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一周内,我们举办的第二场《极有可能成功》的观影讨论会。
上一场观影会现场,我们邀请到了顾远(Aha社会创新学院创始人)、白雪(成都实验小学老师)、Edrick Macalaguim(High Tech High老师)、陈泉(澳门同济慈善会高级项目官员)和三有联合创始人沈立岑一起在观影之后,讨论从《极有可能成功》到《未来的学校》关于教育创新的更多种可能性。(活动回顾直达⬇️)
而这一次,在观看纪录片之后,现场的60多位观众和Edrick 进行了长达1个半小时的Q&A(原定半个小时的环节,因为现场提问太过热烈,一直进行到晚上10点多,在安保人员的提醒下才最终依依不舍地结束)。
影片结束后,我们自带2把椅子上台,就直接进入了Q&A环节 :)
左:沈立岑 | 三有;右:Edrick Macalaguim | HTH
《极有可能成功》纪录片里拍摄的是约5-6年前的High Tech High。在过去的这些年里,HTH发生了哪些变化?还有哪些HTH的日常教学是没有在纪录片里展示的吗?
我们很幸运可以听Edrick在现场为我们从他作为HTH教师的第一视角和体验来分享,让我们有机会了解一个更真实、立体的High Tech High;也让我们有机会更沉下来思考,除了表面看到的这些令人经验的学生项目作品,从更核心的价值观以及组织管理层面,High Tech High如何支持老师、学生开展更真实的深度学习(Deeper Learning)。

右:Edrick Macalaguim
Edrick Macalaguim:
- 目前在High Tech Middle (HTM)任教6-7年级的文科老师
- 2008年-2010年在HTH教师成长学院完成硕士学位
- 2012年加入HTH之前,曾在公立小学执教11年
- 在曾经执教的公立学校,带领过基于PBL的课程革新,对体制内教师进行教学创新时面临的挑战感同深受
- 过去5年,作为HTH教师领导力学院的导师团队之一,曾为全美各地的老师做过PBL教师工作坊
以下是Edrick老师在观影会现场回答观众问题的实录,特此整理出来分享给错过现场的小伙伴们!
Q
A
&
Q1:基于项目式学习(PBL)培养出来的学生,能否适应目前的传统评价体系?
Edrick:
我其实在美国的传统公立学校教了11年书,在第8年遇到了HTH,去了HTH的教师成长学院读了2年研究生学位,之后把项目式学习(Project Based Learning,PBL)带到了自己的课堂上。自从运用了项目式学习(PBL),我发现学生学习更加积极,更投入了,并且我的学生的考试成绩是高于当时的其他平行班的。
有一个细节是,当时我希望能从6年级(初一)调去教幼儿园,以便从幼儿园开始就将项目式学习(PBL)运用到教学中,更早地为学生构建良好的学习和思考习惯。于是,我向当时的校长申请去教幼儿园,但是校长不同意;因为我教的班级成绩好,学校更倾向把我留在一个需要产出成绩的年级(从初中开始,学生开始有更多标准化测试)。我想用这个例子,从侧面说明,基于我自己的经验,运用项目式学习对学生提高成绩是有正面帮助的
不知道大家对影片中,大转盘项目的指导老师Scott是否还有印象,我和他是同一年进入HTH的。在影片的最后Scott有说到相似的观点,我不能保证项目式学习(PBL)能把所有的学科知识都囊括到,但是比起百分之百地覆盖所有知识,更重要的是学生通过项目式学习(PBL)学到的东西能够留存更久,而且这是一种有意义的学习,学到的知识不是孤立的,而是有生活或社会的实际意义。
另外,在HTH也并不是所有时间都在做项目,项目是一个很大的部分,但也会有系统性构建性的课程体系,也会有测验,只是对待测验结果的态度不同。
我们希望可以帮助学生培养成长性思维(Growth Mindset),测验是为了帮助学生更好地了解自己现在的学习状态,学生们通过测验来发现自己知识掌握上的漏洞,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改进和加强。在传统教学里,当我们说到测验或评估,常常想到的是阶段学习最后总结性考试,但在HTH,我们更关注如何利用各种形式的过程评估(包括小测验)来为学生提供即时的反馈,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总结自己目前的学习情况,并制定下一步的学习计划。
Q2:作为一名家长,如何将项目式学习(PBL)带入日常的家庭教育?
