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邬辉林   浙江海泰律师事务所
来源 / 海泰律师
有温度的法律新媒体——智合精心组织了一次“中国律所领导力与发展战略”美国游学活动，我有幸受邀参加了为期12天的整个游学行程。这次组团赴美游学的背景在于华政律师学院与哈佛上海中心此前已经举办了两期律所领导力培训班，专门邀请哈佛大学教授在上海给学员培训上课，而这次活动是筹划已久的学员回访。
我不是前两期的学员，因“黄埔1、2期”部分学员日程冲突，所以得以有幸替补进游学团，并与团内诸多代表国内顶尖律所的管理者、业务大咖、创业者们近距离接触。在这12天行程中，无论是外部与美国法律界的交流，还是游学团内部的思想碰撞，对在二线城市执业的我而言都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实际上也很大程度上帮我理顺了今后在宁波区域法律服务市场的律所发展思路。
律师放下手头工作外出一段时间真不容易。为避免回国被密集的工作挤压致激情消逝，游学笔记前半部分是趁着在波士顿去旧金山的候机空隙草草记下，回到家等时差缓了一下把后半部分通过整理微信记录修改完善而来。林林总总算是给自己这次游学的一个文字总结。
这次游学包括了三个城市行程，分别是纽约、波士顿、旧金山。
上篇
1、纽约行程包括参访联合国总部、美国亚洲协会，花旗银行私人银行与华尔街律所，纽约州律师协会及纽约南区法院。
参观联合国
联合国总部可以对游客预约开放参观。置身于以往只能在新闻中看到的安理会、联合国大会开会的大厅，脑海里不断呈现各国外交官为本国利益唇枪舌战、联合国工作人员积极斡旋协调又无可奈何的各种画面感。和平 Peace、人权People、发展 Promotion，联合国的工作职能的 3P 支柱，从设立到现在，就一直未停止过。尽管美国偶尔要耍耍脾气不缴会费，但最后还是补缴了，因此联合国至今尚未遇到特别大的停摆危机。联合国内部有一个专门的法律厅，根据联合国职能划分多个不同领域的法律部门，负责各种法律文件的制定，以及提供各种联合国活动的合规意见，雇员基本上都是有律师执照的专业律师。参访联合国，感受到在联合国这样一种运作机制下工作的不容易，仅仅在一个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样一个长远又宏大的愿景下，将不同利益诉求的国家能够协调在一起，通过各种开会，各种妥协，做出了很多杰出的工作；尽管联合国的文山会海，也足以让这个组织变得非常官僚化。以前曾经有人说大学与律所是两个最难管理的机构，看来现在还得加上联合国。
行程首日参观联合国，给我们最大的收获是何佳伟（Mike）——智合学院的教育总监，90 后，清华大学法学士、哈佛大学法学硕士，在联合国法律部实习，在哈佛做过研究员，在全美顶尖律所凯易做过诉讼律师。Mike帅气儒雅，才华横溢又谦抑开放，更重要的是与年纪极不对称的家国情怀，一路上与我们讲述中菲南海仲裁案，讲到中国在向全球征召国际法专家挑大梁应对本次仲裁，居然无一人应召。中国国际法领域在已经逝去的倪征燠 、李浩培之后，鲜有可以在国际舞台上可以发声的大家；现代中国的国际法教育也饱受诟病。佳伟在后续一系列活动的表现，不仅仅让我们感动，更多的是要祝愿这位年轻人不失初心前途远大——当然争抢他做女婿的也不少。
美国NGO组织——亚洲协会

亚洲协会是洛克菲勒家族发起设立的亚洲文化研究与交流 NGO 组织。早在上百年前美国的精英层认为美国对亚洲文明与文化的了解甚少，所以企业财团愿意出资筹建各种民间组织，进行亚洲文化在美国民众的推广，其中亚洲协会是做的最成功的一家。其实美国很多关于经济、社会及文化的研究与交流活动都是由NGO 来组织来承担，既有美国的普世价值观的传播，也有相当大的包容度，包括亚洲协会在内NGO组织的很多雇员都来自于亚洲各国。亚洲协会的政策研究院实际上是国际政治领域的民间研究机构，目前是由前澳大利亚总理陆克文受聘担任主任，他的任期还剩三年。当前美国政府在选择如何向中国政府提出双边贸易的谈判条件与价码时，他们在短时间内提出了十多条认为中国政府可能会接受至少不会拒绝的“交易建议”，很多事后都被美国政府谈判团队所采纳。很多时候，当我们认为是一群不太了解中国人的特朗普政府在跟中国政府漫天要价的时候，殊不知正是一群对中国政府、中国社会乃至中国谈判代表的个人性格研究的很透的智囊们（当然也包括在华工作的中国人士）非常精准且路线清晰的给美国政府提供了智慧弹药支持，所以仅仅从表面上看一个大嘴炮的特朗普而不考虑后面整个智库团队，那也只能说明自己 Low 了。（注：回国时注意到刘鹤副总理赴美谈判，谈判的主动权现在谁的手上，可见端倪）
