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一向是个温和的城市。
至少我在南京三年,基本上没遭遇过一起暴力冲突。
记得1997年我们进南大读研究生时,班主任李教授跟我们讲起早一年的女生碎尸案件,要大家晚上出门与交友要小心,免得被分成几千块,家人不认识。很多同学听了很害怕。这案子到现在都没破,不过人生一切皆有可能,没准过几年就会有下文。
对此我持无所谓态度。我觉得万事有因有果。我不害怕暴力,我只忌惮身边的蠢货与小人。所以我在南京,经常骑车到处逛,一个坏人都没见着。
几年前我的一个学生,从中山大学去美国留学,再回南京工作,晚上跑步的时候,被两个小流氓打了。他告诉我,我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我的印象中,南京治安很好,第二他高大儒雅,与人无害。怎么会被打?当然事情得到处理,学生后来去了上海,提起这事,总感觉不爽。

4天前,715日,全国都热,南京更是。街头发生了一起冲突。都说因为“路怒症”而起,我觉得就是深井冰。
这些动作好丑。
事本身,只是一起常见的道路纠纷而,每时每刻每个城市都在上演没有什么太多值得说道的地方。不过一起普通的道路纠纷,却能上升到全网皆知,位当事人的表现功不可没。
首先,打人的光头壮汉要负全责。说他的重拳对当事的女生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至少是轻微伤,多半是轻伤,巨额赔偿和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毕竟在冲突里来说,主动打人,把人打伤,这些责任是推不掉的。
在当下的语境里,学一点武功,主要是强身健体、修身养性,千万不能恃强凌弱。先动手肯定不对,打赢了也不行,要进派出所,同时一拳几万块。人多也不行,三个以上,轻伤以上,绝逼涉黑。
这个壮汉,体格不凡,看得出颇有功底,还有纹身,相貌凶恶。我也就奇怪了,小时候见一个大块头都不容易,现在满街满飞机都是这种满脸横肉的大块头,难怪大家很有信心跟漂亮国干一仗。
就问你怕不怕?
有人说这壮汉可能是讨债公司的,真有可能,满脸都是别人欠他钱的表情。问题是即使你去讨债,你也只是杵在那里起到震慑作用,不能真动手,不然债务就泡汤了。
这样多好。
他不但动手了,出手就是暴击,类似马东锡那样,但人家老马一般是对黑恶势力执法才这么做,那是伸张正义。街头小小摩擦就根本不需要。如果对方也是差不多的社会人,这也情有可原。但对方都是体格娇小的年轻人,实力悬殊,他这种出手,说不好听点,没出人命都是轻的。
平A,自带暴击效果。
正常讲,这壮汉绝对理亏。但这次舆情却不一样,很多人批评当事的女生。他们认为,这女的责任,在二八开与四六开之间。
难道是过去常见的“受害者有罪”论?细看起来,还真不是。
视频不清楚,远远看去,这女的长得还可以,但她的彪悍,远远压过了她的相貌还有实力。壮汉批评男的开车不注意,正常打个招呼就行了,这女的从副驾冲下来跟壮汉理论,声势逼人,先是用手指着壮汉鼻子,壮汉把她拨拉到一边,类似陈凯歌对章子怡,她就上手了,毫无疑问,遭到重击。她不甘休,拖下鞋子拍打对方。她的小拳拳与拖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结果就没有结果了。
看镜头,这女的颇有柯镇恶大侠之风,出手之前,西毒,拿命来,几秒钟之后,要杀要挂,悉听尊便。又像非洲草原上的平头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柯大侠武功低微,全靠气场。
网上对她的批评,一是这女的不是省油灯,公主病,在家被父母与老公或者男朋友宠,横惯了,结果遭到社会毒打,很多人因此叫好,还有一种是替她着想,出门在外,安全第一,你对面是谁,居然也直接开怼,你不长眼睛的?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就说警察法院医院女性网民全向着你,壮汉赔钱、被刑、社死,但你自己受伤与治疗的过程很愉快吗?

还有一部分意见,是针对在场的第三个人,就是那位小男生的。
小男生的表现,很符合部分女性网民心目中的“中国男人”的,她们的定义是“怂”。但凭心而论,这男的做错了吗?
结论是,没错。
他有几种选择。
第一是直接亮剑,打赢或者打平。涉嫌互殴,有麻烦。甚至会引发他在家里有无家暴可能的讨论。
第二是直接亮剑,被KO甚至击毙,像个男人一样去死。女的和自家亲属接受赔偿,然后吃席。
三就是现场这样,手足无措,或者尿遁。被网暴,心理阴影面积很大,但肉体免于受伤,也不会吃官司。
第四是理想的,像哪里人那样挺身而出,像上海男人那样据理力争,打电话报警录视频发抖音,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壮汉先动手就直接躺平摆烂。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第四种最符合当下的语境,但前提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对普通人而言,第三种是大概率的选择,也算及时止损了。
中国男人,真难。

所以说“妻贤夫祸少”,反之亦然。
当然,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现场三个人,但凡有一个人稍微靠谱,老成持重一点,都不会弄到大家都被动,舆情沸沸扬扬,以致城市形象受损。
还是我们家波波说得对,这是典型的流民博弈。
不好好说话,甚至先下手为强,都是自我保护意识的过度泛滥。
不互相伤害,怎么能叫底层社会呢?
记住那句话,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现在是法治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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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刘根勤
刘根勤,江苏兴化人,资深媒体人、文史学者、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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