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圣诞节,香港石硖尾木屋发生了一场特大火灾,持续6小时的险情共造成3死51伤,烧毁木屋2580座,约12000多个家庭、58203人无家可归。
惨剧发生后,香港政府为安抚灾民,于火场附近兴建了两层高的“包宁平房”,之后又在火灾原址上加建了29栋徙置大厦供灾民入住,这就是香港最早的“公屋”石硖尾徙置区。
自此,香港的房屋政策也出现了根本性的改变,政府给市民修建大量公共房屋作为基本福利。于是距离石硖尾十公里远的观塘就成了第二批(1960年)徙置区,而33岁的潮州妇女谢翠莲和老乡刘乐、胡荣福便属于这第二批被安置的灾民。
只不过这三位亲历了当年那出惨剧的“幸运儿”怎么也想不到,就在火灾十周年的前一天,他们又共同经历了一场更为可怕的“人性浩劫”!
1963年12月24日上午9点20分,被安置于观塘徙置区J座336室的谢翠莲正忙着在阳台上收拾着杂物,不一会,年轻的女邻居阿兰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只见她身后背着嗷嗷待哺的小儿子阿盛,一手牵着5岁的大儿子阿义,另一只手还提着个菜篮气喘吁吁地朝走廊尽头走来。
(事发的J座楼)
看到这番景象,热心的谢翠莲迅速放下手中的活快步上前想要搭把手,不料就在她即将接过阿兰手中的菜篮时,楼梯口突然窜出一名年轻男子。此人头发凌乱、眼神凶煞,身着一套深色西装,脚穿黑皮鞋,紧拽的拳头还不时在半空中抖动着。没等谢翠莲和阿兰反应过来就听他大声喝道:“阿兰,我们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大家都别想好过!”
谢翠莲认得该男子是阿兰夫妻俩的朋友,还是个黑社会小混混,所以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阿兰后,便尴尬地收回了伸出的手,转头走回自己房间。不多久她就隔着房门听见两人朝360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观塘徙置区)
上午十点,观塘区J座底楼25号的「刘合记纸扎店」老板刘乐,像往常一样端坐在店铺前的小茶几上,翻看手中的报纸。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刘乐迟疑了一下后放下报纸,起身走出去一探究竟。刚走出两步,就发现距自家店铺1丈(3.3米)远处一个用来装垃圾的竹篾中,躺着一个年约5、6岁的小男孩,他的身旁还掉落着两根7尺(2.3米)长的竹制晾衣杆。
刘乐迅速上前俯下身子检查,男孩额头有血迹渗出并已失去知觉,但似乎还有生命迹象,看情况像是贪玩,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
“阿奎,有个小男孩从楼上摔下来了,我在这看着,你快点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刘乐大声招呼着店里的伙计,随后又与另一位赶来查看情况的27号「家福杂货店」老板胡荣福,小心翼翼地将男孩从竹篾中抱了出来。岂料“阿奎”的那通电话都还未挂断,蹲在地上的两人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砰”的巨响,刘乐的后背以及裤腿上也被喷溅到什么黏稠的“液体”……
刘乐几乎在一瞬间便意识到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他极不情愿地转过头去,果然一眼瞧见令自己终生难忘的恐怖场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俯卧在对楼K座的底座台阶上,仅双臂抽动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或许正好是头朝下着地,未发育健全的颅骨撞上坚硬的水泥地后迅速爆裂,脑浆四溢。众人一时无法区分这究竟是个男婴还是女婴……
刘乐颤抖着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几位闻讯赶来的女街坊更是当场呕吐了起来。
可还没等大伙稳定好情绪,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只见一名年轻男子四肢扭曲地趴在距婴儿两米远的位置不停抽搐着,鲜血不断从他七窍溢出,数十秒过后,他才怒睁着双眼不再动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呕吐、哭泣、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一时间底楼场面极度混乱,而作为第一目击者的刘乐和胡荣福则早已被这一连串的惊悚画面吓得瘫坐在地,不知所措,这时歇斯底里的尖叫从楼道内传来:“杀人啦,杀人啦…...阿兰被人砍死了,快来人啊……”
循着声源,众人看见谢翠莲哭着从楼梯口跑出,但没等大家问明情况,目睹坠楼婴儿惨状的谢翠莲居然两眼一黑吓晕了过去……
没办法,几个胆大的街坊只能摸索着上楼查看情况。刚走两层他们便隐隐听到男、女、小孩的抽泣声从顶楼传来,而当行至四楼楼梯口时,更是骇然发现360室门口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女子:她头朝外斜卧于门框处,一只手半悬在额头似乎想要向人求救,身旁还散落着一根染血的黄色背带、一双婴儿布鞋、一个银饰手镯以及一柄木质发梳,走廊的栏杆和阳台地板上则布满血手、脚印,场面极度瘆人…...