花旗银行与华尔街律所

花旗银行私人银行的财务管理是全球领先的，服务范围已经涵盖美国中产以上各个精英群体。其中专门以律师为客群提供财富管理的私人银行，花旗是做的最好的，所以由他们出面邀请华尔街顶尖的几家律所掌门人，甚至从洛杉矶过来和我们进行交流，也完全可以看出花旗银行私人银行的资源调动能力与客户美誉度。客观说，从花旗银行对美国法律服务市场的数据演变与分析，以及归纳出的关于律所的兼并整合、人工智能、关于四大（Big4）对法律行业的影响等等，不是特别意外。美国法律服务市场本就是一个成熟市场，原来的供应端的主角当然是律师以及律所，而新的趋势中大家会发现，一些资源整合能力更强的咨询机构、集团客户以及科技公司，已经对美国法律服务市场产生了显而易见的冲击，尤其是美国这样万亿级的市场。相对华尔街律师较为客套的对话交流套路，仅从内容而论，国内锦天城、建纬、国浩、中伦四家律所发言代表的观点与内容更具雄心，更有立体深度的思考与相当的诚意。而从年龄上看，跟几位已经至少上了花甲之年的国际律所掌门人相比，我们这些国内顶尖的律师基本都是年富力强的中青年，最长执业也不会超过 30 年，确实有足够理由来展示思维活跃进取，以及对未来前景的自信。一方面我在想，中国律师业才 30-40年间，相对老牌法律帝国习以惯之的潮起潮落，以后肯定还是要经历一些大风浪的，一些经济与行业发展的市场规律，尚需要值得国内律所管理者好好学习与研究；另一方面，我反而更希望国内律所在一路狂奔时来点挫折，这也不一定是坏事，中国很多律所现在太缺乏危机应对与负面崛起的经验。
纽约律师协会
因为行程紧张，纽约律师协会将接待代表团的活动直接安排成晚餐餐叙形式。纽约律师协会前任律师协会会长、现任会长以及还有1个月就走马上任的下任会长均出席。而我们这桌很低调的坐着下任会长，在得知全世界只要有当地执照的律师都可以申请纽约律师协会会员时（200美元会员费相比国内真的是良心价），大家一下子各种欢乐。朋友圈广告下，希望以后涉外业务律师今年年底履历上都来增加个"纽约律师协会会员" 。不过从两国律师交流的氛围与内容看，中美贸易战似乎并没有太多成为一个很热的话题，反而觉得双方的交流与合作关系会越来越增强。乔老爷（乔文骏）充满温情的答谢致辞印象深刻，也让我对这位团长大咖更增敬意；团队另外一个暖男倪大咖是毕业于德云社行走在相声界的大律师，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冷场，特别是在现场提问环节表现出的机智与同理心。为了满足我自己追星还有单位迷弟迷妹的要求，跟中国律师业界大拿们合影是必须的。
纽约南区联邦地区法院
因为当日下午要赶往波士顿，纽约最后一日上午由纽约律师协会安排并组织陪同到纽约南区联邦法院参观交流。美国纽约南区联邦地区法院（United States District Court for the Southern District of  NewYork，案例索引简称"S.D.N.Y."）是美国94个联邦地区法院之一，也是美国最有影响力、案件处理量最大的法院之一，纽约市（除布鲁克林、皇后区、斯塔滕岛，后三地属于东区）很多涉及联邦法的案件都要在此审理。美国联邦地区法院主要受理两类案件：一是属地内涉及联邦法的一审案件，二是涉及本地区与其他地区的一审案件，以及部分破产案件的上诉程序。整个地区法院有28名法官员额，目前24名法官在岗，现任首席法官（2016-）是McMahon女士。