Edrick: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把PBL带入家庭,一定不是让孩子在学校上完课之后回到家再继续上课。在这里我分享一个想法(无论在学校教育或家庭教育里,大家都可以去尝试):给孩子试错的机会,让孩子在失败中成长
学校里,老师在看到学生们犯错,或者说在错误中挣扎的时候,经常会纠结,甚至忍不住想直接把“正确答案”告诉ta。实际上,家庭里,这也是父母经常碰到的状况。在这样的时候,你一定要有耐心,当ta遇到问题,感到沮丧,你可以安抚ta的情绪,给ta一些适当的提示,但不要直接把正确答案给他,因为,孩子需要这样不断试错和挣扎的过程来成长
Q3:HTH对老师有什么要求?怎么培养这样的老师?
Edrick: 
首先,在选择老师的时候,HTH会特别关注以下三点:
1. ta是否有教育热情,愿意与孩子们一起做创造性的工作?
2. ta是否愿意为孩子们一起营造一个特别的学习经历?
3. ta是否愿意和孩子们建立一段深度联结的关系?
HTH如何面试老师?
HTH的老师面试会持续一整天的时间,从上午8点到下午3点。面试者会与学校不同层级的人员进行面谈,其中比较特别的是,HTH会安排面试者直接给学生上一堂课,然后征询学生的意见,我们要不要聘用这位老师。在面试的最后,还有一个群面环节,大约8名面试者会围坐成一圈,进行阅读和分享。过程中,面试官会观察他们的表现,包括:是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能不能跟他人进行有效的互动,未来在团队中是不是成为一名好的协作者。
HTH如何培养老师?
首先,比教师培训更重要的是,HTH给了老师特别大的信任和自主权。在HTH,老师被充分信任能为学生提供最好的学习内容和方式,在课程设计和实践上都有充分的自主选择权,包括选择什么开展什么项目,使用什么课程资料,引入什么外部资源等等。老师被鼓励和支持去做不同的尝试。其次,HTH会有很严谨的新教师培训,其中一个部分就是我们这三天的培训内容(注:今年暑期,三有邀请Edrick,基于HTH教师培训体系,为国内的老师们开设了2期,三天的PBL国际研习班)。
Q4:在HTH,是如何评价老师的教学成果呢?
Edrick: 
HTH有14所分校,我所在的Chula Vista校区初中部,实际上只有15名教师。而校区校长与这15名教师的关系都非常密切。我们没有非常书面和系统的教师评价,校区校长会经常观察我们的上课情况,并且适当适时地给我们提出建议。例如,当注意到某一位老师经常使用讲课的方式进行教学,校长就会找时间和老师一起讨论是否有更好地教学方式。学校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帮助我们进行实时的反馈和调整。
Q5:在HTH,项目是由谁提出的?在高中以前,HTH也是采用PBL教学的吗?
Edrick: 
在HTH,非常重视协同设计(Collaborative Design)。因此,很多项目,教师与学生会进行协同设计,当然还有可能还会包括家长,社区工作人员等,可以说整个小生态系统里的人都会一起参与项目的协同设计。
在HTH,无论哪个年级都是在用项目式学习(PBL)进行教学。所以从小学到高中,项目式学习(PBL)都是HTH最主要的教学方式。
Q6:在HTH,如果项目学习过程中出现了不愿意参与的学生,老师会如何应对?
Edrick:
好问题,在HTH当然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尽管和传统讲座式的教学相比,因为项目式学习更强调让学生了解项目背后的意义,从而促使学生产生学习的自主性和内在驱动力,所以学生不参与或游离情况会相对较少,但一定也会发生,(虽然纪录片里更多地展现了学生全情投入在项目里的状态)。
在这里,想和大家分享的是,我发现很多时候学生出现不配合的情况,并不是因为ta对项目本身失去了兴趣,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在项目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人际关系(团队交往)方面的问题。一般这个时候,我们会先去找出这个学生出现人际关系问题的深层原因,理解共情以后老师可以通过及时调整课程计划,插入一些团队小游戏来给学生一点小提示和启发,比如:帮助他们理解如何更好地倾听,或是及时关注队友的需求等等。
项目式学习(PBL),对于老师而言,不仅是设计和引导学生进行基于项目的学习,更重要的是和学生一起构建学习的氛围:团队协作、建立联结、成长性思维……
Q7:HTH是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学校,那么期间会有学生选择离开吗?如果有的话原因是?
