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你去问问他觉得武汉和广州的赛马哪里能搞成?”
H:“我问了他三次了,他完全闭口不谈。”
T:“那你问问他,之前武汉要搞马彩这个事儿,现在有推进嘛?当时不是说这个事大概率会被叫停吗?”
H:“我直接问他你能透露多少就透露多少,结果就神秘兮兮地发过来一张图。”
T:“他还是不愿意说自己更看好广东还是武汉?”
H:“他讳莫如深的样子,我都感觉他要把我拉黑了。”
H:“没办法,和赛马行业从业者聊天,只要一旦涉及到博彩,就是能直接放到央视里的标准话术,这个东西太敏感了。”
T:“其实也能理解,你要是个球迷,因为赌球的让自己球都看不了,你也每天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人当作赌狗。”
以上对话发生自采编记者和一个赛马行业从业者的对谈材料整理的过程中。
最初吸引我们开始这个话题的契机来自于一条央视的豆腐块新闻《博彩不是赛马行业的唯一支柱,阿联酋模式有可取之处》。在关于赛马、赌马的新闻事件,它在社会面上掀起的波浪远远不及去年一份“武汉成为马彩试点城市”的新闻。
国内那些看了十几年日本赛马的爱好者,却十分默契地纷纷转发了这条新闻。“大的要来了。”
很多人眼里这是中国赛马行业最好的出路。从去年六月份就有着各种各样关于要在广州搞迪拜模式速度赛马的传言。
虽然有些赛马观众告诉我们,“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
不过有的人则表示出了一点点疲惫一样的不屑,“十几年前就是广州这个赛马场把老子骗过来的。”
*在1992年,广州4月26日,广州在建国后举办了第一次赛马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次年一月,广州赛马会正式成立。二道了1994年的时候,广州已经摸索出一整套赛事制度,一个赛马日跑的场数和匹数都有了稳定的规定,而到了九九年,由于赛马娱乐总公司董事长受贿被查出,广州赛马戛然而止。关于赛马的事业,则悄悄转到了从化。

曾经有一个著名的传说,曾经有一个身价上亿的老板,建了一个赛马场,如果把马场的地盘全部都卖了,分分钟挤进福布斯前20。
但是老板仍然对赛马有梦想,像是等待戈多一样地等待着赛马可以开放的那一天。
这些关注了赛马几十年的的人就是在等待一个这样的东西。荒诞而且茫然——
*图片来源@扬子晚报
“它可能开放吗?它什么时候开放呢?”
“这么多年了,你说是吧。”
*纵轴马彩地市场规模,横轴注册选手,气泡大小上座率
2018年,全国的新闻都在铺天盖地盛传海南要开展博彩赛马产业,三个和赛马相关的概念股横空出世,同时还打造了了赛马产业小镇。发布的《关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指导意见》提出,鼓励赛马运动等项目,支持打造国家体育旅游示范区。
同时还有这么一句话“同时探索发展竞猜型体育彩票和大型国际赛事即开彩票”。
当年6月,海南省拟尽快研究制定出台《海南省赛马运动发展规划》。据第一财经报道,这份规划由上海体育学院参与制定,光是涉及赛马产业的风险评估内容就有十万多字。
赛马概念在A股横空出世,海南瑞泽、罗牛山、永泰能源、平潭发展、新华都等近20家上市公司被纳入赛马概念股,涉马匹繁殖、饲养到马术、赛马、彩票等细分产业。
然后2021年1月,据海南瑞泽公众号消息,中国马术协会速度赛马委员会第一次工作会议暨中国速度赛马竞赛规则修订研讨会已圆满结束,会议对中国速度赛马规则进行充分讨论和修改,初步达成共识。文中还提及,海南省旅游和文化广电体育厅二级调研员陈琦提出,赛马产业应为“赛马”与“旅游产业”结合,探索体育与彩票结合的可能性。
当天赛马概念直线拉升、多只股票涨停,随后文章被火速删除,因此也被质疑为炒作股价。
当然上面这一大串其实根本不重要。因为随后这件事情变得不了了之。用那位每次让他展望未来就三缄其口的从业者老哥的原话来说叫做“虚无缥缈”。
海南、武汉、广州、新疆这些地区的地方政策几乎每隔一点时间就会去触动舆论的底线。在“赌马“的生死线上反复横跳。
去年的9月24日,武汉玉龙国际赛马公开赛赛事举办。
圈儿外能听到最多的声音是“什么都能放开啊,经济果然不行了”。