代表团此行受到南区法院高度重视，首席法官McMahon在自己法庭亲自接待。在纽约南区法院的参观与交流超过预期，虽然没有看到陪审团现场遴选过程，但是在场的30余位国内律师现场聆听了McMahon大法官现场对美国联邦诉讼程序的介绍，感受到了首席法官的强大气场与现场感染力。McMahon对法律事业的热爱与信仰，律师与法官之间内心自然的互相尊重，权力高贵但又理性克制，以及整个联邦法院法官、书记员、行政部门的协同运作机制，再加上各位心底藏着的法律人最厚重、最珍贵的信仰基因，整个现场氛围令人如此感动、感慨，隐约看到某大律师眼眸中泛出泪光，已经是无法言语的升华。
我想，如果是一个国内法官代表团来美国的法院交流，是否能够像我们当时现场一样自由自在而不是冠冕堂皇，现场能够让我们同样从大学法学院毕业出来的中国大法官们也会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内心冲击和深沉思考。这个地方的现场感受是难以用文字表达。从美国法官群体看到的是平等、自由、理性、温和，超脱又不失接地气，独立又不失人性关怀；而团里这么多国内优秀律师，在谈及国内司法现状，特别是基层法官更多时候面对国内房贷、小孩教育、家人医疗等等现实时呈现出的焦虑甚至戾气，两相对比下产生的落寞感，五味杂陈。这种感觉一直在从纽约去波士顿的5个小时路途中成为一直持续热议的话题。国内实现法治的钥匙在哪里？律师的担当在哪里？而同行的大律师们言语中满满溢出了对国家、民族和法律最深沉的爱，让我看到他们本身就是光，本身就是担当，有幸同行。
2、波士顿行程包括哈佛法学院、商学院、肯尼迪学院的课程，中期内部总结会、以及麻省理工实验室参观。
三个学院，三堂授课，三个顶尖教授，三次不同震撼，是哈佛大学著名的“三个谎言”雕塑远远不能给到的。应验某团友的一句话，每次跑到美国波士顿来一次，每次都很生气，为什么两国之间的大学教育机制的差别（差距）会这么大？!这也难怪全球的贵族与精英们，都愿意把他们的下一代安心的放在这个国度，特别是这座城市。
哈佛大学法学院

哈佛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东亚研究中心主任安守廉（Alfold）教授是一位非常 nice 的谦谦君子，这与他是中国女婿有关，他夫人是地道的杭州人。20 多年前安老师针对中国知识产权的问题，从中国文化根源的独特视角写了本“To steala book Is an elegant offense”（“窃书是雅罪”——是不是很熟悉，与鲁迅笔下的孔乙已的口头禅“窃书不为窃”有同工之意），至今是国外学者研究中国法律问题的经典著作。此次安老师从中美贸易战的一个关键原因——知识产权问题，娓娓道来，非常中肯理性的分析了中美两国贸易战的两国利益立场。
在发微信时，我武大读研时的一位女同学在我朋友圈点评让我不要写错她导师的名字，我才想起她也曾是哈佛LLM, 跟何佳伟确认过是他的师姐，更错愕的是我同寝室的廖同学居然在清华大学给佳伟上过课。佳伟感叹，朋友圈实在太小，口碑很重要，幸好没有做坏事。
哈佛大学商学院
而哈佛商学院Nanda 教授与律师市场咨询专家 Dan 先生在第二天的课堂上，完全呈现出典型商学院的互动教学方式，给大家从宏观到微观分析影响世界经济与地缘政治的本地主义（Parochialism）、数据技术（Digitalism）以及人口变化（Demography），大家的情绪与思维被调动的无比活跃。商学院教授从经济学的视角，给了我们国内学员一个跨界视角来看律师行业与法律市场，而且最后都反复谈到这些三个要素会对我们律师行业产生何种影响。似乎Nanda教授对瑞士联盟律所全球化扩张方式并不感到乐观，这与我们的认知有所差异。同行的中伦等国内顶尖律所管理层对过国家化扩张的态度也是相对谨慎。另外一个给人印象最深刻的罕见观点是，律师的很多重要客户会成为律师行业未来的竞争对手。Really？Who knows! 不过后来这个观点得到做资本市场、知识产权律师的认可。
除此之外，在哈佛课堂不同教授的授课，足以让我们感受到学术自由的空气，还有就是两国大学教育风格的巨大差异。"独立思考，自由精神"，让早已习惯干燥的我们，此刻得到完全的浸润，全身心的舒坦。
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
