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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嘉宾:陆建非(Steinhardt'90)
陆建非,上海师范大学教授,1990年毕业于美国纽约大学并获文学硕士学位。曾任上海师范大学副校长、校党委书记。社会兼职包括:中国跨文化交际研究会上海分会会长、中国陶行知研究会副会长兼高等院校工作委员主任、上海市欧美同学会常务副会长、上海市政府面向未来30年上海发展战略公众咨询委员会专家委员、世界运河历史文化城市合作组织(WCCO)特聘专家、《非遗传承研究》杂志主编等。
其独著和主编的专著、辞书、教材、研究报告等20余部,参与编写并出版的其它辞书、教材等10余本,发表论文70余篇,随笔、散文、评论等300余篇。
曾获上海市优秀教育工作者称号、日本创价大学国际合作荣誉奖、中国跨文化交际研究会“跨文化交际特别贡献奖”、上海市第九届决策咨询研究成果二等奖、SORSA研究中心智库研究报告一等奖和二等奖、上海市人民政府“面向未来30年的上海”发展战略研究系列课题之一《上海提升全球城市品牌形象与增强城市吸引力研究》优秀成果二等奖、《碰撞与交融——跨文化笔谈》(上下卷)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上海图书出版专项基金资助、第七届“钱学森城市学金奖”提名奖等。

问:当时为什么会去NYU读书?
陆:我们这辈人的学生时代与国家命运、时代变迁、民族振兴紧紧吻合。尽管我出生并成长于困苦的年代,但是学生时代不失为难忘的青涩年华,过着艰辛而充实的生活。
上世纪70时代:青涩的年华
我用四个带“time”的英语词组来勾勒我的学生时代
  • 考入大学前是“kill the time”(消磨时光)。动乱的年代,我们这一代人没有接受过正规的中学教育,时间很多,兴趣使然,主要是靠自学,戏谑为“自学生”。
  • 考入大学后是“buy the time”(赢得时间)。感觉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如同高尔基所说,像饿汉扑在了面包上,不顾一切地满足渴求知识的饥饿感。
  • 留美学习期间是“race against time”(与时间赛跑)。那时候考取“公派”出国留学,正是“额骨头撞上了天花板”,运气好,凤毛麟角啊。学习任务紧、压力山大,与时间赛跑,与自己赛跑。
  • 最后为“a lifetime job”(终身职业),是指我立身安命之本——教师这一终身职业。
上世纪70年代初,上海率先播送英语广播课程,那时起我就跟着电台咿呀学起了英语,还清晰记得当时有一句马克思的话在英语广播教材中出现“A foreign language is a weapon in the struggle of life. ”意为“外国语是人生斗争的一种武器”。
1986年,学校外语系改革出国留学政策,废止“论资排辈”的做法,鼓励大家参加选拔考试,有40多位教师参加,当时我还是个小助教。记得是请British Council(英国文化协会)的老外设计考题并评卷。考试那天,心头蹦蹦跳,落座后打开试卷一看,仅为一道作文题,题目是“Too many cooks spoil the broth(厨子多了煮坏汤)”。我发挥出色,做梦也没想到1988年秋季就到美国纽约大学留学去了。
1988年赴美留学 上海市人民政府批文原件&护照

