的几本书主要是历史，不少还是重读。
三星为不可不读，两星不妨一读，一星不如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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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左传注 杨伯峻 ***

又读了一遍左传，用的是杨伯峻注本。


资治通鉴 司马光 ***

又读了一遍资治通鉴，用的是中华书局20册本。


左传和资治通鉴这种书都是常读常新，每次读都有所不同。书还是那些书，史还是那个史，读的人不同了。


《左传的书写与解读》 李惠仪 ***

好话说尽坏事做绝，是春秋史的特点。这不完全是坏事。到了后世，好话也懒得讲，直接干就完了。春秋是礼义与权谋并行，说一套做一套，但书写者总想避免认知失调，有四种方法。


1. 说什么就信什么。

2. 用精微的表达揭开做一套的伪装。

3. 将做一套放在说一套的框架中去解释，使说一套还能保有最低限度的体面。

4. 为做一套提供说一套的粉饰。


1 叫天真，2叫春秋笔法，3叫螳臂挡车，4叫叔孙通制礼。李惠仪认为左传用的是3。


晋武帝司马炎 福原启郎 **

晋祚奇短，武帝司马炎首当其责。一系列扭曲做法的背后，房间里的大象不能讲。


《三案始末》，《明代的宦官和宫廷》 温功义 **

这两本基本上是明史的主题集纳和重写。大概明白为什么明朝宦官权力极大，但不能像晚唐一样对君主形成威胁。一是明代的权力太碎片化，二是明代士人主导下的秩序观太强势。大体上是所有人都认同一个秩序观，然后所有人都盯着所有人，想夺权太难了，既不占理，又难操作。


当然，历史毕竟是由不讲理的人塑造的，如果有强者放手一试，也未可知，但最有机会这么做的那个人魏忠贤才能不够胆色不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暮日耀光：张居正与明代中后期政局》韦庆远 ***
《崇祯皇帝传》苗棣 ***
《南明史》 顾诚 ***

我没有找到好的明史通史，上面这三本书是不同角度不同时期的专题研究，却正好将明中叶以后的历史串了起来。明朝为什么衰落，为什么不能振作，为什么小小满清得天下如此之速，一节节都看明白了。


顾诚认为，满清军队战无不胜神话最迟到1640年代末期就已实质不存，南明不可收拾则要到1658永历政权入缅1659年郑成功反攻南京失败。其间几乎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如果南明皇帝稍微靠谱一点，如果南明政客稍微顾全大局一点，如果军队将领稍微不军阀化一点，那么……


总之，南明之败，败于满清，更败于内溃。他认为，满清跟南明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像一个政府”，内斗也内斗，但总的来说有全盘规划，有规划能执行，可以令行禁止。一个有组织的小团体通过不停地征服控御消化以华制华，吃掉了天大一盘散沙，基本上就是这样。


Essence of Decision, Graham Allison ***

人类历史上最接近核战争风险时，决策者考虑些啥？在这本古巴导弹危机决策的名著中，Graham Allison用了三种模型来解释这场危机的起因与结果。第一种是理性模型，第二种是机构行为模型，第三种是政治行为模型。第一种用理性分析利弊，约等于哲学王视角。第二种用机构逻辑来解释可行选择，是组织视角；第三种用决策者的个人偏好及互动来作解释，是个体视角。


他在结论中说，理性模型从古巴导弹危机中得到的经验，是核战争对各方都是自杀，所以最终打不起来，因此，以占优势的核威慑力量为背景，美国可以发动合适水平的军事行动，而不必担忧核战争风险。并且，核危机即使迫在眉睫，仍是可管控的。机构行为模型则认为绝不能低估军事机器转动起来之后停不下来的风险。而政治行为模型要问：你搞懂对面决策的那群人在想什么了吗？


他说，因为信息差，人们在作决策分析时，对自己这方用机构和政治两种模型较多，对于对方主要用理性模型。


用这套三维体系来看今天的俄罗斯：


理性模型认为不会动用核武器。


机构行为模型首先看机构，但机构要起作用首先要看有没有专业化与独立性，也就是那些可以脱离政治控制而独立转动齿轮的东西。从这个角度看，俄罗斯今天没有机构，当然也就没有机构行为。要谈机构，只有一个角度，就是决策者以为的机构能力与实际的机构能力之间有多大落差。


政治行为模型看决策者的构成与驱动因素。俄罗斯只有一个决策者，所以不太复杂。至于驱动因素，要看决策者是不是已经从战前的投机模式切换到了survival模式。如果已经切换，还是很危险的。


Rationalist Explanations for War James Fearon ***
唐世平教授用佩氏访台来考群众是否明白Fearon问题，于是把Fearon这篇论文据说是20年来引用最多的国际政治论文找来看了https://web.stanford.edu/group/fearon-research/cgi-bin/wordpress/wp-content/uploads/2013/10/Rationalist-Explanations-for-War.pdf


Fearon问题是这样的：战争几乎总是得不偿失，即使对赢家来说也是这样，特别是现代战争。那么现实主义者如何解释领导人会发动战争而不是在谈判桌上达成妥协？


Fearon给出三个解释。第一个是误导。谈判桌上双方都要误导对方，使得对方对自己的实力产生错误判断。第二个是承诺可信度成问题。没有什么约束双方信守承诺。这两条使得谈判桌的吸引力下降。第三个是某项关键利益的不可分。比如某个单一议题，双方都势在必得，而且都要全拿，没得商量。


Fearon认为，仔细看下来，战争的理性解释主要就是前两个。他对第三个解释的可靠程度不是那么有信心，因为两个政治体之间的关系通常是丰富多元的，只要真想，几乎总能找到腾挪空间。钱，关联议题，随机化，都是防止不可分的办法。


但是，从此倒推可得：如果双方关系降解到都不容让步的单一议题上，那么战争的可能性就显著上升了。而这种降解几乎总是由国内政治推动的。


How the World Really Works，Valcav Simil **

大体上是以能源和资源利用及其带来的生产率提升历史为轴，来梳理我们习以为常的现代生活如何可能，顺带背刺一下信息帝国主义世界观。里面有大量的数据。比如说，两百年前的农业生产方式跟两千年前没有什么差别。当年一个美国农夫生产一公斤小麦的时间约10分钟，而今天是2秒钟。人们都说计算机、互联网带来了巨大的效率提升，请问农业难道差了吗？如果90%的人为吃饭必须在田里干活，哪里会有什么互联网。


总之，这书是物质主义者的数据库和宣言书。


艾尔登法环 ***

艾尔登法环拿到了年度游戏。对了解魂系游戏的人如我来说，却觉得有些失望。用开放世界的新瓶装黑魂的旧酒，组合是组合得很好，但没有只狼那种新意。


战神 5 ***

战神5的操作感受对新人来说难以忘怀，问题是我已经在战神4里面感受了一次。战神4是未完成的杰作，战神5是已完成的平庸。游戏的商业世界里没有如果，但如果……那么战神4与5应当合成一部，那才是真正的神作。


最后生还者2 **

独特的双主角体验，站在仇恨的两边，亲身感受两个自己的愤怒，从而理解其荒诞本色。最终，报仇已经失去意义。对方就是自己，杀死对方就是杀死自己，而世界上更值得一杀的人已经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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