肯尼迪政治学院的 Saich 教授背景传奇，早在 70 年代就来到中国上过工农兵大学，也下乡改造过，他还回忆起做拖拉机手的经历。课程内容有一部分是关于中国财富新阶层的，但后面话题更多的是围绕着特朗普总统与中美关系。虽然他不认同这位不靠谱的特朗普总统，但认为美国与中国现在正在面临一个巨大的历史变局中，在过去 18 次世界一哥的地位交替时，曾经 12 次是靠战争最后得以解决的，很少有和平交接。而随着中国全球化市场的融入，中国需要大量资源支持后续的发展，而经济体量对国家安全与全资资源的需求，以往韬光养晦的外交政策彻底抛弃，让美国社会各个阶层都看到了一个富有“野心”或有“上位”心态的中国龙，关键还不是像欧美那样所预期的除了经济强大，还需要整个社会体系与足够强大的软实力支撑的国家。所以，让一个他们认为的“暴发户”成为一个世界 Leader，似乎美国不愿意看到。于是乎，美国、英国很多人士开始反思之前一直致力于推动的全球化并未真正使他们的国家与国民受益，相反认为受到了愚弄与损害。于是民粹、本土主义开始占据优势。恰逢其时，特朗普上台了。从短期来讲，中美关系到了真正的拐点，处理的不好确实不好说，希望双方不要出现战略误判。Saich教授也对“中国自信”给出了建议，国内有一些社会治理问题需要继续改善，更需要抱着更开放、更包容心态来治理国家。中国人民是伟大的，包产到户、乡镇企业、互联网创新等来自基层的智慧，是中国社会不断进步发展的源泉。政府的职能在于推动与支持。“厉害了，我的国”这类宣传也应更加理性。“在没有摔过跤之前，每个人都是很自信的”，教授最后送给了我们这句美国老话。
中期总结
白天上课，晚上总结。其实内部中期总结会大家都已经很疲劳，但优秀的律师天生就是演说家，表达控。计划 1 小时，结果 3 个多小时持续到晚上 12 点。各种风格、各种段子手。20 多位团友的即兴演讲，太多的亮点，我不知道组织方有无录音，资料珍贵，真的需要好好整理。这些充满智慧又富有同理心的精英律师，稍许给一尺讲台，就能一直发光发亮。
高富帅的中伦管老师，讲到自己专门在多伦多大学设立奖学金资助国外大学生来中国交流，以期让国外优秀的青年人更好的了解中国，让我们看到了一位愤青的情怀。
COO 崔瑜律师讲到中伦全球化面临的挑战，我让看到一位放弃律师执业选择专职管理人的敬业精神和对中伦的感情，中伦的秘密续篇值得期待。
中伦贾明军律师系统的讲到了人工智能在诉讼领域的局限性。
建纬北京谭主任是同济大学理工背景的专业人士，更多的是看到技术改造社会的力量，特别强调大家除了情怀更需要脚踏实地。
包括来自国内东西南北的各个地区大咖的思想碰撞，你会发现，如果放在美国，这些牛人完全可以竞选总统、州长。高潮一直持续到最后，智合 CEO 祖运兄说此行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珍贵的种子，找到了他愿意奋斗终生的事业。
乔团长提到阿拉善的慈善事业与社会责任感，提到律师还是需要有梦想，有使命，除了埋头干活，还要抬头看天。
精彩一直到主持人丁伟晓女士最后的演讲《我反对》，在律师界朋友圈广泛流传，成了一篇很燃的经典即兴演讲词，屡屡被大家转发、朗读（全文附下）。
我反对
我反对！

听完大家的分享，我会想：我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这一群人始终保持独立清醒、崇尚自由和独立意志，我们会经常说，我反对！就如同在法庭当中，即便我们当事人的证据千疮百孔，我们也要把法庭的诉讼坚持下去，在法律框架的允许下大声说，我反对！当我们面对强权，看到狰狞面目试图碾碎我们的梦想，我们依然要坚定而清晰地告诉自己，我反对！在我们面对比我们先进的美国和美国的律师，我们可以抱着一颗谦逊的心去学习，但如果有人说你们中国的律师永远达不到这个水准，我们必须站出来说，我反对！以现实的眼光来审视我们的生命，每个人都一样，从出生那一刻起都是向死而生，当生命长河慢慢流逝，当你察觉到你的生命日渐衰落，你的灵魂渐渐麻木，请勇敢而坚定对自己说，我反对！即使生命短暂，我们也有责任让它的每一刻绚烂和闪亮！
——丁伟晓（女）国浩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全国优秀律师、上海东方大律师
