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师”成功变身“售货员”的董宇辉，最近遭遇了“职场危机”。
本来在东方甄选吉林专场干得好好的，突然缺席了12月10日的收官直播，又在12月13日凌晨一点多在个人号上发了整整四页的备忘录“小作文”。这时，他的IP属地已经从吉林，回到了故乡陕西。
而他一直使用的抖音号签名，也突然从“曾经是老师，现在是售货员”换成了“勿意，勿必，勿固，勿我”，一句出自《论语·子罕篇》的警语。
事情从董宇辉吉林专场视频的小作文而起，却并没有停在董宇辉深夜发出的四页小作文里。眼下，董宇辉悄悄回了老家开始休假，东方甄选的抖音号，也还在持续掉粉。
“小作文”到底是谁写的？
一直以来，小作文都是董宇辉和一众东方甄选主播的强项。
12月5日，董宇辉用一段700多字的小作文为12月8日至10日为期三天的吉林之行预热，一切都还算顺风顺水。
12月11日，东方甄选喜气洋洋地发布消息称，吉林专场三天销售额达2.76亿元，创历史新高；可在另一边，眼见昨天董宇辉没有出现在直播间的粉丝却炸锅了，纷纷弃东方甄选而去，涌入了同为教培行业转型的“高途佳品”直播间。
高途佳品之所以捡了漏，始于前文提到的吉林视频小作文下，东方甄选账号运营者以“小编”的名义回复网友的提问，称文案是团队作业，每次小作文制作都是由主播与文案团队、拍摄团队、剪辑团队共同完成。
抖音视频下评论截图，现该视频已删除
但粉丝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在他们眼里，董宇辉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与任何照着台本读的主播都不一样。何况他们还有视频证据，俞敏洪在山西专场亲口说小作文是董宇辉写的。
事情越闹越大，粉丝觉得要为董宇辉讨个公道。董宇辉也不得不在直播时安抚大家说，“我们那个自称很了解业务的小编在评论区胡回复，导致很多朋友心里不舒服”，自己已经跟俞老师“告状”了，也和CEO孙东旭沟通过了。
有意思的是，小编又出现了，否认“胡回复”，坚称小作文有团队合作。
来自网络
12日晚，东方甄选CEO孙东旭亲自下场解释，结果他仅靠开场一句“给大家开会”和把手机丢在旁边的动作，就先把自己送上了热搜。
以至于听到他说出董宇辉年薪不止千万，粉丝也不能原谅：东方甄选全靠董宇辉，你东方小孙（孙东旭抖音名）给董宇辉多少都不为过。今年2月孙东旭减持公司股票，累计套现超过2亿港币的消息也被拉出来再骂。
14日中午，俞敏洪也发布视频，试图讲清楚整件事情，并把事件归结于公司管理上的很大漏洞。而当天上午，甚至有所谓内部消息流出称，俞敏洪必须面对一项艰难的选择：留孙东旭还是留董宇辉，这是一个问题。
“有我没他”的架势，让整个小作文事件继续发酵，即使俞敏洪和孙东旭纷纷对此否认，但也难抑舆论蔓延之势。
事件发展到这个地步，小作文究竟是谁写的，已经没人关心了。
董宇辉的丈母娘们，怎么就成了饭圈人士？
这几天，东方甄选、董宇辉、东方甄选CEO、俞敏洪几大热词，携“东方甄选小编”一起，仿佛住在了热搜榜上。
事件重要参与者之一，董宇辉的粉丝群体则在用脚投票。灰豚数据显示，截至目前，最近一周“东方甄选”抖音号累计掉了73万粉丝，而让丈母娘们心疼不已的董宇辉个人号则是大涨了135万粉。
说来说去，他们见不得董宇辉的才华被质疑，更见不得董宇辉的“一片冰心”所托非人。
而当这件事被孙东旭在12日的回应中定性为“饭圈行为”后，伴随着他公开谈论董宇辉薪资等其他言辞，孙东旭几乎成了丈母娘们的“仇恨对象”，相关评论可称得上很不友好。
“饭圈”在大众舆论中几乎完全是一个否定词，约等于非理性行为，爱看董宇辉小作文的丈母娘们，心里都留有几分阳春白雪，几乎本能地对这种定性产生了排斥。
尽管俞敏洪在回应中表示，第一次了解这个词的自己，并不认为东方甄选有“饭圈文化”。但上海财经大学数字经济系讲席教授崔丽丽指出，就实质上看，粉丝为自己喜爱的主播打抱不平，进而掀起欠缺理性的网络言论对战等行为，与明星饭圈文化的特征基本相符。
有志不在年高，粉圈不论大小，丈母娘也不能例外。
消费行业分析师、粉丝文化研究者刘戈表示，由于董宇辉如今巨大的头部聚集效应，那些喜爱他的人通过消费来表达喜爱，其中必然存在一部分极端化的群体。在消费泛娱乐化的当下，董宇辉的粉丝有饭圈化倾向并不奇怪。
即使是在直播圈，饭圈文化也早有端倪。2019年李佳琦粉丝也曾因某美妆品牌爽约直播间，纷纷退货、表示拒买，该品牌官博也被网友留言所攻陷。
刘戈补充道，套用饭圈逻辑，对于董宇辉“死忠粉”而言，愿意为东方甄选买单是冲着这个人。作为IP的董宇辉已然具有一定的商品属性，对于为他买单的人来说，眼里不容有瑕。