上午10点30分,接到报案的观塘区警署大批探员和圣德肋撒医院救护车陆续赶到了徙置区,不一会九龙殡仪馆的运尸车也抵达了现场。
坠楼的婴儿和男子显然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经医护人员全力抢救后四楼倒地女子也没了生命体征(救护车刚走到翠屏道就宣告死亡),只有第一个坠楼的小男孩因下落时被三楼晾衣杆挡了下并恰好落在竹篾里这才侥幸活了下来。因此小男孩和晕倒的谢翠莲以及几位吓破胆的围观群众被火速送去了医院。警方则很快便认定这是一起3死1伤的重大刑事案件!
中午11点10分,案件被移交至九龙第二重案组接手,探员们立即拉起警戒线,并试图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据了解,四楼的女死者名叫许碧兰,时年25岁,来自广东惠州,是一位家庭主妇,其丈夫名叫陈永昌同为25岁,来自广东海丰公平旧墟;第一位坠楼的男童名叫陈汉义,5岁,是夫妻俩的大儿子,惨死的婴儿名叫陈汉盛,仅有8个月大,为两人小儿子;至于那名年轻男子,街坊们只知道他应该和某个社团有联系,时不时就见其前来串门且夫妻俩都叫他阿明,具体姓名、年龄、住址大家就不甚了解了。
而通过鉴证科勘验,栏杆和阳台上的血手印均为女死者许碧兰所留,360室屋内则一片狼藉,床上及地板都沾有大量已凝固的“血块”,同时床上发现数把被扯下的断发,墙壁上也有几处因撞击而留下的擦蹭状血迹。探员们研判许碧兰曾和凶手在卧室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房门后寻获一根长1英尺(30厘米)的擀面杖,上面沾有一枚右手食指及大拇指的血指纹,经比对该指纹属于坠楼男子阿明;
客厅饭桌的东南角找到一把沾血的8吋(26厘米)长藤刀,刀柄脱落在房门处,刀形与许碧兰伤口吻合且该凶刀应是许碧兰厨房柜中丢失的一把;
除此之外现场留有大量血脚印,其中两对分属许碧兰及其大儿子陈汉义,另一对从卧室一直延伸到七楼阳台的则来自于阿明。
没有发现他人进出的痕迹,凶器也应该都是许碧兰家所有,因此警方初步推测很有可能是那位叫做阿明的年轻人尾随许碧兰进入360室试图侵犯她,在遭到激烈反抗后恼羞成怒决定杀人灭口,最后又或许是害怕承担罪责这才不得不选择畏罪自杀。
所以这就是一起因“精虫上脑”而临时起意的激情杀人案?可案发经过又是怎样的呢?
中午1点,昏迷的谢翠莲终于清醒了过来,待情绪稳定后,她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原来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在确认许碧兰和阿明进屋后谢翠莲鬼使神差般地打开了房门,接着又蹑手蹑脚来到360室门口,贴着耳朵听到了如下这段对话:
“你跟那个‘肺痨鬼’离婚吧?他又穷又没用,我一定会对你好、一定会让你过得更幸福的。”
“不可能,我们之前的事已经一笔勾销了,我不想背叛阿昌,我也有两个孩子需要抚养。”
“没关系,大的留给‘肺痨鬼’,小的我愿意抚养。”
“求求你不要这样,两个都是我的骨肉,我不想让这个家庭破裂,我不想让任何一个孩子没有妈妈。”
“哼,小的是我的骨肉,我也不会把他交给‘肺痨鬼’的…”
“你别乱说,我做过什么事我自己清楚,你别来纠缠我了,我绝不可能跟你走!”