麻省理工
在麻省理工（MIT）的几位博士带领下我们还参观了麻省理工的教学区与实验室。你会发现 MIT 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这么神秘，MIT 把科技让生活更美好的价值理念注入到每位学子心灵中。从航空、航海系，到 MIT 的科技博物馆，MIT 的严谨中透出自由，与哈佛自由中透出严谨，风格不同，但殊途同归。这么多中国优秀的青年学子在哈佛、麻省求学，他们是幸运的，我们是自豪的，这些名校是真的包容与开放。
以上文字是在去往旧金山的候机途中与飞机上匆匆写就，行程已过大半，但接下来加利福尼亚的阳光空气在等着我们，美国西岸的律所，还有斯坦福大学法学院，会有哪些发现，会有哪些收获？我们边走边看。
附打油诗一首
此刻“诗与远方”必须的——我们已在远方，抛出一首砖头诗，仅作引玉。
我们是律师
但更是法律人
是中国法律人。
我们来自不同方
我们去往一个地方先进的制度
先进的科技
先进的思想
让自由的风劲吹
让智慧的光普照
读万卷书
不如行万里路
这不是结束
或许有另外一个远方
梦想不灭
激情不死
我们是律师
但更是法律人是中国法律人。
下篇
旧金山行程主要包括参访两家知名律所在硅谷办公室——威尔逊、盛德，以及斯坦福大学法学院、旧金山大学法学院、Draper学院，还有Napa的Jarvis酒庄品酒会。
硅谷的创奇律所
威尔逊律师事务所（Wilson Sonsini Goodrich & Rosati-WSGR）和盛德律师事务所（SidleyAustin LLP），两家律所的硅谷办公室坐落于旧金山湾区南湾的帕拉阿图市（Pala Alto）市，隔街相望，分别位于各自2-3层的小楼内。
我们头天参访威尔逊律所硅谷办公室，这是一家被称之为传奇的律所。传奇之处在于他们的发展理念是与客户共同成长，即从初创期就开始为客户提供高质量水准的专业服务，从初始设立、募集资金、架构搭设、资本市场再到战略并购覆盖全流程。传奇之处还在于他们见证了苹果、谷歌、特斯拉这样的硅谷传奇从初始到强大。无论是超级大客户还是中小客户他们都能一视同仁，并且重视投创企业的陪伴服务，相对于市场分级、客户分级的通常策略，是具有长远眼光及战略忍耐度的。
给我的启示还在于，这家律所成功的要素也不仅仅是从小到大与客户之间形成相互的忠诚度，更多在于他能够精深自己专业，且能够对前沿领域保持敏锐度并常有建树。而国内很多地方律所与本土客户之间虽然能够维持十多年甚至二三十年的老关系，然而自身无力提供资本市场以及其他前沿业务领域的专业服务。从区域大所看，让我联想到国内的浙江天册无疑是本土市场深挖与前沿业务精进两块做的最契合，并且能够与客户共同成长的地方传奇律所，值得钦佩。
威尔逊律所也是一家从硅谷走出去的国际化律所，非常重视亚洲新兴市场，重视香港资本市场业务，国内众多互联网独角兽企业都是他的客户。看到名单中有乐视，不知道贾跃亭在美国是否安好？威尔逊律所实际上是非常理解国内律所与其合作业务时的需求，像中国监管部门要求美国律师事务所出具境内上市公司在美子公司在美没有任何违规违纪的法律意见，本身就是一个大的难题，因为美国是一个联邦与州的二元司法体系的国家，出具一个在50多个州没有违法违规的法律意见书是一件很难且不经济的工作。
提问环节我坚持问了主讲人泰勒先生在为初创企业提供服务时，因为支付能力或预算问题如果企业愿意以股票作为对价，律所是否愿意接受。其实这个问题是意有所指。记得在70年代中期乔布斯创业阶段曾经想聘请泛伟律师事务所的威廉泛伟设立苹果公司以及提供初期的法律服务，开出了5万美元的账单，乔布斯没有这么多现金想用股权抵付，威廉拒绝了。而1980年苹果上市时，5万元股票已经价值1200万美元了。由此威廉认为对于初创企业的专业机构服务在收费方式上不能因循守旧。而泰勒先生回答是否定的，因为本身为客户提供资本或交易咨询服务，如果以公司股票作为对价，那么律师往往会因为利益关取向而失去客观、专业的法律立场，当然他提出了另外的解决路径。实际上，随着国内创投企业的这类需求越来越多，我估计灵活的市场策略与法律底线之间的平衡点，应该还是可以找到的。
