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家乡田野一片油菜花的金黄,在这花海的边界,一扇门倾斜靠在小坡边上。穿过门,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或许是曾经的故乡,亦或是母亲家的先祖们聚集的常世。
朦朦胧胧地醒来,我们坐车去往老家过清明。老家在上海本土,从现在的家中车程一个半小时便能到达,但我已经有半年未去了。路上要经过熟悉的军工路隧道、矗立浦江上的南浦大桥、如同孔雀尾一般的体育场……都是小时候回老家常走的路上的风景,这些形容词也都是小时候看这些现代建筑得出的直观感受。城市里的景色十年来并无改变,再开到了乡间,多年前的荒地在半年前铺成了水泥地,如今拔起了高楼,像城市里的小区一样,还预留了开店的场地。再往乡下走,老房子还是依旧,公路铺上了柏油。即使四月,油菜花依然开得撒泼,一片金黄,衬得那白墙黑瓦的老房子似乎没那么破旧了,一切生机勃勃。穿过那条熟悉的,两侧排着瘦长的松树的小路,便是我的老家——这片大地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
据说这村里的每个房子都是村里人自己造的,这里曾经是一个很热闹的村子,每年春天油菜花布满田野,浩浩荡荡的一片全是灿烂的黄色。现在村里的年轻人走向了城市,村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鸟叫声和风声。阳光很好,照着油菜花,在阳光下抬着头,闪闪发光,空气里也飘满油菜花香。许多房子空着,安然地站立在那里晒太阳,只剩下一些老人,每天悠闲地种种地,晒晒太阳。他们要在拆迁之前陪伴这平凡而悠久的小村过完最后的时光。
回老家是来过清明的,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有着自己的一套习俗。我印象里,五六个人围成群一起讲锡纸折成银元模样,好几群人就这样边折纸,边聊些家中琐事和趣事。此时另有人准备些饭菜点心端到方形饭桌上,桌子每一边各摆上九个酒盏同半盏酒和九双筷子(酒盏很新,估计是为这节日专用的器具)。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热闹极了。纸折完了,有人便从厨房里端出一两口大铁锅摆在桌前,等人齐就位,往锅里放些纸元宝开始烧。这过程里,人们边添纸元宝,边挨个来对着饭桌磕头跪拜。接着还要带些元宝到坟头烧,再祭拜等等。如今人越来越少,算上折纸做饭祭拜的人不过9人,祭拜过程也越来越简,这次锡纸还没折完就也开始烧了。
以前在田野里的坟地被政府征用了,于是骨灰被转葬在公墓里。
母亲的祖父祖母、外公的哥哥姐姐,和其他不知名的已故之人一同,不论生前多么灿烂或是腐败,一同安眠在这片土地。大人和老人围着一块小小的碑,沉默良久,然后双手合十对着碑拜几拜。外公给他的父亲递了根烟,给他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们送了几束故乡的油菜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今年花谢,次年花又开。风又跑到了这个安静的小村庄,抚摸着故乡的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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