当时国家经济条件不好,学校就给我买了一张单程机票。凭借不懈努力,我获得了纽约大学东亚研究中心汉语课程客座教授的岗位,这样就可以维持在美国的留学生活了。
纽约大学1988-1991年聘任公函
1991年续聘汉语课程助理教授原职
纽大用的是耶鲁大学编撰的汉语教科书,上第一堂课时,我精心准备了好久,一上阵,发现美国学生的外语(即汉语)比我想象中的要差得多,不能说我游刃有余,但备课中的很多“精华”的内容根本用不上。不管怎么说,美国学生善于而且敢于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例如,广东话和普通话有什么不一样(因为在唐人街他们听到的都是Cantonese)。
又比如,当我们操练“让我……,好吗?”的句型时,有一个学生造句“让我问问你,好吗?”但他把“问”的第四声误读成第二声,我哈哈大笑,他很郁闷,问我为什么,我说那就成了“让我吻吻你,好吗?”(Let me kiss you,OK?)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问:在NYU读书期间,有何经历可与大家分享
陆:纽约大学坐落在非常热闹的纽约市曼哈顿(Manhattan)南部的华盛顿广场(Washington Square),它是一所没有真正意义上校园的“广场大学”,足见大学的开放度、衍生度、包容度。
纽约大学的校色是紫罗兰,看到哪些大楼挂着NYU字样、标有火炬状图案的紫罗兰校旗,就知道那是属于纽约大学的地盘,非常醒目、独特,给人一种典雅的贵族气。
我注意到主楼匾额上镌刻的是New York Vniversity,此处“大学”英语拼写的第一字母是V,而不是university的开首字母U,好生奇怪,或许英语的“大学”一词本身也是个外来语。