盛德律师事务所市第二天上午去的，大家才发现昨日去的威尔逊就在他的马路对面。盛德律师事务所是一家150年历史的律所，2000多律师，20多个办公室，20多亿美元营收。我们参访的是硅谷办公室，2011年才成立，50人，1.2亿美元营收。与泰勒先生对威尔逊侧重介绍律所业务定位的内容不同，盛德硅谷办公室的管理合伙人Martin先生讲的内容似乎更侧重于事务所的管理与资源整合，这恰恰是国内律所主任和管理合伙人更加关心的话题。Martin先生相当坦诚实在，整个交流非常开放鲜有保留。其提到的一个观点——他作为硅谷办公室的管理合伙人是一个“大使”的角色令人印象深刻，强调管理人在分所与总所的沟通、与合伙人的沟通，以及与客户沟通的重要性。与其他律所侧重强调自身需要有几个王牌专业支撑律所做强做大有所不同，他们发展的思路是市场需要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而且会为此找到拥有顶尖专业能力、善用商业思维、与律所价值观与文化相融的人才（三者不可或缺）与相应的市场进行匹配。在重视质量的前提下不拒绝做大，实际上盛德也是在这种发展战略下不经意间已经做到全美规模靠前的律所之一，而且很多时候的业务扩张决策都是比较具有前瞻性并踩准了市场爆发点。实际上，律所发展思路上大同小异，摆脱战略惰性并付诸行动是第一位的。
斯坦福大学法学院
斯坦福大学同样在帕拉阿图市——硅谷的核心地带。智合CEO洪祖运重返母校，非常自豪也非常努力地向大家强调，斯坦福在全美是排名第一的，因为是他的主场，考虑到可能不会给我们午饭吃，我们也很真诚的赞成他的观点。
中午餐叙兼讲座，非裔教授Marcus Cole先生的发型让我们领略到一种艺术家气息，这种嘻哈风格估计北大校园是不受允许的。但是，教授给我们讲解的中美风投资本领域的比较法研究项目，让我们也了解到斯坦福法学院的课程相比国内法学院，非常注重法律领域的前沿，特别是市场前沿。包括上这门课程时，组织法学院学生特意来到中国体验下国内互联网企业的氛围，通过现场案例教学就能很直观的消化了解风投资本市场的VIE架构等这类非常实用的法律知识。
而来自香港的熊美英女士是做司法改革研究的。几年前其创立的研究项目——最高院指导案例分析项目，让我们也感受到熊女士朴素的家国情怀。一位来自香港的博士，不远万里来到斯坦福法学院，研究一个中国人都没有很好系统深入研究的最高院指导案例，并且视为推动司法改革的一个很好平台，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国际主义学术救援精神啊。访问团很成员受到极大触动与感动，除了表示提供财务支持外，也愿意作为志愿者加入这个项目。
斯坦福校园
斯坦福大学被公认为世界上最杰出的大学之一，象征着美国21世纪科技精神，她与哈佛大学并列为美国东西两岸的学术重镇。斯坦福大学是由曾任加州州长及参议员的铁路富豪利兰·斯坦福及他的妻子简·莱思罗普·斯坦福于1891年共同成立的，大学以他们于十六岁生日前夕（1884年）因伤寒去世的儿子小利兰·斯坦福为名，以表纪念。斯坦福夫妇在此之前曾拜访过哈佛大学的校长，提出为纪念他们的儿子在哈佛校园内建一座大楼，但遭到了拒绝，于是才有了这所文明于世的大学。
校园超级大，不是以亩来计算，校园面积达到30多平方公里。建筑物除了胡佛塔，其他基本上都是2层以内的低矮建筑。斯坦福大学的建筑都是黄砖红瓦，四平八稳，一律是十七世纪西班牙的传道堂式。土黄色石墙环绕下的红屋顶建筑，拱廊相接，棕枷成行，在古典与现代的交映中充满了浓浓的文化和学术气息。因此，斯坦福的校园被认为是美国三个最美的校园之一，另外两个是康奈尔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