饭圈化本就是粉丝群体认知偏差的反映。产业评论人张书乐指出，在他们眼里，小编关于小作文的发言无异于“手撕”董宇辉，导致粉丝眼中的理想人设与现实彻底产生了割裂。
而他进一步强调，这次事件还暴露出东方甄选在管理上的一个巨大漏洞，即身处内容行业，却几乎看不到审核机制和发布原则，任凭具有随意性乃至具有攻击性的言论，直接呈现在公众面前。
“所有的功劳都打到他一个人的身上了，团队里肯定会有人觉得没价值。”张书乐半开玩笑地分析东方甄选小编的发文心态，但让这些内容三番两次直接曝露在公众视野下，显然就是东方甄选的锅了。
董宇辉会成为下一个李子柒吗？
粉丝的饭圈行为也好，公司的管理疏漏也罢，问题的核心依然逃不过大主播与其背后机构之间关系的平衡难题。
当然，自董宇辉带着东方甄选破圈以来，不管是在俞敏洪口中还是公众认知里，他都足以算作那个力挽狂澜之人，让新东方从教培机构顺利转型为头部电商公司。
至少在孙东旭以一种不太高兴的语气，公开说出董宇辉年薪不止千万的话之前，东方甄选与董宇辉之间，对外一直有着很大的默契：你待我很好，我亦很满足。
但必须厘清的是，即使董宇辉表示拥有东方甄选“挺多”股份，但他与辛巴、李佳琦、薇娅等大主播有着显著不同，后者实为老板，团队的人依附于他们，而董宇辉自始至终是一名东方甄选的员工。
天眼查数据显示，董宇辉名下没有任何企业，更没有在东方甄选资本版图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种情形不禁让人想到李子柒与其MCN公司微念，双方从蜜月期走向对簿公堂，最终几乎落得一个双输的结果。
其实只要跳出所谓的饭圈讨论，稍微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就会发现，小作文事件连罗生门都算不上。
在事业初创时期，很多内容产出确实有可能是个人行为，但以如今东方甄选的量级，董宇辉不可能是一个人在战斗。对于一家成熟的现代企业来说，这更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某头部MCN机构资深直播运营肖阳表示，董宇辉这样的大IP输出的内容，用“字斟句酌”来形容都不为过。以他的经验推断，包括文案、拍摄、剪辑等在内，大主播拥有一个10人左右的内容团队实属常事。
俞敏洪在多个场合公开夸奖董宇辉，肯定他写的小作文，其实本质上不仅是在夸赞具有商品价值的董宇辉，也同样是在夸奖由他所代表的团队。只是俞敏洪的这种管理艺术，并没能传达给东方甄选的员工们。
其实，东方甄选一直以来都在持续构建自己的护城河。
不论是发力三农，多平台布局，还是做自营商品、自有App，开小号，捧其他主播等，与其说是“去董宇辉”，不如说是要“强东方甄选”。
这些事情的重要性并不输给持续培养董宇辉，或者说，机构与主播本就是双向赋能、相互成就的关系。
更有意思的是，东方甄选方面15日透露，昨天有大量网友涌入直播间围观，销售额不降反增，全天抖音销售额超过6200万元，创下过去两年东方甄选自营产品的最高纪录。
一定程度上可以说，除了看热闹的，东方甄选的产品及其背后的电商体系，依然有其过人之处。
张书乐对此表示认同，借机出圈、股价大涨的高途，要想赶上东方甄选，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路。他也倾向于认为这件事情会最终以“握手言和”的方式收尾，极少数的不理性行为并不足以让东方甄选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受到实质性重创。
这几天，东方甄选的股价在舆论声中似有惨跌之势，3个交易日内累计下跌超过19%。
对此，投资人吴晓（化名）评价道，短期内的股价波动属于常事，前几日的下跌一定程度上可以解读为受到舆情影响，是公司管理层和主播之间、公司与粉丝之间危机的呈现，“目前的股价调整都还在正常范围，不必过度悲观。”
昨日晚间，孙东旭在个人抖音号发布道歉视频，称自己“不职业”，而所谓的“拒绝饭圈文化”也不是说东方甄选粉丝是饭圈。
抖音截图
单就态度方面，真诚还是给到了。不过，如果这次不能借机解决好内部管理与“董宇辉问题”，东方甄选的弦，始终都是紧绷着。
作者：梁婷婷
编辑：余源
值班编辑：郭艺
头图来源：东方甄选官方号视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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