“你确定不依我是吧?你最好想清楚点,我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确定!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你给我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虽然隔着一道房门,但两人的声调都异常高亢,门外的谢翠莲听得清清楚楚,也听得心惊肉跳。然而就在她哆嗦着想要逃离之际,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尖叫,胆小的谢翠莲顿时被吓得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可还没等她站稳,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和撞击声又一次从360室传了出来......
慌了神的谢翠莲也来不及多想,就下意识地逃回自家单元,并关上房门暗自祈祷起来。却不知没过多久,这桩骇人听闻的惨剧就此发生!
与此同时警方又找到了另外3名目击者,也就是住在364室的12岁男童“牛仔”母子以及住在五楼462室的59岁邻居李某堂,总算是大致捋清了整个案发的经过:
上午9点40分左右,许碧兰和阿明在屋内发生争执后阿明情绪已然失控,从厨房随手抓起一把藤刀和擀面杖连续砍/砸向对方。而率先在364室听到惨叫的“牛仔”母子闻讯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巧就看见满身是血的许碧兰匍匐在地上努力想要伸手撑住栏杆......
数秒过后,许碧兰大儿子陈汉义也哭着从屋里跑了出来,但此时的许碧兰已经奄奄一息无法说话,只能努力挥手示意儿子赶紧逃跑。
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的“牛仔”母子见状立即上前试图帮忙,可还没等两人靠近,阿明便提着藤刀凶神恶煞地冲他们吼道:“别过来,过来你们也得死!”
这孤儿寡母听到此话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明抱起5岁的陈汉义从四楼栏杆处扔了下去,这一举动更是惊得母子俩魂飞魄散甚至都忘了尖叫。
然而阿明并没有就此停止自己的疯狂行为,他俯身解下许碧兰身后的背带,抱起只有8个月的陈汉盛便往楼梯口走去,“牛仔”母子见势也壮起胆子跟着跑了过去,并一路哀求阿明放过孩子。
恰巧此时住在5楼的邻居李某堂察觉动静后也从屋内走了下来,远远听到母子俩哀求声的他下意识伸手拽住了正欲上楼的阿明。可毕竟李某堂已近60,哪有年轻力壮且处于癫狂状态的阿明力气大。阿明轻而易举就挣脱了李某堂的控制,头也不回地大步朝7楼狂奔,来到614室门口时又迅速爬上栏杆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栏杆示意图)
见此情景,跟在后面的三人也不敢上前阻止,只能苦口婆心地劝导了起来,小男孩“牛仔”甚至还跪在地上哭求阿明能够放过小弟弟。
遗憾的是已经杀红眼的阿明对几人的劝阻丝毫不予理会,他面目狰狞地单手托起陈汉盛,接着鼓足了劲像是摔皮球般狠狠将这个还无法说话的小生命朝对楼砸去,旋即又回过头怒视着三人一言不发,直到半分钟过后才面无惧色地纵身一跃!
几人的这番证词一出立刻在小区引发轰动。因为根据他们的讲述,这个阿明并非强奸不成临时起意而杀的人,他是和许碧兰发生了“婚外情”后因为无法接受分手才泄愤报复的?甚至陈汉盛还是两人的“野种”?
可在大家的印象中许碧兰性格随和、温柔贤惠,不仅对丈夫体贴有加,对儿子也尽心尽力,算得上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妇女,试问这样一个贤妻良母怎么可能会和人有“奸情”?而且还是一个令人厌恶的社团小混混?难道她是迫于恶势力的淫威才与对方产生感情纠葛的?其丈夫陈永昌又是否清楚两人的关系呢?