胡佛塔(HooverTower)，是校园内的代表性建筑，登上塔顶可俯览校园。这座塔是为了纪念该校第一届毕业生，美国第31任总统赫伯特•胡佛(Herbet Hoover)而兴建的。他退休后捐款成立胡佛研究中心(Hoover Institution)，内设东亚研究所，是美国研究亚洲事务最富声望的研究机构之一。提到胡佛（1874-1964），1895年毕业于斯坦福，属于斯坦福大学为数不多的政界名人之一（斯坦福知名的是创业者与企业家）。现在的史料反映他真的是一位悲剧总统。美国1929年经济危机也不是他执政期间导致，同时也不是他这任期就可以挽回，在任期内做了很多事情，为后任的罗斯福新政带美国人民走出危机也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时势造英雄，功过由人说。从历史角度讲，胡佛是失败的；从人生角度讲，胡佛是人生赢家，执政前与执政后成就，相比白宫艰难岁月，无疑是更辉煌。家庭和睦，著书立说，得以高寿。而后任的风云人物罗斯福总统，传说死在情妇的怀里，尽管他一生情妇众多，但也由于民众对偶像的瑕疵有选择性忽略心理，并没有影响到美国民众对这位总统的膜拜。放马南山也好，纵横江湖也罢，不同命运，两样人生，孰者悲，孰者幸，都已成历史尘埃。
顶尖律所管理咨询专家

在斯坦福法学院当天晚上的重头戏是邀请到了全美知名的律所管理大师Peter Zeughauser讲律所发展战略。这个讲座侧重于律所发展趋势与法律服务市场，更具有战略视角。全程讲座我摘录几个核心观点备存。
观点1：律师能发挥作用或者律师市场发达的地方，就是人多、资产多（人多、钱多）的地方。
观点2：金融资产流动性最强，律师发挥作用最大。因此，资本市场、银行金融领域的蛋糕最大。
观点3：律所要做好两个市场连接——最好的产品市场（即寻找最好的客户），劳动力市场（即寻找最好的人才）。
观点4：发掘市场有三个维度：地域市场、行业市场、职业市场。如果其中2个维度结合的很好，律所就可以做到很成功。
观点5：律师行业是市场非常分散，目前都没有形成市场占有率超过20%的巨无霸或寡头，但未来全球律所会由100家集中到25家来占有20%市场。具有先发优势的律所已经占了大半多，少数席位中国律所仍有机会。
观点6：律所在本地市场需要规模，因为规模大才会导致客户能够经常听到，规模小带来的品牌影响力小。
观点7：律所市场竞争要有差异化，一家律所不可能全部业务领域都做强，但必须要有人记得住的几张王牌专业领域，是一家规模大所走向强所的真正方式。
能够近距离听到顶尖律所管理专家的这些干货，特别是对我们地方律所如何做成区域强所，启发意义太大。10%的时间用来抬头看天，90%的时间用来埋头做事，当时我都有一种迫不及待回国的感觉了。正如中伦COO崔瑜律师讲的，律所从来不缺乏智慧的大脑，而天上飞舞的智慧能够最后落地的执行力，才是最宝贵和最稀缺的。随便提一下，可能是因为类似岗位有类似体会，她是由律师全职转岗到律所管理岗位，而我也越来越多时间花在律师事务所的运营上，所以一路上见缝插针的向她请教律所管理之道，也充分感受到这位理性、谦逊且具有超强执行力的中国顶尖律所运营总监的能力与魅力。
Napa酒庄
在访学行程间隙组织方安排了我们去旧金山以北的纳帕Napa酒庄来了次高大上的品酒会。阳光充沛的加利福尼亚适合优良品种的葡萄栽种。而纳帕谷（Napa Valley），是美国著名的酒谷、著名的加州葡萄酒产地，知名度就像中国贵州的茅台和山西的杏花村一样，人们一般就叫它纳帕 。我们去的是纳帕200多家酒庄中的一家贾维斯酒庄（Jarvis Winery），全部的酿酒设备与操作都在挖掘的绵延弯曲的恒温恒湿的山洞中。酒庄由威廉姆·贾维斯（William Jarvis）和其妻子莱蒂西亚（Leticia）共同创建。威廉姆斯坦福大学毕业，后来下海从商，在硅谷建立了自己的电信公司。威廉姆父子在纳帕谷买下一家酒庄，并开始了其酿酒事业。最初，他们从葡萄种植入手，历经10年之久掌握葡萄种植技术，并学会酿酒，建立新的酒窖藏酒，还采用滚筒式发酵罐和来自法国干邑地区的橡木桶来酿造具有贾维斯风格的葡萄酒。Jarvis酒庄中有全美最大的地窖，如同地下宫殿，简直可以办一场大型舞会。所幸同桌有懂行的鲍大律师，六道红酒完整品下来，回味无穷。
旧金山大学与Draper 学院