Edrick: 
HTH是一个公立特许学校,所以也算是在公立学校体系中的。HTH的学生是以抽签形式录取的,现在我们每年招收100名学生,在等待名单里候补的学生大概有一千多名。中途离开的学生也是有的,但据我所知非常少。我无法代替家长来说是什么原因。每当离开了一名学生,马上就会有新的一名学生候补入学,大概是这样的情况。
Q8:在PBL这种特别强调团队协作的学习氛围中,怎么确保孩子的个性化学习?
Edrick: 
确实PBL学习最常见的呈现方式是小组式学习,但是实际上老师在设计小组式学习的过程中会考虑每个学生个性化的设计,我们称之为每个学生的项目切入点(即为不同需求的学生提供符合更契合ta学习程度的切入点);包括,我们最后的项目呈现也会跟踪到每个学生的个人成果。
Q9:在HTH,有没有核心的培养目标?
Edrick: 
在这里我分享一下HTH的四个核心培养目标:
第一,协作设计(Collaborative Design);
第二,给学生提供个性化(Personalization)的成长空间;
第三,给学生提供与成人/真实世界链接的机会(Adult/ Real World Connection),比如:11年级的学生会有外出实习一个月的机会,由学生自主选择实习的方向;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提供给学生学习的公平性 (Equity),即无论家庭背景或其他原因,为每个学生提供平等的学习机会,让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参与和接收优质的学习资源
Q10:成年人是否可能从PBL里,学习到帮助自己工作的内容?
Edrick: 
PBL的核心价值观包括协作,包括不怕失败不断尝试,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些当然也都是通用的。
Q11:有没有哪些科技产品可以应用到PBL中去?
Edrick: 
当我选择是否在我的课堂里引入某个科技产品(无论是app或是平台),我会首先考虑,我的学生在使用这个科技产品时,ta的角色是一个被动的消费者(Consumer) ,还是一个主动的创造者 (Creator) 。如果这款产品,可以让我的学生更多地进入创造者(Creator)的角色,那么我会非常欢迎这样的科技产品进入我的课堂。
引用HTH创始人Larry Rosenstock的一句话:
It's not just what you put in, it's what you let in.
Larry在介绍HTH创校经历和核心价值观的时候提到了这句话,当时他想告诉其他在做教育创新伙伴,当你在创建一所学校的时候,最重要的不是你往学校里投入了什么,而是有哪些东西,你会坚持排除在外?(比如:面对现实标准化测试的压力,作为校长,你是否会让这个压力进入到你的学校,影响你的老师和教学)
同样的,在我的课堂里,我也会非常注意有哪些东西是我需要坚守的。例如:“消费者(Consumer) vs 创造者(Creator)”就是我在筛选让哪些科技产品进入我课堂时,使用的重要标准。
Q12:在公办学校一节课四十分钟的情况下,您能否为PBL教学提供一些建议?
Edrick: 
我其实也是从传统公办学校出来的,同时,我也并不能肯定HTH的教育就是最好的。在公办学校里,受现有体制的限制,虽然不一定能实施完整的项目式学习(PBL),但我建议可以从这四个方面,尝试一些局部的,更容易实施的改变。从小的改变开始,为学生提供更好的学习经历。
1. 改变布置作业的方式,让学生了解学习的意义。学习不是为了被老师看到。以往学生作业/学习成果的唯一观众就是老师,试着把老师从目标观众中拿走。如果学习不是为了被老师看到和评估,还可以为了什么?尝试赋予学习真实的意义。
2. 为学生提供更多与真实世界的链接。这种链接可以通过引入校外资源来参与学生的学习,并促进他们协作来实现,也可以通过在学生学习的过程中为他们提供来自真实世界/行业内高质量范例来实现。比如:当学生在制作食谱书的时候,比起提供一个老师做的范例,不如提供真实出版的人气食谱书来作为范例。
3. 设计学习经历,甚至设计失败的经历。让学生体验失败,学会面对失败。
4. 项目式学习(PBL)不仅是一种教学方法,更是在课堂中培养一种文化和思维模式。
最后,再次感谢上海民办福山正达外国语小学对本次活动提供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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