很可惜由于夫妻俩刚搬到徙置区不久,那个年代通讯又不够发达,街坊们并不知道陈永昌具体工作单位,更不清楚夫妻二人其他家属的联系方式,因此警方只能等男主人陈永昌晚上下班后再做进一步的了解。
没曾想在这期间,小区的居民们对许碧兰议论纷纷,不少人从一开始的同情慢慢变成了数落,认为是她自己害死了儿子、毁掉了原本幸福的家庭,一个受害者就这么转眼间成了 “罪有应得者”……
原来徙置区D座的青年陆某也是香港某社团的“四九仔”(香港社团中地位低下的马仔),并且他与阿明有过数面之缘(但不知道对方真实姓名)。而据其了解,许碧兰和阿明确实是有“奸情”!
据陆某讲述,在认识陈永昌之前,许碧兰就通过干爹吴某的介绍认识了阿明并与之相恋,甚至还为他堕过胎…...岂料不久后许碧兰又意外结识了条件更好的陈永昌,于是果断抛弃阿明与对方结为夫妻。
然而许碧兰和阿明并非真的就此一刀两断,她对丈夫谎称阿明是自己的远房表兄弟。被蒙在鼓里的陈永昌没有任何怀疑,两人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私通”了数年。
1961年上半年,陈永昌似乎得了什么重病,本就生活不太宽裕的小两口更是因此欠下不少外债,幸好此时“旧情人”阿明挺身而出,他慷慨拿出所有积蓄给“情敌”治病并尽心尽力地照顾母子俩,对此许碧兰很是感动,心也渐渐偏向了阿明。
都说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陈永昌住院期间两人已“明目张胆”地对外“示爱”。在得知此事后,陈永昌气得火冒三丈,甚至差点和许碧兰离婚……不过毕竟夫妻俩已经有了爱情结晶,再说真因阿明离婚的话,也一定会被千夫所指,所以许碧兰当时哀求陈永昌原谅自己,更允诺说服阿明出资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条件,也就是搬离荔枝角平房,住进这栋观塘徙置大厦。
至于后来的经过陆某并不太清楚,只知道两人依旧藕断丝连,并且阿明还经常有意无意向“道上”的弟兄暗示,自己之所以会答应许碧兰替夫妻俩“改善条件”是有原因的。然而每次他都故作神秘、点到为止,始终没有交代究竟是什么原因,几个“四九仔”们则私下猜测应该是许碧兰替阿明生了个儿子。
贤妻良母的面孔下竟藏着这样一幅面孔?继陆某之后又有不少闻讯赶来、凑热闹的“知情人”附和这番说辞,他们或“捕风捉影”或“道听途说”,总之短短5个小时,关于许碧兰的各种“罪证”接踵而至,谩骂声也不绝于耳。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傍晚7点20分,上了一天班的陈永昌准时回到了观塘徙置区,警方立即开门见山地将惨剧说了出来,听闻噩耗陈永昌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口中还不断重复:“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阿兰,是我害死了阿盛。”
见此情景,本就群情激愤的乡邻更是笃定了之前的那些说法,认定陈永昌就是个横刀夺爱并靠妻子“吃软饭”的“绿帽男”......殊不知待回到警局后,情绪稳定下来的陈永昌却说出了另一番农夫与蛇的“剧情”。
阿明本名黄明,时年23岁,也和陈永昌一样来自广东海丰,并且他还真不是什么“外人”,而是陈永昌的远房表弟。
上世纪50年代,香港进入高速发展阶段,内地不少年轻人怀揣梦想来到这个“遍地黄金”的宝地打拼,只有十几岁的陈永昌也于1956年跟着伯父来到香港,并在港岛北角水星街的一家塑料厂找到份工作。
同一年许碧兰也只身一人来到香港,投靠经营着一家五金行的表叔父谢某诚。其中一位员工吴辉(也是谢某诚结拜兄弟)与许碧兰很是投缘,于是在表叔父的撮合下,许碧兰认吴辉做了干爹。巧的是,这个吴辉与年轻的陈永昌是海丰老家邻居,关系甚好,于是许碧兰和陈永昌这两个同样来自广东、同一年来到香港的“追梦人”就这么在吴辉的介绍下相识、相恋......