而对于圈内人,这场赛事最让他们关心的不再是圈外的舆论,而是在第二个赛马日1800米级别赛事夺冠的“金枪六九”。
因为曾经有只香港马王的名字是“金枪六十”。以至于差不多所有爱好者都好奇,它是不是和香港的那位“60哥”有什么血统上的联系。“圈儿里人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老子英雄儿好汉。”
对于爱好者来说,舆论是不平衡的。在外人眼里不喜欢博彩的赛马爱好者就像吃面包不抹黄油一样不合逻辑。
关于赛马的乐趣,我的朋友无声铃鹿告诉我的是,“战力讨论永远是用户粘度的最好作证,不信你看每次比赛netkeiba揭示板(日本赛马论坛)上吵得有多凶比赛输了以后,你甚至还能分开责怪马和骑师。”
而在他们眼里,每匹马的生涯、血统和跑法特点都如数家珍,而马匹之间的恩怨情仇简直像讨论一部中世纪背景的玄幻小说。
这种舆论的不平衡常年笼罩在这个圈子里面,让内外愈发的割裂。
一个例子是中国赛马俱乐部的成绩其实在国际上相当不错。美国历史上第13个三冠王“正义“名义上来自中国的俱乐部;甚至有中国香港的骑手全世界最重要的比赛凯旋门大赛上夺过冠,这甚至是传统的赛马强国日本从来没有过的成绩,按照朋友的说法,“日本人想这个奖快想疯了。”
“真正搞赛马的就和搞游戏的一样,你明面上不鼓励,我们就出海搞。”这是圈里人的解释,同时这一切所谓的大众来说也树立起更加厚重的信息壁垒,也加深了“赛马就是和大多数人无关的纯精英文化”的认知。
想象一下,曾经同样有点上不了台面的说唱,如果得到类似的成绩我们很难想像圈外人对此一无所知。哪怕是个训狗的夺冠了,报道低下可能也会多几个圈外人评论两句“虽然我不懂,但是狗狗好可爱。”
而在赛马的报道底下,能看见的几乎只有爱好者热泪盈眶的团建的样子。
*“真心呼唤”是另一匹同样荣辱见惯征战一生的名驹,在3月10日刚刚去世。这种宛如有灵附身的宿命感也一再发生在赛马圈的故事里。
3月26日在一级赛迪拜司马景点赛,日本g1种马春秋分在那天拿下胜利,对于赛马圈的人,尤其是日本赛马爱好者来说,这是见证天降紫微星的一天。
那个平时不怎么发朋友圈的铃鹿,一晚上连发六条
“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这就是变换自在的世界现役最强!”
“好紧张,今夜能双套神话么?!”
“大外还是太难逃了,而且泥2000m已经不是本初和地图能跑的距离了”
“川田这波大爆冷啊,这下奠定黄金巨匠泥地G1种马的地位了!”
“无论如何,这波,日本最强世代了!”
“‘I rode the best horse, I had no fear to lead.’"笑死我了,这人赢完装起来了”
这种兴奋来自于越小越闭塞地圈子,集体地认同感就越容易形成回声。
没有人会狡辩说,即使有一天赛马开放了不会产生大量汹涌而来地菠菜老哥,只是在这个环境里面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走过来地赛马爱好者肯定关注着是一点赌博之外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可能比赌博更加动人。
在我们的采访中发现,激怒一个赛马老哥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说,“你是不是赌狗?”
但是当你问他除了博彩,赛马还有没有其他出路,他们会吐出来诸如“迪拜模式、苏联模式、马彩分离”这样的概念,标准地像是经过统一培训。
当我们更加尖锐地提问,“不论搞不搞马彩,你觉得我们国家有可能放开赛马吗?“
他们却纷纷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起初我们觉得是他们在隐瞒着什么,试图挖掘出话语姿态深处的某个秘密一度成为了我们写作和采访的动机。
但是聊到最后,我们听到这样一句话:
“其实吧,大家打心底就没准备想象。”
或许,在所有风波之后,这些真正热爱赛马的人,才是最不关心有没有马彩的人。
撰文小韩编辑3F王设计3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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