留学对我而言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纽约大学对所有的学生都一视同仁,同样的标准、同样的教学方法,对留学生也没有所谓的特别照顾和优惠政策。这对我来讲压力和动力并存。
纽约大学研究生奖学金获取通知
留学期间,我有时候会整夜没法入睡,为了一次考试,或一个讨论、一场演讲,费尽心思,比别人用功得多。毕竟我们是外国人,英语不是我们的母语,学习英语专业必须比别人更刻苦,投入时间更多。到今天可谓卧薪尝胆,苦尽甘来。
美国的课程开发、课堂教学都要求从学生的利益出发,做到为一切学生、一切为学生、为学生的一切。几年里,给我感触最深的就是这套教学的方法。
在我们自己的课堂上,老师是指挥者、控制者,但在纽约大学的课堂上,老师更像是学生中的一员,是“学伴”,教师更多的是用各种方式引导学生或团队之间的互动和论辩。
中国文化讲究思考,西方国家的文化强调思辨。所谓理不辨不清,苏格拉底也好,柏拉图或亚里斯多德也好,他们经常上街找人去论辩。西方人之所以敢讲、善讲,就是因为他们代代沿袭着一个崇尚论辩的传统,在教育实施过程中非常重视这种论辩文化、演说文化。
这样的课堂氛围给我很大的激励和十足的动力,也因此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和差距。他们更注重的是你有没有不同意见、有没有思想、有没有观点、能不能说出来和大家分享。
有一位教语法的俄罗斯裔英语老师,让我们学生每个人出四道语法题,然后她整合一下,变成了五、六道题目作为我们期末考试卷,其中有一道就选了我出的题目。这种课堂教学模式,极大地激发出学生的智慧和主观能动性。这在国内课堂上是不可想象的。我总觉得世界上巧妙智慧的问题要比机械乏味的答案少得多,一个学生如能提出高质量的问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NYU毕业证书
进入美国主流课程尤其是研究生的课程,确实颠覆性地改变了我的整个知识结构,也包括我对外语的认识。
美国对于研究生的培养,非常注重阅读与写作,不仅仅要阅读专业方面比较经典的几部书,各课教授更是开列出一长串的书单给你。促使我们加大阅读量,追求博览,博能返约。同时,魔鬼般的高强度训练,逐渐就练出了阅读外语的速度。
写作对于我们这些母语不是英语的外国人来讲,既是挑战,也是机会。英国文艺复兴时期散文家、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曾说过,Reading maketh a full man; conference a ready man; and writing an exact man. (阅读使人充实,会谈使人敏捷,写作使人精确。)
在纽大无论什么作业几乎没有选择题之类,都是写essay(短文,随笔),要写得准确、得体,而且要快,绝非易事。那时的美国就已经使用电动打字机了,写文章很便捷。渐渐地我就适应了,愿写、勤写并乐写,持之以恒,英语写作能力就有了飞快的提升。
1991年与家人一起参与毕业典礼
问:NYU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
陆:1991年,留美学习结束后,我返回上海师大继续从事英语教学工作。我热爱上海师大,喜欢做教师,喜欢做大学教师。当初选择教师这个职业就是要将它作为我的终身职业,我想要在自己的教师生涯中充分体现自己的价值。
我觉得一个人无论在什么岗位工作,就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一席之地,才会高质量地、完整地去享受和拥有这一段时光。
部分英语教学和研究成果
作为一名语言学研究者,我认为学科交叉很重要,尤其是文科,千万不能拘泥于自己的本学科,学科交融、中外比较是当下学术研究的新视角和新手段。另一方面,要关注城市问题的研究,城市注定是世纪的命题、全球的命题。文科类的或称人文社会科学类的研究与实践必然与城市的发展紧密关联。
作为“大学学人”,服务社会,为政府决策提出咨询意见是很重要的职责。大学的研究若能影响政府的决策,我认为是很幸运的,而且我们应该这样去做。
规而不拘,博能返约”,教书搞研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是不能仅仅拘泥于师范这个有限的领域,我们要从师范这个核心的学科和专业出发,引申出更多的研究兴趣点和新领域,这就是“规而不拘”。
对一个问题的看法是否有非常广博的视野和独到的视角,有时候看似与你研究的专业没太大关系,其实内在机理却是能够触类旁通的。
问:能否介绍一下您的研究领域?
陆:三年多在美国的留学生涯,深刻地影响着我日后的研究旨趣和研究方向。这段时间的学习使我了解并深入思考了语言和文化的关系。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国内学界比较强调语言是思维的方式、交际的工具,但是不太关注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这一现实,或者说,在以前闭塞的年代这个论点还没有明确提出来。
但是国外的学者非常强调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认为语言实际上仅是一个符号体系,没有文化何谈语言,语言只是一个外壳,而文化的力量、文化的内涵则更为重要。我在纽约大学选修了很多关于多元文化以及双语的课程,比如跨文化比较、国际理解教育等课程,这些内容为今后我转向跨文化交际学的研究提供了充足的积累与准备,可谓“脱胎换骨”,重新出发。
回国之后我逐渐转向语言和文化之间关系的比较研究,进而过渡到跨文化交际学的研究,曾在《新民晚报》开设相关专栏。1998年8月,我出版了《跨文化交际随笔》,以随笔、散文的形式来谈跨文化交际,此书相当畅销。2016年三联书店出版了本人主编的《跨文化交际研究新动态2015》,显而易见,从先前注重个体跨文化交际能力的研究转移到上海建设全球城市视域下的城市跨文化交际能力的探索。2017年又推出新作《碰撞与融合——跨文化笔谈》上下卷,约40万字,获得了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的资助。
部分跨文化交际研究成果
问:我们也关注到您对民工子女教育、非遗保护方面的研究,能否介绍一下?
陆:40年来的改革开放推进了城市化进程,并由此催生的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教育问题、全球化进程中又引发的传统文化的流失问题,如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继承等,这些都引起我的警觉,为此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