翌年,陈永昌的表弟黄明也瞒着家人偷偷跑到香港。不过由于他过去和陈永昌不在同一个乡,联系不多,所以抵港后他并未投靠表哥,而是在九龙的一间纱厂当起了保安。由于原本就逞凶好斗,黄明很快便加入了九龙当地的社团成为一名小混混,也因此学会抽烟、喝酒、赌博,一年多时间下来,不仅钱没赚到,还向狐朋狗友们借了不少外债,日子过得很是落魄。
但缘分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1959年,在几百万人的香港,两兄弟居然在街上相遇了。之所以他们会重逢,是因为闲来无聊的黄明走在街上时,突然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给吸引住了,追了两条街。没曾想女孩是去和男友约会的,而她的男友正是陈永昌,自然这位女孩就是许碧兰!
兄弟相见那是分外高兴,双方互留了联系方式也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聚上一聚,善良的陈永昌在得知表弟欠人不少钱后,更慷慨解囊帮他还清了一部分外债。
要知道那个时候陈永昌也刚出来工作不久,为了替表弟还债,他自己都时不时得找工友周转。可表哥的这种慷慨并未让黄明心怀感激。黄明经过接触后发现许碧兰不仅面容姣好还温柔体贴,同时自己的这位表哥又为人老实木讷,于是他决心要从表哥身边抢走心上人,私下里向许碧兰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陈永昌)
然而这对小情侣恩爱有加且许碧兰此时已经怀有身孕,黄明的这种行为在传统道德观念中显然是不被接受的。思想保守的许碧兰担心影响男友和表弟的感情,没把黄明暗地里的举动告诉男友,只希望尽快和男友完婚,好断了黄明的念想。
于是就在两个月后,许碧兰与陈永昌“闪电”领取了结婚证(还是背着吴辉和谢某诚结的婚),并搬到了青山道石屋居住。次年,夫妻俩的大儿子陈汉义呱呱坠地,一家三口又迁至荔枝角的卫民新村,过得幸福美满。
眼看“女神”已经成了嫂子,按理来说一般人应该知难而退了吧?可黄明不知是赌气还是真的太爱许碧兰,他并不死心,还时不时找机会上门套近乎。而许碧兰又碍于丈夫的面子不太好多说什么,因为她连结婚前黄明曾背着陈永昌追求自己这事,都从未向任何人提过。
1961年元月,黄明因工作散漫被纱厂老板开除,彻底成了无业游民。他原本住在纱厂职工宿舍,现在也连个落脚点都没了,甚至还被社会上结识的狐朋狗友逼着还钱,转眼间就成了个无家可归之人。哪知陈永昌在获悉表弟遭遇后又伸出援手,他说服妻子将黄明接到家中包吃包住数月,更是找亲友借了一笔钱帮其还债。
可没几个月(1961年4月),陈永昌就两度因肺结核共计住院9个月。而在这期间,没了收入来源的许碧兰不得不边带孩子边打点零工维持家计。
如果在这种困难时期黄明能念在表哥接济自己的份上安分守己也算有点良心,可他却认为这正是自己抢走许碧兰的大好时机,不仅百般献殷勤还写信向广东的父母借钱试图收买许碧兰的心,更丧心病狂地数次想要强行与许碧兰发生性关系......
街坊的闲言碎语开始在荔枝角传出,陈永昌出院后也听说了黄明与许碧兰的“暧昧”关系,他大发雷霆地质问妻子,许碧兰这才不得不将黄明多年来骚扰、纠缠甚至试图强暴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尽管她一再表示自己始终恪守本分并未逾越道德底线,陈永昌却不相信,他找到黄明对质,没曾想此人竟无耻地对他说:“反正你身体也不好,你把阿兰让给我,否则我还会找上门的,她只能是我的女人。”
【注:关于陈永昌住院后到他们搬进观塘徙置区期间发生了什么是有“争议”的,以上几段是陈永昌的说辞,也有知情者持有不同意见,具体最后再聊】
经这么一闹,夫妻俩的感情亮起了红灯,甚至为此大打出手,得亏干爹吴辉以及许碧兰表叔父看不下去出面调解,才让两人重归于好。接着两位长辈又通过各种关系将陈永昌安排进月薪180元的康复医院做勤杂工,也因此在1962年7月底,夫妻俩搬进了条件更好的观塘徙置区J座360室。1963年4月,两人的小儿子陈汉盛诞生,一家四口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这种幸福的日子仅仅维持不到半年,贼心不死的黄明竟然又卷土重来了!
