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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早上好啊,今天是“失踪人口”七七回归~
今天这篇写得很挣扎,因为要聊的是最近新上的台剧《她和她的她》。和我书架上《房思琪的乐园》一样,不忍翻开字里行间仍在流血的伤口,一旦打开又会被强大的痛苦和无力裹挟。
豆瓣评分8.6,是近期难得的华语高分好剧
《她和她的她》讲述的不仅是“房思琪”长大后的故事,还是你我现实中处处可见的就业歧视、职场性骚扰、家庭暴力等等女性困境
“女人会怀孕生子太麻烦了”、“你一定是穿太少才会被性骚扰”、“女生首先要检讨自己”……每一句都是扎向我们熟悉的言语利刃。
痛苦也是因为它把女性血肉模糊的创伤细细掰开,让世人看到原来依然有那么多“你我她”隐忍着、被漠视着的真相。
无力是因为这里没有手刃仇人的爽文大女主,罪恶也没有被真正惩治,这也是被很多人诟病的地方。
但痛苦能激起觉醒的力量。女主在两个世界里穿梭,追溯自己难以言说的过往,最终找到了自我的救赎。
现实再如何沉重,个人觉醒的力量总会穿透。这样温柔的控诉,这样的温暖而光明的自我和解,本身就有着值得我们讨论的意义。
片头曲《破碎的完整》,歌词“受过伤的灵魂,总有无形的疤痕”“我承认我的灵魂还在疼,很难完整”,击中了很多内心痛苦的破碎灵魂

职场偏见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她”
说实话,《她和她的她》一开始并不能打动我。一是扮演许玮甯扮演的女主林晨曦太过美丽耀眼太过成功。她事业有成,轻松获选十大专业年轻女青年、登上财经杂志封面;感情上,有温柔细心的帅气小男友,能承接她所有的情绪,还拿着钻戒准备求婚。
认出来他是《七月与安生》里的男主了吗?
另一个原因是女主是个孤僻的社会异类,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没什么朋友,和家人断绝来往,几次把关心自己男友拒之门外,时刻病态般的对外界充满警惕。
让我逐渐共情的,是这样的“美强大”同样也会有普通女性的遭遇。因为“女人很麻烦,万一将来结婚怀孕什么的,工作升迁还是要以男人为主”,作为公司最赚钱的头牌员工,老板仍要空降自家表弟取代她。
晋升无望时被对手公司挖角,但要求她以已婚身份加入,理由是离谱的“单身
又漂亮的女人容易惹来麻烦”,更荒诞的是提要求的是认同这套厌女规则的女性。剧中的她也不得不妥协,向准备分手的男友提出了结婚的要求。
讲个真实的笑话,身为大龄单身女青年,我曾在面对HR或明或暗打听“未来人生规划”的时候,不得不主动标榜自己是坚定的“丁克”,就差跳起来拍拍肚子保证里面没娃了。
因为怀孕休产假,被指责为“薪水小偷”
从剧中其他女性角色身上,我也看到了不一样的公司、一样的职场生态。强大如林晨曦,在职场可以不靠应酬也能获得丰厚的业绩,而更多的女性为了保住工作和上升的机会,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应酬,遭遇恶臭的酒桌文化、充满恶意的男性凝视、性骚扰甚至性侵。
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我们最熟悉的莫过于抗争了数年的伊藤诗织。2015年,为了求职她与日本知名记者山口敬之吃饭,之后在饭店不幸遭遇性侵。今年7月,东京最高法院二审宣判,认定山口有性侵行为并赔偿332万日元,伊藤漫长的民事诉讼终于告一段落。
——BBC《日本之耻》
这一判决算不上个人的重大胜利,也说不上日本#METOO的转折点,在她的案件中甚至无人因此获刑。
但她在回顾自己幸存7年、提诉5年来的心路历程时说自己终于可以转换心情了,但“一定还有很多没被打开的‘黑箱’潜藏在社会中,希望未来能努力让光线照进这些里面”。
伊藤诗织的抗争仍在继续。今年10月,她指控日本女议员杉田水脉诽谤案获胜,杉田承认自己出于伤害意图,曾为25条攻击伊藤的推文点赞
性暴力
我们不过是成长路上的“幸存者”
林晨曦故事的背后,也有着这样的一个光线无法照进来的“黑箱”。高中时被补习老师性侵,求助时亲人不理解、朋友背叛,又给她带来了二次伤害。
这段与房思琪一般的黑暗往事是她痛苦的根源,也是这部剧展现种种女性困境的核心
或许你会说,“我没有经历过这么极端的遭遇”“这不普遍啊性侵只在社会新闻里见过”,但你一定体会过独自走暗黑夜路时的强烈不安、密闭空间里害怕与陌生男性独处,对身体权利被侵犯的恐惧,我们从来避无可避
片中林晨曦对男性总是警觉地保持一定距离,也害怕进入亲密关系,对周围一切都失去信任。身边有单身的闺蜜,对维修师傅上门都很抗拒。
“受害者有罪论”和“荡妇羞耻”也随之而来。
在房思琪的故事中,当她第一次向外界求助但却无法用言语正确表达,只能用“我跟李老师在一起”含糊,避而不谈被强暴事实,而好友“你好恶心”的反应也让她失去了继续求救的勇气。
在片中,女主原本家庭幸福,原以为父亲会站在自己一边的她,被质疑“你为什么不拒绝”时瞬间分崩离析。
这也像极了很多人的第一反应:“你有没有同意”——一旦从这一角度出发,就变成了检讨受害者、原谅加害者,甚至助长了“强暴文化”。
片中另一个隐藏的案例是新闻播报里出现的“一名女性员工跳楼自杀”。在媒体报道中事件被表述成“似乎因为和上司有感情纠纷”,但事实真相是上司职场性骚扰,还以暴力胁迫。
“感情纠葛因爱成恨”、“主动献身想往上爬”、“一定是仙人跳”,这样被污名化的受害者,在我们的失去客观的倾向性新闻报道里数不胜数。
污名化受害者,也因为社会普遍对有权势男性的主动维护,从校园到职场,地位更高的似乎天然享有“性资源”的权利。加害人老师的身份对学生有着极大的权威,还拿过多次优良教师奖,所以才能自信满满地说,“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句让人出离愤怒的话,即使是在女主长大后仍一再上演:仗着自己是老板亲戚一再性骚扰,还得意洋洋地说“可能没人相信你哦”。