我领衔完成的《上海民工子女教育状况蓝皮书》获得第九届上海市决策咨询研究成果二等奖、《中国都市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学前教育发展研究报告》获得第七届钱学森城市学金奖提名奖、《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机制研究及推广》《上海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小学读本》等项目也取得显著社会效应。有好几份有关上述议题的专报得到市领导批示。
问:您觉得纽约和上海有什么异同?
陆:我出生在上海,我对上海这座城市怀有深厚的感情。在美国读研期间,我审视并比较上海、纽约两座城市的特质,感悟两座城市文化之间的差异。纽约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像上海,但纽约更繁华、更多元、更包容。
纽约城市规划的条理性、公共服务设施的便利性,尤其是多元文化的交融性,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比如在纽约,你可以找到代表不同宗教、不同文化、不同阶层的各种教堂、社团组织或者俱乐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具有独特显著的移民城市的文化,也可以说,正是这种多元文化高度集聚和融合造就了纽约大都市的持续繁荣。
论文《文化外交的意蕴与实践路径》被新华文摘全文转载
现在讲的国家竞争力在很多方面体现在城市或城市群的竞争力上,比方讲到中国和日本的竞争,实际上就是长江三角地区和东京大都市圈之争,前者占中国GDP的23.6%,后者占日本GDP的60%。根据美联储2017年的预测,2018年美国纽约GDP总量将突破1万亿美元,达到10300亿美元,日本东京GDP预计为10220亿美元,纽约再次反超东京,问鼎世界第一。
为什么纽约被视为“世界之都”,前纽约市长迈克尔·彭博如是说——
“从哪里开始呢?随处都有我喜欢纽约的理由。在公园中可以见到莎士比亚(Shakespeare),在布朗士能见到杰特(Jeter)。您可以下午2点看午场的电影,凌晨4点吃到热腾腾的披萨饼。走在街上,随时都能发现新开张的商店,或找到一个老式夫妻店。你可在麦迪逊广场花园(MSG)为尼克斯队(Knicks) 喝彩欢呼,去巴克莱中心为篮网加油。在大都会歌剧院观看意大利歌剧作曲家普契尼(Puccini)的歌剧,到大都会博物馆观赏达·芬奇(Da Vinci)的画作。到纽约大都会棒球队看球星Santana 。既能到布碌仑大桥公园后面的格里马尔迪(Grimaldi’s)品尝美味的披萨,又能去康尼岛月亮公园Cyclone后面的Nathan’s吃香喷喷的热狗。在夏季观看美国网球公开赛(US Open)、在冬季观看超级碗(Super Bowl)。乘坐免费渡轮登陆史坦顿岛 、免费获得200种不同语言的辅导指南、得到免费咨询。我们的城市在这个星球上是最多样化和充满活力的城市。还有众多安全记录颇高的街道和440英里长的自行车车道、852家博物馆和画廊、24000家(无烟)餐馆、29000英亩公园绿地、创纪录的390万个就业岗位、840万居民和一位非常棒的市长。”
如果说城市化是现代化的一个象征,那么我们就不能光讲经济实力的提升,而应更重视城市文化及品牌形象的塑造与建设,吸引更多的域外宾客来旅游观光、就业投资、甚至安家定居。
文汇报时评
在几份我参与撰写的政府决策咨询报告中,例如《上海提升全球城市品牌形象与增强城市吸引力研究》(2014),我都提出像上海这样的特大型城市,更应该在城市规划、公共空间精细化管理、跨文化交流、移民教育、人口政策等方面发挥好传统的海派文化宽容度大、整合力强的优势,激发城市活力,使其能够更加多姿多彩,这对于上海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创新城市是大有裨益的。
2007年9月6日第23个教师节
时任中共上海市委书记习近平考察上海师范大学
在美国学习的经历也深刻影响着我的教育管理工作。在走上大学管理工作岗位后,我致力于推进上海师大的教育国际化进程,为学校教育国际化战略的谋划与实施贡献自己的力量。
问:工作之余,您的业余爱好是什么?
陆:一个人有一个专业,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还必须有一些自己的爱好,这些爱好即使你不能充分地去享受,去实践,但毕竟可以调节心态,修养身心,这是有好处的。