1963年10月的一天,黄明花费数百元打听到夫妻俩的新住址,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不过他表示自己是来道歉的。经过几个月的冷静后他深刻意识到过去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令人不齿,数月前还找到了女朋友即将完婚,所以希望陈永昌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自己并出席元旦的婚礼。
受尽委屈的许碧兰并不愿相信黄明的谎言,可老实的陈永昌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表弟之前真的只是年轻不懂事罢了,如今知错能改还找到真爱,作为兄长应该高兴、祝福才对,因此他当即原谅了黄明又好酒好菜款待了一餐。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黄明迅速撕下伪装,趁着陈永昌上班之际再次来到360室,还威胁许碧兰称:“你一定要嫁给我,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我好多兄弟,如果不答应,你们夫妇都别想好过。”说着又掏出一本800元的存折,表示自己在社团混到了小头目的位置,已经有钱了,许碧兰改嫁他一定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许碧兰不为所动。谁曾想黄明竟连续四天都上门纠缠,甚至又动起手来!忍无可忍的许碧兰终于将事情告诉陈永昌,夫妻俩商量过后认为事态严重,选择了报警。
接到报案后,警方找到黄明训诫了一顿,并警告若再骚扰许碧兰就以“恐吓罪”逮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黄明果然不敢再来了,岂料11月底,“消失”了半个月的“狗皮膏药”又出现了。色胆包天的黄明这次竟跑去康复医院向表哥“宣战”,不仅辱骂他是个“肺痨鬼”,还当着众人的面恬不知耻地再次要求“让妻”。
眼看报警都无济于事,盛怒之下陈永昌与黄明大吵一架,回家后便和许碧兰商议全家先搬去柴湾1616号的干爹吴辉家住段时间,因为刚好12月陈永昌要调夜班,他担心黄明在得知自己换班后真的会趁夜进屋侵犯妻子。
日子又总算是再次回归平静,然而不死心的黄明又多方打听到吴辉的住址。在获悉12月19号这天吴辉夫妇会外出的消息后,他带着几个小弟“浩浩荡荡”前往柴湾准备“掳人”。
黄明起先不敢在吴家动手,而是第二次“诚恳道歉”,试图诱骗许碧兰回观塘。可谨慎的许碧兰哪会轻信此人的谎话?不得已气急败坏的黄明只能令小弟们动手“抬人”。幸亏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干爹吴辉接到消息返回了家中。
时年54岁的吴辉实际上是社团“潮州帮”某分堂头目,只不过十年前已经隐退。但他江湖地位还在,手底下的弟兄也不少,所以结果可想而知,原本还盛气凌人的黄明只能不断赔礼道歉,最后又签下一份“保证书”后,才夹着尾巴逃走
黄明或许自认为许碧兰不会那么轻易返回观塘,很难再有“下手”机会,便预定了元旦回广东老家船票。夫妻俩知道后也松了口气,他们或许认为写下保证书的黄明,元旦前不会再来了。
陈永昌工作的地点在茶果岭,住柴湾的话上夜班极不方便,于是第二天12月20日,他提出想要自己先回观塘居住。
体贴的许碧兰觉得丈夫一个人回去没人照顾,并且再过两天就是冬至,按照中国人的习俗这天一家人应该团团圆圆。所以尽管干爹吴辉劝阻,她还是跟着陈永昌一起回到徙置大厦。也不知黄明是如何得知许碧兰返回了观塘,只过了四天,惨案便发生了。
这就是为什么陈永昌会说自己害死了妻儿的原因。他不仅多次“引狼入室”,更是因为自己执意要回家住,许碧兰母子也跟着踏上了“黄泉路”。