吴慷仁演得很变态很好,下次不要了
周围人的反应也残忍得如同现实。妻子为之辩护不惜荡妇羞耻、校长息事宁人压下“丑闻”、老板要求女主自己收拾东西走人,父亲认为她在说谎,甚至要求她公开道歉。
正如房思琪在日记中用红字写下的那一行字:他硬插进来,而我为之道歉
我无法再用受害者这样客观中性的词语保持冷静,不管是林晨曦还是房思琪,都是我们普通女孩成长时可能会遇到的遭遇,而我们不过是青春的“幸存者”
家庭暴力
长大后我们的普遍困境
在《她和她的她》里与“房思琪”一书设定吻合的,还有遭遇丈夫家暴的邻居“许伊纹”。她对应的是剧中贾静雯饰演的“颜圣华”,她不仅是长大后的另一个房思琪,也是普通女孩最有可能遇到的普遍困境
她也是剧中吴慷仁的妻子
书和剧同样残忍。家庭暴力往往伴随着性暴力,书中的许伊纹被强暴、被殴打到流产,常年只能穿着高领长袖遮盖伤痕;颜圣华虽然没有受到身体伤害,但却被长期冷暴力而有自杀倾向,在片中只表现泼热水、开车时的言语伤害两场景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感同身受,是因为这样的伤害太过普遍。联合国开发署今年2月公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全球164个国家和地区的200万女性中,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曾经遭受包括性暴力在内的家庭暴力。
遭遇家暴的女性,往往难以取证,甚至得不到法律的保护。去年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发布了一份“家庭暴力离婚判决书分析”,在1073份离婚诉讼判决书中,只有6%的案件被认定构成家暴,离婚请求的支持率也极低。
现实往往比艺术创作更残忍。有数据显示《反家庭暴力法》颁布4周年时,全国基层派出所制止家暴行为617万起,但颁发人身保护令5749份,所占比例非常之小。从拉姆到杭州杀妻案,有第三方组织曾根据媒体报道统计出,有近900名女性死于丈夫或亲密伴侣之手。
更可怕的是,身边更多的家暴幸存者仍在沉默。她们沉默的理由很多,或是因为情感、或是因为孩子、或是因为经济,她们无法回答身边人“你问什么不离婚?”的责问。
剧中给了我们温暖的慰藉:同样受害的两人没有像书中那样旁观彼此的悲剧,她们尝试着互相靠近取暖
女主鼓励一直隐忍的颜圣华逃离家暴,“别人对你不好,你是有选择接受或拒绝的权利的,而不是总是被动地承受”;颜圣华鼓起勇气,不再为丈夫的恶行掩护,也为女主找到了性侵的视频证据。

我很喜欢这样更贴近现实又带着一点理想化的温暖结局。
对于悲剧的“幸存者”,没有空洞无力的SAY NO,也没有你必须“坚强自省”的要求。有“痛苦在你身上留下了伤痕,但这些伤痕不是为了让你拿来责备自己”的慰藉,也有“这世界继续运转着,请你每天都试着往前”自我救赎
对于每一个观众和读者,没有冷漠地旁观,更没有恶意地揣测攻击。或许可以有温暖的陪伴,“一个人可能走得比较快,但两个人可以走得比较远”,也可以伸出援手“让我们从黑暗的回忆走向光,让我们继续走下去吧!
——《世界的孩子》/台湾作家林婉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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