本次游学行程最后一日安排在旧金山市区。我们分别走访了旧金山大学法院和Draper学院。与斯坦福大学自成一座城不同，旧金山大学与城市街区融入到一体，如果不是一些不起眼的学院铭牌，还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街边大楼。倒是法学院对面的黄白色调的Saint Ignatius华丽教堂像是这里的地标（据查，旧金山大学最早就叫SaintIgnatius College）。我们在旧金山法学院受到学校领导的重视，校长亲自出席并由法学院候任的副院长亲自给我们讲授美国网络安全法。Susan Freiwald教授是美国知名的网络安全法教授，深耕该领域长达20多年。今天听她从三个方面讲美国网络信息安全法，以及信息保护的黄金原则及较低保护的不同适用情形。美国对于公民的手机通讯的网络信息安全的保护还是比较完善的。相对于国内移动互联的商业模式的发达，对于个人隐私与数据安全保护的立法与司法相对而言不是很完善。而美国政府的高级顾问Garvey老教授更是从一位理性的美国精英角度阐释中美关系的互补性，提到中美都要适应各自角色的变化，美国要适应中国的强大，中国也要适应接受更多的责任。希望两国的法律精英能够超越政治的短视，克服困难一起做更多有建设性的工作去解决问题。
Drape rUniversity又称Draper University of heroes（英雄学院），是由硅谷重量级投资人DFJ（德丰杰）的创始人及老大Tim Draper创办，类似于李开复的创新工场，是一个创新项目的孵化机构。在这里可以充分感受到旧金山湾区与硅谷的创新文化。让一群律师接受比特币与区块链的知识普及是一件非常有挑战性的事情，从技术层面的疑问多次上升到世界地缘政治高度。智合藏龙卧虎，人才济济——洪钧（Jason），丹佛学习工作多年，一位学哲学与历史出身的IT理工男，一路上默默做着摄影师的工作，在课后去餐馆的大巴上，展示了他的高光时刻，非常通俗易懂的帮我们科普了区块链的核心本质。
Ending
30+同行，十二天，三城，四校，N+思想盛宴，一路播撒友谊与智慧的种子，一路相伴着欢声笑语。美好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按照宏伟的话说，梦醒时分，我们又将重新出发，回到各自熟悉的环境与岗位。三个不同地方，纽约——城市空气充满金钱与资本的味道，波士顿——学术光辉与智慧之城，旧金山硅谷——创新之城，三个最能反映美国精英层面的城市，其中一个重要的共同点——自由与包容，这也是美国多元文化给我们一行的浓缩呈现。我们不仅仅收获的是知识和体验，也收获了同行的友谊。感谢智合，感谢同行，也感谢这个时代。
丁院长——NBA知识宝典，频频诙谐幽默的段子中有育人育才的花匠心
乔团长——温和有力就是领导力，总是不经意间悄然请客
管帅（管云翔）——帅得没商量，多伦多严寒掩盖不住的温暖内心
Peter倪（倪勇军）——酷时教父，暖时Peter叔，不知皮带有无还管帅
崔瑜——中伦大管家，大家都爱她
贾明军—— HONEY, 来美国先睡上13小时
张萍——德艺双馨，优秀母亲
丁伟晓——我反对，品质生活不妥协
张蓉彦——来自南京的女神
李俊华——酷哥，平时不说话，说话特别有分量
谭敬慧——理工女，独立思考，率性发声
刘宏伟——第一门童，行走的品牌
金玉来——律界老将，年轻的心
魏存仪——西北汉子，少言默行，排他服务
刘秀峰——山东汉子，总能看到微笑，总能感受真诚
李欢——湘女有才、温婉知性、落落大方
洪祖运——斯坦福才子，BOSS，才情万丈、追梦人、情怀人
王垚——垚老板、欢乐宝、寻物专家
万俊子——带着帽子的高中女生
鲍方舟——抱抱，大开大合，性情中人；品酒大师，估计也是拼酒大师
牟非——前法官、大眼美女
陈佳鹏——朋友圈的图总是那么有品位
陈南山——湖南女婿的宁波人，谭主任的左膀
刘理——有理想，谭主任的右臂
贺倩明——要写三本书
王婉怡——帅气、可爱、历练
张嘉良——口才极好，下次再充分发挥
洪钧——懂哲学的IT男
何佳伟——哈佛才子，全能型，追梦者
王子皓——Laurie,  给我拍一张。智合才女+美女，抱恙却真诚服务
责编/Joe 编辑/Angie  分类/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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