根据当年各大报纸报道,案发前陈永昌是上夜班,康复医院每月调一次班,可为什么案发那天24号他上的却是白班,一直到傍晚7点才下班呢?可能他刚返回观塘医院又临时调班了。
不少香港网友觉得,这就像“冥冥中的天注定”,如果再坚持几天,等这个“灾星”回了广东,惨案有可能就此避免。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最后关于前面提到的那个“争议”,也就是在陈永昌住院期间,许碧兰有没有和黄明发生过什么。实际上根据1963年12月26日的《大公报》、1963年12月28日《工商晚报》以及《华侨日报》的专访报道来看,是有些疑问的。
因为记者采访了夫妻俩住荔枝角卫民新村时的房东邓老太以及邻居邱某等,几人均表示,陈永昌住院期间,黄明的确有给过许碧兰钱。并且1962年5月,黄明借口自己也染疾了,找到邓老太想要租个房间以便让表嫂照顾自己。而邓老太一直认为黄明这人吊儿郎当还对许碧兰有非分之想,所以起初她并不同意。但黄明一再恳求,许碧兰也没有阻止,最终邓老太同意让他租住在平房的鸡笼里。
就在一个月后的某天,当地下了一场暴雨,黄明的鸡笼漏水,第二天邓老太赫然发现他竟是在许碧兰房内过夜的。被撞破后,两人解释称黄明只是睡在许碧兰“床底”,并没有发生什么,何况鸡笼确实漏水许碧兰是因为不忍心看他淋雨才让他进屋......但是又有邻居邱某等人声称在这之前就曾两度发现黄明和许碧兰睡在一个屋子。
也正是这些人的闲言碎语最终让黄明与许碧兰的“绯闻”传到了陈永昌的耳朵里,为此这对表兄弟还在卫民新村打了一架,不出几天夫妻俩便搬到了观塘区。
所以究竟许碧兰和黄明有没有逾越关系我们不得而知,我也仅是列出各方证词供大家自行判断。陈永昌、吴辉、谢某诚坚信没有,但荔枝角的某几个证人认为有,甚至他们觉得夫妻俩的小儿子陈汉盛恐怕还和黄明有关系。
从时间上来推算,陈汉盛是1963年4月出生的,往前倒推十个月也就是1962年6月左右怀孕的。而陈永昌的具体住院时间分别是“1961年4月--1961年10月”这6个月以及“1962年4月--1962年7月”这3个月,这两个时间段内,他都住在医院没有回家。可能这也是谢翠莲会听到许碧兰对黄明说“我们之前的事已经一笔勾销了”的原因吧。鉴于早产或计算方式也可能7月出院后怀孕。
总而言之,D座青年陆某关于陈永昌住院前的“证言”一定是道听途说、不正确的,夫妻俩搬到观塘后许碧兰也的确不再理会黄明,只是这个“痴汉”始终纠缠不清。可陈永昌住院期间尤其是第二次住院的1962年4月—7月,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说法不一了。
当然,不论这一“争议点”的真相如何,毫无疑问黄明都是个十足的无赖,毕竟表哥陈永昌在他最困难、最落魄的时候无私接济过他,可黄明却恩将仇报甚至犯下了两条人命的滔天罪行。
(死里逃生的大儿子陈汉义、陈永昌以及许碧兰叔父谢某诚。拍摄于1964年1月许碧兰出殡当日)
其他地方找到我们:
没药花园(悬疑和心理)
药花园
没药花园
没药花园案件
推荐阅读⬇️:
版权声明
本文作者:青鹤,编辑:wapi
文中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
图片均来自互联网,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文字版权归没药花园和创作者所有
欢迎转发朋友圈,转载请联系我们
精选案件专辑 
关注后回复专辑名称 
连续阅读专辑文章
国内大案 | 国外迷案 | 亲密关系中的谋杀 | 连环杀人案 | 国内外冤案合集 | 漂流瓶人格 | 寄居蟹人格 | 和儿童有关的案件 | 那些我悟出的道理 | 真实讲述 | 法律科普 |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