由于文革期间几乎没有正规的中小学基础教育,于我而言是青涩的年华,是一种在玩中乐、玩中学、玩中体验,以玩为主的童年。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很多读书的压力,基本上那个年代小孩该玩的东西我们都玩过,比方说拱铁圈,抽陀螺,飞风筝,收集糖果纸、香烟牌、邮票等等,直到现在我还坚持收集世界各国硬币等。另外,我喜欢收集圆珠笔,最得意收藏是一支加州桂树木镶金圆珠笔。
纽约大学代表团访问上海赠送NYU车模
问:对于年轻校友有什么想说的话?
陆:生命的长度由不得我们来决定,我们能决定的是生命的宽度和厚度。用心去体验周围的每一个动静,用爱去编织人生的每一个片段。用心去体验周围的每一个动静,就是不仅仅阅读和聆听,更需要我们用心去感悟。
你只有用心去体验周围的每一个动静,才能认清整个历史的脉络,把握整个事物发展的内在规律和未来趋势。无论你干什么工作,无论你在何种岗位,只要你乐观向上、孜孜以求,就一定是充满着爱意和善意的。
我们现在反复讨论“教育到底为了什么?”说到底任何教育都是爱的教育、善的教育,教人做好人、做善人、做具有爱心的人;爱我所爱和爱我的人,爱周围一切有灵之物,爱这片养我育我的热土。当你用爱去编织人生的每一个片段,你就会觉得生活很灿烂、很精彩。
随遇而安,随缘而行,随心而为——这是我关于生活的总结,也是我的生活态度。人生肯定有高低起伏,犹如“过山车”现象,碰到迥然不同的境遇,这就是生命的真相、生活的真谛,谓之“命运”。
真实的人生不可能每天都是高潮,或者事事顺畅,一定会有你在荧光灯下被聚焦的机会,也有你歇下来喘喘气的时候,甚至出现一时被冷落、被边缘的状况。随遇而安是一个自我调节、甘于平静的健康心态,但是更重要的则是随缘而行。
当你有某种缘分,有某个机遇,那就一定要把握好,千万不能错失良机。随心而为,那就是尽量不做勉强的、违愿的事情,听从内心的召唤,尤其是大事、要事。最后我要说,开心至关重要,开心才能创新,只有快乐的每一天,才能演绎出幸福的真生活。幸福往往是自我的真切感觉,而非别人眼里的。这是我送给读者和纽大年轻校友们的真心话。
 2012年1月,第四次重访纽约大学
(正文完)
采访记者:杜佳毅 Jiayi Du (SPS'08),纽约大学上海校友会创办成员之一,现任Event Leader。任职于上海对外经贸大学,社交媒体重度观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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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NYU成立于1831年,是美国私立名校之一,其提倡Global Network University理念,拥有纽约、上海、阿布扎比三大校区和十多个学习中心分布全球各地
近年,NYU在世界大学学术排名与U.S. News中均位列全球Top30以内。至2019年初,NYU共诞生了37位诺贝尔奖得主、8位图灵奖得主、5位菲尔兹奖得主、30位奥斯卡金像奖得主、及30余位普利策奖得主。
纽约大学校友会(NYU Alumni Club)旨在服务纽约大学毕业校友,会定期组织社交活动和主题讲座,努力促进校友之间的联系与合作。
NYU上海校友会委员会——
- 谢定原 Will Hsieh (Stern'00), President
- 杜佳毅 Jiayi Du (SPS'08), Event Leader
- 符啸愚 Rico Fu (Tandon'10), Comm. Leader
- 顾泱 Aaron Gu (Law'13), Event
- 杨晓婷 Xiaoting Yang (Law'15), Event
- 张力 Lee Zhang (GSAS'13), Event
- 庄臣 Sherry Zhuang (NYUSH'17), Comm.
- 王阿敏 A'min Wang (GSAS'16), Comm.
NYU上海校友会顾问团——
- 卫欣 Xin Wei, NYU Alumni Relation
- Crystal Jie Gao (Stern'00)

- Alfred Wong (Stern'94)

- Eddie Yonglan Chen (Tandon'95)

- David Yu (Stern'11)
- Sheila Pan (GSAS'03)

纽约大学校训——
坚持不懈,超越群伦

拉丁语原文为Perstare et Praest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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